祈颜无精打采走出校门,没注意到路边停着的车和以往不同,蔫唧唧走过去,拉开车门。
车上的男人停住捻珠串的动作,循着车门的动静偏头看向祈颜。
“……先生。”本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顿时清醒,手搭在车框不知所措,踏上一只的脚也不知该前进还是收回。
游澈拍拍身侧空位,示意他坐上来。
祈颜乖乖坐过去,背脊绷得挺直,头却微微低垂,漫无目的地盯着脚上的鞋带。
突然,一只手柔柔地穿进他发间,轻而快地拂过。没等祈颜反应过来,那只手已经到了衣领处,捘了两下衣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似疑惑又责备的语气。
拿不准触碰到了他什么雷区,祈颜只是一笔带过,“碰到了些无聊的人。”
游澈脸色不太好,本就少有表情的脸更沉了,“你是我的人,被弄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祈颜这才明白,游澈是嫌丢了他的脸。
明明正值酷暑,祈颜却觉得寒冷刺骨。近两个月来,他吃尽了前半生从未吃过的苦头,受尽屈辱,本该对这些习以为常的,但心底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莫大委屈。
搭在膝上的手悄然攥紧,声音从干涩的喉中挤出,“抱歉。”
听到这两个字游澈神情微怔,欲言又止地看着祈颜,最终什么都没说。
车内有限的空间里,俩人离得不算远,祈颜能敏锐扑捉到游澈身上萦绕着一股别于往常的香水味。味道很淡,若有似无,不像喷上去的更像从别人身上沾染过来。
一旦注意到,鼻腔便仿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专注扑捉那股微弱的香。
不知怎的,祈颜觉得这香异常刺鼻。
下了车,祈颜立马跑进房间洗澡,搓了一个多小时,套上衣服出来时,正好响起叩门声。
游澈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正在响铃的手机,祈颜跑太快落车里的。
祈颜立马停住擦头发的动作,当即在游澈面前接起。是体委打来的,无非是求着班里为数不多的男生多参加点项目,祈颜听她嚎了几句,没让她为难,“能报的都给我报上吧。”
电话挂断后,游澈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祈颜微仰着头看向游澈,低声询问,“先生,还有事?”
“你们说的是校运会的事?”
祈颜很轻地“嗯”了声。游澈好似很细微地点了下头,继而夺走他的毛巾,“到底是小少爷,连头发都擦不明白。”
他的话在祈颜听来异常刺耳,带着明晃晃的嘲讽意味。祈颜不满地抿着唇一言不发,很憋屈,却不敢反驳。
游澈将半开的门推得更大,拉着祈颜的手腕到镜前落座,他则站在祈颜身后,将毛巾按压在他头上。连扣子都要别人扣的人,在祈颜看来俩人的动手动力不相上下,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游澈手上操劳,嘴也没闲着,擦了会儿又开口,“这学期也大四了吧,有什么规划?”
上完最后几节选修课也确实到了该计划下一步方向的时候,以前没想过,现在该想想了。
祈家以后的继承权属于那未出生的孩子这毋庸置疑,他只是游澈的金丝雀,随时可能被抛弃,得想好退路。
半晌不见应答,游澈又道:“继续学习你没那个劲头,工作上的事你很难做得来,还是养尊处优的生活最适合你。”
祈颜心底骤然蹿出一团怒火,这人竟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轻描淡写说着嘲笑他的话。
“我会出去实习,靠自己双手挣钱。”祈颜从椅子上站起来,倔强地与游澈对视,似乎这样会更有气势。
游澈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很难。”
祈颜更气了,蓄起勇气回了句不是很狠的狠话,“不劳费心。”
自己出去找工作的裨益良多,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堂而皇之的减少与游澈相处的时间。
游澈望着他的眸子,没再继续戳他肺管子,放下毛巾就离开了。
回到书房,看着桌上的邀请函,交代卫嘉,“回复吴校长,开幕式我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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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澈的话大家只取字面意思理解就好了,单单纯纯的字面意思
第6章 哭了?
祈颜虽说是娇少爷,却只是在气性上骄纵,体格说不上多健壮但也沾不上娇字。如果比赛时稳定发挥,进入前三不是问题。
这么想着他也就安心睡了过去,次日被周叔的催促声吵醒,开幕式在早上八点整举行,这会儿该收拾收拾过去了。
祈颜不情不愿起床,想到要和游澈一起吃早餐更万般抗拒。正常情况下,游澈起得比祈颜早的多,除了用餐时间,其余时候他都待在书房里,俩人碰面的时间不多。但祈颜今天起得早,碰上是不可避免的。
磨蹭半天终还是拖着慢吞吞的步伐到了餐厅,与预料不同,里面竟空无一人。祈颜暗自庆幸,衔着片面包便乐呵呵出门。
车上,祈颜还是按捺不住好奇问周叔,“这个点先生应该起了,怎么没看到他人?”
周叔回道:“游先生先您半个钟出门了。”
至于出门干嘛他没说,祈颜也识趣的没再问。
车子照常停在校门口,祈颜没发现,他下车走了一小段距离,身后那辆本该候在那等他的车便疾驰离开了。
所谓的开幕式,不过是聚集一群昏昏欲睡的人,听领导讲一堆没用的废话。
骆彬从别的方阵队溜到祈颜那,祈颜抓住送上门的“枕头”,虚虚靠着他闭眼睛补觉。
骆彬稳住身形,尽量让他靠得安稳,但嘴却停不下来,一直絮絮叨叨,“听说这次的开幕式还请了个大人物,学校的大董事,你猜猜是谁。”
祈颜觉得他太吵,便从他肩头离开,半眯着眼无精打采地敷衍,“猜不出。”
此时,校长的开场白也进入了收尾阶段,他提高分贝,声情并茂,“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一位重要贵宾莅临,游澈先生……”
“是游澈。”骆彬的声音和台上喊出的那个名字重合,祈颜猛然惊醒,迅速抬头朝上面望去。
众声惊呼中,台上站着的那位地中海已换成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他站在话筒前神色自如地念着一套官方的演讲词。
台下众人瞬间噤声,偌大的运动场笼罩着看不见的紧张气氛,寂静得针落可闻。对于游澈,人们不约而同的第一反应是紧张和畏惧,和他那为人熟知的名声相反,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这还是游澈第一次在公共视野下露面。
“原来游澈长这样,不像外界说的凶神恶煞,其貌不扬啊,看上去挺绅士的。之前问你你都不说,还以为他真的很丑,你厌恶到不想提及呢。”骆彬靠近祈颜低语。
祈颜确实厌恶,但厌恶的不是他那张脸,只是不想和那个名字扯上关系,就像刺在他心里的一根针,时刻提醒他寄人篱下,被人包养的事实。
不可否认游澈确实长了张好看的脸,比台上那人好看太多了。
没人注意到,台上那人略过自我介绍,直接念稿,人们都理所当然的以为那就是游澈本人。
开幕式结束后,祈颜跑到树荫下热身,余光瞥见身侧忽现一抹白色的不明物体,祈颜转头看过去,而后干涩地喊了声,“先生,你怎么在这?”
游澈没有回答,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这会儿祈颜才看清那抹白色是未拆包装的护膝。
“戴上。”东西交给祈颜后,游澈又问他,“都参加了什么项目?”
祈颜含糊回答,“挺多的。”
骆彬买完水回来看到祈颜身侧站着的人,挑眉打趣,“这位是?”
祈颜心呼不好!正巧此时听到了要去检录的广播,便拉着骆彬快速离开。
骆彬边走边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等走远了些才不满轻啧,“那人到底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祈颜手心生出冷汗,不自在地撒了个谎,“他是我的一个远房表亲,刚进城,所以你没见过。”
游澈今天穿了身偏休闲的素色运动装,配上狼尾背头,完全看不出年过三十,俨然一年轻小伙样,还带了点痞帅的气质,说是哥丝毫不违和。
“你这表哥很对我胃口,把他介绍给我吧,咱们亲上加亲如何?”看得出骆彬此刻已心猿意马了。
祈颜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喜欢白净的吗?他不合适,也不是你能招惹的主。”
祈颜越过阻挡线骆彬也就停了脚步,回过头看到游澈还站在那,便屁颠屁颠跑过去搭话,“你和祈颜长得不太像,是很远的表亲吧?”
游澈神情略有迟疑,思虑片刻才问他,“祈颜怎么和你说的?”
“他说你是他哥,”骆彬求证,“不是吗?”
说话间,开始的哨声已经响起,游澈没回答他的疑问,看向不远处祈颜飞驰的身影,“比赛开始了。”
骆彬也不再闲聊,在内圈跟着祈颜跑了一小段,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先一步跑到终点候着。
游澈站在原地视线远远跟随,直至祈颜跨过终点线才收回目光。
上午的项目结束,本想绕开游澈离开,没想到他一直等在那,祈颜只好跟他去了自助食堂。
游澈看着桌上的餐点,没怎么动筷,应是不合胃口。
俩人相对而坐,缄默不语,气氛比祈颜盘中的鲣鱼节花更干硬。祈颜没话找话似的清了清嗓,问他,“今早怎么是卫嘉上去发言?”
“不喜欢那种场合。”游澈回答得理所应当,倒是游澈的问题把祈颜弄得有些惶恐了,他问:“和你交好的朋友很多?”
此时祈颜还未意识到什么,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不多,除去那些逢场作戏的酒肉朋友,真正交好的屈指可数。”
游澈没有停止话题的意思,继续追问,“今天那个算其中之一?”
到此,祈颜心中的警钟才赫然敲响,为打消游澈的念头,语气略带急切地说了一大串,“骆彬家境富裕,是骆叔叔极度宠爱的儿子,况且他性子高傲,不会为钱权折腰的,还有……他……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毕业后就准备结婚了。”
听祈颜说完一长串,游澈只冷淡吐出四个字,“我不在意。”
啪嗒一声,筷子从手上滑过,祈颜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的恐惧和厌恶更甚。
“年轻人的情绪真是千变万化。”这是游澈与祈颜吃过午饭后得出的结论。
祈颜空闲的时间不多,从食堂出来走了一小段消消食,人已经回到田径场了。
游澈还是站在远处观望,刚从领导的饭局中抽身的卫嘉恭敬站在身后,与游澈木桩似的一动不动站了近一小时。
祈颜已拿下了四枚金牌,下一个项目是五十米速度跑。游澈终于舍得挪步,卫嘉先叫住他,“南黎回来了,行程比较赶,三点便要飞巴黎,说去之前想和您见见。”
游澈拿出手机查看才发现,漏掉了好几通南黎的电话,“马上回去。”
田径场这边,开始的哨声吹响。
游澈转身之时,余光中闪过一抹飞驰而过的身影,但下一秒便在视野中消失。堪堪迈出几步,身后突然爆发一阵巨大骚动,惊叫声将他步子绊住。
瞥过去的视线被层层围住的人群阻挡,嘈杂声不绝于耳,依稀能从中辨出“祈颜”二字。
他垂眸看向正一分一秒走动的腕表,离三点还有四十分钟不到,短暂犹豫后做出最终决定,“走吧。”
祈颜被人恶意绊倒,滚了几圈,头磕到橡胶跑道上,鬓角的血沿着脸颊往下,染红了半边侧脸。由于带了护膝,四肢伤得不重,只擦破点皮。
骆彬中断比赛跑过来时,祈颜正捂着伤口,抿着唇强忍疼痛。周围除了惊慌的同学,还站着罪魁祸首,他们幸灾乐祸地立在近处看笑话。
那日泼他水的人贱嗖嗖地踢了踢祈颜的腿,阴阳怪气,“啧,娇气少爷怎么受伤了?这细皮能肉的,等会儿该不会哭鼻子吧。”
听到这话,骆彬挥着拳头就给了他一拳。那人也是嘴硬,挨了拳头不敢还手,便打起了嘴仗,“你这拳头可真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关心他,我可听说当初祁正阳四处求人时,你们骆家可没对其伸出援手。现在才演兄弟情深的戏码,是不是晚了?”
骆彬抬高的手悄然放下,失了魂般僵在原地,低低垂着头不敢看祈颜。一瞬间,那些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愧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狠狠撕开来审判,他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深深的自责和无奈。
祈颜想安慰他,但此刻半个字都吐不出,生怕剧烈的疼痛真将他的泪水带出来。
“除了额头,身上还有哪些地方疼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游澈不知何时穿过人群走到祈颜身侧。
祈颜看着他,茫然地摇头。
游澈又问:“骨折了吗?”
祈颜再次摇头,他确认没有锥心的痛感,只是除了鬓角,还有脚踝处有轻微扭伤。
没等担架送到,游澈就欲将他抱起。祈颜突然抽出一只手,按住游澈臂弯,倔强道:“我不是娇气少爷,能自己走。”
游澈遵从他的意思,起身站到一旁,看他自己慢吞吞爬起来。
像一种愚蠢的证明,明知不具信服但还是倔强地做了。
游澈在他身侧半步的距离跟随,两人一起离开喧闹混乱的田径场。烦人的吵闹声渐行渐远,祈颜的心也跟着慢慢静下来,刚才的慌乱不安仿若被打上了一剂强心剂,渐渐归于实处。
两分钟前,游澈吩咐卫嘉,“走吧,去把车开过来。”
卫嘉接到两人,拿不准游澈的想法,启动车子前看着后视镜轻声问,“回宅子还是……”
“直接去医院。”没等卫嘉说完,游澈当即下了决断。
“请医生过去也不会耽误的,南黎还……”
“需要再重申一次?”游澈的语气重了几分。
卫嘉不敢再多言,一脚油门奔向医院。
望向医生面前的镊子,祈颜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唾沫,极力掩饰眼底的害怕,“要缝针吗?”尽管他强装镇定,但语气还是带了细微的颤音。
“倒不用缝针,但需要将伤口里的东西清理干净。”
医生的回答并没让祈颜放松下来。
“可以打麻药。”游澈突然插话,干巴巴的语气不像安慰,更像是觉得不耐烦。
祈颜倔强地吸了吸鼻子,偏要跟他较劲一般,“不用麻药。”
从小忍不了疼的小少爷硬是生生扛了下来,不过处理好后,裤子也被揪皱了。
游澈接过护士手中的双氧水,帮他擦拭已凝固脸侧的血迹。
“你还挺能忍。”开口时,脸上已处理得差不多,他握着祈颜的手,棉签小心翼翼溜进指缝,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手心被蒸发的液体卷走许多温度,像握了一块冰,浸人。手背贴着另一个人的手心,是暖的。
先前那股叛逆的倔脾气下了去,疼痛感毫不留情加深,放大,小少爷没能忍住,一滴泪从眼眶溜出去。
游澈看到滴落手背的晶莹,动作微怔,抬头看向祈颜,“哭了?”
第7章 偷人
祈颜简直要被游澈气死。那天在医院,原本偷偷流泪的事只有他知道,但他那两个字一出,卫嘉连同护士小姐姐都探究地看过去,脸丢尽了。
换做以前,祈颜多少得赏游澈两耳光,管他是谁,小少爷的感受最重要。
以前尽管再不想和游澈打交道,碰见还是会假装恭敬地喊几声,从医院出来后,祈颜拿出以前的少爷脾气,打招呼只点头不出声!
微乎其微的小改变,在祈颜心里卷起千层浪,但游澈压根没察觉到甚至把他当透明人。
自打回来后,游澈几乎整日闷在书房,很少下楼。祈颜发现,奇怪的事不止这件,屋里每个人神情都很沉闷,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哀伤。
除了祈颜,其余人穿着都异于往常,非黑即白,让人看着压抑。
骆彬的生日邀请像一阵及时雨,给祈颜得以从这死气沉沉的宅子短暂脱身的机会。
游澈难得地将他叫去书房。听到响动,他随即抬头,手上的物件倒扣在桌面,动作很快,祈颜没看清,只瞥得大概轮廓,四四方方仿若相框。
他从抽屉拿出一张请柬递给祈颜,“骆岳海送来的请柬,他儿子的生日宴,我们一起去。”
往年骆彬的生日都只是朋友们聚在一起办的派对,骆岳海从不干预。今年却亲自操办,连请柬都递到游澈面前了,想必打算通过祈颜谋个机遇。毕竟是新欢,说不定也有几分薄面。
祈颜和骆岳海都没想到,游澈竟应了邀约。
知道游澈不喜人多吵闹的环境,骆岳海特意在二楼给他备了个安静的休息室,还早早在别墅外候着。
初见祈颜身侧站着的俊朗男人,骆岳海一时竟诧异得哑口无言,片刻后才重拾严整,伸出手时还略带犹疑,“游先生,感谢您能赏脸前来,骆某深感荣幸。”
今天的主角没见影,倒先看了几分钟阿谀奉承的戏码。祈颜没什么兴趣,撒开游澈的手臂要去找骆彬,游澈轻轻一勾便将他揽回来,交代了句,“别玩太晚,我在楼上等你。”才放人。
都知道祈颜骄纵惯了,如今却对游澈听之任之。心知对方刻意拂他脸面,祈颜心里憋屈,走得干脆。
游澈简单和骆岳海聊了几句,便将人打发了,绕过人多的前厅,去了休息室。
到场的商贾名流远比祈颜预想的多,而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祈颜环视一圈都没见到寿星,倒先与贺宇鹏的视线对上了,他站在贺郢身侧,与人敬酒。察觉他的心不在焉,贺郢跟随他的视线,看到了向他招手的祈颜。
他拍了拍贺宇鹏的肩,语气温和,“去吧,不必跟着我。”
贺宇鹏微微颔首,“谢谢哥。”
到了祈颜身边,贺宇鹏才松下绷得挺直的脊背,自在许多。祈颜咬了一口小蛋糕,含含糊糊问,“那是你哥?听说他很少出席宴会,今儿个怎么出来了,也是为了见游澈?”
贺宇鹏抿了口香槟,回答,“是父亲让他来的,带我认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好消息,说明你爸愈发重视你了。”这是祈颜发自肺腑的肯定。
贺宇鹏虽是贺家的小儿子,但在商界名流的圈子中并不受待见,他比祈颜高一届,两人通过骆彬相识,而后成为好友。
贺宇鹏笑了笑,递上干净方巾。祈颜立即会意,接过方巾擦拭嘴角沾上的奶油,“还是你细心,像个百宝箱。”
“因为要时刻照顾小少爷,习惯了。”
听到“小少爷”三字,祈颜眼神有些黯淡,语气也不再轻快,“不是小少爷了。”
两人延续的沉默被突然蹿出的骆彬打破,他将两人拉往后院的泳池,那里的氛围和前厅大相径庭。音乐声震耳欲聋,欢快的气氛,肆意玩闹舞动的人,这才是该有的轻松派对氛围。
沉闷的心情刚转好,祈颜转身又碰上了讨厌的人。
陶智可走到祈颜跟前,手里拿了杯香槟,“祁少爷怎么自己躲到角落了,现在人缘差到连个碰杯的人都没了?我来陪你喝一个?”
祈颜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陶智可得到与之前酒吧搭讪一样的结果,顿时恼怒,“别忘了之前是谁低声下气求我。”
本以为势在必得的“猎物”突然被截胡,陶智可满腹怒火。游澈惹不起,只能找祈颜的不快。
祈颜如今没什么底气,但演技还可以,他故作轻蔑冷笑一声,“不是你说的吗,风水轮流转,现在我们谁上谁下,劝你掂量清楚。”
陶智可气急败坏,“以为攀上游澈就万事大吉了?他和我一样,玩玩罢了。还不知道吧,首富蜜月期抛下新婚丈夫与流量小生度假逍遥的消息,你觉得他还能留你多久?”
祈颜脑中闪出南黎这个名字,送祈颜去医院那天,游澈急着要见的人。
祈颜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将杯中的酒倒在陶智可脚边,成一字型,摇了摇空杯,笑道,“敬你的。”
陶智可气红了眼,想要动手,被身后的人强行拉住,“消消气,游先生还在呢,怎么说他都是游先生的人,可打不了。”
陶智可动不了祈颜,便将气撒到那人身上,“废物,让你们弄他,结果就弄出了额角那点小伤,没用。”
他要巴结陶智可,只能任其辱骂,纵使心里憋着气,也只能喝闷酒排解。
休息室。
祈颜走到游澈跟前,面颊带着点酒精染上的酡红,“你找我?”
游澈将书放置一旁,拍了拍身侧的沙发,“过来。”
待祈颜坐了过去,游澈突然捏着他的下巴,拉近。
游澈的面庞骤然在眸中放大,方寸之地是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呼吸,清雅的松木香混着淡淡的红酒醇香,祈颜竟有一瞬晃了神。
“喝太多了,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要懂节制。”游澈只是凑近查看伤口,祈颜攥紧的手逐渐松开,但身体还是保持着后仰姿势。
游澈似是没察觉祈颜的警觉,又或许是从不把他的抗拒放在眼里,不知从何处拿出膏药,“出门前还没涂。”只说了个缘由,便理所当然地靠近,“别乱动。”
本想回绝他帮忙涂药的举动,奈何游澈根本不给机会,话音刚落,一股冰凉便从伤口处漫开。
见他指尖动作停顿,祈颜立即抓住机会想要跳开。刚往后挪了几公分,便再一次被毫不留情地拽回来,且力道比上一次更重。
祈颜防之不及,口鼻重重埋进游澈胸前,每一次呼吸都是对方身上的味道,强势蛮横地将他团团围住,不留余地。
游澈平静陈述,“先别动,我再看看伤口的恢复情况。”
屋内的寂静没延续多久,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那人闯到跟前,指着他们,大义凛然喊着,“祈颜,你竟然偷人。”
那人是陶智可的跟班,看状态应该有些醉了,需要撑着沙发靠背才能堪堪站稳。
祈颜见他这副醉汉样也懒得搭理,偏头看向游澈请示,“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骆彬他们可能在找我。”
游澈也没有为难,只叮嘱,“别喝太多酒。”
祈颜本想救那人一命,顺便将他一起带下去。可那人不识好歹,见祈颜要走,便叫得愈发凶,“你没事我还有事呢,正主还在下面,你就敢在这儿偷人,祈颜,你胆子也太大了。”接着又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朝外面大喊,“祈小少爷偷人啦。”
率先冲上来的是陶智可,第一时间便是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挖苦祈颜,“没想到你那么按捺不住,之前装得清高,我差点就信了。敢在游先生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小少爷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所畏惧。”
紧随其后上来的贺宇鹏和骆彬见状也都懵了,骆彬上前为其辩解,“别胡说,他们是表兄弟,不会是你们说的那种关系。”他看向祈颜,神情焦灼,“祈颜,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