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后方,隐隐错错的树木遮盖住身影,喷泉水汩汩流响,几个人正站在附近说笑。
当伊驹靠近时,其中一人见有人靠近,于是对身边的说了什么,接着一行人爆发出笑声,直不起腰地撑着旁人的肩膀大笑。
随后,人群忽然又安静下来。
伊驹停下脚步,看向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清瘦身影。
Omega的到来让在场的Alpha纷纷立直身形,笑容逐渐消失,一时间鸦雀无声。
Omega的声音清扬而温和,教养礼仪极优,他轻声开口询问:“请问那边需要几个人帮忙,你们有空吗?”
空气迟凝片刻,才有人恍然大悟般反应回答道,“啊……有空,在那边是吧?”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
Omega话语未尽,视线在几个Alpha间游离。
有人满口答应下来:“可以,可以。”
“那我们走吧。”
你拍我,我拍你,Alpha们赶紧离开,从背影能看出其中的慌张,有人甚至恼怒地低骂了声。
等他们离开,伊驹才看到湿漉漉站在喷泉里的人,那古怪的气氛终于有了解释。
从头到尾湿透了的柏以善无措地抱紧书包,不受控制地发抖。
“还能动吗?”
秋生向他伸出手,“出来吧,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谢谢……”
柏以善不敢借他的力,艰难地从喷泉池塘里迈出,湿成一团的衣服在地面上画了个圆,无形将他框在原地,他不敢动,手足无措地捏紧衣领,头埋得很低。
抿紧的唇松开,最后从憋出一句话:“没事吗,你帮了我,他们……”
“没事。”
许久不见的Omega眉眼依旧,羊羔般柔软的气质让人感到亲近,“不过是群乌合之众。”
他叹了口气,让柏以善更加无措,“你应该反抗,而不是站着等他们欺负你。”
“我知道。”
柏以善立马回答,又陷入短暂的沉默中,重复道:“谢谢你。”
他擦去额头低落的水珠,想要离开此地,却被秋生叫住,“等一下,你浑身湿透了,等会的晚会怎么办。”
柏以善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友善,束手无措地看向Omega,“我……”
“去休息室换衣服吧。”
秋生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不要感冒了。”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根本不认识……”柏以善愣怔在原地,手指捏得更紧了。
而Omega回答:“只是看不惯那群Alpha而已。”
“走吧。”
他先走了几步,偏头示意对方跟上,“刚好可以赶上晚会,你也不想湿透全身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吧?”
柏以善陷入短暂的思考,最后还是跟上了上去,忐忑又不安。
两人渐行渐远,伊驹看着他们离开,将手帕揣回兜里,想要叫住人的手收回。
是剧情啊。
系统还在傻兮兮地欢呼小说进展顺利,而伊驹再次开始想念哥哥,已经好几天没有打电话,但这份安静像是要继续延续下去,没有停止的打算。
明明说好一直陪在身边,但是年长的兄长竟然像自己一样选择逃避,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伊驹鼓了鼓腮帮,有些生气地想:哥哥也是个胆小鬼。
藏了个大秘密的胆小鬼。
第72章
晚会在大厅举行,一路上往来的人打扮隆重,上流社会的气息无形之间形成难以逾越的屏障,而显得灰扑扑、不入流的普通生们走在边上,尽力不发出一丝声响。
其中就有前不久来邀请伊驹的前桌,他低着头和同伴说话,快速移开位置,向角落走去。
伊驹看着他们走远,身影隐藏在阴暗处,松了口气,转而又凝重起来,因为柏以善还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在秋生的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
一时之间,伊驹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晚会上都是西装革履们在优雅社交,就算是学生们也换上礼服,尽情地施展社交魅力。
嗯……很好,一个都不认识。
无事可干的伊驹乘人不注意,偷偷去长桌拿了些甜品,再次回到隐蔽无人的角落。
小蛋糕很好吃,饮料也还不错。
伊驹满足地咬下叉子,漫无目的地看向重重叠叠落地窗帘间隙外的人影。
忽然看到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没想到在角落还能再次遇到秋生。
Omega同样隐藏在窗帘边,白皙的羊羔似的脸在阴影中晦暗不明,闪动的光影海水般流动变化,静谧无声。
而他的目光所向——是一个偷偷摸摸的人,正在一堆杯子前不知道干什么,状似若无其事地左看右看,然后拿出包的东西,移到身前,又很快收回。
他的打扮有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的鞋子,底面不是黑色而是白色,像附着了一层膜。
他端上两杯酒,深呼吸,神色有些僵硬地朝大厅走去。
Omega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似水的眸子里流转着不明的光。
那人的脚步停在不远处,似乎听到了什么,闪躲到一旁。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聊天声,被Alpha众星捧月围着的人一脸不耐烦,俊美滔天的脸上贴着突兀的白色创口贴,眉心凝聚着乌云,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出他的不耐烦,但身边仍有源源不断的人上来说话。
“那些Omega打扮得真保守,没什么看头。”
有人笑着打趣:“我说,你也要订婚了吧?上次你家老头不是去某某家里做客吗?”
“这也要看适配度吧……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和人绑定。”被问的人耸了耸肩膀。
“多玩几个Beta呗。”
另一个人无聊地打了哈欠,随口说道:“反正最后和Omega结婚生子,Beta不是正合适吗?”
“你们烦不烦啊。”
然而就在这时陆固良打断他们说话,不满积蓄到顶,像要咬人的鲨鱼,牙齿磨了磨,“给我滚蛋一边去发烧。”
说完他撞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离开,眼神在人群中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几秒后,纷纷打着哈哈离开原地。
等他们离开,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才走上楼梯,小心翼翼地上楼。
旁观已久的Omega微妙地啧了一声,脸上闪过不符合外貌的戾气,喃喃道:“真是群恶心的畜生。”
“也应该安排好了吧……”
安排什么?
伊驹小声地问系统。
系统扭扭捏捏:“就是那个情节啦……催情剂什么的。”
伊驹脑海里浮现出柏以善的身影,身体比脑子还快,迅雷般猛地拉住即将离开的Omega。
秋生被吓了一跳,脸上的情绪迅速收回,转而又是一副羊羔般温和的模样,他微微瞪大眼睛想要呵斥,在看到伊驹时,瞳孔猛地收缩,语气波动一瞬,很快掩饰过去。
“这位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伊驹看着他:“那是催情剂吧,那个人手上。”
秋生的表情空白几秒,嘴唇开合,眉头慢慢皱紧,疑惑得很真实:“是吗?什么人?”
但伊驹没有松手,“你一直都在看着。”
“……”
秋生冷了脸,圆而钝的五官竟显露出攻击性,棕眸冷凝,微微侧开脸,看向伊驹的手,“我不认识你,放开我。”
“我只是在这里图清净,不想被人打扰。”
伊驹放开手,想看清他眼底的情绪,然而却被避开,只能看到Omega白皙的耳朵,“……做这样的事不会后悔吗。”
沉默片刻后,秋生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Omega冷着脸,从伊驹身边走开,脚步匆匆,透露出主人的心绪不宁,只留下晃动不安的窗帘。
伊驹看着他的背影,落地窗帘后人影绰绰,每个人面容模糊,看不清神色,欢歌载舞,尽情举杯畅饮。
系统:“宿主……其实不会发生什么很严重的事啦,毕竟主角要借此和主角攻二发生关系,然后两个人才能产生情感交流。”
“……”
要改变吗?这样的剧情?
伊驹捏紧手心,眉头跟着皱紧。
这是不合理的、不能被接受的事。
“系统,你不觉得奇怪吗?剧情率一直没有变过。”
“诶?”系统懵懵地说,“这不是正常的吗……说明我们做的是对的!”
“……”
“那请继续检测它吧。”
伊驹朝楼上走去,在系统慌张的询问的声中,步伐坚定。
二楼灯光昏黄,如同油画上附着的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古典香,黄金镶边的画作一副接着一副延向深处。
当伊驹踏进这里的那一刻,有种微妙的被注视感,仿佛水滴进池塘般泛起波澜那般转瞬即逝。
伊驹因此皱紧的眉头,但这感觉很快消失。
还有时间。
伊驹视线快速寻找着即将作案的人的身影,迅速捕捉到转角处的衣角,他立马跟了上去,由走变跑,衣领在速度中翻飞。
当伊驹踏进拐角时,他还没来得及转头,一条手臂猛地抓住他,匿伏已久的毒蛇缠住猎物的肩膀,急不可耐地扑向他的脖颈。
带着湿气、粘稠地吻落在颈侧。
伊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的手臂愈发用力,几乎将人嵌入身体般的力道。
呼吸困难……
伊驹偏头躲避扑面而来的热气,然后立马被人察觉到,吻沿着抬起的脖领往上,大胆包天地寻求更多的气息。
像被蟒蛇缠住。
伊驹一时间反抗不了,赶忙呼唤道:“宿友炎……是我!你先松开我!要注射抑制剂!”
Alpha的动作停下了。
伊驹以为他已经回神,松了口气,回头看他的脸,“你还好吗——”
然而金色眸子里一片混沌,漂浮的意识在伊驹看来时越来越模糊,翻滚着抑制不住的欲望,浓烈到几乎形成实体!
完蛋了,伊驹想。
失去理智的Alpha疾风暴雨般落下吻,几乎让伊驹无法呼吸,毫无章法的吻落在眼角、脸颊、唇角……
在尝到唇角的味道之后,他得寸进尺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睛里流露着茫然的渴望,瞳孔几乎收缩成竖线,浓郁的信息素喷洒而出,将他们淹没在角落里。
伊驹被顶到墙上,手臂一麻,Alpha急切地揽着他的腰,像狗一样湿漉漉把嘴唇舔得亮晶晶。
衣服凌乱地敞开,呼吸交缠,对方的体温还在不断上升,脸颊飞上红晕,失去冷静自持,惊人的沉默放荡,任由自己在欲望里下沉。
“嘶……宿友炎……你松……”
伊驹不断偏头躲他的吻,在对方疯了一般的攻势下嘴唇撬开一条缝,舌头被瞬间捕获,温热的口腔迎来入侵者。
“你——”
伊驹的话被淹没在口舌间,舌头被吸得发麻,嘴唇又疼又麻,湿漉漉的口水沿着下巴流下,似乎这样的声音满足了Alpha,他的手臂力道放轻,不断向下,手指伸进衣服空隙里。
疯了……完全就是疯了。
伊驹猛地扯住他的衣领,将人往后扯,一时间宿友炎被勒得脸更红了,但仍然不知疼痛地往前追求唇齿的温度。
伊驹抬腿踹了他的一脚,又踩住大腿,把人按在身下。
然而对方的柔韧度惊人,手臂像藤蔓般缠住伊驹的腰,半跪着想站起来,伊驹赶忙又用了些力道,更用力地扯住宿友炎的领带。
宿友炎发出一声闷哼,浑身发抖,温度更是烫得吓人。
伊驹不敢松手,抬手擦了擦嘴角,疼得吸气,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催情剂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而对于被亲了嘴巴这件事,他只觉得湿漉漉得很难受。
系统在脑袋里战战兢兢地监视剧情率,似乎只要它有一点变化就会尖叫出声,大气不敢喘。
令统庆幸的是,数据一点变化也没有。
颤抖着的Alpha抬头,眼睛浸泡在生理盐水中,流动着熠熠生辉的金,红霞侵染冷白色,让张冷漠而俊美的脸充满欲望的颜色,混沌的瞳孔带着渴求。
让人难以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是冷漠陌生的那个,还是这个承受不住欲望而流泪的这个。
伊驹发现,只要自己稍微用力,他就会抖一下,嗓子里压抑着闷哼声,似乎在忍耐着痛苦与快感。
这很不对。
伊驹皱眉,忽然眼尖发现被自己扯开的衣领下方重重叠叠的伤痕,有已经成疤的,也有新添上、还带着丝丝血迹的。
下意识地,伊驹惊讶地放轻了力道。
Alpha没有错过这个瞬间,他的欲望已经无法掩饰,浓密的睫毛沾满泪水,湿漉漉地、渴望地看向上方压制住自己的人,含糊不清地说:“别走……别……留下来……”
“像梦里一样……别走……”
伊驹没听清他含糊的话语,赶忙拉着领带将他的头拽远。
Alpha闷哼了一声,无措地摸向颈部的束缚,困惑而不解,视线无法聚焦。
“乖一点。”
伊驹额头冒汗,生怕下一秒他又扑上来,意识不清的宿友炎简直就是大型杀伤武器,比陆固良还要疯狂。
“乖……?”
宿友炎像做梦一般重复道,抑制不住地发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
伊驹不敢碰他,一时间两人僵持在原地。
这时,救世主来了。
Beta倒吸一口凉气,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柏以善没有想到会看到这种场景。
他的朋友此时衣服乱糟糟的,领口敞开,白皙的皮肤上缀着连串的绯红吻痕,暧昧大胆,像磁铁一样吸住他的视线,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学校门口花坛里的月季。
花瓣般的吻痕一路向上,柏以善看到了伊驹比平时红上几倍的嘴唇,被反复吸吮才能形成的颜色,还有细小的伤痕。
柏以善无法移开目光,像被震慑到一般紧紧地盯着伊驹的唇。
“可以过来帮我一下吗?我快控制不住他了。”
伊驹有些气喘的声音让他猛地回过神,紧张地吞咽口水,才意识到还有个Alpha正跪在伊驹面前,脖子上的领带像狗绳一样束缚住他的呼吸。
但Alpha丝毫没有挣扎,而是迷茫、乖顺地仰头看着伊驹,身体隐秘地颤抖着。
柏以善的大脑一片浆糊,机械地来到他们身边,口舌干涩,差点同手同脚。
伊驹一边控制住因为外人靠近而焦躁不安的Alpha,一边向柏以善解释道,“他中了催情剂。”
“我们先把他搬到房间里。”
“好……催情剂?!”柏以善木楞地点了两下头,忽然反应过来,表情难以置信。
“怎么会,我们还在学校里呢!”
而且是对学生做这种事,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成年,柏以善打了个寒颤,眉头紧皱,眼中闪过厌恶的情绪。
“有人故意下药,目的未知,不过现在……先处理宿友炎吧。”
柏以善跟着低头看向以往要仰视才能看到的Alpha,又倒吸一口气。
这模样……如果被别人看到,会不会成为贵族丑闻啊?
眼看Alpha已经安静下来,伊驹试探地扯了扯领带,宿友炎顺着力道向前,但因为腿没有力气,上半身向前倒去,额头全是汗珠。
伊驹眼疾手快接住他,示意旁边呆愣的柏以善帮忙搬腿。
两人手忙脚乱地抬起他,身高接近一米九的Alpha骨架大,体重更是实打实的沉,而且,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新旧交替的伤,在抬起他的时候,能感受到手下身体的颤抖。
这些伤是哪来的?
伊驹脑袋里一片乱麻,而一旁的系统在看到柏以善后松了口气,正在十分慌张地搜罗关于剧情细节的相关规则,生怕剧情率崩溃。
伊驹摇了摇头,甩去脑中的杂思,看准旁边写着休息室的房间,和柏以善一起用力两人抬到放门口,伊驹先是敲了敲门,确认没人后才打开房门。
休息室是按照酒店房间的款式装修,客厅和卧室打通,沙发摆放在圆形床不远处,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香薰味。
两人将宿友炎搬上沙发,喘了几口气,你看我我看你。
系统滴了一声,紧张兮兮地说:“宿主!我们还是快走吧!现在要到剧情了……”
伊驹没有回答它的问题,而是问:“剧本率没有变吧?”
“没有。”系统老老实实地说。
“可是我好害怕啊。”
系统担心自己的饭碗,瑟瑟发抖,想到那些失业系统的下场,不禁悲从中来。
“没事,就目前来看不会出大问题。”
伊驹冷静地安抚它,“你先去找找其他案例,我们好做准备。”
“好!”系统眼泪汪汪地飘走。
伊驹也松了口气,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抬头发现柏以善正看着自己,准确来说是看着自己的嘴唇。
伊驹抬手摸上唇,有些肿了,擦了擦嘴角,细小的伤口发痒,于是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舐开口,“我没事,他刚才发.情把我当成——”
当成Omega?还是Beta?
伊驹愣住了,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的性别是哪类,而宿友炎眼里的自己又是什么人?
难道催情剂的效果真的如此强力可怕,以至于让宿友炎抑制不住发.情扑向一个不认识的人。
他不禁回想作为Alpha的自己曾经是怎样熬过发情期。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次,之后好像都没有再次发作。
伊驹下意识摸向后颈处的腺体,触碰到微微凸起的皮肤,葡萄味萦绕指尖,真实无比。
伊驹收回手,又想到了以前体检时的各种资料记录,一时间低垂着头,陷入更深度的沉默中。
而这幅模样落在柏以善眼中,却成了某种象征。
他的大脑里闪过惊雷般的猜想,喉咙干涩,胃部像装了石头般下沉,怒火冲刷理智,再次看向昏迷的Alpha时已经带上了十足的厌恶。
而沸腾的情绪在触碰到垂头的伊驹时,又变成了某种酸涩的存在,他坚定地说:“别担心……我会陪着你,我在这里。”
柏以善靠近伊驹,试图让自己成为可以依靠的人,身材清瘦但毫不犹豫地挡在他与Alpha之间。
“别害怕,都是他的错,和你没有关系,先找到抑制剂,然后让其他人来照顾他,我们再跟老师说明情况,这里肯定装了监控,没人能诬陷我们!”
他慌张又有条理地说:“你还记得那个下药的人去哪了吗?”
“我知道,我就是追着他来的。”
伊驹这时想起那人手上有两杯饮品而不是一杯,另一杯会不会被其他人喝了?
于是他打算去找那个罪魁祸首,“你在这等我,我先去看看他去哪了。”
柏以善点了点头,老实地呆在原地,认真地看着沙发上的Alpha,伊驹放心地离开,夺门而出,往走廊深处走,可没有几步,便遇上脚步急促的Omega。
面沉似水的Omega似乎在寻找什么,视线对上伊驹时,微微睁大眼睛,不自觉地咬住唇瓣,脚步停住。
伊驹脚步微顿,但没有停下脚步,想要径直越过他。
这时,秋生出声叫住他,“他已经走了。”
他似乎很焦躁,声音出现明显的抖动,爆发出与之前不同的强烈的情绪,“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呢?!一个Alpha而已!”
秋生当然看到了那白皙皮肤上的吻痕,浑身像被针刺了一般,呼吸急促不平。
计划已经毁掉了,甚至出现了更糟糕的情况,秋生感到头晕,觉得那绯红色分外刺眼,让他的手心也跟着刺痛,起了疹子似的不适感直达背部。
一时之间,他分不清这份情绪究竟是因为计划被破坏的愤怒,还是只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伊驹沉默片刻,“我只是不能看到错误发生在面前。”
“他不值得。”
秋生像被戳爆的炸弹,忽然情绪迸发。
“你不知道,他作为公爵,未来的掌权人之一,将要推行什么该死的法律。”
秋生觉得自己疯了,竟然对不认识的吐露心声,情绪亢奋无比,甚至有丝丝的委屈,他攥紧拳头,将未尽的话咽回肚子,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他不值得……”
而在伊驹眼里,Omega低垂着眼睛,像被夺走食物的动物,迷茫又可怜,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委屈。
“……”
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伊驹犹豫地抬起手,轻轻放在他头上,摸了摸他的头,“我不会束手旁观,我也会帮助你。”
什么鬼话,但秋生却笑了起来,很快又将唇角拉成直线,有些别扭地侧着脸,不让面前人看到自己的囧样。
在伊驹打算继续离开前,他拉住伊驹的衣袖,情绪平复重新冷静下来,“……抑制剂在我这,你拿去吧。”
伊驹接过抑制剂,从他别扭的模样里看出了小心翼翼的真心,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偶尔有点恶趣味的学弟。
本质没有变真是太好了。
伊驹在心中松了口气。
“那另一杯酒……”
“我会处理的。”
秋生收回手,重新戴上波澜不惊的微笑,视线向后方扫去,语气平静,“你放心吧。”
“好,那我先走了。”
“等等。”秋生叫住他,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伊驹。”
伊驹笑了起来,说:“你可以叫我小马。”
伊驹回到房间里时,原本躺在沙发上的宿友炎被五花大绑,而一旁的柏以善气喘吁吁,见到他,露出看到救星般的表情,“他刚才不知道发疯,我就用绳子把他捆住了。”
“没事了,我拿到了抑制剂。”
伊驹一边说,一边拿出抑制剂给宿友炎注射。
柏以善忧心忡忡,“那罪魁祸首呢?”
秋生算罪魁祸首吗?伊驹想了想,没有将秋生的事说出:“有人处理。”
“好……”
柏以善安静下来,耳边传来他时不时整理衣服的窸窸窣窣声,伊驹抬头看去,发现他一脸不适应,调整了下领口,又将外套的扣子解开,伊驹才发现他的着装和之前不同,现在穿了套礼服,称得人清爽明亮。
于是随口夸了一句,“很好看。”
“诶?是吗?”
柏以善结巴地回答道,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视线飘移,视线落在一旁的Alpha身上时转变为凝重。
注射抑制剂后宿友炎呼吸平缓,眉头仍紧锁着,似乎陷入了梦境中,手指时不时动一下。
确定他状态如常,伊驹和柏以善才走出房间,同时松了口气。
而不巧的是,有人正在上楼。
那一刻时间拉长,伊驹脑海里闪过许多猜想,却没想到脸上贴着创口贴的Alpha对视个正着。
陆固良先是惊喜地睁大眼睛,桀骜不驯的浓眉上挑,然而当他的视线下移,落在某片连串的红上时,骤然变得阴沉。
最终缓步而来的脚步声打破宁静,楼梯下的说话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