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香草门庭by青山见晓

作者:青山见晓  录入:10-20

“哼。”车中人冷哼一声,“什么朝廷有令,还不是你荀家想如何就如何。”
“不敢。”荀颢再拱了一拱手,“此路直通城门,敢问渤海王欲往何处?”
“春日晴好,听说渭水边草长莺飞,本王出城赏玩荀丞可以放行了么。”
“去岁旱情虫灾相连,多生匪寇,”荀颢向那老旧的车驾投去一瞥,又投往地面,方才紧急,他的确没注意,这车车厢虽老旧,车轴,车锏、车毂等件,都用的好铁,地面轮印颇深,“为大王安危计,还是不要出城为好。”
“怎么,连我家也要禁闭?”
既有疑问,就不能轻忽。
“不敢。”他说着,却上前一步,忽而掀开车帷。
车中一身衮服,满脸惊怒的刘协,身边倚着被这一惊,急忙举袖掩面的女子,两人各坐在一叠白布上。
若细看,还能看见,那一匹匹雪白布帛上细密的经纬,泛着如丝的光泽那是昂贵的冰纨。
“此信请交予乐安太守荀棐,请他推荐中山太守。”幽州刺史府中,刘备神色温和的向信使嘱咐,“我既已牧幽州,又岂能插手别州事务。”
“兄长何必,那太尉荀含光之意,明显要将中山郡送给你,怎么又往外推?”张飞不满道。
刘备摇摇头,“贤弟慎言,中山郡是朝廷的,天子的,荀太尉怎能将中山送我?天恩浩荡,征我为幽州牧,又封我涿县侯,我自当辛勤国事,以报天恩。如今幽州未定,公孙伯圭在逃,百姓未宁,我原本也不该插手别州事务,也无心无力插手待中山新州牧选定,就该让云长带人到幽州来。”
张飞犹觉不足,见刘备已低下头,专注手中今岁春耕的文书,一跺脚,“我去同云长兄商量,让云长兄劝你。”
“不要胡闹,好好练兵。”刘备抬头。
“……喏。”
张飞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刘备望着他的背影,忽而长叹一声。

朝晖升起岩谷,光芒铺满大地。
荀襄神色疲惫,双臂抱着剑,支起一条腿,倚坐在军帐旁,满身沙尘和血,垂着头,闭着眼睛。
就在昨夜,军营中爆发了一场叛乱,一名叫李通的偏将,因偷卖军粮事发,铤而走险,举剑反叛。
发现此事的女将,曾被其关押凌辱数日,才终于觑机出逃,将消息传递出来。
一些士兵被安排收拾残局,正在附近忙碌,收拾着残局。
地上躺倒的尸体,许多,在昨天白日里,他们都还以为是袍泽,却在夜里拔剑相向。
身着皮甲,腰悬长剑的任红昌,大步穿过人群,忙碌的士兵中有人认出她,都低下头。
经历昨夜事故,再看见这些面容淳朴的男子,她心绪难明,只能握紧腰间长剑,似要找回一些勇气。
“荀帅!”曾经娇莺一样圆润纤丽的嗓音,早在数年军旅生涯中被磨粗粝,她单膝跪地唤着。
如梦初醒,荀襄慢慢睁开眼睛,却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如何?”
“张公已诊过了,侯丹、李小妖、何寿几人当无性命之碍,我已着人照看。”任红昌提起气,用尽量高亢一些的语气回答。
“我一会儿亲自去看她们。”荀襄道,“邯郸嘉呢?”
“嘉……已经去了。”红昌声音不由带了一丝颤音。
“怎不报我!”荀襄猛然抬头。
“嘉遗言,有负大帅,不敢相见……”任红昌眼圈一热,匆忙别过头。
“是我负她!”荀襄瞪着任红昌低吼,双眼充血,眼角鲜红,“若非我安排她们到李通那畜生帐下去,如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从雒阳建营起,八百亲卫女兵是陪她一步步走到今日,她知自己这主帅有人不服,故派遣其中亲信至各营参赞军机。
虽说有监视之意,但毕竟将人放在明面上,主要是为警醒作用,另一方面,这些女兵性情机敏坚韧,识字、会算,又学了粗浅的金创术,才能并不逊男子。
此外,她也有让她们在营中择婿之意。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兵论出身、才名、年纪,却难嫁得相配之人,几营将校出身凉州、并州,两地民风彪悍淳朴,对女子的看法,与中原大不相同。
她与张绣营中结缘,就想她们若能配成佳偶,也是美事。
可她天真了。
她过去所见男子,俱是翩翩君子,守礼文雅,却没想到有人外表堂堂,实未脱胎成人,仍秉虎狼之性!
她怎能这样做?
她亲手将她的士兵送给畜生欺侮!
想起一身狼狈、衣衫褴褛的女兵闯入帐来示警,她就难耐心中愤怒。
“那几个畜生尸身何在?我要鞭尸,要把他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荀襄狂怒吼叫,连不远处的兵卒都露出不安,悄悄避开,任红昌却像钉在地上,跪得笔直,“将军息怒,李通已死,眼下当安抚军心,不宜大动干戈。”
“你说什么!”荀襄难以置信的望向她,“那是你的袍泽!”
任红昌道,“臣斗胆请问,将军可是要将其余女兵召回吗?”
“当然!”
“如此,诸将将如何看待?要如何自处?营中女子又如何看待,要如何自处?”任红昌神色峻肃,“若如此,军营之中再无臣等存身之地。”
荀襄先如赌气一般瞪着她,直到听她最后一句,却颓然泄气,“……是我当初考虑不周。”
叔父领兵时,巡视各营,慰问兵卒,细致周详,所以总能见机于未发,平事于未起,故诸将震悚,无不战战兢兢,谨慎侍奉。
她应付文书军务手忙脚乱,找不出时间巡视营寨,这才自以为是想出这种办法。
“是我误了她。”
“臣以为不然!”任红昌摇头,凝视她恳切道,“当初荀太尉不以臣等女子卑弱,拔臣等于草芥之中,将军待臣等更是推诚置腹,爱如手足之亲。女生不易,受此恩义,纵披肝沥胆、竭诚殒身何能报答!”
“太尉命将军帅军抗袁,托以国家存亡大事,将军许我等跟随驱使,正是我等为国为君效命之期,嘉以微躯,领受重任,却几至将军于险地。”
“李通私卖军粮,其罪当诛,邯郸嘉失察未审,此一罪也;
继而察觉,嘉不及时禀告大帅,却因私情,而暗自劝告,欲图遮掩,此二罪也;
后虽悔悟,揭发罪行,却行事不谨,泄露消息,令其孤注一掷,作困兽之斗,攻杀主营,至君于险境,此三罪也;
经昨夜一事,军中人心动摇,此四罪也。”
“她为臣,于国不忠,于君不义,既负国,亦负君,愧疚难当,故至死不敢见将军。”
荀襄一震,吃惊地望着任红昌。
已脱离少女娇俏的女子,如生于悬崖上的寒梅,美得让人凛然生畏。
“这……是谁想出的?”
“途中遇见贾公,”任红昌诚实答道,“臣受其指点,方才醒悟,此绝非男女之事,也绝不能当奸罪看待。”她恳切劝道,“否则将军会大失威望。
“邯郸嘉亦宁作臣死。”
荀襄难堪的抿紧唇。
“贾公自知此事,他劝不得将军,所以俯身教导小臣,还让小臣告诉将军一句话眼下军心浮动,大帅当振作精神,抚定军心,若被敌军察觉,趁机来攻,如何是好?”
“凤卿!”就在这时,金甲银盔、身材健壮的青年将军大步走过来。
“长庚。”望着满眼关切的张绣,荀襄却忽而一凛。
“听说李通昨夜攻击主帐,你没事吧?”张绣在她面前蹲下。
荀襄却站起来,“李通反叛,为邯郸嘉等先发,并未造成太大死伤。”
时至今日,她才真切的领会到,作为女子的艰难,而男子在许多时候,要容易得多。
即使心爱眼前的男人,荀襄仍然忍不住有一瞬间,对他产生嫉恨的情绪。
不过很快,这种嫉恨激起了她的斗志。
既已为帅,就要作真正的天下统帅,不是合作,而是要让他们心悦诚服。
“长庚来得恰好,随我巡视各处关防吧。”她向他伸出手。
“领命。”张绣未察觉她细微的心绪变化,只捉住她的手,站起身,露出一个爽朗笑脸。
“文若叔父。”
荀颢向等在堂屋中的荀彧恭敬一礼。
他刚才将合浦王刘协与王妃伏寿送回王府,安排好守卫,就匆匆到荀柔府上禀报。
然而未见到小叔父,却先见到另一位族叔。
“不必多礼。”荀彧和气道,“可有什么要务?”
虽说这位叔父与父亲相交甚笃,但荀颢还是有些怕他,实在是小时候被拷问功课留下了太深的记忆。
他目光悄悄扫过荀彧的神色,心中顿生不安,“可是小叔父病体又有什么不妥?”
荀彧看着他,权衡了片刻,终于轻叹一声道,“方才消息报来,益州刘范反叛,诛杀了成都长安一系官吏。”
“啊”荀颢张开口,竟呆立住了。
先有凉州消息报丧,已至高阳里内已一片哭声,如今益州又……他记得有族叔与几个兄弟,都留在益州,建益州至关中的粮道……
“若再如此,就是老夫也救不了你性命。”华佗叉着腰,训斥着躺卧床榻上,被他剥得干净的荀柔,“你究竟是想活,还是不想活,不如给老夫一句准话?”
青年惨白着一张脸,并不像往常一般与他调侃,目光无神的盯自己胸腹上那道伤口。
刀口近一尺长,皮肉鲜红,被线歪七拧八的缝成一条百脚千足的蜈蚣,一丝丝血珠从边缘沁出,从出血量看,伤口中心部分并未裂开,只是边缘受到拉扯,沁出点点血珠。
“别看啦。”华佗接过徒弟调好的药罐,用木片挖出一坨散发着药物的棕色膏体,一甩手抹在伤口面上,“再看也这样,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怕伤疤?况且,你不是发誓不娶妻纳妾么?也不怕被嫌弃。”
荀柔明白华佗这是有意插科打诨来安慰他,也翘了翘唇角,轻声道,“又使先生受累辛苦。”
“知道就好。”
华佗直起身,向身后徒弟一挥手,两个徒弟就上前,轻手轻脚将荀柔上半身架起来,华佗则用细钳从医箱里夹出一团白棉布,拿在手上展开。
“这棉布不错。”他向荀柔夸了一句。
“都是阿姊栽种的,是阿姊的功劳。”荀柔轻轻笑了一笑,又忍不住疼轻嘶了一声。
“令姊厉害。”华佗麻利的将布一圈圈裹好,“此物比麻葛柔软好,放下。”
荀柔被放置躺平后,华佗再嘱咐道,“三日内,静养勿动,也万勿伤心动气。”
“好。”
当面应答得好好的,转眼见到进屋的堂兄,荀柔还是忍不住落泪,“阿兄,事至如此,我如何向公达交代。”
“昨日休若兄才来信,言安定受羌贼袭扰,虽已逐寇,却死丧数名族中子弟,其中就有阿熙,我已对不起伯旗,思忖他们兄弟亲近,便让公达告假回家安慰,如今阿平又……”
“含光,”荀彧凑近轻声道,“方才合浦王欲携王妃出城,为景文截下。”
“合浦王?”泪还含在眼中,荀柔神情已转清明,注意到荀彧身后的荀颢。
荀颢被看得心中一紧,连忙上前,简短介绍了事情经过,“此事蹊跷,刘”他顿了一顿,“合浦王准备充分,带了可以用作贸易之物的布帛,马车也非寻常,定不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年藩王能想到的。”
“若要详查,需得御史台吧。”荀柔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
“……是。”荀颢将头深深埋下。
“请侍御史陈长文协查,”荀柔沉吟片刻,“若是查不出就罢了,不必纠结,派人守卫好王府就是。”
“叔父大气。”荀颢连忙赞了一声。
荀柔摇摇头,挥手让他离开。
“我想为阿熙与阿平请爵。”待荀颢离开,荀柔立即向堂兄道。
荀彧摇摇头,“丧亡者岂止我家子弟?天下人如何看待?君子爱人以德,不当如此。”
荀柔抿紧唇。
他其实明白,所有都明白。
荀彧又道,“况且,以公达之贤,必会推拒,亦会劝伯旗推拒,何必置他于如此为难境地?”
“可……”荀柔颓然抬起一只手盖在眼上,喃喃道,“……阿兄,我心甚愧……甚愧啊……”
最愧之事,除了哀伤与愧疚,他竟什么也做不了。

共和元年,自初春温度就异常炎热,天晴少雨,见干旱的征兆。
庆幸去岁朝廷组织修建多处陂塘河渠,百姓艰难的踩着水车,将浊泥浑水灌入农田,在官吏驱使下不分昼夜捉杀蝗虫,苦汗滴落土地,累得直不起腰,但看见田中豆秧开出紫色、白色小花,就还有挣扎着活下去的希望。
长安城中,随着一桩桩案了结,该杀头的杀了,该流放的流了,该清算的也都算了。
丰饶的庄园土地,按人均二十亩的标准分配给庄园佃户,落籍为民,剩下的则被周围农户飞快租去,哪怕十分辛苦只得一分收成,勤劳的农户也毫不吝惜力气。
朝廷征敛只要能留出一丝活路来,百姓就心满意足,虽依依不舍,还是忍痛的将儿郎送去战场。
征兵的书吏说得清楚,如今袁氏攻打关中,朝廷兵力微薄,难以支持,若让袁氏攻破长安,到时候烧杀抢掠,家家户户都会被殃及,抵御袁氏,保护关中,就是保护自家免受灾祸。
这些话,很容易勾起由各地逃难组成的长安新民,兵燹之灾的回忆,回望家中惶惶老弱妻女,男子们沉默的抗起荆棍,走出家门,身后眼泪湟湟望着,却不能阻拦他们的脚步。
很快有消息,新征的壮丁并不直接站上沙场,先是吃饱了饭,在后方建造工事、运送粮草,编队成伍教导战阵。
而前番战殁将士的抚恤,则被恤孤寺的女官们一家一家的发到手中,家中只剩老小的人家,都被妥善的安置在一处照料。
如此一来,长安城中竟渐起颂圣之声。
尤其在荀太尉再次入宫觐见了天子。
觐见的谈话无人知晓,只是,在不久之后,立夏之日,天子领合浦王,并公卿百官出郊祭陵汉高祖长陵。
天子主祭,合浦王陪祭,太尉在侧,尚书令赞谒,天子礼敬,太尉躬谦,君臣相和,在场无数人亲眼所见。
这是一个信号,标志着长安一场政治清洗完全结束。
天子对太尉依旧尊敬倚重,而太尉也确实没有丝毫僭越之姿,真心要做忠臣。
如此,到端阳节日,太学在渭水畔宴会,竟咏出不少热切的文赋诗篇。
“……崇光天道,光泽四表,扶危倾时,贤哉荀君”
少女阿薇轻柔的声音,如流淌清溪,不急不塞,令暑气全消。
“好了、好了,这篇不必念了。”荀柔在躺椅上连连摆手,表示实在肉麻得受不了。
小姑娘抿唇轻轻一笑,一双翦水秋瞳明亮清澈,“阿叔,这篇文在端阳节宴会上,可被歌咏再三呢。”
“好呀,竟敢笑话我。”荀柔冲荀昭虚虚一点,却也没生气。
近来阿薇变得活泼许多。
前月,堂嫂唐氏以自己文才减薄,亲自来求阿姊指点阿薇经书,之后就让阿薇隔一日来家里,也不时借此送些糕点或衣饰布料之类,对阿薇也不似从前那般拘束,有时候家里有事,也将小姑娘送来,请他们代为照管,只对阿薇的学业看得更重了。
虽不知道堂嫂为何忽而改变想法,但对这样的改变,他自然感到高兴。
“这篇文赋,并非那种阿谀奉承之作,后面都是祝福阿叔的话,父亲看了都说,情意真切,感人心怀,这才送来给阿叔的。”荀昭认真道。
“啊……”荀柔愣了一愣,竟有些感动,轻轻叹了一口气。
若是歌功颂德,直接驳斥就是,可这样的内容,他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翠竹苍苍,清风时来,蝉鸣蛙唱,越添幽静。
这里,是依靠昆明池畔的一处精巧别院。
汉武帝时,修建的昆明池宫殿都倾颓了,但这几年,附近鳞次栉比修建起许多别院,一座比一座修得精致,经过今春一番折腾大多都被查抄上来。
至夏,长安城中暑气蒸人,他身体受不住,被建议出城避暑修养,四月下旬搬到这边。
最初,他心里还觉得别扭,然而一来,却见庭院素雅,四下幽静,夜间清凉,十分舒适,也就不再多想,很快将整个太尉府都搬来,事务都在这边处理。
其余收抄的院落也都有了用处,各台府都分得一处夏季办公,也稍稍弥补拖欠俸禄的怨念。
御史台最快响应,立即搬过来,接着各府台也陆续搬出。
原本荀彧堂兄还想坚守宫中,可随着各府台都搬出来,尚书台作为总领政务的枢要,工作越发不便,在数名掾吏因为暑热中奔波而昏倒后,也不得不妥协。
“剩下的文章先放下,改日再念。”荀柔原本空闲,想了解一点舆情,但听了这篇,又有些意兴阑珊,“你回去作功课吧。”
“唯。”荀昭乖顺的立即起身,“我去后院寻阿姑。”
荀柔笑着点点头,听着她轻灵的脚步渐远,阖上眼睛休息。
朝中风平浪静,前方战事,后方政务,都不需他处理。
陇右平定后,暂缓了粮草之危,战争则是长期对峙与短暂交锋,由于干旱,原本期望,随着夏季汛期能终止战争,只能落空了,好在有徐荣、段煨等名将,贾诩、钟繇谋臣辅佐,凤卿逐渐稳住了阵脚,与袁氏在细处各有胜负。
荀柔传信给荀襄,计策上没什么建议,只让她千万一定沉住气。
大战进入这样的僵持阶段,局部得失已不重要,考验的归根到底是人心,胜负与其说依赖精妙计谋,不如说在比谁更稳得住,失误更少,人心整齐,军心稳固。
前不久,姜峻举荐赋闲数年的同乡赵融,这位灵帝时的西园校尉,因为凉州出身,一直被朝中被排挤,如今训练新兵也有了用武之地。
荀光也找到扩张恤孤寺的突破口,带领属下女吏奔波各郡县乡里。
阵亡的精壮青年,往往是一家顶梁,而失去支持的家庭,在如今这样灾荒年月,没有扶助,就会陷入深渊。
她知道朝中拿不出多少支援,所以也没有向荀柔讨要,只是带着女吏到乡里去,将这些人家组织成社,他们都有田地,只是孤弱无法耕作,但众人聚在一处,老人就能照看小孩、做些家务,青年女子们一起,也可借用农具,相互协作,同时,人多势众,就可以抵御欺侮。
这是一个完全可行的计划,当荀光向他陈述过后,荀柔再次对她刮目相看,让她务必上书奏报尚书台,再从尚书台明文下旨批准施行。
如今每到一地,荀光都会给他写信,既有恤孤寺建立事宜,也有当地风俗民情,物价舆情,人物官吏。
时至今日,荀柔才与自己认了数年的妹妹有了一点私人交流,真正开始认识熟悉起来。
沉着、稳定、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渐近。
荀柔睁开眼,转过头。
“小叔父。”荀攸恭敬的按礼向他一揖,神情依旧沉稳,只是鬓发添了银丝。
“请坐。”荀柔抿唇忍下将冲出口的叹息。
安定受袭后,接着就是益州刘范自立,有休若兄在,安定尚能血债血偿,追讨损失,将亡者收敛送回长安。
蜀道难,如今却连消息都查不清。
成都已乱,这倒也不奇怪。
刘范这一回造反自立,多半是先前探听到长安内乱的消息,与当地利益受损的士族合谋,一起反叛。
这些士族拥刘范上台,认为自立更得利益,就会有一些认为归附朝廷更有益的人,认为自己利益受损。
同时,蜀中形势复杂,多族杂居,地广人稀,民风不驯,出了名的难管,而刘范一直在外,在益州毫无根基,就是刘焉旧部,也不会都买他的账。
所以乱起来,根本不足为奇。
刘范这步棋之臭,完全就是利欲熏心,飞蛾扑火。
甚至,荀柔猜测,其中说不定就有刘表挑唆,意图吞并益州。
然而、然而……这些权利斗争下的牺牲,鲜血淋漓。
人命太脆弱了。
他甚至不知如何安慰。
公达只在家歇了三日,就回御史台办公,荀柔私下问陈群,都道御史中丞公务分毫无差,与平时无异,只是晚膳后会多饮两杯。
“可是战报?”
函关的战报总是三日一回。
“有。”荀攸轻轻颔首,“不止战报,还有……常山荀友若来信。”
“友若?”
“是,”荀攸点头,轻轻看了荀柔一眼,“荀友若道,伯昭在去徐州途中,被兖州曹操所截,已探明消息,现囚于兖州牧府中,并无大碍。曹孟德道,伯昭路遇袁绍追兵,为夏侯惇所救,请在府中做客,然而友若数次遣使前去,只不得见面。”
荀柔躺在榻上,晕眩得闭上眼睛。
“小叔父?”荀攸凑近轻唤。
荀柔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没事。”
他睁开眼睛,“你等一等。”
荀攸果然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待。
过了将近一刻钟,荀柔终于厘清思路。
荀欷如何被曹操抓住已不重要,他眼下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重要的是,曹操必是打徐州的主意。
甚至,以他的能力,说不定已经拿下了。
“是我失算了。”他再次重重吐出一口气。
“据友若所得消息,元常本要安排伯昭取道常山郡,再回转东南,只是伯昭不许,一定要取道陈留。”
“伯昭是担忧时间急迫啊。”荀柔当然明白,“是我贪心不足,徐州路远,又是一块飞地,我一直妄图染指,终受其患幸伯昭无事。”
“我自当致信曹孟德,既是做客,就请他照顾一二,”他想了想,又向荀攸说道,“再送几卷书去,就让伯昭在兖州读书,衣食无忧也不错是我这几年急功近利,太逼迫他了。”
“啊,差点忘了,就请表夏侯惇为徐州刺史,”荀柔将额头一拍,“输虽输了,还是大度些伯昭平安足矣。”
他不由自主重复着。
“是。”荀攸自然能体谅他的心情,轻轻点头附和,接着将战事变化一一说来。
正述说间,却见陈群捧着一封信匣进来。
他虽竭力抑制表情,但只那忽轻忽重的脚步,就叫人察觉异样。
“捷报!尚书仆射荀宜、校尉荀缉、广汉郡守张既,联络蜀郡郡丞甘宁,彝人孟建,已除平叛乱,夺回益州,诛杀反贼刘范!”陈群激动道,从语气中就能听出他如何难以置信,如何惊喜。
“啊!”荀柔倏地双臂支起上半身,“消息,可靠么?”
“正是从成都传来的消息。”陈群立即道。
“公达!”荀柔激动道。
推书 20234-10-20 :穿成秘境后我用游》:[无CP向] 《穿成秘境后我用游戏改造修真界》作者:故寻【完结】晋江VIP2024-09-29完结总书评数:2947 当前被收藏数:14690 营养液数:6073 文章积分:133,603,352文案:陆垣穿成了一只秘境。秘境——未知神秘生命体,以灵力为食,但无法自主固化灵力,故常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