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香草门庭by青山见晓

作者:青山见晓  录入:10-20

如此纯朴,如此落后,荀柔觉得大汉不去传播先进文化,不带动落后,不张开怀抱将之纳入种花家温暖大家庭,简直都亏。
至于用处,那总会有用,人口、土地、矿产、作物,那怎么都会有用,反正也不费多少事。
卑弥呼的使者至长安,平均身高不足五尺,比起像像人更像猴子的使者,引起长安城的一阵好奇。
荀柔也亲自见了一面,满足好奇后就丢给鸿胪寺。
通驿,送质子,朝贡,三件套反正一个都不能少。
共和十八年,三韩入贡。
秋七月,洧水、颍水溢。朝廷使使者巡行,致医药,恤鳏寡孤独,贫不能自存者粟,免二水附近二十县税赋。
共和十九年,夏五月,冀州、豫州大雨水,免五郡税赋,使使者巡行河堤,恤鳏寡孤独,贫困不能自存者。
共和二十年,夏四月,河南旱,丞相荀柔亲至南阳、颍川、汝南、陈郡,视田、井、陂池、义仓,察县令以上救灾不利者,存恤鳏寡孤独并贫困之人。
冬十月,鲜卑劫掠并州,镇北将军孙策逐之。
共和二十一年,夏五月,南方有疫。
令太医署并军医署,前往诊治,赐民医药。
秋九月,军医师祭酒张机上《伤寒杂病论》十二卷。书成,朝廷即诏各军部军医师以上至京,习张氏伤寒治法,上方局刊印医书,传与天下。
共和二十二年,春,太医令华佗上《中藏经》三卷,请以为太医署所习正经。
“这是打起擂了?”荀柔执着上书不由一笑。
元华先生还如此有好胜心呢。
递交的尚书连忙陪了个笑。
“行吧。”荀柔拿笔一勾,疲倦的揉揉额角,“让华元华安心教授学徒,要多培养几个殇医派去军中传道,他不就赢了?”
反正仲景兄肯定愿意。
这几年时岁不顺,水旱时作,难免有疫病,倒刺激了医学发展。
荀柔挥手让尚书离开,正要稍歇片刻,却见一身玄色公服的尚书令荀彧,由侍从引领慢慢进来。
“阿兄?”荀柔有些惊喜,振作起身。
荀彧在堂下肃然一礼,这才去履上来。
“怎么还如此多礼?”许多年来,荀柔见惯堂兄行事风格,依旧不免嗔怪两句。
“礼不可废。”荀彧就席案对面坐下,也依旧含笑回答。
“什么要事,竟要尚书令亲自前来?”荀柔随口调侃。
要是大事,得有相应官吏并尚书台诸部尚书一道,眼下又不像。
荀彧脸上笑意一敛,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本,双手递上前。
“大兄使我代呈辞表。”
荀柔一怔,取过奏表时手一抖,差点掉落。
他凑近灯台细读,果然是荀悦的辞表。
上面说,近来老病丛生,精力不足,不堪任事,请辞太学祭酒之职。
“大兄近来不好了?”荀柔回想上次见到荀悦,还是除夕家宴,当时看兄长似无不妥。
“大兄毕竟已近七旬。”荀彧低声道,“自八年前重病后,大兄身体已渐衰弱。”
荀柔匆匆一算,长兄荀悦竟已六十八……
……啊。
他仿佛在这一刻,突然才发现光阴流逝。
是什么时候,爽朗硕健的大兄,已经成印象中精深清癯的模样?乌发何时换了白头?
他竟回忆不起。
是几时秋去春来,流年暗换。
“……请大兄归家,好好修养。”荀柔最后只能如是道。
共和二十三年,春三月,丞相荀柔南巡益州,五月还京,不久病重。
阖眼再睁开,依旧漆黑一片。
到此为止么?
荀柔艰难地侧卧喘息。
“文若……公达……”
冰凉手被握紧,耳边回应之声,一轻、一沉。
“请,曹孟德回京,主持朝局……”

夏日炎炎,熏风灼灼,邻近渭水的私园,却还能享受到一丝奢侈的凉意。
荀柔和荀攸,以及相陪的刘端,坐在大树荫下,面前一汪从渭水引来的活水,一人一顶苇编小帽,一个马扎一根鱼竿,听着蝉鸣蛙唱,一边惬意垂钓。
一个仆从匆匆而来,“来了,来人了,是司马御史!”
“啊……”
“大人勿急。”
荀柔才轻呼一声,刘端已一跃而起。
在司马懿被侍从缓缓引入内院时,荀柔被搀进寝室榻上卧好。
荀攸慢腾腾起身,背着手挪进屋里,寻到位置坐好,现任监察御史司马懿正好跨步进门。
“司马懿见过丞相,见过御史。”司马懿一脸肃穆,在堂下就弯腰长揖。
目光却偷偷扫过老态龙钟,佝腰垂颈的荀攸,又轻瞟向卧榻。
竹榻上,前任丞相荀柔面向外间横卧,面容虽比前些年显出年纪,依旧秀美清隽,只是束发未冠,鬓发灰白,双颊苍白,眉目低垂,眼角延伸的细纹,显出一种苍老疲态。
时值酷暑,他身上还搭着一件衾被,轮廓纤瘦,伶仃支离。
面对如此面貌视人的前任丞相,司马懿却依旧难以放下心中警惕。
月掩在云中时,也晦暗难辨,一旦云开天霁,便要以清辉灼人。
从粮草官到军主簿,他在并州一路升迁,虽有自己努力,更离不开当初丞相荀含光为制衡孙氏的扶持。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在并州待十年、二十年,直到鲜卑消解,孙氏回朝,没想到机遇突然降临,丞相荀柔病笃,扬州曹使君入京主持政局,他终借父亲与曹氏有旧,回到中枢。
但等他回来,荀含光病情已还转,他一脚踩入荀氏曹氏角力的漩涡中……
司马懿正心念电转,对面荀攸慢悠悠掀起眼皮,凝神看向他
“不咳咳咳”不及荀攸开口,床榻方向响起一串咳声。
刘端跪在榻边,一面替养父抚胸顺气,一面插空抬头向司马懿道,“大人之意,如今丞相是曹公,他已退职归家,请御史千万不要再如此称呼。”
“攸亦不再是御史中丞。”荀攸恰当接上一句。
不管司马懿心中怎么想,此时也按照“礼节”露出敬佩表情,再次行礼,“是懿不当,见过定国公、敬侯。”
刘端站起身,请司马懿上堂,再次代替养父发言,“不知御史今日来家中,所谓何事?”
司马懿走到榻上五步,见两侧跪坐的侍从皆抬头瞩目,顿时停步不前,揖手恭敬道,“曹丞相听闻镇国公身体好转,十分欣慰,只是政务繁忙不能稍离,特命臣前来问候。”
传言荀丞相府中侍从皆是一可当百的精锐之士,他虽不能肯定,却看得出这些身量不高、其貌不扬的侍从,抬眉凝目间全是犀利如刀的杀气。
听说荀含光目盲,如此却难看真切了。
“咳咳咳咳咳”
“多谢曹丞相关心,”刘端也恭敬回道,“大人是比先前好些,一日但能食二升,清醒一二个时辰,只是不能离榻。听闻曹丞相曾来造访,不得相见,深感愧疚,只道他一衰朽之人,不当丞相百忙之中费心挂念,请丞相以国事为重,以万民为念。”
司马懿深深弯腰一揖,“臣必上复丞相。”
榻上镇国公点着头,喘息片刻,以手扶榻,低哑道,“也……咳咳……请曹丞相,保重咳、咳咳……”
“保重”二字,竟说得极为艰难,气喘声嘶。
“司马君请吧。”刘端又上前,客气又不容拒绝的伸手向外一引。
司马懿知道自己该告辞了。
可惜始终未得荀丞相一眼,否则,他定能分辨传闻真假。
怀着如此心情的司马懿,并未看到,在他被刘端引出门的一刻,荀柔抬起眼,充满审视的看着他的背影。
“小叔父?”腰板已挺直起来的荀攸,凑过来低声问询。
“嗯……”荀柔阖上眼,扶着榻沿使力,吃力翻身,一旁跪侍的侍从连忙上前将他扶持起来。
如今的病,虽有七分是假,却也还有三分真。
他无声指了指一旁的水壶,侍从立即倒了温水奉来。
温汤凉热合适,甘苦微涩,送进喉咙里倒也润泽,就是荀柔觉得,竟不记得清水是什么滋味了。
“公达以为,方才这位司马御史如何?”荀柔歇了一会儿缓过来,笑向荀攸问道。
荀攸也端了一盏浅啜,闻言,执盏思索片刻,缓缓放下盏道,“观其在并州所为,见机识变,任事展才,已寻常之辈,如今来看,其刚断果决,存志非小
“实有人杰之资。”
荀柔不由点头。
任何一个做到相位的人,必然能看出文武分权,对于自己、朝廷和国家的好处,曹操入朝,为诸曹夏侯氏开放的武转文的窗口期极短。
司马懿能迅速把握形势,做出选择,不可谓不果决,也不可谓不志存远大。
而往前回溯,但当时孙坚缺少兵将文武,他输入并州的人才不少,最后司马懿越众而出,平步青云,自是因其才华非凡。
没有才能空有野心,是狂徒,终自取灭亡,但若才与志相配呢?
除开忠诚孝子那一套,司马懿其人,也可谓是顶尖人才了。
荀柔将腿垂下榻沿,揉着膝盖又问,“那以公达之见,此人今日会如何报与曹丞相?”
荀攸想了想,摇头,“攸不识其为人,不敢妄断。”
荀柔一笑,其实无论司马懿怎么说,都没关系。
当初以为自己病重将死,请曹孟德回京主持朝政,结果尴尬得很,华佗与仲景兄医术太高明,他竟又缓过来,不止缓过来,让他下定决心的目盲,居然也渐渐好转。
他既活着,就有责任,不能眼睁睁看着曹某人改他好些年建立的优势局。
曹操要引诸曹夏侯入中枢控制朝堂,让他们由武转文,他忍了。
公达与宗实,退出御史台与兰台,将监察天下和朝廷注录的职位,主动让给曹操心腹。
青州位处于海上运输枢纽,连接高句丽与倭国,还有盐场,每年税收为河北之冠,曹操想要,他亲自致信兄长,兄长于是辞职,往东南依荀欷养老去。
荀柔觉得,自己已经够给曹某人面子。
可曹操要改他对北政策,想动幽州刘备,想死命打压鲜卑,让并、凉羁縻地的羌、氐内迁,他就忍不了了。
民族融合不能这么粗暴了事,内迁必定造成严重社会问题,而刘备在幽州做得挺好,周边民族压制住,每年税赋不少交,配合中央政策落实,惹他干啥?
那瓷器活不是人人都能干的。
荀柔一时没忍住,就和曹孟德杠了。
荀彧领尚书台,有驳斥上书权利,而满朝文武都是他的旧部,中枢是他的阵地,荀柔不需要明示,只要偷出一点意思,就能让曹某人的谋划落空。
曹孟德想增加他的食邑,既是讨好,大概也是想抬高食邑上限,他就让文若代他在朝堂上拒绝,一次、两次……十次……姿态明确的不配合。
当然,曹孟德也不是善茬,尤其是在处于劣势,曹操十分能够忍耐,他给尚书台加上左右仆射,用御史台四处挖坑,将跟随他的老将老臣明升暗贬……
荀柔并不想与他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所以一直病着,消极拖延。
反正拖到最后,总有一方妥协。
政治嘛,永远是妥协的艺术。
他原本以为,在此事上曹孟德与他当有默契,不过看他眼下屡次试探,对方耐心不如他。
就像赢了一样。
荀柔向荀攸一笑,小有得意的样子,引得荀攸露出诧异询问的神情。
“公达,我们下盘棋吧?”
曹操会忍不住动手吗?又或许不会?
就这么看来,今天司马懿的报告也并非毫无用处,会在曹操心中天平加上一块码,左边或是右边。
要如何回报?
被刘端一路亲引礼送出门的司马懿,也正思考这个问题。
曹氏,还是荀氏?
他想起父亲的忠告,“要忠于朝廷,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御史慢行。”
刘端立在车旁,弯腰一揖,姿仪优雅翩翩,让司马懿略一闪神。
他少时曾见过刘虞却已记不清,不知道刘端与其生父相貌是否有相似,然而眼前仪态身姿,诚然是个荀氏子模样。
一般温雅恭谦,一般暗藏锋芒。
“司马御史,请上复曹丞相,父亲从来至今,无心争权,诚有一心,无负天下而已,如今曹丞相大权在握,父亲老朽昏蒙,望祈宽容一二,以彰丞相至善圣德。”
忠于朝廷。
司马懿坐在马车内,心中默念。
眼前一会儿是荀丞相昔日锋芒,一会儿是对方倚榻垂眸,一会儿是身姿玉立的刘端,一会儿又是满脸皱纹横生的曹丞相和立在他身后的曹子桓。
听说曹氏长子曹昂,早年就追随荀丞相,如今也不愿调回京师,稳稳做着雍州牧镇守西陲。
听说曹家三子曹植,幼时拜在荀欷门下,如今追随其师,在湘州等地,四处游历,宣扬教化。
听说曹家六子曹冲,辨察仁爱,聪敏机变,却推崇荀丞相文章,尝与其父争异。
司马懿知道,自己该如何选。
“镇国公病逝沉重,去冠散发,张口难言,侍童奉药,流溢满襟,不能稍进。”
曹操无声的凝视着跪拜堂下的司马懿良久,直看得司马懿汗流满背,才缓缓道
“孤知道了,退下吧。”

建安三年,春二月,仲春之期,春光正好,黄鸟鸣,桃花汛。
荀柔坐在檐下,靠着凭几,晒着太阳,静听隔墙传来的铮铮琴声。
琴声清和,鸟鸣喈喈,潺潺如水,雅致深远。
国泰民安。
清平无事。
曹操近两年终于沉静了,将视线转向朝堂,澄清吏治,不再向往征伐。
太平无事,渐换了朝堂枢臣,荀柔得知消息日渐迟少,开始有些不习惯,渐渐也明白,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遂也调整心态,安心养老。
去岁末,文若也说有隐退之意,今年初的政务安排、春耕事宜,都放手尚书左仆射顾雍,只查补缺漏,如今也有闲情雅致,抚琴自娱。
“阿翁!你看!”
白胖的三岁豆丁,捏着一只翠绿的大螳螂翅膀,兴奋地高高举起给他看。
这是刘端与曹操次女曹贞长子,小名阿驹。
当儿子时,荀柔坚决反对包办婚姻,勇为时代先锋不婚族,当爹过后,却摇身一变成封建大家长,当年还是扬州牧的曹操一封信来,就应下婚事。
不过,曹姑娘资质也的确不差,容貌秀丽,性格温柔,知书达理。
阿义脾气也好,两人婚后融洽,两年得了长子。
“好、好!”荀柔笑眯起眼,“阿驹厉害!”
“螳螂捕蝉,阿驹在后!”豆丁阿驹很骄傲。
“真不愧吾家千里驹!”荀柔连连夸赞。
阿驹挺挺胸脯,兴奋得小脸通红。
荀柔不免一笑,让他继续玩去。
当初,他本想让阿义成亲后就回归宗室,毕竟阿义还是姓“刘”。
但成亲前,阿义主动来与他进行了一场父子谈话,让他不得不意识到,自己失算了。
他一直忙于工作,阿义是在高阳里一众叔伯姑嫂照顾下长大,在族学启蒙受训,对高阳里荀氏人口亲戚比他还清楚,与刘姓宗室却只每年祭祀见几次面,全称不上熟悉。
如此,再提搬离高阳,淡去关系,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事到如今,也只好顺其自然。
反正到阿驹这一辈,与刘辩血脉很远了,而刘辩如今有五子,远在交州的刘协更生了八个儿子,延续汉家社稷的责任,怎么看也不至于落到阿义这一支头上了。
一曲终,荀柔抬头看看天时,唤来阿驹。
“阿翁?”小孩儿立即转身过来。
“我们去隔壁文若叔祖家玩可好?”
荀柔掐指一算,离晚饭还有一个时辰,这时间去隔壁,正好可以蹭顿饭。
文若阿兄前四个儿子俱已出仕,都照旧例授官出京,五子荀顗字景倩,六子荀粲字奉倩,皆好学问,不准备出仕,如今在太学深造。
荀顗前年取妻,小孩刚满一岁,也正是可以随便玩的时候。
退休生活其实并不无聊,这两年兄弟们不少都告老回来,天气好身体好,他就四处溜达,这家、那家闲坐,居然找回点小时候横行高阳里小霸王的感觉。
“好。”阿驹点点头,把苟延残喘的可怜螳螂提溜起来,“我把螳螂送给阿妹。”
荀柔摸了一把小孩发鬏,感觉文若家的小朋友可能不太喜欢这样的礼物。
正这时候,府中侍从引着个青年进来。
荀柔眯眼看去,才觉身形熟悉,未看清面貌,就见青年在离他一丈处“噗通”跪下,待着哭腔道,“家父病重,欲请荀叔父前往一见。”
这下他听出来了,是曹操次子曹丕。
“子桓?”
“正是曹丕。”曹丕一稽首。
荀柔一惊,“是孟德兄病了?何时的事?”
“自去岁,家父的头风就发作频繁,常常夜不能眠,父亲不欲人知,悄悄延医诊治,病情稍缓就开府理事如常,三日前”曹丕满脸强忍的悲痛,“三日前,父亲早膳后突然昏厥,请医师救治许久方才苏醒,醒后手足麻木,不能动弹,这二日,父亲药石不能进,日渐衰弱,昨日我们请太医令过府,也全无办法……”
荀柔沉默片刻,“可告知阿贞?”
“……叔父恕罪,丕一时慌张无措,竟忘记了。”曹丕低头。
“那子修、子建、子焕等处?”
“……已派人通知。”曹丕面色越发狼狈。
荀柔摇摇头,唤府中侍从去后院告知曹贞,又让人将阿驹带去隔壁寄存,接着就唤人备起马车。
“阿贞与我同去可否?”等这些都安排好,他才再顾问被撇一边的曹丕。
曹丕脸上霎时间闪过极复杂的情绪,接着俯下身,“这是应当,前番是丕疏忽,原本早该告诉阿妹。”
荀柔垂眸看了他一眼,也不叫起,等到曹贞一身素淡,不着钗环出来,才叫上人一起出发。
曹丕数滴汗已浸在土地里,却不敢多言,只连忙起身跟随着去。
“你竟然敢来?”
躺在卧榻上的曹孟德,头发花白,面色青黄,眼神浑浊,声音虚弱,唯有气势还在支撑。
“这帐后莫非埋伏有刀斧手,等着伺候我?”荀柔目光一撩床帐后的漆画屏风,一面调侃,一面慢慢走到榻边,扶着栏杆转身缓缓落座。
屏风后发出轻微“咯哒”之声,他仿若未闻,只敷衍一般道了一声“失礼”,接着,就上手摸上曹操脉门。
在他之后,曹贞才上前行礼问候,又被曹操示意曹丕带了出去。
“如何?”曹操躺在枕上平静问。
榻边坐着太医令华佗,很明白的此时应当闭嘴为官多年,人情世故果然比他年轻时候长进太多。
“不大好。”
和华佗相比,荀柔的医术已经退步得几乎没有,寻摸半晌,和进屋看清曹操面色时,没增加什么新鲜内容。
曹孟德这病,的确不是演的。
荀柔一时心中也说不出的滋味。
他方才,猜过这是曹家赚他来的假戏,如此突然,而曹丕又满身漏洞,惹人猜嫌。
可他还是来了。
为的是曹孟德的人品。
相信曹孟德的人品,这话有些好笑。
如今虽不说,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就比如说这些年他遭遇的刺客,从何处来。
但荀柔有一种直觉,曹孟德虽私心权欲重,可最后关头,却能将大义顶在前面。
所以,哪怕如今曹操病重是真,帐后还埋伏着刀斧手,预备将他一并带走,他内心依旧丝毫不惧。
曹操继承人没培养起来,只能将国事托付于他。
与曹孟德相交一世,到如今他才有此把握。
“果然无法可想?”荀柔向华佗问。
还能缓过来么?
“我可不比含光,”曹孟德喘了一口气,笑道,“是再不能了。”
荀柔一时无言。
曹操今年六十有七。
曾赋龟虽寿,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曹孟德,也到了这个时候。
他该说死得好么?三年时间,未够让曹丕羽翼丰满,他当年设计的政权结构,因此得以延续。
可曹孟德许多年不辞辛劳,功勋彪炳,堪为国之功臣,他们相交三十年,有志同道合,也有视若寇仇,有推心置腹,也有刀锋相对,如今曹孟德要死了……
荀柔有些惆怅,又有些遗憾。
“人生一世,如草木荣枯,自然之理,含光尚不得悟么?”曹操道。
“我若较孟德兄早悟,便没有今日相见。”荀柔回以淡淡一笑。
“……先前朱建平至长安,众皆往就之,唯含光不纳,建平却道,是荀丞相命系于天,非其所能知,如今确实如此。”曹操边喘边笑,“今日请君来,是欲托以后事。”
荀柔看得出他艰难勉强,毕竟也算感受过,遂点点头,并不插话。
“朝廷天下,想来有含光在,不需我担心,”曹操一笑,“只是我家不成器的几个儿子,还请含光关照……
“父亲,”曹丕隔着窗在外道,“荀令君听闻父亲病重,特来问候!”
屋内两人一同向南看去,只是重重帷帐挡住了窗口。
曹操面上一阴,复又向荀柔笑道,“文若必不是为探病而来。”
“丞相病重,尚书令亲自前来,不为探病,又是什么?”荀柔也轻轻一笑。
是,别看他家好像快过气了,文若要认真,调千百个虎贲士围了相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亲自来,就是又担心,又放心,不过求安心而已。
曹操振振精神,“请尚书令进来。”
除了进屋时脚步较旁日略快,神情沉静庄重的尚书令,似乎与平常一般。
可素底弹墨直裾,靛青缣巾,素面布履,这样日常的装束,原本就极少出现在尚书令荀文若身上。
荀彧与荀柔目光一触既分,低下头恭敬行礼。
荀柔扶着床栏站起身,“放心。”
这话是向曹操说,也是向堂兄说。
曹昂、曹冲,曹家执牛首的人物,都是品行端正,让人放心的人,有此二人,曹家将来不必担心。
“荀丞相以为,操将以何面目呈于青史上?”在他准备提步离开时,曹孟德忽然问道。
荀柔转身回望。
榻上的曹操,苍老,衰朽,眼眸浑浊,目光却如同火炬,哪怕这火炬焰火飘摇欲灭,却依旧咄咄逼人。
当年自己与刘辩的对话会流出来,倒也并意外。
而比起托付子女,这恐怕才是曹孟德最想说的话。
他认真想了想,“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可乎?”
曹操愣了片刻,满脸皱纹渐渐舒展,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足矣!”
我胡汉三,今又回来了!
推书 20234-10-20 :穿成秘境后我用游》:[无CP向] 《穿成秘境后我用游戏改造修真界》作者:故寻【完结】晋江VIP2024-09-29完结总书评数:2947 当前被收藏数:14690 营养液数:6073 文章积分:133,603,352文案:陆垣穿成了一只秘境。秘境——未知神秘生命体,以灵力为食,但无法自主固化灵力,故常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