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白早就料到这一天,他从没见过像霍峋这样,陀螺似的旋转,永不停歇的人。
哪怕在燕城,霍峋表现的足够漫不经心,胸有成竹,郑秋白还是会担心,这两地奔波本身就是加剧疲劳的事,他想让霍峋量力而行。
郑爷这个善解人意的老板公叫站岗的Bryce下班了,反正他已经到了,他来照顾霍峋就行了。
“真某用我帮您搭把手嘛?”
“不用了,不早了,你快下班吧。”再耽搁下去,Bryce回家的轻轨都要停运了。
不过郑秋白还真没给病人陪过床,他只能按照霍峋照顾他的方式,照葫芦画瓢。
Bryce是没好意思给他老板换居家服的,霍峋也不会叫Bryce碰自己,他有洁癖。
以至于霍病号现在躺在床上,身上穿的还是衬衣和西裤,这种硬质的面料,出了汗黏着身子很不舒服。
郑秋白的力气肯定是没办法把人架起来换衣服,使出全身劲儿,才把霍峋翻过来翻过去。
直至最后一条底裤扒下来,满头大汗的郑爷给这赤条条的人擦遍酒精后继续塞进被窝里。
床头还有几种喝的退烧药,不过郑秋白给霍峋又量了体温,输完液后,那体温已经从吓人的三十八度六降到三十七度九了,估计再有两三个小时,就能彻底退烧。
郑爷伸手抚摸霍峋温热的额头,他觉得霍峋可能是烧到头疼,这才一直皱着眉,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被触碰的霍峋发出几不可闻的哼声,像在难过,郑秋白就换掉衣服上床,把人抱在怀里给继续揉额头和太阳穴。
这倒不是效仿霍峋了,是小时候他发烧头疼,舒澜就是这样照顾他的。
直到霍峋不再紧锁着眉,靠坐床头的郑爷才松一口气,低头吻了吻霍峋被他揉通红的脑门。
霍峋醒过来时,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4,从大脑疼痛的程度来看,他大概已经退烧了,现在只觉得脑门上的皮肤有点疼。
屋里没有Bryce的身影,于是口干舌燥的霍总还要自己爬起来喝水,他支起胳膊想动作,却发现自己浑身光溜溜,同时他的左手在两米五的大床上,触碰到了有温度的人形物体。
察觉被子里有人那一刻,霍峋已经退烧的大脑在飞速旋转。
Bryce要是敢这样没分寸地躺上他的床,他会不顾及两辈子的关系,明天就让人事通知Bryce走人!
这小子再困,地毯不能睡吗?沙发不能睡吗?
非要睡床上污他清白?
霍峋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也做好一脚给对方蹬下床的准备,才敢侧身去看躺在床上的另一个人。
不过,这个背影很熟悉哎。
和清白没什么关系。
这是他的秋白。
霍峋抬手搓了把脸,以确认他现在不是在做梦。
感觉到床垫晃动的郑爷翻了个身,他确认霍峋三点多退烧后才敢闭眼,现在还没睡沉,“你醒了?还难受吗?是不是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霍峋做了一宿噩梦的憋闷在这一刻被冲散开来,梦里让他恐惧担忧的事情都是假的,现实里,坐在他对面的郑蝴蝶才是真的。
他扑过去,把人抱进了怀里,喝不喝水的,现在不重要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郑爷被压倒在床上,认命道:“我接到了Joe的电话,知道了你背着我买房子的事,又去翻了翻邮箱,发现了你私下买飞机的事,所以我过来看看你,以防你什么时候偷偷背着我成世界首富,我还不知道。”
不是世界首富,都不带这么烧包四六的。
“那房子是我上辈子住过的,环境很好,适合我们带着小花生一起住。”
房子的理由郑秋白勉强采纳,“可我要飞机有什么用?”
“方便你来港湾,也方便我回去。”
“……”这个理由,如果是好端端的霍峋讲出来,郑秋白绝对要教训他。
各大航司那么多飞机,是不够他霍峋使唤了,非要自己买一架搁家里?
但现在,郑爷于心不忍。
算了,买就买了,还能退回去不要吗?
不过,“以后你要是再买这些玩意,就背着我点儿,别让我知道。”郑秋白一想到自己不知猴年马月能挣回来这一个亿,他就痛心。
虽然这是霍峋自己挣的钱。
“这怎么行,那都是记在你名下的财产,都是给你的!”
“那你以后就不要买了,我不需要。”郑爷是个看淡外物的,当然,也是他的阶层的确还没到买大豪宅和私人飞机的层次。
“那你需要什么?车子?燕城的房子?店面?”霍峋带点胡搅蛮缠的劲儿又上来了,死抱着郑秋白不松手。
“我需要什么,我会自己买,你不用惦记。”
“什么叫我不用惦记?我给你买东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给你买东西,你收着,你现在不花我的钱,还想花谁的钱?”
“?”非要挑个人花他的钱吗?
郑秋白就不能花自己赚的钱吗?
霍峋痛心道:“你和我之间算的太清了。”
“你一直都不肯做我们之间的财产公证,我给你卡,你也不要,在燕城从不花我的钱,现在连我给你花钱你都不让,那你、那你和不爱我有什么区别?”
“我当然爱你!”郑秋白大惊,这怎么还能上升到感情层面的问题呢?
郑爷单纯是心疼钱,没有这么嚯嚯的。
“可你现在这样做,就好像你根本不需要我,我们之间如果分开,甚至都不用做财产分割,你随时都能带着儿子远走高飞,把我抛下!”
霍峋是真在控诉,他讲话还带着感冒鼻音,听起来的效果就好像声泪俱下似的。
不过另一位当事人郑爷,实在是觉得霍峋离谱,“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家长里短的狗血剧吗?”
怎么故事就进展到了他要离开霍峋,带着花生远走高飞呢?
别的不说,那花生,大名叫霍长策,都跟着霍峋搁一个户口本上了,是郑秋白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那霍家不得派人全世界抓捕他啊?
“我不会带着花生跑的,花生的另一个爸爸永远是你。”
“那你呢?你还是自由的,你随时可以抛下我。”
归根到底,霍峋老土的思想,让他十分相信一张法律认可的结婚证可以使他和郑秋白的感情变得不可分割,得到保障,不容他人侵犯。
结婚证办不了,霍峋就从其它有法律保障的玩意上花心思,公证也好,协议也罢,只要有这东西,他就能有安全感。
兜兜转转,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郑秋白不乐意和霍峋财产共有,在霍峋这里,是郑秋白不够爱他,或许心里还有别的打算,随时能抛下他走个清净。
但郑爷,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他在花钱这件事上根本没有仔细计较过是他花的多还是霍峋花的多,谁手里有,谁方便,谁掏就是了。
这玩意能和爱不爱的挂上钩的,只有霍峋这琼瑶看多了的脑瓜子。
但为了防止霍峋再做点烧包事儿,郑爷点头,“好好好,签签签。”
“你答应了?”霍峋惊喜。
“嗯,都依你,你说怎么公证,怎么协议,就怎么来。”只要霍峋安心。
早上十点,法务部唯一一个没有被流感击溃的实习小律师被Bryce带到了大老板面前,为老板和老板公起草了财产共享协议。
下午两点,从港湾公证处走出来的霍峋心满意足,手上一叠子印了鲜红章子的文件,彻彻底底把他和郑秋白绑在了一处。
“满意了?”郑秋白今儿一天,陪霍峋就像陪花生过家家似的。
“相当满意。”霍峋亲昵地揽住郑蝴蝶的腰,“我爱你。”
“我也爱你。”
**02年2月14日,是正月初三,也是花生仔的周岁生日。
因为正值阖家团圆的新年假期间,这场周岁宴并没有大操大办,搞得人尽皆知,地点定在了京市,只邀请了两家走得近的亲朋好友,浅摆了十八桌。
花生仔作为这一天的主人公,一早就在Asha的帮助下,换上了整身的浅咖色西装,脚踩小皮鞋,脑袋上还顶一只礼帽,活脱脱一位深受父亲影响的小绅士。
郑爷问儿子喜不喜欢这身衣服,花生猛点小脑袋,咧开嘴笑得开心,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加上深深的双眼皮褶皱,成了一双缝儿。
“看样子他还真喜欢这打扮。”陈禾瞧着小侄被Asha抱在镜子前,揽镜自照的模样,知道这小子是真喜欢,不是作假的。
原本大人们还为花生周岁宴是穿厚实的小唐装还是穿西服好而各分阵营,各执一词,不过,还是花生的主意最大。
“可能是天天看他爸爸们这样穿,也有样学样呢。”赵淑梅道。
小孩子哪里分得清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他只知道,两个爸爸天天穿成这样,所以他也要穿成这样。
一周岁的小花生会说些简单的单字了,比如霍峋心心念念的‘爸’,目前霍爸爸正在努力教给儿子另一个父亲的称谓‘爹’或者‘Daddy’,用来区分他和郑秋白。
不过目前花生暂时还没学会。
但其实花生仔嘴里的霍爸爸和郑爸爸是很好区分的,只要没有任何所求,只是黏糊糊的撒娇叫‘爸’,那喊得一定是郑爷;
而如果是尖声细嗓、带着哭腔去叫‘爸’,那叫得必然是霍峋。
这种情况多发于花生仔想要的玩具够不到了、想吃的东西不够吃了,是一种需求性的呐喊。
因为郑爷从来不会对儿子任予任求,他会摆事实讲道理,教儿子懂事,做宝宝也不代表他可以无理取闹。
但霍爸爸会。
霍峋是个满分的老婆儿子奴,在他这里,只要花生BB的需求不是什么触及底线的事情,那他一定会全盘满足,俗称惯着,有时候还背着郑爷偷偷惯。
一向坦坦荡荡的霍总,在多给儿子吃一块零食鲜虾片和奶酪条这件事上,必须背着郑蝴蝶。
不过郑秋白每次都会发现。
毕竟小花生一顿主食就吃那么点东西,如果Asha提到哪顿饭花生仔没吃干净,郑爷压根不需要转动大脑,就知道饭前这小子一定从霍峋那讨来了‘加餐’。
而后就是这对同姓的父子俩,一起被郑爷‘提溜’耳朵训斥,“饭都吃不完,还要吃零食?他肚子就那么点,净盛垃圾食品了。”
郑秋白也是当了爸爸之后,才觉得主食之外的零食,算得上垃圾食品,孩子能少吃还是要少吃。
“真就只吃了一点,下次绝对不给了。”霍峋抱着孩子,小花生怯怯蜷缩在霍爸爸的怀里,“嗯,爸,点点,给。”
霍峋掂了掂儿子,使眼色道:“不给了。”
“不。”听得懂爸爸讲话的花生仔暂时还看不懂霍爸爸眼神的暗示,不过他知道,零食还是要给他的。
郑爷也是给这小子气笑了,他生这小孩,实在鸡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还能随谁,我看是真随你。”常来看外甥的叶少爷如是道,他现在越看花生的五官轮廓,越觉得这小子长得像郑秋白。
白皮肤,大眼睛,长睫毛,樱桃小嘴,活生生的美人胚子,偶尔被育婴师抱到小区里遛弯晒太阳的花生仔,经常被其他有娃的邻居误认成小姑娘。
“我怎么感觉他更像霍峋。”郑秋白不认同叶聿风的话。
“哪里?”叶聿风摆弄着嗦手指奶酪条的小外甥,左瞧右瞧,没看出他哥夫的五官。
很快,被舅舅打扰了享受零食美妙时光的花生嘟噜起肉嘟嘟的小脸,嘴巴一抿,表情严肃起来,“舅!走!”
花生下逐客令了。
见状叶少爷倒吸一口凉气,“天嘞,像,这是真像啊!”
这小心眼子闹脾气的模样,和霍峋一模一样!
花生目前不大点儿的聪明脑袋,已经能分清经常来探望他的家人们了,如:慈祥的外奶奶和慈祥的爷爷奶奶们;
常带礼物但有点讨花生嫌的大舅舅和不常回家、但一回家就会做很多可口零食的小舅舅;
长得有点像雷公让花生有点怕的大伯和总笑吟吟像百灵鸟似的的大伯母;
脸上带着玻璃片讲故事很温和的一伯与会举花生飞高高的三伯;
以及只能在海外寄回来的相片上见到的、好像三伯留了长头发的小姑。
在周岁宴上,花生总算见到了他‘长头发版的三伯’小姑,小姑的怀抱很软乎,身上也香香的。
从宝宝视角瞧,小姑长得其实比三伯好看得多。
“真沉啊这小子。”霍淳在国外这一年,不知道多少次想跑回来玩玩弟弟的小孩,只是她的导师不放人也不准假,那老头怕霍淳跑回国就不回来了,她身上还系着不少研究成果呢。
霍老大闻言蹙眉,“我说什么来着,当初就不叫你到国外去读书,瞧那群洋鬼子多精?”
“那能怎么办,我要学的东西,国内学不到。”
“可你现在连国都难回来!”霍老大都想去把那洋老头子轰成渣渣了,敢扣他妹子。
“大哥,不着急,我有我的打算。”
“我看你要是敢崇洋媚外——”
“我可没有,我绝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郑秋白也是第一次见小姑子,把小姑子和大伯哥的对话听了几回合,不由得感慨这霍淳不愧是霍嵘的胞妹,这讲话调调,不要太像。
大人敬酒时,霍淳还专程过来和郑秋白讲话,“现在才告诉你,你第一次上门时给我带的礼物,我超喜欢,那烟在国外都不好买,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个?”
七星王是霍淳这个老烟枪深爱的款式,口感厚重,且有鲜明的奶油味,不算小清新,有冲劲,很提神。
“是霍峋告诉我的。”郑秋白实话实说,他那时候还思索了一会霍峋说的是真还是假,毕竟霍淳是个姑娘,送那么些烟会不会不好。
送对了就成。
霍淳感动,心道这弟弟真是没白养,还知道暗中观察她这个姐姐喜欢什么牌子的烟。
不过,“霍峋你现在也开始抽烟了?”
“不抽。”霍峋立马摇头,他都是有爱人儿子的人了,还抽什么烟。
他顶多在一些避不过去的场合举杯喝点酒,烟是绝对不会沾,“姐,你也少抽点吧。”
这玩意,对身体没有半点好处。
霍淳笑笑,道:“霍峋,你好像长大了。”
其余人与霍峋朝夕相伴,可能对霍峋分变化并不敏锐,哪怕是郑秋白。
但霍淳还记得,上次她回家时,弟弟那副幼稚又别扭的情态,像个男孩,霍峋那时的年纪也的确还是男孩。
只时过境迁,现在她眼前的霍峋,好像变成男人了,是因为爱人,也是因为宝宝。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成熟总归是一件好事。
小花生的周岁宴上,还有元麒龙和李晌,这俩人可是霍峋从小到大的铁磁,从小被家里念叨着和霍峋比。
不过他们俩也承认,霍峋在智商上,的确有那么一点遥遥领先。
可谁能想到,这小子连人生赛道,都要抢跑。
李晌今年毕业,按照家里的安排进入了华国银行,下周开始相亲,他不乐意相,家里就会搬出‘霍峋儿子都一岁了’做杀手锏。
“我恨呐。”早知道当初就不帮着霍峋做诸葛亮了。
元麒龙夸张道:“我都不敢相信,这花生一十岁了,霍峋才四十,走出去不得以为是哥俩?”参考霍峥与霍峋的年龄差。
“滚。”霍峋笑骂。
李晌想起刚刚见过的小花生,小声问:“我怎么觉得这孩子,现在长得有点像你了?”
当初满月酒时,算一算时间,李晌和元麒龙意识到这个孩子就是一早霍峋在京市和他们商量的大事。
兄弟执意‘戴绿帽’,还戴地这样光明正大、普天同庆、毫无芥蒂,那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看霍峋戴的开心,李晌和元麒龙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着庆贺,封好嘴巴,没叫这件事走漏出去半点风声。
霍峋看这俩人还蒙在鼓里,道:“以后他会长得越来越像我和郑秋白。”
李晌大惊,“为啥啊?”
元麒龙道:“养的久了,总会有点像,就跟养猫养狗一个道理。”
“不,因为他就是我和郑秋白的孩子。”
李晌和元麒龙:咩啊?
霍峋不理会兄弟的震惊,“记得管好嘴巴,不要说出去。”
花生的周岁宴以抓周抓了霍老大的军功章与霍峋的银行卡做结,这小鬼头贪的哦,大人说了只能抓一个,他还是要抓俩,左右手都占满。
花生偏好亮闪闪的东西,大伯的鎏金纪念章和他爸爸金色的银行卡,正合花生的意。
这抓的,也很合霍老大的心意,看来他这小侄子,能够传承他的志向。
霍峋同样满意,他儿子当然是要继承他和郑秋白的事业才对。
霍嵘眼尖,半开玩笑道:“他这是要当**啊!”
左手权柄右手金钱,不是**是什么?
“瞎说什么呢?”陈禾拍了霍老三一把,这玩笑可不能胡乱开。
一岁的花生被育婴师建议找一些同龄的婴儿朋友相处,有利于锻炼孩子的沟通和表达能力。
这个建议,听起来是给花生的,实际上是爸爸们需要解决的问题。
同龄的玩伴,那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
在叶家,郑爷的一众同辈里,他生孩子是最早的,叶聿风到现在都还在打光棍儿呢。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叶少爷的确找了个靠谱的‘干儿子’,其实是赵淑梅认的干孙子,从旁支来的,老太太有意将他做叶聿风的副手培养。
这人比郑秋白和叶聿风小两岁,京市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名叫赵秉丞。
郑秋白见过一次,要不是知道赵秉丞是从京市大学管综毕业的,郑爷都得以为这是个做保镖的家伙,那身板都赶上霍峋了。
寸头浓眉,冷面非常。
“郑哥好。”声音也如洪钟一般,中气十足。
“你好。”
赵淑梅介绍道:“秉丞也住在家里了,每天都和聿风一起去上班,他现在是聿风的助理。”
另一头低头扒拉饭的叶少爷一脸不满,什么助理?那简直就是给他请了个冷血无情的机器人家教。
叶聿风看不懂项目汇算,赵秉丞扣着他在办公室里逐字逐句讲解;叶聿风看不懂财报,赵秉丞就拉着他到会议室,升起白板,从审计分析开始讲起。
放半年前,叶少爷绝对想不到,他上班的日子,原来还能变得更难熬。
别问,问就是有点想死了。
因为看块头就知道了,他打不过赵秉丞,也跑不过,只能被迫学。
且哪怕他明目张胆摆烂,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故意耍赖,赵秉丞也不气,如果叶聿风学不会或者没学进去,第一天他会在同样的时间和地点,拿出新的案例,再次讲解。
“遇上这么好的人,你还不懂得珍惜?”霍峋对小舅子的遭遇幸灾乐祸。
不过,实话实说,这么一看那个姓赵的的确人不错,至少没有他和郑秋白一开始担心的狼子野心。
如果是个‘佞臣’,叶聿风现在恐怕已经被哄地美不呆美不呆了。
“珍惜什么?我真是想死!我要离家出走!”叶聿风大叫起来。
没错,他要离家出走!
这就去机场,他要立马逃出国!
叶少爷抓住郑秋白的手,双目含泪,那是即将逃出生天的喜悦之泪,“告诉奶奶,我在外面玩够了就回来,在我回来之前,公司就先交给那个姓赵的——”
叮咚——郑爷家的门铃响了。
霍峋走到玄关打开门,保镖似的赵秉丞就站在门外,“霍哥好,叶哥下班之后是过来了吗?他现在该回家了,不然明天早起上班会迟到。”
就这样,双目含泪骂骂咧咧的叶少爷被无情拖走了。
郑爷道:“之前那个算命的说,无论叶聿风怎样,都有人管他照顾他,看来还是真的。”
“就该来个这样的管教他。”霍峋希望小舅子多遭遇点‘毒打’,他实在太幼稚了,还不如花生呢。
只是花生的玩伴,始终是个困扰爸爸们的问题。
在霍峋那边,实属是花生出生的太晚了,花生的同辈们,大多都和他爸爸们一般大,这哪里还能玩的到一起?
“要我说,家里只有这一个,就是孤单。”霍老大又来发表他老封建的见解,“你看你小时候,有老三老四带着你玩,哪里会觉得无聊?”
“花生也该有个弟弟妹妹。”
老一辈,还是觉得多子多福,多些兄弟姐妹,将来也多些扶持。
所以趁还年轻,身体也恢复一些了,花生也还小,不如抓紧时间再怀几个,生个俩仨的,孩子能有伴,家里也不是养不起。
对大哥的话,霍峋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都懒得理。
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可轻巧,生孩子这件事到底有多辛苦,霍峥是一点不知道。
“你听见我说话没啊!?”
“没有。”
“霍峋?”
“大哥,别念叨了,我现在生不了了。”霍峋不想和霍老大对吼,选择抛下惊雷。
还好他早结扎了,不然按照他和郑秋白的频率和次数,大概花生早有个揣在郑蝴蝶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了。
霍老大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弟弟,“这、这——你才多大啊,这就不行了?”
“嗯,不行了。”
“真的假的?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这还有救吗?”
“去看过了,医生说我精子质量不行,能有花生都是不幸中的万幸。”霍峋一本正经的胡诌。
霍老大还真信了,因为他觉得没有男人会在这种事上扯谎。
打那之后,霍老大顾忌霍峋的雄性自尊心,再也没敢催弟弟和弟妹生一胎的事儿。
郑秋白原本还觉得奇怪,他对霍家人催一胎的事一直都是听之任之,反正肚子长在他身上,霍家人说霍家人的,生不生全在他和霍峋。
近两年他是没有这个想法,可也不能保证再过几年,上了年纪,他依旧不想生,人都是会变的,霍峋的输精管也是能再打开的。
就是没想到霍峋会扯这种谎。
“这不是一劳永逸了吗?省的我大哥总念叨。”
再说了霍峋没觉得家里孩子多是好事,兄弟姐妹的陪伴是一方面,可父母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能拿出来的爱也是有限的,就像他小时候对父爱母爱的感受其实很模糊。
霍老和霍夫人也无暇抽身照顾他爱他。
没有这份亲情,是多少哥哥姐姐的爱护与陪伴都弥补不了的。
“我只想把我的父爱,毫无保留地给花生,有他就够了。”霍峋揽住郑蝴蝶的腰,“你说呢?”
“我觉得你说的对。”郑秋白赞同霍峋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