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妈妈便走进厨房,厨房的玻璃门拉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影子。
让李墨很没安全感,他靠坐在沙发上,神色莫名地看向厨房。
厨房里的人真的是人吗?
为什么找借口离开,打电话还要刻意闭着他?
它在同谁打电话?会想办法试探他,从而杀死他吗?
李妈妈的声音刻意压低,“真的,他回来了……我没有骗你,你自己回来看看,你相信我……
我们真的要……”
李妈妈说着,语气越发激动,似乎要和电话对面的人吵起来。
李墨能听得出来其中蕴含的关心,难道他真的成功回来了?回到了现实中?
这是他一直渴望的,在意识到鬼镇有问题时,他想方设法要离开,果真离开了,他反而感到不真实。
李墨的目光看向周围,这里和鬼镇世界相比,布置完全相同,但身处其中的人,却并不相同。
他看向厨房内,对方的反应也很奇怪。
她似乎在回避什么,这种怪异感,让李墨潜意识很不安。
李墨站起来,向卧室走去,他刚站起身,就见李母急忙从厨房跑出来了。
“李墨,你要去哪儿?”
“回卧室睡觉。”李墨说完,就准备继续往卧室去。
他回卧室,当然不是睡觉,他似乎对睡眠没有太大需求,他只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证据支撑他的猜测。
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他理所应当平安无忧,他本不需要时刻战战兢兢。
但他不喜欢自欺欺人,想让他相信,需要给他切实的证据。
“是啊,天黑了,夜很深了。”女人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声音有几分怪异道:“你在客厅等一会儿,你房间太乱了,我收拾收拾你再进去。”
说完,不等李墨回答,李母已经冲进了卧室。
卧室门从内部上了锁,从里面传出的声音看,是有人在里面翻箱倒柜。
没一会儿,李母拎着两个黑色的大袋子走了出来。
李墨深深地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径直去了自己卧室,合衣躺在床上。
他能明显感觉到,女人在防备他,他可以先伪装无害,或者等对方不在家中,或者从平时的细节观察,他总能发现一些迹象。
就在这时,李墨的神情一顿,身体放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好像真的睡着了。
他听见入户门被人推开了,沉重的脚步声显示对方似乎真的是活人。
两道杂乱的脚步声汇合在一起,接着,两道脚步声都放轻了,似乎怕被他发现。
轻微鬼祟的脚步声,在他房间门口忽然消失了。
那两个人在他门前停住了。
李墨眼皮底下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他曾有过类似的经历,此刻再次发生,除了让他感觉到惊悚外,更让他坚定它们不是他的父母,而是鬼物,鬼物再次欺骗了他!
他以为自己逃离了,其实并没有!他依旧在那个鬼镇中!
他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李墨没有睁开眼睛,但他可以从它们布料窸窣的声音中,想象到它们在做什么。
它们应该是趴在门缝那里,目光贪婪地看着他!
李墨的心脏紧紧提着。过了一会儿,李墨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过去多久,门口传来了它们轻声地交谈。
声音像是含在了嗓子里,透着十足的诡异感。
即使交谈时,它们也依旧在看着他!
“他睡着了吗?”
“他是不是睡着了?”
“睡着了吧?”
好在,它们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便拖着沉重的脚步声离开了。
李墨依旧躺在床上,他这次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上一次,他就是睁开了眼睛,结果和鬼物在门口来了个眼神碰撞。
想到那时的情景,李墨不由得记起当时鬼物曾反复说过的一句话。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
这种明明知道有问题,但却不知道问题在哪儿的情况,足以将人逼疯。
李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复盘他这一路行来的经历。
虽然他知道记忆可能有问题,但目前为止,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拿这些记忆当作参考。
最紧要的问题是,他真的从鬼镇逃离了吗?
若他还在鬼镇上,他要如何规避危险,如何存活七日,从而逃离鬼镇。
对‘七日’这个时间,他充满了恐惧感,似乎如果他不能在最终期限前,找到办法逃脱鬼镇,在他身上会发生极度恐怖的事情!
天亮了。
第三日。
李墨看向了窗外,此刻,外面飘荡着浓厚的雾气,天空上看不见太阳,透着一种异样的阴森感。
李墨经过昨天遭遇的种种怪事,心中早有些猜测,他此刻很可能还在鬼镇中。
这样的结果让人绝望,李墨也只能强打起精神,继续去探索出路。
饭菜的香气通过门缝,一直传到他的卧室里。
与之一同传进来的,还有‘妈妈’轻飘飘的声音:“……吃饭了。”
李墨走出卧室,路过洗手间时,李墨若有所思地看了洗手间一眼,却并没有进去洗漱。
他们张嘴本来想要说什么,又因为某种顾忌,将要说的话咽下。
他的‘父母’此刻正双双坐在餐桌前,双眼紧紧盯着他看,似乎他们就是为了等他。
李墨不太清楚它们的想法,到底是因为什么,是某种规则限制吗?让它们不得不装下去?
显然它们伪装得并不到位,李墨看到好几处破绽,它们身体隐隐颤抖着,看着他欲言又止,恐惧、激动等等情绪,经过一晚上的酝酿,混合成了无法道明的怪异。
李墨坐在餐桌前,能看出来,这一顿饭食是很用心准备的。
“吃啊!”‘妈妈’说完,又欲言又止。
眼前的饭菜看着很正常,一回生两回熟,已经吃过一次了,并没有意外,李墨在这方面胆子大了许多。
不能被看出怪异。
李墨随意吃了几口,它们并没有怎么动筷子,反而多数时间死死盯着他。
他如它们所愿,去夹菜吃饭了,它们的表情反而更奇怪。
似乎它们看到了难以理解的事情。
李墨恍若无觉,他随意用了些东西,便放下筷子道:“我出门了。”
听见李墨要出门,它们明显紧张起来。
“要不……你别出门了。”‘李父’说道,神情上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李墨一心要探索出路,怎么可能被它们三言两语劝住。
好在,不知道是规则的影响,还是因为其他,他想要出门,它们最多只是言语上相劝,并没有其他动作。
走出家门,看着外面浓重的雾气,李墨才意识到,他出门忘记带一件厚衣服了。
至于带雨伞,他倒是没有想过,他在鬼镇上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浓雾,浓雾对鬼镇居民并无影响,只有他能感知到雾气,带一把雨伞,雨伞上若全是黑灰,不是在明摆着说他有问题吗?
这些小事儿,很快被李墨扔在一边。
李墨走在浓雾笼罩的街道上,诡异的是,此刻他头顶的天空并不是雾蒙蒙的,反而闪耀着一层白光。
天空上没有太阳,这样的天气,李墨更确定他并未真正脱离鬼镇。
他观察着周围的行人,之前,他在鬼镇里做过类似的观察,那些‘人’肉眼可见的怪异,可此刻走在街道上,他却并没有发现怪异之处。
它们的动作、神态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人’,看起来十分正常,似乎只有他格格不入。
李墨伸手,想要按捏一下额头,忽然,他抬手的动作顿住。
他以为自己会和上次一样,满身黑灰,但他没有想到,他的手竟然很干净!
李墨低头,认真打量自己的身体,他身上的衣服也异常干净,丝毫没有被黑灰影响到一样!
这怎么可能?
街道上遇见的‘人’,正常无比,李墨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鬼物的伪装。
可天气难道也能伪装吗?
黑灰……
李墨很快想通了其中缘由,当时他就猜测过,黑灰可能会活人烧的纸钱,在鬼镇空间内,张鸣等人对黑灰没反应,好像吸收了黑灰一样,是因为张鸣是鬼,而他吸收不了黑灰,是因为他是活人!
可此刻,情况完全相反,他能吸收黑灰了,是不是说明,这里的鬼物,其实是他?
这怎么可能?他活的好好的,并没有自己死去的记忆!
李墨不愿意承认,但理性又让他强迫自己思索下去。
七天,七日回魂夜?
以前也有一些灵异故事,说死者是会忘记自己死亡的事情,会返回到自己家中……
他如果停留七天,七天之后呢,他会彻底死去吗?
如果是这样……
不,尽管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了,李墨还是打算去一个地方看看。
李墨向墓地走去。
在这途中,他并不像之前在鬼镇私下去往墓地时一样回避他人,而是刻意观察别人。
果然,如他所想,这些雾气落在别人身上,都停留在表面,在他们的衣服上,肌肤上,形成了一层黑灰。
只有雾气笼罩在他身上时,并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反而会让他感觉到凉爽、舒适。
身体上感觉到舒适,意识到这代表的意义,反而加重了他内心中的痛苦。
如果他已经死了,死后忘记自己死亡的事情,忽然回到家中,他‘父母’看到他的表现,似乎可以理解了。
如果他确实死去,经历的这一切诡异,包括之前误以为自己进入鬼镇,误以为镜子是出口,似乎也都合乎逻辑了。
因为他是鬼的话,鬼眼中的世界,鬼眼中的人,也许和现实并不一样呢?
李墨眼神闪过一丝茫然,若真是如此,他的奔波、调查、恐惧和尝试,有意义吗?
李墨很快将这茫然压下去,眼睛里只剩下坚定。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不能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如果他自己也在否定自己,那么他才真的完了!
许久,李墨来到了墓地。
之前,在‘鬼镇’墓地里,他看见的是数不清的坟墓,好像整个小镇的人口,都已经死去了,在这里埋葬。
李墨在前往墓地的路上,也想到了很多可能,但他并没有想到,墓地里竟然只存在一座坟墓!
李墨走近了去看,果然,是他的坟墓,在一片空地上,矗立着一座崭新的坟包,坟包面前矗立着的墓碑上,刻着他的名字!
站在自己的坟前,本身就很让人觉得诡异了,更诡异的是,在坟前的李墨,竟然微微地勾了勾唇角。
如果这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坟墓,他反而不会这么快确定真相。
总不能偌大的小镇,只有他一个死了?从没有其他人死过,甚至还专门为他建造了一个坟场?
那太离谱了。
之前的‘鬼镇’里,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的坟墓都在这里,小镇上只有他一个活人,其他人都是鬼物。
而这一次,恰恰相反。
只有他是鬼物,其他人反而作为活人存在。
但李墨从黑灰浓雾笼罩地面时,就已经确定,这个空间也不是真正的现实空间。
相比于之前他进入的空间,停留在这里,度过七天,明显要更容易。
因为这里的危险源头,很可能是他,他是这个空间的鬼物,自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七日之后,他真的能返回到现实中吗?
李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该知道的线索,他都知道了,但反而在选择上面陷入迷茫。
而且,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他真的存活七天就会回归现实?
万一他想错了?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鬼物怕他发现的,到底是什么?
相反……两层空间相反的设定……
李墨垂下眼,重新回想他到达鬼镇之后的所有经历。一定有什么,是他没有发现的,但至关紧要,涉及他的生死!
李墨将思绪再次转到镜子上。
之前,他曾怀疑过,自己没有从鬼镇逃脱,见到的父母,和他出门之后见到的‘人’,他也先入为主,认为他们是鬼物伪装的。
后来,确认了这个世界的鬼物是自己之后,那么有一点也可以确认了。
镜子确实是通道,他通过镜子从之前的鬼镇,来到了另一个和‘鬼镇’完全相反的空间。
确切地说,是人和鬼的设定相反。
两个空间布置陈设全部相同,唯一不同的,可以用来区分两个空间的,除了他自己,便是镜子。
他自己并不好用来区分,在他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时,只能用外物来区分这两个地方。
他最初醒来的地方,镜子上有黑点,他可以当成‘第一层空间’,而他后期进入的空间……
等等,如果镜子是通道,他应该通过镜子进入鬼镇才对!
第234章 终章
李墨悚然,他继续思索下去,没有通过镜子,他只是看着镜子,退后了几步,具体是几步,他并没有刻意去记。
但随着他的后退,镜子里的黑点越来越大,后来他后背和张鸣撞在了一起,镜子里的黑点消失,那时他已经进入了鬼镇。
两个世界相反的设定这一刻生效,他的后退反而像是前进一样,靠近了黑点,进入到另一个恐怖世界。
正常镜子中,他后退,会距离镜子里的形象更远,镜子里的相关形象会变小才对。
可它变大了,远离反而靠近,在他背对着镜子远离时,显然触碰到了什么,是那两个诡异空间的隔膜吗?
正常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他应该是通过‘镜子’进入‘鬼镇’才对,但结果却偏偏发生了。
进入‘鬼镇’不是通过镜子,而是看着镜子,走和镜子相反的方向!
这个想法应该并没有错,如果是这样,李墨好像知道生路是什么了。
他通过镜子从‘鬼镇’返回到这一层空间……
镜子是回路!他想要回到现实世界,或许只有再次进入这一层空间的镜子!
李墨不知道他所思所想是否正确,但他也不敢继续停在这层空间,什么也不做。
李墨结束沉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呼出的气息和雾气混在一起,直至完全无法分割。
长时间保持思索状态在,很耗费精神,疲惫感如浪潮一样一波又一波涌来。
可李墨根本不敢入睡,他眯着眼睛休息了片刻,即使是闭上眼睛,他也在思索,只是思索的事情零碎许多。
他也不清楚,这些东西,他所思所想,会不会如灵光乍现照亮前路。
他到底是什么存在?‘鬼镇’空间里他是唯一的活人,而这一层空间内,他又变成了唯一的鬼物。
他没有饥饿感,但是会觉得疲惫,他不需要睡眠……
这些特征,并不是在这一层空间内才有的,而是一直存在。
这不是他为鬼物的特点,他是活人在‘鬼镇’内时,也是这样。
他真的是活人吗?
‘鬼镇’里,鬼物和他认知里,他都是活人,他就一定是活人吗?在这一层空间,他人认为他是死人,他就一定是‘死人’吗?
李墨想到这里,隐隐领悟,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他才会致力于去寻找生路,致力于离开,而不是在这里等待七日之后命运的裁决。
离开……
李墨若有所思。
他可以通过镜子通道,重新回到这个世界,‘鬼镇’里面那些鬼物,为什么不通过镜子进入这个世界来追杀他呢?
不说别人,当时那个男鬼就在洗手间内,即使它以前不知道‘镜子’是通道,在他通过镜子消失后,也该知道了。
为什么它没有追过来?
很快,李墨便想到了几种可能,或许这是某种针对鬼物的限制,鬼物无法离开它原本的镜子空间;或许是因为不同,他和上一层鬼镇的鬼物以及这个世界的活人都不同,这种限制对他无效,这是对他的生路提示;也或许,他和鬼物有本质上的不同,灵魂、意志,可这些于李墨是未知。
倒是可以进行验证,但于解决问题并无意义,他本身也不是好奇心过于旺盛或有研究癖探索欲的人。
相比过程,他本就更关注结论。
天色渐渐暗淡,李墨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坟墓上。
天幕低垂,天色暗淡无光。
李墨眼神专注,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也有所猜测。
在‘鬼镇’那一层空间里,他在墓地这里,看到过腐烂的尸体,这一次他应该会看到自己的尸体。
他想过种种可能,可能是现实中昏迷的他,或者变成植物人的他,甚至于,就连最绝望的情况,他已经变成了腐烂的尸体!
这些想象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他以为他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了,直到他低垂双眼,同一张惨白的面容四目相对!
那是他自己的脸!那就是他自己!面容惨白的,被压在自己的墓碑下面!
李墨心脏胡乱跳着,他本能地向前,想要将压着他的墓碑挪开!
却发现他根本无法做到!
他的手只能触碰到一阵冰凉,而这墓碑似乎无比沉重,和他的尸体融为一体了一般!
无法剥离吗?
果然,想要存活七日,回魂到自己的身体里,他是在痴人说梦!
这一层空间同样是虚假的,和‘鬼镇’空间类似,他想要活着,只有返回到现实空间一条路可走!
天色越来越暗,他看着墓碑,心头笼罩着强烈的不安。
不能再等下去了!
不能等到七日,否则的话,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李墨转身向他的住处跑去。
他的速度很快,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不想再给自己时间犹豫。
他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的‘父母’此刻都在家里,看到他明显诧异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李墨走向洗手间,眼见着他‘父母’跟着追了过来,李墨忽然说:“我已经死了,是吗?我以为自己回来是参加葬礼,但其实,我只是忘记自己死了。”
“那是我的葬礼。”这些话,李墨心中已有答案,他当然不认同自己死了。
从怔住的两人身上,李墨已经知道了答案。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掺和在一起,李墨不可能将所有事情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只要在杂乱的线索中,找到最可能是生路的一根线头就够了。
之后,他便去争、去抢、去认定,去挣扎,去死里求生!
李墨走到镜子跟前,镜子里还有一个黑点,这个黑点很小,但却很有存在感。
李墨咬着牙,他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只有眼前这一条,尽管他也无法笃定,他究竟是在奔向生路还是死路!
重重思虑中,李墨冲向了镜子,黑点在他眼中放大……
他其实一直以为,镜子中的黑点是张鸣,后来他回头看洗手间镜子,那时洗手间的镜面上没有黑点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以为黑点是张鸣。
曾经,他看着镜子内的黑点,一直觉得不舒服,再加之他曾怀疑张鸣是黑点的事情,足以让他下意识回避镜子。
或许,这也是鬼物的目的?
直到后来,他确认了两个空间,镜子通道,以及他后退穿越了某种空间界限之后,他那时知道黑点不是张鸣了,张鸣又不是等着别人刷的boss,不可能一直作为黑点存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黑点可能是现实世界里的洗手间,或是其他房间,或是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地点,距离足够远显得无限小,小到一个黑点存在,并不是不可能。
但李墨从没有想过,随着他进入镜子通道,他距离黑点越来越近,真相也来得猝不及防。
黑点竟是他自己!
最初他看见的,只是一个渺小的黑点,随着距离接近,黑点越来越大,渐渐能看到人形,能看到他的面孔……
他似乎正躺在台阶上,安详地像是一具尸体。地面上,他的身上漫上了一层水。
应该是下过雨,天空苍白如一面水镜。
不远处便有一片树林,李子树繁茂的枝叶被雨水打湿,腐烂的气味儿从树林里铺得层层叠叠的叶子底下透出来,水弥漫过铺在地上的叶子,叶子笼罩着一层水光。
似有人在说话,声音嘶哑极了:
“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这片树林来的诡异,快走快走,别逗留了!”
“等等,我记忆出问题了吗?我怎么记得以前这里是一个没开发完全的公园,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树林啊!”
“咦,前面台阶上面,有个年轻人好像睡着了?”
忽然,其他声音都仿佛离他远去,只有一道冰冷的声音在李墨脑海中回荡着——
【恭喜玩家‘李墨’通关最终游戏,即将脱离鬼堡,返回现实世界,请玩家做好准备。
玩家回归现实后获得福利参见契约附件。】
与此同时,李墨的真实记忆回归,或许,他被鬼堡一传送到这里,灵魂便被如镜子一般的天空或地面积水拉到了那个诡异世界吧?
李墨睁开了双眼。他终于回到现实中,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没有鬼怪,也没有死亡的压力,一念及此,他眉眼里终于染上了真切地笑意。
——这是一场游戏,也是一场噩梦。
他不知他何时会从噩梦中醒来,但他知,他终会从噩梦中醒来。
一如此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