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逼迫祭剑后by祁长砚

作者:祁长砚  录入:10-24

朝别不住闭目:“是了,所以接下来,他该带着人,去寻他那所谓玩伴了。”
喻栖棠继续道:“呵……行进至深处,遇上两道反向分岔之口,那夺心楼楼主便问阿谨‘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位小哥哥住在哪里?呀?’”
朝别问:“他说了?”
“当然,阿谨欣喜非常,说还要找那个厉害哥哥玩,随后伸出手,给众人指了位置。”
观及此处,薛应挽不由心中哀叹,孩童天?真烂漫,却被大人加以利用,灭了一族百余性命,
朝别已然不忍听下去:“够了!这就是你说的让那些?妖物逃过一劫?分明就是……将他们置于死地!”
喻栖棠挣脱不开手上桎梏,死死盯着朝别:“而后,阿谨忽而闹着肚子发痛,还从马上摔了下来,付伯伯便借了人手给夺心楼,将功劳让了出去,只派出几人往另一小道去例行查探,余下人一起回了庄。”
“那次他的确摔得不轻,在庄内养了许久,我再去见他已是一月后,那时才?知,他是故意让自己摔下去的。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回答,是为了救下那个小哥哥。”
“阿谨说,怕自己讲了吓到那哥哥,而且一时动静太大反引得林子里?的人察觉,便故意指了错误的道路拖延大部队时间?。又知道父亲习惯,那几个查探的弟子就足够让哥哥的家人觉察逃跑了。”
朝别声音已然有些?颤抖:“那他又怎么知道,那位哥哥……不是人?”
“他说,那个哥哥太傻了,他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两只耳朵,后来把耳朵藏了起来,身后还吊着一只灰色的大尾巴,给他抓鱼的时候,尾巴一晃一晃的……”
朝别骤然松开手,脸色煞白。
薛应挽心中一块石头猛地落了地,击起千万尘沙飞扬,如?何也平静不下了。
是了,当初的朝别记得父母叮嘱,特意指了与家中相反方向,薛应挽此前一直不明白的就是,分明是错误的路,为何朝别依旧被灭了族。
如?此这般……便说得通了。
当初的两人分别出于为自己,为对方的考虑做出了恰好相反的决定?,都正确的选择,在阴差阳错下酿成了最错误的悲剧。
他甚至能?想象出,付谨之小时那副得意洋洋,自以为救下了一只错漏百出的狼的骄傲模样。
喻栖棠跌坐在地,一张脸气得涨红,高声反驳:“所以阿谨,根本就不会是你口中说的……利用妖物,杀害亲族之人!”
朝别脚步踉跄,后退一步,双目发红。
“你别以为和我说这些?编造话语就能?替他辩解!这些?都是数十年之前的事?,根本没人能?够证实!”
又像找到什?么漏洞,掌心重重抓握着桌沿,顾自抬了声音,恶狠狠道:“何况哪怕真如?你所说,他也绝不是什?么你以为的良善之人。他与付成海商议将我交出去,那三?天?我遭遇什?么,你分明看到了的,他就是想要我死,要牺牲我的命——”
喻栖棠本就尚处于悲愤之中,犹自记恨着朝别,愤声截口:“你才?是忘恩负义!那天?翔谷谷主出了名?的凶残,你以为你得罪了他儿子,是怎么只挨了三?天?教训就活下来的?
为了你一个乞丐,流云山庄亲自出面?求情,阿谨为了让他父亲同意保下你,足足跪了三?日,受了和你一样的戒鞭,宁愿放弃他坚持了那么多年的自由去接替庄主……他一直不愿让我告诉你,说你自尊心高,若是知道,定?要去天?翔谷大闹一番,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待他的!”
说至激愤处,喻栖棠已然泣不成声。她将地上一只在方才?打斗中碎裂半边的瓷瓶捡起,再一次砸上朝别脸庞。
朝别依旧没躲,任由碎瓷尖锐处划在他脸庞,刮出两道血痕。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你,去百花门求取能?够治疗聋聩的丹药,你根本,根本不配……”
朝别被砸得偏过一点脸,肩头随着粗急的喘息起伏。
其实薛应挽并非不能?理?解此刻的朝别——这般境况下,朝别自然不愿意承认族人死去有自己的缘由,继而下意识暴怒,急切寻找其他罪状妄求得到一点心里?安慰,试图去证明喻谨本就是个死有余辜的罪人。
本来可以逃过的,本来可以活下来的。
就差一点,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朝别是聪明人,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一直不敢去确认付谨之并非自己心中的恶人,他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因为一时感动,而放弃为亲族的复仇。
可他坚持了这么久,几近完美的计划,终于得偿所愿报仇雪恨,却有人突然前来告诉他——你恨错了人,怨错了人,当年之事?,究极根本,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罪人……
那朝别这错很的十几年,痛苦的十几年,又有谁来弥补呢?
朝别紧紧盯着喻栖棠,片刻,愤而大笑。
“你骗我,”他声音几近癫狂,重新?握住剑,步步逼近喻栖棠,一双眼睛布满猩红血丝,目眦欲裂地瞪着喻栖棠,“你骗我,你骗我——”
“付谨之就是个利欲熏心,唯利是图的小人,他满胸心机,骄傲自满,舍亲弃友,人人厌恶,更私通妖族,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你休想,休想再为他辩解一丝一毫——”
朝别一句句骂着付谨之,极近恶俗污秽之言,喻栖棠打不过朝别,只空流着泪水,怒道:“混账!混账!”
她没了武器,便用所有能?摸到的东西往朝别身上砸:只余下半壶凉透茶水的茶壶,琉璃金枝镂空花瓶,再或是身上饰物。朝别一下没有躲,任那些?物什?砸落在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茶水与几片泡烂的茶叶挂在他衣物,显得十分狼狈。
喻栖棠最后摸到的,是脑袋上那只紫藤花玉簪,手腕一滞,同样撞见了朝别眼里?一霎的停顿。
她毫不犹豫,拔下玉簪,上前一步,往朝别脖颈中猛地捅去。
朝别依旧没躲,如?注鲜血从脖颈处喷流而出,喻栖棠拔出没入三?寸的簪子,要再一次往前刺去时,被紧攥住了手腕。
“你够了没有!”朝别盯着她,鲜血顺着肌肤淌过锁骨胸膛。
“不够,不够!”喻栖棠咬紧牙关,一字一顿,“你做的事?,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两人就这样僵持,朝别盯着喻栖棠一对发倔的眼睛,他松开手,喻栖棠便如?同只发狂的野兽再次撕咬而上,几番来回,玉簪在争抢之中被摔砸在地。
清脆触地声响起,那串雕刻完美的紫藤花也随着重击四分五裂,像是散落一地的水晶葡萄。
两人实力差距悬殊实在太大太大,到最后,喻栖棠没了力气,两只眼睛哭得红肿,抛下自尊,哽声恳求:“朝别,他如?今已经去了,无论?你多恨他,看在我们哪怕相识一场。我求求你,你把付谨之尸体给我,我带他回去安葬——”
朝别喉结滚动,阴沉沉地讲:“不可能?,”他重复道,“没有人,能?够带他走。”
他的手掐在喻栖棠脖颈上,良久,还是松了手,大声骂道:“滚,给我滚!”
喻栖棠被一股极重力气推至屋外,只见朝别已然扛起付谨之要往外走,她想爬起身,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混账,混账混账混账!”她趴在地面?,声嘶力竭,泪水潸然而落,“朝别,你这个狼心狗肺,不是人的东西,你杀了付谨之,你害了流云山庄,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终有一日,我一定?会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段,给他们报仇……”
咒骂声逐渐变得渺远,朝别变回了一只巨大的狼,利牙叼着付谨之的衣服,将他甩在后背,慢慢走入深山之中。
薛应挽的视线被水意浸染得一片模糊,他随着朝别,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昏暗,朝别才?将他带到一处山洞中,放在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前。
他猛然用牙齿扯开付谨之衣物,看到了曾经好友瘦削后背上无数道长鞭抽过的斑驳痕迹,这些?伤痕显然已经愈合了,只有一道道长出的粉色新?肉,似能?窥见……当日下手之人的凶狠与满背鲜血淋漓。
一向受百般惯养长大,害怕疼痛的付谨之,又是如?何……能?捱过与他同样苦楚的足足三?日。
“你活该,”朝别齿关发抖,低声道,“你和妖物混在一起,真是活该,这都是,你应得的……”
付谨之的脸很难看,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里?全都是干涸的血,几乎看不出本来白净面?貌。朝别静静看了很久,须臾,垂下脑袋,舌头一下一下地舔干净他的脸颊。
随后,一条长长的,毛绒绒的大尾巴卷住了付谨之的身体,阻挡夜风裹挟而来的草沙。好让他不会被轻易吹倒在地,不会沾染太多尘灰。
“骗子……”
通体深灰,常人两倍大小的妖狼盘踞在付谨之脚边,同样巨大的脑袋拱着在他颈边,嗓音嘶哑而哽咽,断断续续地骂他,“……付谨之,你这个骗子。”

第65章 朝别(七)
得益于狼族良好的夜视力, 在朝别眼中?泪意消却大半后,薛应挽看到了山洞内景象。
像是常年有人来此处休息,虽说不?上干净, 却也没什么多余的杂草碎石,岩石后方放着朝别常用的一把刀, 再往里,便是一叠胡乱堆放的付谨之衣物, 一条长长的锁链延伸。
若是薛应挽没有猜错,朝别本来打算, 应是提早准备好了要在此处折磨付谨之。
只是这?些东西, 现下不?再有用武之地?了。
在山洞最深处, 薛应挽还看到了一件令他陡然毛骨悚然之物。
——那是捕猎节当日,那只被付谨之亲手斩断的异兽头?颅, 棕黑色虎头?上的双眼始终大睁着, 露出涣散的眼瞳与大片眼白。
薛应挽也终于记起来,这?是一只怎样?的异兽。
《寻异经》有言,古有凶兽,名?蝮乱, 虎首蛇身?, 长百尺,双翼巨大,喜食人, 昼伏夜出, 身?负上古神祗血脉遗留,斩其首, 有统御百妖之能。
他也终于明白朝别做了什么。
那日看到的蝮乱非常狂躁,显然是在极虚弱之时被人用药物加以引诱利用, 逼出其凶性,令其在白日出现,再借付谨之之手将其斩杀。
蝮乱之血于普通妖物天生便存在着高吸引力,既是统御,也是瘾药。庄内所有人都饮下被混入蝮乱血液的灵泉水,附近妖物便不?由自主被吸引前来,其中?不?乏修为高深的妖物,依靠着对味道的索求,疯狂地?去屠杀流云山庄弟子。
而唯独对于曾亲手斩杀蝮乱的付谨之,却只剩下了本能的畏惧与敬仰,他们匍匐朝拜,只期盼身?为“领主”的付谨之能再赏赐一点血液……
朝别这?一招,当真?狠毒。
只可惜他做了万千准备,却独独没有想到付谨之竟会就这?般选择自爆元神而亡。本该胸有成竹喜不?自胜,却成了痴愣的惘然,怔怔看着洞内那些再也不?上的衣物,视线又移回了付谨之的脸上。
“骗子,”朝别用狼行的身?躯靠在付谨之身?上,一遍遍骂他,“骗子,骗子。”
“你和喻栖棠商量好了的,你们故意骗我,想让我内疚,想让我后悔,想让我为你伤心。”
“你想得美,”他说,“我的亲族因你而死,我流浪多年拜你所赐,这?十五年,都是你欠我的。”
说着,又埋下头?,尖利的狼耳往下耷拉,那双眼睛不?断掉下泪来。甚至薛应挽都不?住去想,都说狼妖是极少哭的,这?朝别打人时厉害,哭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洞穴空旷,又在流云山庄地?界,周遭百里无人敢来打扰,朝别忽而放声痛哭起来,就像当初那个从河流边回到村族的八岁孩童,声嘶力竭,流了满脸的泪。
回忆到此处,便彻底结束了。
许是通元神共感的缘故,朝别最后那股哀切而绝望的痛苦同样?真?切传入他脑中?,像是被溺毙在深不?见底的黑暗海水中?,水流压迫着神经,眼中?耳中?都是死寂般的低鸣。
他艰难回过神来,越辞仍旧在不?远侧,方才与朝别因大阵启动而神识相?连,看似历经梦中?十五年,而重回现实,却是不?过短短一霎。
自己力竭倒地?,朝别也好不?到哪去,他为强行启动阵法灵力损耗巨大,如今不?过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身?躯,只艰难地?撑起身?子,还要继续向着只差数步的大阵而行。
薛应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往前迈去,即将再一次触碰阵法之时,一道淡金色细剑忽从半空而现,宛若阳花烈焰,伴着千束万束极炽烈的白光,箭雨一般落下,形成了一道织网般的泛光牢笼。
而细剑正落在他跟前,阻挡了朝别前进的步伐。
喻栖棠周身?似也笼着一层莹莹白光,肩披羽织,衣袂飞扬,自半空翩翩而降,掌心微抬,那柄细剑自然升起,下一瞬,便是径直朝朝别胸前而去。
朝别闪避不?及,侧过身?子,依旧被细剑经他肩胛骨穿过,剑身?轻描淡写回到主人手中?,不?带一丝脏污血迹。
他口?中?喷吐鲜血,声音沙哑,再一次叫出已然时隔近千年的名?字:“喻……栖棠……”
喻栖棠冷清的眉眼皱起。
朝别回过身?,与自半空浮悬,停留在越辞与他中?间的喻栖棠对望。
“朝别,等你很久了。”喻栖棠掌中?握剑,微微仰起下颌,居高临下看着地?面?身?形佝偻的朝别。
朝别虚咳两声,满不在意:“我也值得喻大小姐这?样?等候,实在荣幸。”
“你知道,我是为了等你?”
“自然,”朝别十分坦然,“等了将近千年,才等来这?个最合适的秘境,又大肆放出消息,说不?是故意为了引我前来……又有谁信呢?”
喻栖棠神色冷冷:“这?些年,你一直在寻找能令死人复生之法,传言江洄门有补全元神的秘传法器,更?是不?惜入江洄门残害上一代门主……朝别,你做这?些,究竟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朝别不?住发笑,“你难道不?明白吗?我本来就看付谨之不顺眼,还想好好折磨,谁能想到他死的那么快,也太便宜他了……”
霎时一支白羽至空落下,擦过朝别脸颊,带出丝丝血意。
“这?么多年过去,一直在外听说,百花门多了个雍容温雅的新门主,还以为你变了性呢……现在一看,还是那么暴躁,哎,别打……”
朝别侧身避过几道箭雨,吊儿郎当:“别啊,你把我打伤了,谁还能去救付谨之……”
“朝别,付谨之尸体究竟在哪里!”
“哪还有什么尸体呢,”朝别低声道,“看到了吗,石台上躺着的那个小孩。”
薛应挽同样?顺着目光望去,石台中?央的雁谨面?色青白,依旧毫无知觉地?沉睡着,若不?是胸膛有轻微起伏,任谁都会觉得已然是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
“你不?是说,我到江洄门,是为了那道补全元神的法器吗?初时我也寄希望于此,可费劲辛苦拿到,才发现这?东西不?过是个上古神器的残片,说什么补全元神,都是骗人的。”
朝别抬手擦去脸上血迹,浅浅地?弯着嘴角:“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用——我以为,付谨之真?的元神破碎,可那道小小的灯盏,还能从他身?体里面?寻到一丝残留的魂魄。”
“只是,原本那具身?体已经不?能再用了……我只能临时找到一个孩童,将付谨之最后的魂魄融入他体内,保证他能够留下最后一丝复生之机……”
他一步步往前迈去,即将踏入大阵之前,被喻栖棠落下的网织阻拦,不?解抬头?:“……怎么,你不?想,再看一眼付谨之么?”
薛应挽在看完朝别记忆后,其实便已经猜到雁谨与当初的付谨之一定存在着某些关联——他二人在最终反目前,朝别尚还残存着与付谨之兄弟情谊之时,那场对酌酒醉中?,付谨之曾说过,他想当一只自由的大雁。
只独独没想到,这?竟是付谨之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缕元神。
“别阻止我,栖棠。”朝别喃喃道。
喻栖棠沉声质问:“朝别,你还没醒吗?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复活阿谨?”
“当然可以,”朝别道,“你百花门初时探测,只知秘境内有因果?之物,却根本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阵法吧。”
“此阵据传是上古神力遗留,名?‘物换星移’,有扭转乾坤,倒逆时光之功效。若能成功开启,不?光能回到过去挽回遗憾之事,更?能令现世因曾经不?同的选择而变动……”
他喃喃道:“到那时,你就能再次见到付谨之了,不?好吗?”
“朝别,你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喻栖棠再也忍耐不?住,双眼通红,愤骂道,“你这?一千年找各种?方法要救回阿谨,可他当初就是被你亲手所杀,你究竟……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朝别的妖族身?份隐藏得极好,就连喻栖棠也隐瞒至今,若非入了元神记忆,薛应挽同样?不?会知晓朝别竟是狼妖,更?不?会知道他曾与付谨之有那样?一段过往。
朝别双目深沉:“等我将他带回来,你就知道了。”
数道白赤赤的灵流在空中?化为冰凌,同时向着朝别迸射。朝别已然没什么力气,勉强阻挡一部分碎裂在半空的冰凌,很快,便被穿过身?体,血液喷溅。
“放弃吧,”喻栖棠道,“我在你们入秘境时便去查过古籍,物换星移也许的确能回到过去,但?已然发生之事无法更?改,就算你再尝试一遍,也只不?过是同样?的结局。”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阿谨回来,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元神破碎之人,早就不?在轮回之中?,消弭于世间万物了。”
这?话似乎再一次激怒了朝别,他目眦欲裂地?瞪着喻栖棠:“你懂什么,你懂什么!闭嘴,你看到那边的雁谨了吗,他身?上有付谨之的元神,他就是付谨之,等我成功以后,一切就能回到原来……”
他不?愿再拖延时间,将浑身?灵力抽出,即将再一次尝试去启动大阵之时,一柄泛着金色幽光的细剑已然穿透他的胸膛。
掌中?凝聚光亮消湮,朝别唇边淌血,仍不?放弃,极为偏执地?盯着那道阵法,一步步地?往前爬,任细剑带出更?多的血,几?乎顶到喻栖棠握着剑柄的手腕。
朝别慢慢仰起头?,对上了喻栖棠平静的一双眼,他张开嘴,讲不?出话,喉咙只大股大股往外拥着鲜血。
“我找了你很久,足足有一千年。”她说。
“当初我境界不?如你,便在这?些年中?勤加修行,而今特意等你来,就是为了能够亲手杀了你,为阿谨报仇。”
“我很后悔,当初认识了你,也曾将你……真?的当做过朋友。”
在一双颤巍巍的手即将触碰上长剑时,喻栖棠后退一步,骤然抽出剑身?,任鲜血飞溅在一身?浅黄衣衫与白净脸颊。
随着朝别头?颅重重垂倒,冰室陷入寂静之中?。
喻栖棠的剑上依旧干净如新,唯独雪白面?颊与脖颈处染上刺目血迹。她收起剑,很快平复心境,又恢复了那副端雅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曾那样?愤怒,不?顾身?份地?亲手诛杀一个罪人。
喻门主目光如轻雪,眉心一点朱砂灼灼,转向与朝别一同被大阵反噬而弹击到另一侧的薛应挽:“我记得你,”她温声道,“在百花门见到你时,你身?上就有朝别的味道。”
“你怪我吗?利用了你,找到朝别。”
薛应挽想起那日二人简单的相?见,喻栖棠赠予他的一束沾露梨花与清润灵力,摇头?:“不?。”
喻栖棠与他行礼,纵然疲惫,依然保持着习惯与人交往时的微笑:“多谢你与……”话语停顿,目光移向依旧在打坐调息的越辞,“那边那位小兄弟,今日之事,实在让你们见笑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只雪白药瓶,放于薛应挽掌间:“你二人是朝华宗弟子,想必还要继续在秘境中?停留。我会带那个名?叫雁谨的孩子离开,这?药给你与你的同门使?用,能恢复损伤的内息……等出了秘境,还有什么需要的,尽可来百花门寻我。”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一股清润的梨花香气,叮嘱道:“还请二位,莫要将此处发生之事告知他人。”
“我明白,”薛应挽隐瞒了自己曾进入过朝别元神,共享记忆之事,像只是寻常好奇,问道,“这?所谓‘物换星移’阵法,当真?绝无可能改变未来之事吗?”
喻栖棠沉默许久。
“我不?知道,”她说,“我骗了朝别,上古遗留阵法,又怎能在寻常古籍中?寻到?就连我也是秘境开启,才勉强知晓阵法名?字。”
“那为何不?去一试?说不?定真?的能够带回……你们从前的好友呢?”
“涉及因果?之事,皆是鼎云大陆最高级别的禁术,每每使?用,必然会遭遇无法挽回的后果?,更?何谈一个巨大阵法。”
“若是千年前,我也许会与朝别一样?不?甘心,会选择去尝试一把。可如今的我已是百花门掌门,若强行开启大阵,也许会导致数不?尽的生灵被因果?之力吞噬,连带现实世界也会受到影响……我无法看着他们平白遭难,我想,若是阿谨还在,依他性子,也同样?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喻栖棠别过眼神,走上大阵中?央的台子,将昏迷中?的雁谨放入怀抱,“我该走了,希望你们能在秘境中?得到想要之物……也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待她离去,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唯独越辞些许喘息从不?远处传来。朝别的尸体安静地?躺着,薛应挽上前查看时,发现他身?体在此处冰室作用下已经有些发僵了。
许是此前曾进入元神共享记忆之故,触碰他朝别的瞬间,薛应挽神思有些恍惚。
他看到朝别胸口?处松垮的衣衫,鲜血顺着剑伤往外淌流,其中?似有一件……极为眼熟之物。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与喻栖棠在方家镇街头?游荡时,少女发顶那条曾在推攘间落于地?面?,沾染了泥灰的黄色发带。
纵然用灵力保护,时间太久,也泛旧而破损,取出时早就沾满了朝别胸口?的血,几?乎看不?清原来模样?了。
属于朝别的灵力逸散在半空,与薛应挽交汇时,在那些零碎的记忆里再一次见到了许多事。
比如背着付谨之一直走,直到灵力无法维持,只得生挖出存他的内丹,将半腐烂的身?体埋入地?里;比如趁乱杀害江洄门门主,拿到江洄门法器之时,发现无可作用的愤怒;又或者……将付谨之最后一丝元神与雁谨融合后,生出希望的欣喜若狂。
还有朝别从来不?曾忘却,用尽千年,也想返回再看一眼,再经历一次的场景。
那时的喻谨还不?是付谨之,他们才喝过酒,走在方家镇繁华的街道上,喻谨背着巨大的长弓,停留在一个卖木头?制品的小摊前兴致勃勃。喻栖棠买了糖葫芦,一蹦一跳地?往前走,走两步,又回来拉住朝别的手,眼睛又大又亮。
推书 20234-10-23 :敌国太子怀了我的》:[穿越重生] 《敌国太子怀了我的崽》作者:乘酒兴【完结】晋江VIP2024-10-18完结总书评数:193 当前被收藏数:2001 营养液数:409 文章积分:37,881,164文案:燕明昭一朝穿越,穿成了一个……狱卒。燕明昭:就无语,夙兴夜寐,但钱少。他观察了许久,才发现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