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原剧情里云笙给温余吃了迷药,把他送给了秦信,这个剧情虽然已经改变,但里面的相关人物不会变化,一定是由秦信伙同云笙主观设的局,只是说此局的内容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但毫无疑问的是,云笙一定知道内情。
陆鸣沧当然不会拆穿他,他乐得看他在这儿演戏。
宋盈盈在一旁沉思,张华连忙继续禀报道。
“禀师尊,师叔,我等发现温师弟失踪后,便第一时间去了仙影之森的驻地询问,当值人员告诉我们温师弟确实于前天午时骑着一低品灰鸦去了仙影之森,但无人注意到他的动向,我们还找到了与温师弟交换仙影之森外围地图的师兄,证实了温师弟确是进了仙影之森。”
宋盈盈颔首又道。
“你们可去寻了?”
张华连忙解释道。
“因为执法堂说林中并无求救信号发出,所以我等先是等了两天,但迟迟不见温师弟的踪影,我等便寻求执法堂的帮忙,在仙影之森外围寻找……”
说到这里,张华的表情发生了异常,他迟疑了起来,支支吾吾的,似是有些惊讶又不明。
陆鸣沧微阖的眼眸睁了开来,沉声命令道。
“说。”
张华吓了一跳,慌忙道。
“执法堂在林中发现了一具精英弟子的尸体,他们说,通过剑痕辨别,是记名弟子的佩剑,在尸体的手中还发现了一片淡蓝色的衣角,而且,而且地上用鲜血写了……写了温师弟的名字。”
温余一下子从失踪人员变成了残杀同门的在逃人员,这样的突变让张华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也是他不得已寻求宋盈盈帮忙,面见陆鸣沧的根本原因。
陆鸣沧也惊了一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温余难道把秦信杀了?后来才反应过来是一个精英弟子,而且如果秦信死了,太上三长老早就寻上门来了,不至于一点声响都没有,到现在为止,这个事情里好像一点关于秦信的影子都没有,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精英弟子?是谁?”
陆鸣沧冷声问道。
“是东山赤霄峰的一位叫林清的精英弟子,有旁人佐证说这位林清师兄和温师弟之间有过节。”
张华又开始闪烁其词。
陆鸣沧蹙眉。
“什么过节?”
“这……”
张华为难的看了陆鸣沧一眼,踌躇不定。
一旁的宋盈盈垂眸想了想,转头对陆鸣沧道。
“师兄,当初在仙影之森想要自荐拜你为师的弟子好像就叫林清……这其中的过节难不成还有我的份?”
宋盈盈想到自己当时好像因为想要看热闹,还使劲撺掇了一把,不禁有些心虚和无语。
就因为这么点事,两人就有了所谓的仇怨了?
看温小侄那傻乎乎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会主动与人结仇的,那这所谓的过节又是从何而来?
宋盈盈心里虽然有稍微的偏袒意思,但她也能很大概率的确定应是那叫林清的弟子觉得被拒绝了面子上过不去而单方面恶了温余,这样才产生的过节,而这种心胸狭窄,倚势欺人,迁怒无辜的弟子,宋盈盈最为不耻。
清玄派虽然并不阻止门内弟子比斗切磋,却绝对禁止私斗,但这种事情实际上很难防,所以宋盈盈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应是那叫林清的弟子气不过想要教训温余一顿,却没想到大意之下被温余反杀了,当然,是否真的是为温余所杀这还有待考量,虽然一切指向都很明显,但正是因为太明显,太巧合了,总让宋盈盈有一种没那么简单的感觉。
一个炼气十二层的被一个炼气四层的反杀,真要为真,这林清死的也属实过于窝囊笑话了。
陆鸣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林清这号人是谁,宋盈盈提到拜师才稍稍冒出点印象。
但还是很茫然。
嗯?不是和秦信有关的小喽啰吗?真的是因为拜师的事情迁怒的温余?
下方的张华看了看陆鸣沧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请师尊恕罪,弟子实在不知这该如何处理此事。”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记名弟子,只是因为师尊没什么徒弟,各项事务这才落在了他的头上,但也只是日常琐碎罢了,碰到这种事情,他也束手无策。
尤其执法堂那边还在等着给温余定罪,即便他极力拖延,最后要不是灵兽园的管事出面牵线,他还真是很难见到小宋师叔,更别说现已深居主峰的师尊了。
陆鸣沧能明白张华的难处,也怪他这个不靠谱的师尊,实在是第一次为人师,没什么经验,一心关注着主角,倒是把其他弟子全都丢到了一边,连个传信符都没给,害的弟子想要找他这个师尊都求路无门。
所以陆鸣沧并没有责怪他,反而软声安慰了他一句。
“你做的很好。”
扫了一眼门外晃动的人影,陆鸣沧手一挥,门户顿时自动大开,他没理会外面惊呼的人群,从容不迫的朗声道。
“执法堂若为难你们,让他们找我便是,人,我要见到活的,答案,我可以现在给。”
眼皮淡淡的撩起,目光如炬,微皱的眉心透着一股凌厉,低沉的嗓音响起,携带着十足的压迫性,说道。
“温余,无罪。”
一片哗然。
宋盈盈看着端坐于主位的俊美男人,看着他优雅淡漠的面容,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唇角却不由得的悄悄勾起,眸中一片欢喜与崇敬。
师兄真是太迷人了!
之后的事情陆鸣沧没再多关注,就算众人有所非议,也没人敢到陆鸣沧面前说,即便岳之宗知道了这件事,也只是责怪陆鸣沧操心琐碎,而没有安心养病,这下子众人更加不敢指摘陆鸣沧了。
执法堂也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还加派了人手去寻找温余,当然,没人找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还是慢慢平息了下去,陆鸣沧也只能从张华的留信中获得一些消息,比如秦信小队在仙影之森遇到高品灵兽,伤亡惨重,比如云笙情深义重,多次进入仙影之森找寻师弟踪影,身受重伤等等。
日子一天一天的度过,日升月落,一眨眼就一个月过去了。
这此期间,陆鸣沧总共积攒了2833.6点灵力,获得73张卡牌。
其中白卡22张,从头到脚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给陆鸣沧凑出了两大套行头,全都是免费抽抽到的,绿卡27张,其中有5张任务卡,22张五点换十点的灵力卡牌,蓝卡13张,红卡6张,紫卡5张,没有抽到金卡和黑金卡。
就是这么非。
看着今天再次出现在面前的一整排白色卡牌,陆鸣沧感到很忧伤。
他运气真的有这么差吗?还是童话书从中作梗?
相比起前一种,陆鸣沧更愿意相信是后一种。
可他没有证据,只能恨恨的听着童话书在他耳边哈哈嘲笑,然后抓起它团吧团吧从窗口扔出去泄愤。
仰倒在躺椅上,陆鸣沧在脑海中点开自己的卡牌册开始看起来。
自从见识了几次“喜人”的出卡率后,他就已经无心再关注这些令人心情不愉的东西了,之后只要是带除了白色以外颜色的卡牌,他连看都不会看一下,就会收下来,导致这些卡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陆鸣沧都还没搞清楚。
现在一个月过去,他终于是想起来要认真看看了。
五张绿色任务卡看了就发现不看也罢,他先前还有剩下一张【与主角对弈一局。】的卡牌未完成,和本次的加起来就是六张任务卡,这些任务都和主角有关,什么与主角共饮一杯,和主角赏花作诗,比较特别的给主角过一次生日。
看着这越发怪异的任务,陆鸣沧陷入了沉思。
【又是喝酒又是赏花,还要过生日,你们这任务是仿着“情侣约会一百件浪漫小事”生成的?】
陆鸣沧不解的吐槽。
谁家师徒干这事儿?到底是师徒还是情侣啊?
【额……不是吧?】
童话书同样茫然。
陆鸣沧看着一问三不知的童话书,无语的摆摆手,不打算再理会他。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反正也要等十年后主角出关回到清玄派了才能进行,先放到一边去。
陆鸣沧把绿卡撇到一边,继续看起自己的卡牌来。
13张蓝卡都是稀有度为中、高的灵草符咒法宝,这种东西陆鸣沧有很多,根本不在意,当然也有比较特殊的,比如会模仿人声的慕音草,闻了花香会想亲亲的吻兰。
红卡就是单纯的换灵力卡,20换40,加倍赚。
5张紫卡就比较有意思了,分别为异常状态消除卡,指鹿为马,幸运星,厄运连连以及变形。
异常状态消除卡陆鸣沧曾经用过,作用就是卡如其名,消除身上的异常状态。
指鹿为马是一张主动的魅惑技能卡,单一性的魅惑,施术时间可持续24小时,但被施术方可能会有一定几率苏醒,比如被危及性命时。
幸运星和厄运连连这两张卡作用是相似的,但效果是相反的,幸运星是提升卡主在24小时内的运气,反之,厄运连连就是让卡主在24小时内变得倒霉,当然这种状态并非持续性,而是概率。
最后的变形卡牌,是能指定某人变形为某物,期限为三天。
不得不说大部分都是奇奇怪怪的卡牌。
再次感叹自己那感人的运气后,陆鸣沧点开了那张幸运星卡牌,开始犹豫要不要试试效果。
可还没等他想好结果,脑海中突然就响起了系统那没有感情的电子音。
【叮咚,系统提示,被动卡牌——特殊事件卡已被激活,通道构成中,构成完毕,请宿主做好传送准备。】
陆鸣沧一愣。
“哈?”
【倒计时五秒钟,五,四……】
陆鸣沧一慌,喊道。
“等等!”
可惜系统根本不理会他。
【三,二,一,开始传送。】
“童话书!”
陆鸣沧只来得及吼出这么一句,就感觉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呆滞在半空中一整个凌乱的童话书看着陆鸣沧安安静静躺在躺椅上的身影,怯怯的唤了一声。
【宿主?】
毫无响应。
【啊啊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宿主呢?我那么大一个宿主呢?】
【呜呜呜呜,童话书出bug了!】
第171章
陆鸣沧是被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醒的,刚一睁眼,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一个垂垂老矣的空壳,浑身无力,呼吸困难,一阵难以忍受的痒意从喉间传上,逼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趴在床边艰难呼吸的陆鸣沧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这感觉,和前几天穿越过来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了,一样的痛苦。
他这是又到哪儿了?童话书呢?
朦胧的视线内,周围是一片氤氲耀眼的红色,红绸锦色,火烛彩灯,照的人眼恍惚,耳边更是乐声连绵,人声不断,一片繁忙热闹之意。
陆鸣沧闭了闭眼眸,定了定神,手心底的异样和周围的嘈杂在提醒着他什么,抓取到“成亲”、“拜堂”、“冲喜”等词句的时候,陆鸣沧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下光滑的绸缎上,被他按压在手下的竟然是一些红枣、莲子、花生等具有明显象征意义的东西。
所以说,这难道是他的,婚礼?!
被扶着坐起身重新整理仪容的陆鸣沧皱着眉揉了揉额角,努力的梳理着脑海中出现的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
他好像又穿越了,不过这次似乎是他之前抽到的那张金色卡牌的作用,如果他没幻听的话,系统确实是说是那张特殊事件卡被激活了。
如今他联系不到童话书,也打不开系统,灵力用不了,身上的储物袋之类的关于修仙世界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是换了个身体。
侧头看向一旁摆放在桌上的一面铜镜,镜中倒映出一张年轻却充满病容的脸庞。
苍白如纸的皮肤上泛着一股青白的病态之色,双颊凹陷,唇色泛紫,毫不夸张的说,是一脸短命鬼的面相。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现在的身份是景宁镇富贾一方的陆家的三少爷,名字也叫陆鸣沧,在十年前身染重疾,病入膏肓,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成了个离不开药罐子的废人。
虚虚晃晃的活过弱冠之年,又因为一场大病差点魂归西天,这时候就有人出主意,说可以成亲冲喜,找一位命格硬的新娘驱除厄运,改善运道。
没想到这个主意还真被采纳了,于是今天,就成了他陆鸣沧成亲娶妻的日子。
娶的还是一位男妻,名叫——温余。
陆鸣沧是怎么都没想明白他和主角是怎么从师徒关系一下子变成夫妻关系的,难不成是他吐槽童话书的那句“情侣约会浪漫一百件小事”成真的?
但既然关乎到主角,他就不能随意对待了,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让他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华丽的大红婚服穿在身上,被整理的一丝不苟,身侧围着一圈侍女,有的手执蓖梳理着他长长的黑发,有的拿着胭脂,似要给他抹脂点妆,陆鸣沧连忙抬手阻止道。
“不要这个。”
侍女犹豫的小声提醒道。
“可是夫人要您……”
侍女嘴笨,不知道该怎么换个形容才好,说的便遮遮掩掩的,不过陆鸣沧很清楚她话里的意思,有人不喜欢他这副病秧子的模样,要他在外人面前显得有活气一点。
从这里就能看出原主在这陆府其实并不受待见,不过这也能理解。
因为这陆府的当家主母其实不是原主的生母,原主的生母只是他爹陆百川的一个妾室,生下原主后就香消玉殒了。
原主可以说在这陆家活的很窝囊,只不过这些外人都不知道罢了,陆家在这景宁镇素有大善之家的称呼,所以舐犊情深,兄友弟恭的表面文章还是做的很足的。
可现在陆鸣沧穿越过来了,虽说要顺势而为不打算破坏剧情,但他也绝不是愿意任人拿捏、受气的性子。
淡淡的看了一眼侍女,原本还有点迟疑的侍女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胭脂,身后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侍女转头轻轻的摇了摇,咬了咬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话,就是觉得刚刚三少爷的目光……甚至比老爷还要有压迫力。
刚刚还因为体弱而昏倒的三少爷,怎么醒过来后,就变了?
大概是自己之前“突然昏倒”的消息传递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家丁打扮的人跑了进来,弯腰询问道。
“三少,您身体还可以吗?老爷问要不要让大少替您娶亲?老爷说了,外头贵可多,不能出了差错。”
陆鸣沧眼眸一转,唇角轻轻勾起。
这是怕他在成亲的时候昏过去失了他陆家的颜面吧,呵。
陆鸣沧掩唇低咳了两声,哑声道。
“去回父亲,我已无碍,不必劳烦大哥了,我之妻,还是由我自己娶回更为合适。”
“是。”
家丁出去没多久,就有人过来通知说新娘已到,他该出门迎亲了。
陆鸣沧就站起身,扶着小厮的手慢慢的走了出去。
一路上,绿色的枝蔓交错,红纱挂满了树梢,房檐廊角的红灯笼高高挂起,锦毯铺了满地,一眼望不到尽头,极尽华丽与奢靡。
陆鸣沧走到府门前,朝外望去。
红毯的尽头停靠着一顶火红的花轿,上等楠木的宽大轿身上雕刻着精致如意纹画,彩绸为帘,印着浮金的囍字与精美的图案,轿顶镶嵌着莹莹的朱玉,四角装饰着珠翠的流苏,随着轿身的晃动而微微摇曳。
不得不说,陆家为了面子确实下了很大的大手笔,就是华轿载着男妻冲喜这件事,依旧令人唏嘘。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送亲队伍排的很长,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涂着大红胭脂的媒婆一脸喜庆的站在轿外正要吆喝,在见到跨步而出的陆鸣沧后愣了一下。
陆鸣沧没理会身后叫唤他的人,独自走下阶梯,来到了轿门外,然后才抬眼示意了一下媒婆。
媒婆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打着哈哈下意识的嘴快了一句。
“哟,新郎官这是等不及要娶美娇娘拉!”
说完才猛地反应过来陆家三少娶的是男妻,扯起脸皮顿时僵住了,显得有些滑稽。
陆鸣沧没在意她突变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
媒婆连忙跟着哈哈笑了一声,揭过话题,提声吆喝道。
“请新娘下轿!”
红帘撩开,轿子里弯腰走出来一个头戴红绸盖,身着大红喜袍肩披霞帔的“少女”。
明明是男妻,却让人掩耳盗铃的穿着女装,也是着实可笑。
不过陆鸣沧当然不会对温余生气,他只是有些感叹,不管是在修仙世界还是这里,主角好像都是小可怜。
看他左右张望着好像要自行下轿,陆鸣沧便朝他伸出了手。
“握着我。”
他的声音轻缓而温和。
对方似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放进他的手心,皮肤相触的瞬间,那只瘦削的手又轻颤着往后缩了缩,躲进了宽大的袖子。
陆鸣沧很清楚的看到了那只手上一晃而逝的还未消退的累累伤痕,他的唇顿时紧绷了一下,又很快勾起一个淡淡的浅笑。
陆鸣沧将手再次伸向前,在对方的手放下之前,隔着衣袖轻轻的扣住了那细瘦的腕骨。
“我的手很凉吧,是我冒昧了。”
少年顿了一下,没再拒绝陆鸣沧的举动,顺着他的力度,从轿内跨步而出。
等他站到自己身侧,陆鸣沧才更直观的感受到此少女是真的少年。
虽然被厚重的喜服覆盖,但少年身形高挑,实非女子的身量。
他依稀记得少年是农户之子,至下月才满16年华。
啧,难以言说。
迎着众多目光,陆鸣沧牵着他的“小新娘”在天边翻卷的彩霞中,踏着红毡,跨过马鞍,踩着石阶,在鞭炮齐鸣声中走进了府厅。
陆鸣沧很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这具身体真的病骨支离,只是走了这么几步路,便已经累的后背冒汗,咳声难抑,仿佛五脏六腑全都要翻腾出来似的难受,原本还是他牵着“小新娘”,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小新娘”扶着他了。
大概是被他的咳声吓到,少年都来不及在意自己那一手的伤痕了,抓着陆鸣沧的手,努力的支撑着他的重量。
陆鸣沧也紧握着他,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粗糙却温暖的触感。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充满歉意道。
“咳咳,抱歉咳咳,还需要你扶着我。”
对方沉默着没有回答,就在陆鸣沧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一道很轻的声音从红绸盖下传了出来。
“没关系。”
陆鸣沧眼眸微眯,嘴角抑制不住的弯了弯。
两人肩并肩站在喜堂的中央,正堂之上坐着一个衣衫华丽的中年男子,他笑容满面的抚着胡子,满脸的亲切喜悦,这个人就是原主的爹,陆家家主陆百川,旁边坐着一雍容华贵妇人,她的脸上也挂着浅笑,不过那笑容分毫不变,显得格外的虚假,她是陆百川的夫人,陆家的当家主母林新月。
宾客皆至,新人静待,唱官开始喊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听着耳边的唱礼,握着红绸花的陆鸣沧突然有些恍惚。
他真的成亲了?
和温余?
这种恍然让陆鸣沧竟怪异的产生了一种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的莫名错觉,以至于在唱官喊到“夫妻对拜”的时候,陆鸣沧失神的迟疑了一瞬。
而对面的少年,竟也并没有弯腰行礼。
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周遭一片安静,沉默的吓人。
陆鸣沧回过神来,连忙捂着嘴猛咳了一阵,然后才弯腰行礼,余光中,对面的少年直到他弯下腰后,才微微低下头,背脊轻轻压下去少许。
看来少年是不愿意嫁的,应是陆家使了什么手段逼迫他就范的吧。
陆鸣沧暗暗猜测。
能理解,毕竟如果不是这个取向,哪个男儿会愿意雌。伏于人下呢,而且,还是他这样一个被病魔缠身,行将就木的药罐子。
“礼成,送入洞房!”
这次陆鸣沧被小厮搀扶着进了新房,陆鸣沧咳了一路,等坐到床上后就摆手挥退了众人。
“咳咳,都下去吧。”
因为这场婚礼特殊,新郎又是病秧子,既然堂已经拜了,那么接下来的流程新郎想要从简也没人会反驳,当然就更没人催着他去前堂敬酒了,一个个井然有序的退出了婚房。
随着“吱呀”一响,房门紧阖起,屋内瞬间只剩下一片压抑的静寂。
隔着一个院落,前厅和后院,热闹与静谧,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明明新婚的是他们,但欢闹的却是别家,不得不说,很是讽刺。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少年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角,将背挺得笔直,他的双手拢在膝盖上,整个人一声不吭,甚至连呼吸都很轻。
不过也正是这寂静的氛围才显得那肚子里的咕咕叫格外的显眼。
应是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陆鸣沧猜测着,又摸了摸自己同样前胸贴后背的肚子。
他也饿了。
握拳低咳了几声,陆鸣沧撑起身走到桌前,桌子上放着两把壶,一个酒壶,一个茶壶,除此以外,还有几碟糕点,直看的人嘴巴泛干。
捻起一个桂花糕咬了两口,瞥到床上坐着的那个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陆鸣沧挑了挑眉,倚着圆桌朝他轻问。
“不过来一起吃吗?”
少年的身体微微的颤了颤,却还是没有动作。
陆鸣沧眯着眼又上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慢慢踱步到了他的面前。
温余听着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心也跟着跳个不停,红绸盖头笼罩了他的目光,一片昏沉,直到一双绣金镶玉的鞋子走入他的视线之下,停住,站定在他的面前,温余不由得屏息凝神,紧张起来。
头顶的红绸被一下子掀开,眼前突然一亮,温余惊愕的抬头,正好和垂眸而下的男人四目相对。
男人身形颀长,却瘦的厉害,模样生的极好,然而脸色却苍白如纸,眉目间氤氲着疲惫的病容,一看就是久病沉疴的模样。
他捏拳抵着唇发出压抑的低咳,修长而瘦削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透白的皮肤能清晰可见脉络与微微凸。起的青筋。
温余甚至还记得那双手的触感,一如那雪一样白色,是冰冷刺骨的,不似活人。
似注意到他的凝视,男人朝他微微的笑了一下,温余便惊然的发现,原本显得清冷凉薄的男人在这一刹那竟如云雾被吹散开般的明朗起来,漆黑如深潭的眼眸里泛起涟漪,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温和而鲜活,不再是死气沉沉的迷雾,而是如皎皎之月,如莹莹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