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压压苦味。”
陆鸣沧拿过茶杯,拉着温余的手,问他。
“背上的伤如何了?涂药了吗?”
温余抿唇,敛起的眼瞳目光闪烁,过了一会儿才声音低低的回答。
“未曾。”
“那我帮你涂。”
话说得一时快,收都来不及,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陆鸣沧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想起来了,按照小说里的套路,这种上药环节一般都是用来给主角攻受的感情增加暧昧的,他这个炮灰插手算怎么回事。
除了手臂上,温余的伤在难以自己涂药的背上,想必前几天不出所料应是陆云笙给温余涂的药。
这很符合小说设定,但陆鸣沧莫名总觉得很不得劲,像有根小刺扎在心里一样。
不管如何,温余现在可是他的老婆,就算知道事实的真相,但还是感觉头顶绿绿的,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暴怒而是稍微有一点点不开心,也算正常的吧?
啧,怎么反而显得他这么窝囊。
陆鸣沧甩掉脑子里那些怪异想法,出声弥补道。
“额,若有不便就算……”
“没有。”
轻轻的两个字打断了陆鸣沧的话,让他猛地闭上了嘴。
然后陆鸣沧就看着温余关上房门,背对着他褪下了身上的衣衫。
少年身姿挺拔,虽然清瘦但实则线条清晰,肌肉分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弱气。
陆鸣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精瘦的身材,然后目光才被那背部染血的布条吸引住目光,眉头皱得死紧。
“伤口怎么还在流血?”
不是说用了上好的金疮药吗?就这效果?
温余并未开口。
陆鸣沧走下床,来到他的身后,伸手抚摸着那沁血的布条,一看就知绑得很随意,不像是出自大夫或者陆云笙之手。
“金疮药呢?”
温余沉默着走到一旁的架子前,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和一卷布条。
陆鸣沧从他手中接过东西,拉着他走到床边,按着他伏躺在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解开绑伤口的布条,即便陆鸣沧已经非常小心,但有些地方布条已经和伤口粘到了一起,扯的时候,还是不免牵动伤口,疼得温余阵阵发颤。
陆鸣沧看得心火直起,完全能确定这绝对不是大夫或者陆云笙给温余涂的药,甚至不是任何人做的,而是温余自己搞的。
知道陆云笙并没有给温余涂药后,陆鸣沧的心里极其复杂,既觉得怪异,又担心情况生变,夹杂着疑惑,以及最心底的一缕淡淡的喜悦。
最多的还是生气。
“何人为你涂的药?”
陆鸣沧出声质问道。
温余沉默了一下,声音沙哑的回答。
“我自己。”
陆鸣沧眉头紧皱。
“你没涂药吗?”
不会是就这样胡乱拿布条一绑吧?
温余连忙反驳。
“涂了,能涂到的地方都涂了,涂不到的我便将药粉洒在了布条上。”
哦,懂了,随便洒洒在布条上然后往身上一绑就觉得是涂药了。
陆鸣沧冷笑一声。
“要我夸你聪明吗?”
温余自知理亏,默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又声音软软的喊了一声疼。
“轻点,疼。”
陆鸣沧哼的一声,轻讽道。
“还知道疼?活该。”
话虽如此说,他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轻柔起来,屏息凝神专注的一点一点慢慢的揭开布条,等到结束,陆鸣沧发现自己出了一脑门的汗。
涂药又是个细致的活,那些动手打温余的人,一看就是下了狠手,温余背上条条伤痕不是皮开肉绽就是肿得发紫,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看的人触目惊心。
陆鸣沧板着一张黑沉的脸,一点点将药粉洒在那些伤口处,然后给他重新绑上布条。
做完这一切,陆鸣沧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懒懒的倚靠在床边。
温余想要起身,又被陆鸣沧一把按住。
“躺好,你需要静养。”
他的语气很强势,不容置疑般定的看着温余,漆黑的眸中倒映出温余的身影。
温余顺着他的力度卧在床上,枕着双臂侧头静静的看着陆鸣沧苍白的脸颊。
陆鸣沧闭着眸慵懒的倚靠在他身侧,察觉到那股直勾勾的视线,陆鸣沧微微掀开眼皮,随手捂住了那双深邃灼热的眼睛,像安抚小孩子一般,轻轻哄道。
“睡一会儿吧,乖。”
温余眨了眨眼睛,感受着眼眸上那微凉的触感,竟然觉得安心无比。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愿想,就这样闻着那股药草的苦涩,阖起眼眸,陷入沉睡。
第177章
两人一病一伤,在这陆家又不被看重,只能相互扶持,虽然看似凄惨,彼此间的感情倒是加深了不少,当然,陆鸣沧自问态度是始终没变,是他觉得温余对他,更亲近了些。
像满身尖刺的小刺猬终于愿意敛下锋芒,朝他靠近了。
除此以外还有那个给温余改过衣服,叫明雪的丫鬟也帮了不少忙。
又过了半个多月,陆鸣沧的病还是那个老样子,温余的伤倒是痊愈了,毕竟还年轻,底子好,加上陆云笙给的金疮药确实是上品,所以温余的背上没留什么疤痕。
这些天里,陆家人对他这个妾生子的态度倒是各个分明,陆百川来看过他两回,但也就关心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林新月那边除了派身边的老婢来问过一回,就再也没有任何后续,他那三个兄弟姐妹,除了陆云笙确实真心实意的来看望过几回,留下不少珍贵药材,其他两个陆云箫和陆凝雪压根就没出现过,把无视轻蔑的态度摆的明明白白。
陆鸣沧当然不会为这塑料亲情伤神,都是假的罢了,他反而乐得清闲。
除了有些纠结主角攻受的感情问题。
实在是这些天看下来,温余和陆云笙之间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超出伦理关系的纠葛存在。
虽然这陆云笙确实为人温和亲善,有点中央空调的潜质,对温余也是多方关照,但观其目光坦荡,不像是有私心的模样,而温余这边就更叫人无语了,如果说陆云笙那边还有点热乎气,那么温余这边可谓是冷若冰霜。
别说陆云笙了,但凡有除了陆鸣沧之外的另一个人在场,温余就会变成一副沉默寡言的内向小媳妇模样,和谁都并不会搭话,紧紧的跟在陆鸣沧身边,像个只会按照陆鸣沧所言行事的漂亮傀儡。
陆鸣沧有感觉这一切的走向不太对劲,但他又实在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便只能作罢。
温余伤好后又重新开始负责陆鸣沧生活的一些琐碎,一开始陆鸣沧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直到有一次他在厨房见到灰头土脸专心致志围着炉子熬药的少年。
“还真有点像灰姑娘。”
陆鸣沧倚着门沿,抱胸轻叹。
温余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脸上还带着几撇黑漆漆的炉灰,瞪大了眼睛像个小花猫似的。
“你,你怎么来了?”
陆鸣沧捂唇轻咳了几声,唇角带笑,揶揄道。
“当然是来找我那总是乱跑的小妻子,夫人,可叫为夫好找啊。”
相处的久了,温余也习惯了陆鸣沧时不时的性格变化,这种调戏之言虽然每次听到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但多少也有了几分应付之力——无视之。
不过心的悸动还是难以隐藏那种无措。
“嘶!”
一声痛呼伴随着噼啪的碎裂声突然想起。
温余失手打翻了熬药的陶罐,滚烫的药汤溅到温余的手上,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浮现出一片红痕。
陆鸣沧眼疾手快的疾步走上前,一把拽住温余想要俯身拾药罐的手臂,将他用力拉离了原地。
“你疯了,还去捡!”
陆鸣沧厉声斥责。
他看了一眼温余发红的手背,又拽着他来到水缸前,一把将他的手按进了水中,等温度降下去一些后,陆鸣沧又抬起温余的手,拿过水瓢不断的舀水在他的伤口处冲洗。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守在外面的明雪,她跑进来看到满地的碎片和药渣,惊呼道。
“三少爷,少夫人,发生什么了?”
陆鸣沧连忙吩咐她去找大夫,温余却阻止道。
“不用麻烦了,我没事。”
陆鸣沧瞪他一眼,转向明雪。
“别听他的,去找大夫来我房。”
明雪应声而去。
温余看着陆鸣沧的侧脸,轻轻嘟囔道。
“我真的没事,涂点金疮药就好了,何须如此麻烦。”
陆鸣沧没理他,继续舀水泼伤口。
没想到这家伙蹬鼻子上脸又开始作死的喃喃。
“可惜了药材,浪费了。”
陆鸣沧都要被气笑了,冷哼一声。
“手都要烂了还关心药材,我的好夫人,你可真会给我添堵。”
温余闷不吭声的垂着头,看他这又像不服气又像委屈似的模样,陆鸣沧还是没辙的叹了口气,放下水瓢,伸手托起少年的双颊,注视着他黑润的眼眸,轻柔道。
“这些事为何不让下人去做?”
温余沉默不语。
陆鸣沧微微蹙眉,严肃道。
“是否又是他们逼迫?”
“不是!”
这次温余终于出声了,很快速的反驳了这个问题。
“那为何?”
温余又抿着唇不肯出声。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陆鸣沧败下阵来,无奈一笑。
“好,我不逼你,但你要答应我,万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小心一点,不要再受伤了。”
温余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只用了一个很轻的嗯声匆匆带过。
陆鸣沧拉着他回了房间,用屋子里的盆接了水继续泡着,直到明雪带来大夫看诊。
索性只是轻微的烫伤,陆鸣沧又处理及时,所以大夫留下几贴烫伤膏药就离去了。
明雪接任了熬药的任务也退了下去。
闲的没事,陆鸣沧侍弄起他新种的花花草草来。
大概是被修仙界的那具身体影响,陆鸣沧种了好几盆不同品种的兰花。
他小心翼翼的抽出插。在土壤中的小木棍,观察着土壤的湿润情况,身旁突然被一片阴影覆盖。
“这是什么?”
好奇的问话在耳边响起。
“兰花。”
陆鸣沧淡声回答,拿起窗台上摆放的精致的水壶开始给兰花苗浇水。
“花?你喜欢这个花吗?”问题又至。
“挺喜欢的吧。”随口回答后,陆鸣沧转过头挑了挑眉,“你没见过兰花?”
温余本能的垂下眸,抿唇点了点头。
陆鸣沧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又转回头。
氛围安静了一会儿,身侧的少年并没有离去,突然又听他问道。
“插。在土里的棍子是什么?”
陆鸣沧耐心回答。
“是用来查看土壤的湿度的,兰花娇贵,土壤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湿,干了枯死,湿了会导致根部发烂,所以为了能更准确也更方便的清楚土壤的情况,防止出现太干,太湿或者半湿的情况,就想出了在土壤中插。一根木棍的方法。”
“好厉害。”
耳边直白的夸赞声引得陆鸣沧阵阵发笑。
突然脑海中叮的一声,提示有一张绿卡任务完成了。
陆鸣沧惊讶的看了一眼,乐不可支。
只见他完成的绿卡任务内容为:
【收获主角的一次真心赞美。】
居然这样也算。
说起来自从那天和童话书交谈过,陆鸣沧实际上并没有怎么留意那些卡牌和任务,全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现如今倒是提醒了他,他还有五张卡牌任务没做,也还有三张卡牌技能没使用过。
不过也不着急,他相信总会用到的,倒是这些绿色卡牌任务,其他不算难,但有一个特别棘手。
相比起它的难度,陆鸣沧更怀疑这个任务存在的真实性。
他是不是看错了,怎么会出现这个?之前就有吗?难道是童话书偷偷给他调换的?意欲为何?
陆鸣沧看得恍惚,可惜现在童话书不在他身边,他没法揪着它去质问为什么原本的与主角共饮一杯任务会变成……
【给主角一个晚安吻。】
陆鸣沧:“……”
给主角受戴绿帽?
嘶,这么刺激?
收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陆鸣沧清咳一声撇开这个怪任务看向另外四个。
【和主角对弈一局。】
【和主角赏花作诗。】
【给主角一个拥抱。】
【给主角过一次生日。】
第一个是和之前抓灵宠任务一起剩下的,倒是不难,第二个好像现在就能做。
但是他根本不记得什么关于兰花的诗,脑子里关于花的诗,来来回回也就能蹦出两三句,而且,不是梅就是梅……
唉,他怎么就没种梅花呢!
一定种,明天就种!
打定主意,陆鸣沧继续想下一个。
给主角一个拥抱……这难度列于晚安吻之后,而且很看时机,暂且不去想。
最后一个给主角过一次生日。
陆鸣沧突然想起来,好像确实温余的十六岁生辰很快就要来了。
那这个任务似乎是可实行的。
陆鸣沧还在思索着该怎么给温余一个生日惊喜,耳边就传来正主的声音。
“水,水没了。”
陆鸣沧回过神疑惑的嗯了一声,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向前方。
就发现他把一壶水全都倒进了面前的兰花盆里。
陆鸣沧:“……”
他连忙放下水壶,懊恼的看着那仿佛能沁出水的土壤。
耳边少年的声音响起。
“水太多了。”
“嗯。”
“你真的会养花吗?”
“……只是失误。”
少年清脆的笑声一阵阵响起,从压抑到逐渐放肆,放声大笑。
陆鸣沧托着下颌侧头静静的看着少年张扬灿烂的笑容,像放下了所有沉重心事,眼睛里飘浮着一团燃烧的火焰,如此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
此时的少年,像发着光,璀璨的令人心动。
“怎么办?”他唇角盈着笑,问陆鸣沧。
陆鸣沧歪着头想了想,叹了口气,最后郑重其事道。
“风光大葬吧。”
笑声又起。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陆鸣沧发现被他“风光大葬”了的兰花二号又复生了。
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动手葬花,当时只是吩咐下人拿出去处理掉,却没曾想过了几天它又回来了,还活的好好的。
后来是丫鬟明雪告诉的他,兰花二号被下人拿走后又被温余截住了,他把兰花苗挖了出来,擦干了水分后换了新泥重新种下,本没期待会活下来,却没想到这株娇贵的兰花异常的坚。挺,真的活了下来,还长高了一截。
陆鸣沧听完其中故事勾唇笑了笑,沉吟着提笔给花盆底的字改了几笔。
他并没有开口询问温余这件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般,照常每日修生养性,养养花,作个画,喝喝苦涩的药,调戏调戏小妻子。
最近陆百川不知道抽什么疯,他把温余单独叫去书法谈了半刻钟,过了两天,陆鸣沧就发现温余跟着陆云笙在管理陆家布庄的事情。
陆鸣沧没有开口询问,不过当晚,温余就主动向陆鸣沧坦白了这件事。
彼时陆鸣沧刚喝完药,两人洗漱完后上床准备睡觉,古代没什么娱乐,陆鸣沧只能拿本书给自己用来酝酿睡意,温余则坐在他身旁认真的玩一个纸质魔方。
魔方是陆鸣沧没事的时候做的,因为知道公式,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没劲了,温余觉得新奇,陆鸣沧就教了他玩的方法,温余很喜欢这个玩具,陆鸣沧就送给了他。
就这样一个安静的看书,一个安静的玩,氛围倒是和谐。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习惯了同床共枕,虽然还没有实际上的夫妻关系,但对彼此的触碰,存在都开始习以为常。
陆鸣沧正看书看得昏昏欲睡,耳侧就突然响起了温余的声音。
“爹让我跟着二哥多学一些知识,好帮衬家里的布庄。”
陆鸣沧睁了睁眼睛,撑着困意打了个呵欠,无甚在意的随口应道。
“挺好的,多学点没坏处。”
耳边没了声音,陆鸣沧越来越困,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许是生病抽去了太多的精神力,陆鸣沧发现自己这两天越发嗜睡,一到晚上就犯困,原本还能看两页书,现在半页没看完就困的眯不开眼了。
已是万物绽放,草长莺飞的春季,但天气还是乍暖还寒,尤其到了晚上,料峭寒意,依旧刺骨。
陆鸣沧因为体弱,身体上常年没什么热气,而温余则是相反,热的像个小暖壶似的。
一开始陆鸣沧因为多方顾虑,限制着自己不跨越雷池,可自从病后,陆鸣沧晚上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开始寻找热源,再加上温余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并未阻止,于是最后演变为陆鸣沧只要一睡着,本能的就会开始捞身边的人裹到自己怀里取暖。
陆鸣沧起初并没有发现这个事情,直到某次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似的扒拉在温余的身上,顿时就震惊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抱人睡的习惯?
可白天看温余的反应,却又毫无异样。
陆鸣沧迟疑的过了几天,没抗住自己的本能,于是,他妥协了。
没事,只是纯洁的相互取暖而已,他又没做变。态的事情。
况且,他的老婆怎么还不能抱了。
只是有些奇怪,这种抱而同眠的情况,那张【给主角一个拥抱。】的卡牌任务居然没有显示完成。
若不是系统出了问题,那就是任务中的拥抱另有他意。
不过这些都不是大事。
陆家这两天倒是出了一个有趣的事,或者说是传言。
传言是从陆云箫的院里流出来的,最开始是说陆云箫连着每晚做噩梦,到后来变成陆云箫在房里大喊大叫说见了鬼。
陆鸣沧只当个玩笑在听,而很快这类流言就被主母林新月严查后禁了口,陆府又安稳下来。
直到陆云箫院里的一个贴身丫鬟疯了,大叫着在众人面前投井自尽,陆府这表面的安稳才如同被狂风席卷般撕扯开,露出千疮百孔腐烂不堪的内里。
人是自尽的,尸体很快就被拉了起来带走了,林新月沉着一张脸叫人封了那口井,以及整个小花园,并下令严禁了众人议论此事。
不过陆鸣沧还是打听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那个名叫春香的丫鬟实际上是陆云箫从陆凝雪那儿讨要过去的,和陆云箫的关系并不清白,说是贴身丫鬟,实际上说是通房丫鬟更为合适。
有人说她晚上见了鬼,被鬼上身了,到了白天就变得浑浑噩噩,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朝地上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嘴里还不断大喊着“饶了我,不是我的错,我错了……”,行如恶鬼。
“三少爷,您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给他打听这些事的明雪一脸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眼睛咕噜噜的往四周瞅,似很怕出现个鬼吓她。
陆鸣沧坐在躺椅中,悠闲的眯着眼晒着太阳,懒洋洋道。
“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心里肯定有鬼。”
“啊?”明雪一脸懵逼。
陆鸣沧轻笑一声,安抚道。
“别怕,这青天白日的,鬼不敢出来。”
明雪一脸郁闷的看着自家主子,表示一点也没被安慰到。
她迟疑了一下,朝四周又看了几眼,然后才压低了声音把自己打听到的秘密说出来。
“大家都在说上了春香身的鬼是夏香。”
陆鸣沧挑起一边眼皮,似有兴趣。
“哦?”
明雪连忙解释道。
“我也不知道,我都是听说的,因为春香死的时候嘴里喊了夏香的名字,又,又死在那个地方,太玄乎了……”
陆鸣沧又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不过他的手指正置于腹部一点一点有规律的敲动着,这是他在思索的表现。
明雪说的话像一把钥匙一般,开启了陆鸣沧脑海中的一段迷糊记忆,这是属于原主的记忆。
记忆中四年前陆府发生了一件事情,陆凝雪院里的一个丫鬟夏香被发现溺死在后院的小花园中。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是一条人命,府衙很快就过来调查了,但也很快就结案了,结果定为失足坠河。
大是因为这是条人命,小是因为这只是一个区区丫鬟的命。
这件事没在陆家掀起什么风浪,主母林新月以晦气为由叫人把小河填了,只留了一口井,这事也就过去了。
不过陆鸣沧还是从细枝末节中发现了一些怪异之处。
比如那个事件过后没多久,陆凝雪就病重了,而她院里的人除了几个老人之外全都被换掉了,按照林清月身边那老婢的说法,是下人伺候不周,害的四小姐病重,所以那些下人被打发去看守荆江镇的老宅了。
荆江镇是林新月母祖所在,就在景宁镇隔壁。
这些事情发生的如此巧合,陆鸣沧想相信两者之间没什么关系都难,更何况这还是主角的试炼幻境。
平静的日子终于被打破,这就表示剧情终于开始了。
春香的死就像一个引子,引导着整个事件逐渐深入,而陆鸣沧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会被卷入其中,而他,是不是也早已身在局中了。
温余因为跟着陆云笙管理家族产业开始变得忙起来,他不再整天和陆鸣沧一起呆着无所事事了,陆鸣沧在府里经常看不到他的影子,不过每到傍晚他都会回来,不管多忙,他都会回来陪陆鸣沧进行那很虚伪的家族聚餐,然后他会陪着陆鸣沧在院里散步,聊聊天,说说白天遇见的事,接着两人相偕回房休息。
也许连温余自己都忘了他即将生日的事情。
陆鸣沧这些天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他在考虑该怎么给温余过生日,想得脑袋都疼了。
实在没办法,在生日的前几天,他从旁侧击的向温余询问了他的心愿。
他记得当时温余愣了一下,思索了许久,却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我想吃母亲做的杏仁酥了。”
陆鸣沧也没想到他的心愿竟然如此朴实,不过也能看出温余应是想家了。
有了目标,那一切就简单多了,陆鸣沧决定带温余回娘家探亲。
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忘了温余也只是半大的少年,这些天住在陌生的陆家,是该想自己的家了。
不过他又想起成亲那天温余手上的那些伤痕,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决定已下,也来不及改变了。
于是在四月三号这天早上,陆鸣沧被明雪叫醒后,穿好衣裳先去了一趟陆氏布庄,温余和陆云笙果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