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几乎没有一个人看好温余,即便他在宗比中表现出色,成绩斐然,可对上秦信,所有人无不觉得,他根本毫无胜算,是完完全全的自寻死路。
宋若水眉间的皱痕一直都未曾解开,她忍不住看了一旁表情冷静的陆鸣沧好几眼,却还是无法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窥探出分毫她所设想的忧虑,在这个所有人都对温余唱衰的时刻,似乎只有他凌驾于众人之外,笃信而毫不怀疑的认为,自己这位“胆大包天”的徒弟会获得胜利。
宋盈盈替她问出了这个疑问。
“师兄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温小师侄危险啊!这可怎么办!”
宋盈盈本来就对这位小师侄很有好感,在经历宗比赌约事件后,对他就更欣赏了,现在看到温余被压着打,完全真情实感的替陆鸣沧担心起来,眼睛一瞥却见陆鸣沧这个师尊倒是怪异的一点没反应,不禁语气中夹杂了丝丝的埋怨。
莫道言眯着眼睛笑意吟吟的在一旁看热闹,仙风道骨的模样,看起来和蔼又慈祥。
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无情极致。
“宋女娃子,可莫想些什么歪心思,这场生死比斗不分出个生死就想了了作罢,可没这种好事,我想不管是掌门还是众长老、弟子都绝不会同意有人将开山老祖的金口铁律当做一句玩笑话,若真如此,老朽纵然拼得这一身修为,也定要将此人斩于众人面前,以正我派威名!”
宋盈盈表情一僵,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心中简直怄死了,她就是讨厌莫道言这种喜欢搬一大堆名头说事的人,说来说去,目的都只有一个,想要他们眼睁睁看着温余被杀死罢了。
但是宋盈盈毫无办法,名头这东西虽然讨厌,但不得不说,极为有用。
“宋盈盈,你给我滚过来!”
宋若水低呵一声,满心无奈,一个不注意,这妮子又溜到陆鸣沧身边去了。
宋盈盈却丝毫不理会自家暴躁姐姐。
“我不!”
说着,她又朝陆鸣沧贴近了一点,抬手挽住了陆鸣沧的手臂。
宋若水被她气得直翻白眼。
这个时候陆鸣沧终于被耳边闹得有了点动静,他抽出自己的手臂,抬手轻轻弹了弹宋盈盈的额头。
“站好,不可对长辈不敬。”
宋盈盈捂着额头瘪嘴忿忿不平道。
“师兄,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你家小徒弟要出事了唉!”
陆鸣沧抬眸看着风云台上被不断追击,打得周身的黑雾防护罩摇摇欲坠,甚至嘴边已经滴落鲜红血液的狼狈青年,漆黑的眼睛里有暗光微微闪动,藏于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了攥,掌心印出几条指甲的刻痕,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淡定,从未改变对这场比斗的结论。
“他会赢的,我相信他。”
宋盈盈简直无奈至极,她完全不理解陆鸣沧为什么会对他这弟子抱有如此盲目的自信,但思索之前种种,似乎在宗比的时候便是如此,师兄笃信温余会胜利,而温余果然夺得了冠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么也许这一次,也会有奇迹发生呢?
宋盈盈不由得抬头认真看向了风云台,眼底带着一抹好奇与希望。
台上的温余依旧在抵抗着秦信的攻击。
“怎么不回手?温余,你就这点本事也敢挑衅我?”
秦信越打火气越大,像是关在心里的野兽蠢蠢欲动的想要破笼而出一般,急需发泄的猖狂,拳风猎猎,一道道凶猛的攻击,夹杂着肆虐的灵力,铺天盖地的对着温余砸落而下。
“打啊!回击啊!温余,这么漂亮的脸蛋和身段,最后变成一团烂泥可就不好看了!”
温余全然不理会秦信那些恶心的言语,冷静的再次举步躲闪袭来的攻击,不止是黑雾防护罩,连镜花水月的幻身也全然当做了抵御攻击,削弱攻势之用。
渐渐的,众人觉察到了一些不寻常,打到现在,虽然秦信一直压制着温余,但似乎不管他如何做,温余的防势也没有彻底溃败。
而观察仔细的人能发现,按理说秦信这种大开大合的高强度攻击,寻常人很难撑过十个回合,但温余的黑雾防护罩看起来已经破破烂烂,却依旧牢牢的维护在温余周身并没有消散掉,温余身上的灵力虽然看起来没有秦信浓厚,却像一道涓涓细流般,也丝毫不见停歇。
“这温余有古怪啊,他怎么像顽草似的,怎么都打不倒啊?”
“都打这么久了,这家伙的灵力还不见有枯竭之相,妖孽吧!”
“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似乎是把秦师兄的攻击全都化解掉了,泄力后落在他身上的伤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所以虽然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其实没说什么大伤?天哪,这家伙是不是人啊?他真的是一个炼气十一层?”
“那也没用啊,只要温余一直被秦信压制着不反击,他早晚会败的。”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温余此子若能成长起来,我敢断定,成就绝对不输剑主!”
“唉,你说他为什么要挑战秦信呢?”
“我听说啊……”
台下人群议论纷纷,话题多样,台上则依旧紧张刺激,关乎生死。
突发的变化就在此刻陡然出现了。
温余的镜花水月竟然化出了两道幻身,秦信顿时愣了一下,温余则趁着这个机会用飞花逐月拉开了距离,后转手持弓,一道追踪月华箭射出。
不过显然这几样攻击并不是伤到秦信,但却给温余争取到了时间。
只见温余突然双手灵活的转动了几下,捏了一道奇特的灵诀,而后他双眸一凝,无数道银色的碎光便朝他聚拢而去,变成了一条条银色的溪流,环绕在他身体四周,而在温余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些特别的银色纹路,眉心一道细而弯的弧线尤其的显眼。
众人惊讶的看着场中的变化。
随着温余轻轻吐出的几个字,所有银色溪流瞬间汇入温余的身体,竟然就像有人将精纯的灵力灌注到了温余体内一般,肉眼可见的温余周身的灵力突然暴涨了一大截,而使得他直接升入了炼气十二层。
“月相三转,第一转——新月。”
众人惊愕。
“天呐,这是什么功法?”
“竟然能如此快的提升自身修炼等级!”
“这最低也是一部地品功法啊!而且绝对是上乘功法!”
“这家伙到底得了多大的机缘啊,怎会如此好运!”
“这功法若是放去拍卖场,定会被抢破头,若在对战时突然提升等级,这也许能救命甚至反败为胜的关键!”
“这种逆天功法必然对自身损耗不小,哪能如此轻易修得,而且如果仅仅只是提升一层,对筑基期的秦信还是不够看啊。”
众人的激动被几句话又灭下去了一些,确是如此,对差别巨大的两人来说,仅仅只升到炼气十二层的温余依旧不是秦信的对手。
但众人能想到的事情,温余作为当事人又如何想不到呢,所以在提升一层后,他又紧接着快速念了一句。
“月相三转,第三转——满月!”
瞬间,他脸上的银色纹路转变为璀璨的金色,眉心的细长弯弧也收缩充盈成了一个莹亮的小圆,像极了夜晚远空中的一轮圆月。
而他身上涌动的灵气也再次翻滚着节节攀升,竟然突破了炼气十三层,直达筑基初期!
虽然是伪筑基初期,但毫无疑问,那确实可以算是筑基期的力量。
这下子不止是其他弟子惊诧了,连四周的长老,丹主宋若水,太上三长老莫道言,以及迟迟而来的掌门岳之宗等人也都面带惊色。
这月相三转的功法竟然能连升三层,而且能越阶提升!
一阵阵哗然声,在风云台下呼啸而过,席卷开来,所有人的眼中都布满了震惊与茫然,谁也没想到原本等级落差极大的两人,竟然在这一刻变成了同阶之间的对战!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温余,到底是个何方妖孽!
“筑基初期?”
风云台上的秦信在看到温余的变化后,身影不由得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惊愕,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冷哼一声嘲讽道。
“此种逆天功法,想必按照你现在的实力,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吧!”
面对他的讽刺,温余却丝毫没有动怒,只是手一转,长剑划开空气,淡淡怼回去一句。
“杀你,足够了。”
秦信眼中怒火一闪,淬着阴毒,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温余,旋即吐出一口气,手掌之上灵力肆虐而起,惊雷闪动,慢慢的化为一颗头颅般大的雷光球,狂暴的波动汹涌的泛滥而出,给人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台下的喧闹很快止歇了下来,众弟子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纷纷明白秦信这是将灵力催动到了极致,温余逼出了他的危机感,他终于要全力出手了。
温余望着全力施展的秦信,眸光一片冷冽,丝毫不慌乱的长剑一指。
“巨剑巡海。”
他用的是陆鸣沧给他的剑诀招式。
一柄巨大的剑形虚影出现在温余的面前,飞推向前,最后与秦信的雷光球在半空中相撞,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两人双双被后震的力度击得倒退了几步,又很快稳住身形,再次出手。
因为温余强行将自己变成了伪筑基初期的修为,这就导致秦信一开始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温余那两招诡谲的镜花水月与晦月当悬都一下子成为了他的威胁。
虽然并不是毫无对应之法,但还是给秦信增添了不少麻烦,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中了镜花水月的反弹伤害的袭击,虽然依旧起不到压制秦信的作用,反弹的伤害也被大幅度削减,但光被自己的攻击击中这一点,就非常令秦信狂怒了。
看到秦信反被温余弄得灰头土脸,台下的人群里渐渐有了看好温余的声音。
台下老神在在围观比斗的莫道言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无人察觉到他抱着拂尘的那只手很怪异的捏了个诀,从指尖弹射。出了一道无形的气。弹,直直的飞向台上的秦信,很快没入对方的身体。
秦信的身体微不可信的轻颤了颤。
在又一次躲避开反弹伤害,拉开彼此距离后,秦信表情森然的盯着陆鸣沧,他的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黑色的流光,那一瞬,他全身的沉郁黑暗气息更加的浓重了,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不太对劲,眼底带着血丝,眼瞳紧缩,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温余!”
他突然间大声暴喝了一声,神色可怕。
“你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就能胜过我吗?做梦!”
说着他反手拿出了一颗猩红色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很快就见一股极为惊人的灵力波动从秦信的身体中震荡而出,暴虐的灵力四处肆虐,秦信则满脸痛苦的仰天嘶吼着。
“啊!!!”
温余敏锐的察觉到秦信的模样不对劲,不由得蹙了蹙眉。
众人则看到场中的秦信全身的骨骼肌肉突然暴涨开来,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响声,只一会儿,秦信整个模样便变得彻底。
他现在足足有两米多高,肌肉偾张,甚至撑破了衣服,浑身的皮肤呈古铜色,胸口、脸上都长着深棕色的毛发,眼睛血红,瞪如铜铃,两颗尖利的獠牙暴露在外,呼吸粗重,像极了一头凶猛的兽类,而他的修为也陡升至筑基中期,再次拉开了差距。。
这一突发情况激起了众人的惊诧议论,柳依依等人则又气又急,宋盈盈更是要气炸了。
“秦信违反规则,使用禁药提升修为!”
周围也响起这类的抱不平。
虽然温余同样提升了修为,但那是他获得的特殊功法,是他自身的修炼,是属于对战允许的范围,但秦信却是借助了外力,使用了禁药使得自身各方面能力加强,这和温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方式,而风云台比斗是明令禁止的使用一切外在力量恢复伤势或增强灵力的。
秦信居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使用禁药,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而他的攻击也早已开始。
更大灵力更浓郁更暴烈的雷光球被汇聚在一起,高高的悬挂在秦信的头顶,耀眼的像个小型的太阳一般,充斥着可怕的能量。
宋若水看了岳之宗一眼,对方则看着陆鸣沧。
就在众人想着掌门会不会终止这场决斗时,竟然是场内的温余发了话。
“师尊,请相信我,我能赢!”
他顿了一下,嗓音便沉了下去,格外的冷瑟肃杀,又说道。
“我要亲手杀了他!”
曾经的种种屈辱,他要亲自讨回!
陆鸣沧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声音低哑却毫不犹豫的提声应道。
“为师相信你!”
说着他转过头,请求另一边的岳之宗。
“师父,请求您不要阻止。”
宋若水和宋盈盈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你疯了?他会死的!”
宋若水毫不客气的骂道。
陆鸣沧并不理会她,依旧坚持的望向岳之宗。
岳之宗也看着陆鸣沧,静静道。
“你确定吗?要知道秦信违规使用禁药,他已经输了这场比赛,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又何必犯险。”
陆鸣沧轻轻摇头,态度坚定。
“我的弟子想要亲手杀了他,他让我相信他,我便信,所有人不相信,我都会无条件的信任他。”
微顿,沉声笃定。
“他会赢!”
还会赢得漂亮!
岳之宗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不过他也没再有任何举动,很显然是不插手的意思。
周遭的弟子们喧闹纷纷,而在人不注意的地方,太上三长老莫道言悄悄的勾起了一个充满讥讽的笑容。
确定台下之人不会阻止这场比斗后,温余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闭了一瞬,极快的用特殊的灵气丝线破开了一滴心头血,引导着流入胸腔,最后落在藏匿隔离在此的一颗细小的黑色种子。
种子瞬间像苏醒过来一般,在漆黑的壳面上划开用血液浇灌的奇特纹路。
“咚咚,咚咚。”
像是有生命一般,带着血色纹路的黑色种子响起一声声如心跳般的震动,这种声音像利刺一般砸进温余的心脏与脑海中,激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就好像是要钻入他的血肉,控制他的神识,主导他的心跳一般可怕。
可这些温余全都咬牙忍耐了下来,心中唯一的渴望与信仰就是他的风向标,叫他清晰而笃信的确定着自己的所思所行。
温余,忍耐住!
不要被魔性控制,不要成为陆鸣沧讨厌的人!
像是窒息的人获得了生的希望,温余骤然睁开眼睛,瞳孔紧缩睁大,颤抖的大口喘息了好几次才终于将那股疼痛慢慢的平息下去。
温余转动了一下手腕、脖颈,身体内充盈的灵力让他感觉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而台下的众人则震惊的发现,在短短时间内,温余的修为又再度提升了!
筑基中期!
竟然又升了一个等级!
再次和服用禁药后的秦信持平了!
全场哗然惊呼。
就连宋若水等人都忍不住惊诧出声。
“怎么可能!”
岳之宗的脸色也严肃了下来,语气沉沉的喃喃。
“似乎是用特殊的秘法燃烧了精血。”
宋若水脸色大变,忍不住低斥一声。
“荒唐!”
宋盈盈的表情也很不好,满脸担忧的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陆鸣沧。
谁也没想到温余所说的有信心竟然是用如此霸道决绝的方法。
燃烧精血是会损害根基的,一般修士除了遇到九死一生的情况,很少会使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可谁知温余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用了。
他本有绝世之姿,这下子即便胜了秦信,他自己的损伤也绝对不小,若真的根基损毁,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
陆鸣沧的眉头也浮现了几条褶皱。
对于温余这次的等级提升,他隐隐的猜到了一种可能,余光不由得落在了另一边沉默寡言的太上三长老莫道言的身上。
他敏锐的察觉到莫道言突然转变的脸色,虽然他极快的掩盖了过去,但陆鸣沧还是注意到了他诧异之下的异样神色。
那握着拂尘的枯瘦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怀中摸了一把什么东西,继而他的极为惊愕的瞪眼看向温余,混杂的目光中透出一股诡异的兴奋与贪婪,眸色微微发红。
果然,就是他所猜想的那样。
陆鸣沧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才在心中默默道。
温余动用了体内魔种的力量。
而莫道言作为一个隐藏在清玄派的魔修,他的身上一定带着魔族用来探查魔子的器物,魔族虽然不会把族内的血脉秘法教给莫道言,但给他一个有类似效果的小器物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种小玩意的效果没有血脉秘法那么厉害,所以他平时接触温余的时候并不会发现什么,刚刚必然是温余引动的魔种力量被器物捕捉到了,所以才会有所反应,而莫道言也以此发现了温余魔子的身份。
魔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其实不重要,但温余体内的魔种却是所有修者都会眼红的东西,不管是魔修还是仙修。
很明显,莫道言这种叛宗的无耻之徒更不可能免俗。
陆鸣沧毫无疑问的确定,莫道言绝对已经打上了魔种的主意。
这确实也是小说中的剧情。
陆鸣沧暗暗记下莫道言的觊觎,然后才专注视线看向台上对战的温余。
面对秦信的太阳雷球,温余祭出了全新的一招。
霎那间半边的天色都暗沉了下来,好似瞬间进入了黑夜一般,一轮巨大的月亮在黑暗的尽头露出了半点弧线,确实血色浓稠。
那竟是一轮只露出了一角的血月!
血月出现的瞬间,整个空间仿佛被扭曲了一般,以温余为中心,周遭直径十米内的空气都发出了噼啪的挤压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这片区域的整片空气暴。力的压向了大地。
秦信整个人被空气挤压的跪倒在地上,咬牙嘶吼着不断挣扎,却依旧像背上顶着一座大山般沉重艰难。
而他的太阳雷球则被空气挤压的还未扔出就直接在原地爆裂了开来。
“轰”的一声巨响,刺目的雷电火光自中心炸裂开来,秦信惨烈的哀嚎一声后,就没有了声息。
刺目的光刺得众人掩目避开,等一切平息下来,众人再次望向风云台,只见残破的斗场中央,孑然傲立着一个瘦长的身影,对方虽然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但依旧支撑到了最后,而他的对手,那个不可一世的亲传弟子秦信,他的躯体正一动不动的卧在地上,身上还燃着紫红色的火焰,已然死透了。
他的死亡令人无限唏嘘。
堂堂亲传弟子,筑基期修士,天骄弟子,最后竟是死在了自己的招式手中,可悲可叹。
但不管如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胜利既已决出,所有人便会为胜者而欢呼。
尤其当温余以炼气十一层精英弟子的身份强势的跨入亲传弟子的行列,一举取代秦信的排行与地位之时,毫无疑问的,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冠首。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响彻云霄。
在漫天的欢呼声中,温余艰难的抬起头,目光牢牢的锁定在陆鸣沧的身上,嘴唇蠕动着似要说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软倒了下去。
在温余即将摔倒在地上之际,一道身影飞掠而上,有力的手臂扣住了温余的腰身,将他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恍若从天而来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在温余的耳边响起。
“温余,你做的很好,睡吧。”
温余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放任自己在这个兰香扑鼻的怀抱里安然昏睡了过去。
第224章
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温余上心了,虽然还未确定他的亲传师者是谁,但他亲传弟子的身份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杀了秦信,虽然是两人一开始便定了的生死决斗,但还是有不少人觉得温余彻底得罪了太上三长老。
毕竟秦信是太上三长老莫道言的亲传弟子,尤其秦信还是以这样憋屈的方式死去,这相当于就是在打太上三长老的脸。
而太上三长老又掌管着执法堂,换句话说得罪了太上三长老,就是得罪了执法堂,这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但令人意外的事,莫道言对此事的态度竟然意外的大气,他当场就表明了虽然弟子陨落他这个师父很是难过,但老祖的规矩不可破,约定既已做下,那边是生死由天,他不会因此而记恨温余,甚至一度表现出了对温余的欣赏之态,令众人惊讶又唏嘘。
不过莫道言既然已经这么说,最起码明面上不会有人再以这个借口来找温余的麻烦了。
很快,关于之前宗比半决赛之时抽签牌作弊的事情,那个费姓裁判长老也招了供,他承认是受到了秦信的指使,给温余和另一位叫方宇的弟子的抽签牌做了手脚。
此事一经曝光,又引起了派内弟子们的纷纷怒骂,连带着这些年里秦信做的那些仗势欺人的肮脏事也都被人一一扒了出来,一时间秦信顿时成了众多弟子们直呼死得好的恶人。
那些曾经在秦信手下做事的秦信的走狗们,顿时在派内人人自危,歇了嚣张气焰,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因为秦信是太上三长老的亲传弟子,他手下众多人手都是出自执法堂,这下子宗门内众多弟子对执法堂也是怨气满满,与执法队产生的纷争事件也越来越多。
短短几天内就出现了十多起冲突事件,搞的宗门内人心惶惶。
这件事最终还是引起了宗门内高层的注意,最后由宋若水出面,抽调四大山各峰人手成立了一个额外的监察堂,专门负责监督和审查执法堂极其内部人员所行所为是否公正合理,是否秉公执法。
顿时整个清玄派内的氛围都焕然一新,恃强凌弱、作威作福者少了很多。
温余并不知道由自己引发了这样一场可以说是影响了整个清玄派的变化,他整整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然后就一直被陆鸣沧勒令着躺在床上休息。
那天陆鸣沧直接把温余带到了自己的倚兰居,又请了宋若水前来为他诊治,宋若水虽然不喜欢陆鸣沧,却也没有拒绝。
而令宋若水意外的事,温余的伤势竟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重。
虽然因为精血亏损而损了寿元,导致深陷昏迷,体内的灵力也极为混乱,但令人惊讶的是,温余的体内似乎有一股奇特的力量一直在吸收逸散的灵力与天地之力,不断的修补着温余损伤的经脉与根基。
宋若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眼睛紧闭眉头紧锁的青年,低声喃喃道。
“这小子到底哪来的泼天运气,竟然还有此等稀世功法,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