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王在大婚上当众宣布,只有娶了公主的人,才能继承王位,尤金私下里听别的人族说,这就等于大王子已经锁定王位了,毕竟只剩下一位没有结婚的公主门蒂拉了。
尤金当即对此嗤之以鼻,原来这才是阿拉里克要把门蒂拉送去献祭的原因。
他把这个猜测告诉了芬尼安,却忽略的芬尼安难看至极的脸色。
当晚睡下之后,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外力在搬运自己,耳边偶尔还能听见芬尼安的声音:
“动作小心一点!不要把他吵醒了!”
“凯兰,你确定礼仪官已经把献祭名单从门蒂拉换成尤金了吗?”
“该死的老头,如果早说要娶公主才有继承资格,我为什么要白费力气提议献祭?”
但这些声音太模糊了,像是场噩梦,尤金坠入更深层的梦境中。
再醒来,神就在注视着他了。
看完尤金视角的世界线,陆洵表示他需要撸几下骆翎的头毛缓缓。
怪不得尤金会怀疑阿拉里克,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却已经可以敏锐地察觉芬尼安的诡计。
可惜,他不过睡了一觉,就已经天翻地覆了。
系统提醒:“我的版本建议你仔细看,和尤金的视角有点出入。”
陆洵不意外:“是尤金自动美化了他。”
骆翎动了几下,眉头皱着,看起来很不安稳。
陆洵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脑袋下面连个垫着的东西都没有,遂从背包里又拿了个枕头,小心翼翼地托起骆翎的头,把枕头塞到下面。
随即他扭头看了一眼天色,想起某人娇气的睡觉习惯,展开半边翅膀,把骆翎和他自己全都包了进去。
翅膀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安全区,骆翎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了某些熟悉的东西,蹭蹭头,继续睡了。
陆洵没忍住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精灵族耳朵很长,又长又尖,耳尖尖的颜色很浅,浅到几乎有些透明,是标准的渐变色。
从陆洵的审美来看,非常漂亮,有点像博物馆里的玉雕。
但在拼合大陆,这双耳朵既是精灵族的标志,也是他们被其他族诟病的地方。
尤金无法忍受被叫长耳朵,因为这里就相当于狗尾巴根,非常敏感,是精灵族的发/情/腺。
所以陆洵的手刚一碰上去,骆翎就不自觉抖了一下,陆洵再摸,他甚至发出一丝甜腻腻的声音,眼看着就要醒来。
陆洵立刻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
但骆翎仍然没有醒,他咂摸了两下嘴,伸手抓了抓刚才被陆洵碰过的地方。
陆洵低声笑了,趁着天还没有完全亮,打开了系统视角的世界线。
尤金是精灵族公爵家最宝贝的小儿子,人族王室里没有人不知道他。
所以他刚一加入教会就被芬尼安盯上了。
如果他可以成功夺得尤金的信任,打入精灵族内部,那他就是人族的大功臣,军功章在身,王位更是手到擒来。
但芬尼安并不是一个勇士,他有贼心没贼胆,是名副其实的小人。
他身边有一个叫凯兰的侍从,很是心狠手辣。
他给芬尼安出了个主意——
杀掉那个和他们不对付的狼人族,栽赃给尤金。这只是开始。
最重要的是,尤金那种假惺惺又极其脆弱的精灵族,只需要教会里的人族都仇视他,就足够破防的了。
到时候芬尼安趁虚而入,呵斥种族歧视的人族,保护精灵族敏感的自尊心。
小小精灵族,根本没有不被拿下的可能。
于是他们当天就实施了这个计划。
凯兰带着人族割开了狼人的头颅,破坏掉尤金的小花圃之后,把尸体扔了进去。
他们眼睁睁看着尤金惊慌失措地从花圃跑掉,很快把尸体搬走,藏在禁林边上。
当晚,大多数人族都聚集在休息室给芬尼安造势。
凯兰特意交代芬尼安,一定要循序渐进,不要像在人族的时候下午认识,晚上就上床那样,要稍微哄一哄长耳朵。
芬尼安问为什么?
凯兰反问他,是想爽几次就算了,还是想看精灵族爱上之后又被抛弃的痛苦?
芬尼安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每当尤金在他身下又哭又叫,爱到不能自拔的时候,相比身体上的爽,他的精神更是要爽上成千上万倍。
更何况,教皇误打误撞地帮凯兰他们背了锅,成为尤金心里的幕后黑手。
人族被摘了个干净。
就这么过了一段快活日子,偶尔芬尼安演深情演得自己都要信的时候,凯兰就会跳出来,不断提醒他家国仇恨。
但尤金这里迟迟没有突破口,芬尼安为了给追随他的人族一个交代,上书议会,提出了献祭。
既然经济基础打不好,那就从上层建筑突破。
龙只要有神志,就很难没有偏好。
这一说法得到了议会大部分人族的支持,很快他们选出了门蒂拉公主作为祭品。
大王子阿拉里克非常反对,几次尝试重开议会,均被激进派以资金不足驳回。
牺牲一位公主,换得芬尼安在人族的支持率大幅上涨,这个买卖太划算了。
但门蒂拉不可能认命,她到处闹,最后求到了芬尼安面前。
恰好芬尼安和尤金谈了这么久的恋爱,终于认清尤金和家族并没有多少联系,几乎没什么话语权,说是最宠爱的孩子,其实和被圈养的菟丝子没多大差别。
也就是说,他想利用尤金混进精灵族的计划算是失败了。
芬尼安事后搂着门蒂拉抽烟:“深了哭,浅了哭,就没有他不哭的时候。耳朵不能碰,生/殖/腺不能顶,真不知道他有什么乐趣。”
门蒂拉在他胸口上画圈圈,声音妩媚:“那你还留着他干嘛呢?”
芬尼安虽然抱怨,但他白月光和红玫瑰一个都不想放弃,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老国王那句“娶了公主才有竞争王位的资格”。
他忙活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那个王位?
现在一句话就打破了他之前的所有努力,芬尼安怎么可能甘心?
当时他站在人群最前面,差点没控制住表情,恨不得当即就跳上礼台,弑父杀兄,娶了嫂子,也算听了老国王的话,名正言顺地继承王位。
没过多久,他和门蒂拉一拍即合,把尤金送上了献祭的帆船。
芬尼安从没有放弃过找“神”,他偷看过尤金的书,猜测所谓“神”就是龙。
如果“神”都可以站在人族这一边,不止精灵族不足为惧,一统拼合大陆也不是没有可能。
野心勃勃的芬尼安算好时间,来到龙栖息的牢囵山。
可惜的是,等他们爬上悬崖的时候,龙早已不见踪影。
只有尤金宛如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芬尼安踢了踢他,确认还没死,有些无语地坐到旁边:“尤金,你在坚持什么呢?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你。”
尤金张了张嘴:“芬、芬尼……救……”
芬尼安像以前一样捂住他的眼睛:“真是一双难看的黄色眼睛,还会发光,每次野战的时候我都很想给你挖出来。”
尤金长着嘴大口喘息。
芬尼安又伸手弹了弹他的耳朵,看着尤金的颤抖哈哈大笑起来:“都这样了你还会觉得爽吗?”
他羞辱了尤金一番,带着门蒂拉扬长而去,任由尤金自生自灭。
龙一直没回来,第四天过去,尤金被人族一个偏远村落的老鳏夫捡到,带回了家。
他的伤得不到有效救治,落下终生残疾,既做不了苦工,又逃不掉,最后沦为老鳏夫的性/奴。
鳏夫死后,尤金已然被折磨到神智不清。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来自哪里,被残暴的村民从老鳏夫家拖了出来,扔进猪圈,从此变成了全村人族的人牲。
直到这一代人族逐渐死亡,长寿的精灵族尤金,仍在世世代代作为人牲苟活在世上。
看完一切的陆洵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我有一个问题,尤金是怎么知道龙就是‘神’的?”
系统卡壳:“重要吗?”
“我总觉得这只小精灵,”陆洵顿了顿,“……有秘密。”
系统:“但是原世界你都看完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陆洵:“你的视角聚焦在芬尼安身上,而尤金的世界线难道不是他给你的吗?”
系统疑惑:“可是尤金既然想报仇,没有骗系统的必要。”
“这倒是,”陆洵想了想,耸肩,“或许这个秘密在他看来无足轻重,毕竟在原世界线上也没有救他成功。”
系统默认了这个说法,跟着陆洵的目光一起落到精灵族脸上。
陆洵叹气:“小精灵现在应该明白教皇那句话了吧?”他轻轻念出声:“‘不要和人族走得太近’。”
日出的时候,太阳慢慢从海平面升起来,一开始只是一层余晖,等到完全高挂在半空中,粼粼的金光挥洒在海面上,映出波光点点,美得不可方物。
陆洵轻轻摸了摸尤金的额头:“小精灵,天亮了。”
随即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大了一点:“骆翎,天亮了,快点起来。”
系统无奈:“又开始了。”
陆洵不理它,确定骆翎真的退烧了,伸手托起他的头,语气不好,眼神却很温柔:“骆翎,我得把王子送回去了。你再不起,醒来看不见我不能闹。”
系统兼职吐槽役:“他是今年八岁吗?他根本都懒得理你。”
陆洵关了系统的音量键,从背包里翻出一张【变大变小卡】。
道具作用:来到幻想世界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融入其中,小心被清理门户啦!上至变大震慑,下至缩小偷听,想干的坏事都能成!
使用时间:只要有足够的钱,续航持久不脱妆,省心又省力。
是否有副作用:不好说哦~
陆洵问:“不好说什么意思?”
系统没法说话,只能忿忿地在面板上写字:【心术不正当然有副作用!】
陆洵了然地点点头,假装没听懂系统的未尽之言,刚要点使用键,骆翎却忽然动了。
他一掌糊在龙的胳膊上,陆洵没什么感觉,反倒把他自己弹了回去。
牵扯到身上的伤,骆翎的脸色霎时白了几分。
眼睫毛忽闪两下,半睁开眼睛,就看见陆洵正皱眉头抱着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骆翎问:“你干什么?”
陆洵:“?”
骆翎没什么力气地半抬起脑袋,扫视了一圈他们所处的环境,才重新落回到陆洵脸上:“趁着我睡觉偷抱我,洵哥,这么迫不及待。”
说着,他重重地躺回到陆洵手心里,冲着他张开手臂,以一个怀抱大张的姿势挑了挑眉:“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兴致呐?”
陆洵反唇相讥:“我可没有奸/尸/癖,能起来就自己坐好。”
骆翎知道,他绝对在骂自己,但耳朵里听着就是嗷呜呜的声音。
他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龙的脸颊:“在骂我吧?可是没人听得懂呀嘿嘿嘿。”
陆洵闻言,气得瞪圆了眼睛,想甩手把他扔下去,又顾念他的伤,只能用两根手指捏着他后脖颈处的衣服把他提溜了起来。
骆翎恹恹地任由他动作,陆洵把他放在地上:“站好。”
他双脚无力地就要往地上跌。
陆洵连忙顺着力道扶了他一把,手还没收回来,就听骆翎抱怨:“啊——洵哥家暴啦——”
陆洵冷眼看着他演,转头给系统抱怨:“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系统:“……”如果说的没有那么甜蜜我就信了。
下一秒,陆洵似乎不太耐烦,转身往山洞口走,骆翎想追上去,奈何伤不是演出来的,他确实无比虚弱,连站都站不起来。
只能焦急地看着陆洵越走越远的背影喊:“陆洵,你就这么走了?不管我了啊!”
陆洵这才觉得心气顺了一点,果然骆翎还是睡着的时候更可爱。
他捡起昨晚地上滚落的几个红果子,用水冲了冲,走回去塞到骆翎嘴里。
接着又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到自己右侧的肩膀上,扶着他的腰,防止他摔下来。
骆翎不太舒服地动了动,把大腿卡进他的锁骨,伸手抓着他的头发,笑嘻嘻的:“你要做我的骑士吗?”
陆洵没忍住摸了摸他苍白的小脸,没说话。
骆翎把脸贴在他脸颊上:“我们去哪里?”
陆洵说:“我想见见大王子阿拉里克。”
第43章 龙夫人5
骆翎问了也没指望能听懂,他疲惫地闭上眼睛,看起来又要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
他身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但是有些能明显看出来,已经红肿发炎了。
陆洵不想带着他吹风,如果能有一个地方,既可以把他藏起来带走,又能让风不用侵蚀到他就好了。
这个念头乍一出现在脑海里,陆洵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
前几年,他刚刚找不到骆翎的那段时间,总是会做这样的梦。
梦里他不会失去骆翎,因为他用铐子把人锁在了家里,吃穿用度他都一手包办。
记得要把手铐的内圈加上一层海绵垫,记得要买棉质的床单和内裤,记得要提前打好豆浆,早晨喂他喝之前要放两勺糖……
在梦里,每一个细节他都没有放过——骆翎的眼泪,床头挣扎的痕迹,被打碎的相框。
久而久之,陆洵都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他的心理医生周女士无数次强调过,或许就是因为他这种窒息到病态的爱,才会导致骆翎的失踪。
陆洵很想说不是的,我们俩之间明明是他更有控制欲,为什么到头来被抛弃的是我。
这已经快成为一种执念。
他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后,逐渐放弃了找到人之后关在家里哪也不许去的念头,并成功给自己带上了层温润的面具。
他最后一次和周女士见面,被这个年过六十的老太太戳穿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是笑了笑,希望周女士尊重他的坚持。
这种想法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直到现在陆洵才知道,原来没出现不是因为消失了,而是因为没有希望。
他可以在没有希望里复制每天的生活,却不能在重逢后再次接受失去的可能。
想到这,陆洵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他紧紧掐住骆翎的腰,听见骆翎在他耳边痛苦地嘶叫一声才回过神,连忙松开手。
掀开骆翎的长袍,腰侧留下一圈大的手印。
骆翎轻轻抽了口气,重新把脸贴到他的皮肤上,安抚似的蹭了蹭:“你想什么呢?”
陆洵没说话,从背包里变出一瓶跌打损伤的药递给他,让他自己涂。
骆翎看着他眼里的自责,接过药,反手潦草地涂了一点,又把头靠回他身上:“我没事,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陆洵深深看了他几眼,在山洞里耗着不是办法,需要尽快把他送回精灵族。
尤金的终生残疾还历历在目,就算为了任务,陆洵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好的小精灵变成那样。
他抬手轻轻把骆翎的头掰正,给他指了一下自己耳朵的位置。
随即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个小小的人,走到他耳朵里的画面。
骆翎歪着脑袋有些发晕。
陆洵没多解释,很快使用了【变大变小卡】,下一秒原本还坐在他肩头的骆翎忽然“砰”地一声消失不见了,一个拇指大小的东西顺着陆洵的胸口一直滑到腹部。
骆翎:“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他脸朝下地掉进陆洵的手心里,一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骆翎摔懵了几秒,怒气冲冲地扶着陆洵的拇指站起来,双手叉腰,指着陆洵的鼻子说:“你有毛病啊?坐过山车都有安全带,忽然开跳楼机你连通知都不通知我一声,你还是不是人啊!”
陆洵表情空白,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忽然俯身把耳朵凑过来,示意他再讲一遍。
骆翎:“……”
他气得背对着陆洵坐下,小鼓包一个,连抿嘴时凸出来的脸颊肉都只有那么一点点,萌的陆洵想当场咬一口。
陆洵轻轻把他捏起来,放到自己耳朵边,任由骆翎抱住他的小耳朵,坐进他的耳廓。
陆洵说:“坐好了,不要探头。”
随即他从山洞口一跃而下,翅膀瞬间张开,带着他们俩在半空中慢慢飞了一会,适应一下。
陆洵变回龙身,飞到海平面上。
此时的芬尼安还在缓冲垫上昏睡,反倒是门蒂拉,在陆洵刚一靠近他们的下一秒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上陆洵的视线。
这次她没再直接吓晕过去,而是一把掐住芬尼安的大腿,把人掐得猛然坐了起来,一起面对面看着龙。
芬尼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又看了看自己尚有体温的完整身体,喃喃说:“我神在上,我是到了天堂吗……”
陆洵在他们的注视下,低空悬在海平面之上,甚至凑到门蒂拉颈侧闻了闻。
门蒂拉整个人僵地脸色发紫,一动都不敢动。
蓦地,芬尼安忽然从缓冲垫上一跃而起,把门蒂拉往龙的方向推了推,而他自己则重重单膝跪下,把手抵在胸口,刚准备说话,就被一声龙吟打断了。
陆洵绕着他们飞了两圈,最终在缓冲垫上降落。
他站在最中间,缓冲垫不至于侧翻。
芬尼安和门蒂拉被他翅膀煽动带起的大风吹得东倒西歪,根本跪不住,只能毫无形象地趴伏在地上,是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的姿势。
陆洵满意地收拢翅膀,竖瞳死死地盯着芬尼安。
骆翎在他耳边说:“他刚才把门蒂拉推向你,应该不是因为害怕。”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似的,芬尼安又一次扯住门蒂拉的头发,把她拖拽到龙的面前。
龙没反应,在等着他说话。
芬尼安:“神大人!请您原谅我昨晚的粗俗,我用整个人族起誓,我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昨晚的精灵族是我献祭给您的,这个公主,依然是献祭给您的!”
门蒂拉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又偷偷瞥了一眼正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龙,忽然恶从胆边生,她高声尖叫着跳起来,用了全部的力气给了芬尼安一巴掌。
芬尼安脸色不变,只是稍稍侧了一下头,面上仍带着尊敬的笑意。
他隔开门蒂拉不间断挥舞到他身上的拳头,顺着门蒂拉的力道往后一闪,门蒂拉瞬间扑空,没有跪稳,扑倒在缓冲垫上,背对着芬尼安。
芬尼安迅速上前,从身后给了她一手刀,门蒂拉霎时间就昏了过去。
芬尼安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谦卑地重新跪倒在龙的面前:
“我神在上,请您原谅我用这种荒唐的事玷污了您的眼睛。”
陆洵心道,不敢不敢,更脏我也不是没看过。
芬尼安继续他的演说:“拼合大陆有您这样一位英武仁慈的守护神是各族的幸事!我昨夜鲁莽,冒犯了您,本当以死谢罪,但万千不该不还您的恩情。请允许我,在人族王宫内设宴,如果有幸可以临沐您的福祉,人族必当越发兴旺啊!”
陆洵一听他们念诗一样的说话方式就困,再加上昨夜他照顾了一整晚的骆翎,连眯一会的时间都没有。
他自以为幅度很小地打了个哈欠,吸进吐出来的气却形成了一个小型飓风,把喋喋不休的芬尼安吹到了半空中。
看着芬尼安脸色大变地捂住他的开裆裤,骆翎偷笑问陆洵:“洵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人形的时候也是开裆裤吧?”
陆洵:“……”
系统:“……”好抓狂,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陆洵没搭理他,趁着芬尼安没注意,叼起门蒂拉一把甩到后背上,随即他飞起来,翅膀扇起来的风把芬尼安吹向了更高的地方,陆洵一个仰冲,恰好把后背送到了芬尼安脚下。
芬尼安立刻抓住他身上的鳞片,死命地把自己的身体贴在龙的脊背上。
嶙峋又尖锐的鳞片不断戳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窟窿。
即使这样芬尼安也不敢撒手,直到耳边的风声消失,龙的爪子重重地踩在土地上,芬尼安才悄悄睁开眼睛,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
陆洵一抖,把他们俩全都甩了下来。
芬尼安腿软的根本站不住,灵魂出窍地瘫在地上,眼看着龙把门蒂拉也带回来了,他眼睛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偷偷拿出他贴身藏着的通讯器,想给谁发消息。
骆翎说:“我去看看。”
说着,他扑腾起小翅膀,艰难地从陆洵耳朵里飞出来。
原本有些透明的翅膀因为变小,只能加速扇动维持平衡,很快变得充血发光。
仔细看有些像树叶的根脉,血管交错,浅金色的血液在里面流动发光,像只小萤火虫。
陆洵不想让他去,但根本没法阻止他。
他能调动的所有身体部件对于骆翎来说都太大了,有一下没控制好力道,不止会像刚才那样在小精灵的身上留下印迹,甚至还有可能当场要了他的命。
陆洵眼睁睁看着骆翎飞到芬尼安的头顶,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像荡秋千一样吊在半空中,坤着脖子往通讯录上看。
龙形太方便了,他甚至能听见骆翎的喃喃自语:“凯兰……怎么又是这个人……”
“龙好像……写的什么啊,喜欢**灵族?”
“……现在列队出来迎……不好,得快点走!”
他话音刚落,就急忙飞了回来,抱住陆洵的耳朵,催他:“我们快走,他让凯兰去请国王出来迎你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陆洵没动。
他把芬尼安送回来,就是想要这个结果的,他要一个走进人族,还不能被其他族群怀疑的理由。
但事情不能像芬尼安幻想的那样发展,所以他把门蒂拉也一起带了回来。
他抖抖翅膀,做出要走的动作,芬尼安一个箭步跪倒在他脚下:“神大人,您救了我!”
龙没有温度的眼眸看着他,芬尼安绞尽脑汁、用尽溢美之词称赞龙,好在老国王没有让他等很久。
敲锣打鼓的声音从人族城内一直传到城墙外,老国王亲自领队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一个32人抬着的巨大轿子,上面镶满了宝石黄金,叮叮当当地一路走过来,像首奢华的欢迎曲,就是看起来有些老旧了。
龙面无表情地看着。
直到老国王脚步不停,甚至想走到他旁边来,才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带起的飓风瞬间把渺小的人族吹得东倒西歪。
芬尼安跪在龙的脚下大声让他们停下:“停在那里!不要再走了!”
转头,他对着龙深深叩首:“神大人,请您原谅他们的无知和冒犯!我会跟他们说清楚,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龙看着他,不再动作,默许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