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听问:“怎么了?”
恶名簿的目光从管家身上移开,对荀听说:“小溪,有人来找你哦。”
弥尔蓝在荀听房间等他。她抱着雪山,仰头感受着房间中的凉爽,如同重新复活般,吸了一口气,见到荀听回来,她兴奋道:“听哥!你这里为什么这么凉快!我今晚能在这里打地铺吗?你不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今晚屋顶上掉下一只老鼠来把我床单烧了个大窟窿……”
她看到荀听身后跟着的却杀,声音戛然而止。
却杀自觉回避,道:“我和战将军有事商量。”
待他离开,弥尔蓝才敢继续对荀听说:“我错了……系统没判定你暴露身份吧?”
荀听给弥尔蓝倒了一杯自制的凉酒,道:“放心,没有。”
弥尔蓝饮尽那杯冰爽的冷饮,畅快地“啊”了一声。她仔细地观察了房屋,道:“等会儿……你是和爻司住在一起吗?”
荀听道:“嗯。”
“真好,原来这乘凉的屋子是特地为爻司准备的,”弥尔蓝撇嘴道,“那我就识点趣,不来打扰你们了,说完事儿就走。”
弥尔蓝拆开自己的随身包裹,把一沓书放到桌子上,荀听注意到里面有一个长着霉点的小包裹,拎了起来,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哦,”弥尔蓝接过那小布袋,说道,“柏羽做的点心。”
“你走之后,柏羽一直在通过我了解关于午溪和莫诺的消息。她和神学院请辞之前,见了我最后一面,给我做了一份蓝莓派,”她哭笑不得,“结果她做得太硬,连她自己都说难吃,我一下子吃不完,就一直带在身边当随身干粮了,哪知道这破地方太热,居然这么快就坏了……”
弥尔蓝说:“柏羽说她还是不太擅长做饭。最后的愿望就是想再尝一次养父做的糕点,但你那时不在我身边,我又不会烹饪,她就只能想想了。”
“我在蜃楼市见过她。”荀听遗憾地想,他在哈维戈小屋给大家准备的最后一顿饭,没有做一份柏羽爱吃的蓝莓派。
“她……她真的深入到永恒黑洞了吗?”弥尔蓝惊讶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
荀听无法说柏羽是生是死,蜃楼市的一二层已经完全被虫潮蛀蚀,无人能再通过正路进入永恒,而里面唯一的人类也无法出来。
柏羽对于外界来说已经死了,但对于她自己来说,她将永恒存在着,守着哈维戈小队的小屋。
荀听道:“她现在……应该拥有足够的时间去学怎么做好吃的蓝莓派吧。”
弥尔蓝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把一份记录手稿整理好,递给荀听,说:“我来找你还是说神明火种的事,喏,这是我得到的关于图特信徒会的消息——最近有寻神系的一位老师发现,图特信徒会一直拥护的神明化身是假的,那老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信徒而已。他欺骗了信徒会很多年,查证确实之后的教徒们十分愤怒,他们要求晟谕庭将这个罪大恶极的骗子斩首示众。”
弥尔蓝道:“这当然没到可以死刑的地步,不过这的确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丑闻,很影响信徒会的形象,所以最近晟谕庭正在安抚图特信徒会的情绪。”
“等等……”荀听觉得这事儿的槽点太多,“一个普通信徒,欺骗了‘脑和智慧之神’的信徒会众人很多年?他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呢?他闭口不提是谁帮助了他,为了防止别人对他的记忆进行提取,他还用神赐将自己的大脑意识洗去了,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痴傻之人,被关在监狱之中。”
荀听问:“他叫什么?”
“米达斯图亚特,是娅尔萨的二世孙……哦,就是哈维戈小队的那位娅尔萨。”弥尔蓝道。“因为他是英雄们唯一留下的后代,所以一直备受关注。但米达这老头子除了会故弄玄虚,没有什么实际的建树,受到的争议也很大。”
荀听冒出一个想法,道:“他会不会是受人胁迫的?替人扮演图特化身?”
“扮演?为什么要扮演啊?而且什么样的人能叫他扮演得这样天衣无缝?”
荀听道:“大胆地想一下,或许就是图特化身叫米达假扮的,因为化身本人有着不能露面的原因,所以利用了米达,而米达也借着正主的实力,狐假虎威。”
没什么证据支持,这只能是个猜想。弥尔蓝道:“也说不定呢。”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找到图特真正的化身,这样才能进行火种任务。”弥尔蓝说道,“对了,刹门神的化身任务怎么样了。”
“没有进度,提示也是寥寥无几。”荀听翻看过关于刹门的神话故事,还是不明白“退让”的神明意味着什么,他道,“可能需要你接近一下战止序,钓出些信息来。”
弥尔蓝用书卷敲敲荀听的肩膀,道:“不行啊荀老师,你老是死来死去的,我找不到你,每次任务链总是断掉。”
荀听无奈:“这也不是我想死的。”
弥尔蓝展开双臂,道:“你看我,我已经苟活了五年了,即将六年。一命六年!”
“……”荀听道,“你可别立flag了。”
弥尔蓝还带来了关于米达的审讯记录,荀听翻看了一会儿,发现上面都是些痴傻的米达梦呓一样的疯言疯语,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时,荀听看到了底下夹杂着的薄书,又是那个熟悉封面。
他将那本杂志抽了出来,“哗啦啦”地翻到作者写着“海鹄与俗人”的一页,问道:“你这次又造谣了哪对cp?”
他的动作与提问连贯自然,让弥尔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对答如流:“这次造谣了林克和盖侬……”
“……”
弥尔蓝一顿,她抬头看向荀听,一把将杂志夺了过来,说道:“不可以,新写的这篇太黄-暴了,直男禁止阅读。”
她合上杂志,夹回书堆里,随口吐槽道:“以前你看这些文章还很羞涩,怎么现在脸不红心不跳的了?”
说起这个,她突然想到一桩事,问道:“哎,你知道爻司的新刻了一道神赐纹吗?”
“……嗯。”
弥尔蓝饶有兴趣道:“你知道是谁刻的吗?”
荀听不抬头,摸摸鼻子,答道:“不知道,你有头绪吗?”
“爻司被证实为怀社上教皇的亲生骨肉,也就是作为百年前遗落的乜伽王子。他回归晟国的仪式非常隆重。大主教到虔牙大教堂为他净身洗礼,我去人群中围观过……我看见爻司身体上的神赐纹变了样。那肯定……”
弥尔蓝想说,这肯定是个很强势的人刻下的。蛇骨与血浸的红色蔷薇纠缠在一起,那花骨朵还特意“开”在了隐私-部位,那种样态的图案刻在人的身上,跟雕刻者当众宣誓自己对爻司的占有欲和性-欲没什么两样。
但弥尔蓝为了保护荀听纯洁,只好咳了几声,道:“咳……那肯定是一位很好的雕刻师父纹的。爻司身边居然会有这样的人?刺青总不能是他自己刻的,我知道的比爻司强势的人也只有卡佩斯总统和华顿……”
“……”荀听默默不语。
弥尔蓝沉浸在自己的逻辑之中,丝毫没把可能性往旁边这朵“小白花”身上引。
她神秘兮兮地凑到荀听身边,提醒道:“如果你也不知情的话,我猜那八成就是华顿少爷干的了。就是麦蒂小少爷的哥哥,你应该见过吧?我老早就觉得他对爻司有意思了,你得注意……”
“谁?华顿?”荀听打断她,脑海中只能浮现出此人西装革履的模糊形象,“奥维拉家族的当家人啊?”
“是啊,”弥尔蓝才注意到荀听的表情,“等会儿,你脸怎么这么红?”
“你别猜了,”荀听低头翻书,他直接地坦白道,“是我刻的,着色用的我的血,爻说……他只喜欢我,没别人。而且我们在一起了。”
四句短促的话,让弥尔蓝缓缓死机,她愣着,只慢慢吐出了一声:“……哦,这样。”
文献的查阅工作仍在进行,翻书声在安静的环境下响了五分钟,重新开机的弥尔蓝才反应过来。
“不是……你说什么?你刻的!什么时候?你们在一起了?什么时候?”她瞪大眼睛,盯了佯装若无其事的荀听一会儿,道,“你是龟壳转世吗这么能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荀听:“?”
作者有话说
“这次造谣了林克和盖侬……”
注:两位角色来自于《塞尔达传说:王国之泪》
第145章 漂亮
弥尔蓝丢出了一箩筐的问题,道:“你怎么回事?你不是直男吗?什么时候的事?你们……谁追的谁啊?”
荀听想了想,他和爻之间似乎从来没存在过情感拉扯戏码,他在明白自己心意不久后,两人就确定关系了。
荀听是一个对感情过度真诚而导致患得患失的人,他渴望又抗拒开启一段关系,真正开始了会自己“折磨”自己,内里相当矛盾。
但却杀沉稳直率,无论是在物质还是精神上,都能充分给予伴侣安全感。他常年正冷刃刀尖上走,在他眼里,亲密关系是用来休憩的地方,他缺一位真诚而温柔专一的另一半。
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有两个人互相适合彼此。
荀听不想计较“谁追谁”,他比较在乎另外一件事:“你说华顿对爻有意思,是开玩笑的吗?”
“我可没有,”弥尔蓝道,“原来你不知道么?爻司的红宝石佩剑是华顿先生送的,这剑曾在拍卖场上展出过,大家都知道是华顿拍走了……之后就出现在了爻司身上,谁都会觉得可疑吧!”
在弥尔蓝未留意的地方,荀听蜷起了手指,荀听说:“朋友之间送这些东西,也很正常。”
“这可不正常,那把剑是怀社上当政时期一位著名工匠打造的。那工匠是刹门信徒,以血淬剑,打造出的武器锋利无比。他爱上了一位崇信徒,为恋人铸造了许多珍贵宝物,后来,他发现了自己的情感只是崇信徒用神赐捏造出来的幻觉,对方只是同行派来的骗子。悲愤的他杀死了崇信徒,可他无法走出这关系,在崇信徒死后不久,工匠才知道自己竟真的动了心……于是也用同一把剑殉情。于是这把剑又被叫做‘残忍的石榴血’,代表一种病态的爱情……”
“啊……你倒不必担心,爻司又不是三心二意的人,说不定他完全不在乎这把剑的含义,只觉得好用。”弥尔蓝看着荀听,得意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小情侣的眼光果然从来没有错过。”
荀听:“……”
有人敲门,却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聊完了吗,荀听,跟我出来一趟。”
弥尔蓝使了个眼色,荀听走出门去,问道:“怎么了?”
许久没见到满月停在却杀的肩膀上,这只苍鹰快被热成了秃鹫,他察觉到了荀听的气息不对,虽然挂着一副凶狠的模样,但往却杀脑后躲了躲——他在害怕吠渊。
“满月发现了一些异样。”
就在房外的不远处,有一只近一米长的死老鼠,它的身上脏兮兮的,毛已经结了块,眼睛和尖嘴淌出血来。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肚子里破了一个大洞,里面似乎装着什么。
满月飞过去,拨弄了几下老鼠肚子,里面包裹着的东西淌了出来。荀听惊讶地发现,那是人的半只手掌。
满月本想夜间捕食食物,但这里到处都是“鼠火”。它好不容易潜入阿波罗镇边缘的一个仓库,在门口逮到了一只可以吃的真老鼠。当它将那只大腹便便的老鼠开膛破肚时,却发现了未消化的人体碎块。
敏锐的苍鹰察觉出了一些异样,于是将老鼠叼到了主人面前。
却杀用剑柄将碎手拨了出来,满月放心地吃起了剩下的老鼠。
在月光之下,这只残手上的戒指反射着光芒,十分显眼。却杀查看了上面的图腾,说道:“他是西德尼恩家族的人。但我去询问了管家,他说家族近期并没有失踪的人。”
荀听道:“或许这戒指是偷来的?”
却杀问吃饱餍足的满月:“这老鼠是从哪里抓来的?”
满月扇了扇翅膀,意思是可以带他们过去。荀听展开身后的双翼,把满月吓了一大跳,它飞到了大老远处,紧紧地盯着荀听。
荀听朝却杀展开双臂:“我飞过去吗?速度还快一些。”
却杀拧了戒指,吠渊的形态完全转化,荀听巨大的兽身摇晃,站稳之后,它摇了摇耳朵,两只明亮的橙瞳瞪着却杀,似乎在问:“你干嘛?”
却杀向荀听伸手,巨兽的脑袋自觉地俯了下来,耳朵压成飞机耳,是一个准备让对方抚摸的姿态。却杀拍拍它的额头,趁机骑上吠渊的背,说:“走吧。”
远处观察的满月歪着鸟脑袋,见到自己的主人竟然驯服了吠渊恶兽,得意地张了张翅膀,大着胆子飞过去,落到吠渊低下的兽耳上,荀听抖了抖耳朵,它又扑腾到别处去了。
吠渊的飞行能力比满月要强,他们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满月捉到老鼠的地方。仓库之前是个酒窖,由于鼠火喜欢酒精,一不小心把这里烧了个干净,这块地方就荒废了。即使如此,却杀还是找到了一些新的痕迹,它们明显不是鼠火活动留下的,而是人为的——近几天有人在这里大面积烧过的东西。
却杀的指尖滑过灰白色的光芒,散落在角落的灰尘开始聚集成型,零散地拼成一副骨架的形状,既然能够对这些尘屑使用磨尔狄的神赐,就说明它们是骨灰。
却杀看了一眼满月叼着的断手,说道:“这手和这骨灰大概率出自同一个人。”
凶手在毁尸灭迹的时候没想到,仓库老鼠猖獗,饥饿的老鼠竟把尸体的一只手给咬掉了。而在老鼠肚子里的残块成了唯一可以辨别尸体身份的东西。
却杀再次观察残手戴着的那枚戒指,上面的磨损痕迹非常多,戒指代表着其主人隶属西德尼恩家族,并不代表他有着很高的地位。
却杀想了一会儿,摘下那手上的戒指包好,放进了口袋中。说:“我们走吧。”
翌日,战止序的队伍准备出发。
一只铁箱出现在了阿波罗镇的广场上,铁箱由两只骆驼牵引,捆绑着层层锁链,即使在酷热的环境之下,铁链缝隙中还是有阴森森的血腥气透露出来。
当有人靠近它的时候,铁箱的东西如同被关在铁笼里的恶兽,不停地冲撞着箱门,坚硬的铁壁上被砸出一道道凸痕来。
看守铁箱的士兵们被银白色的铁甲包裹,离铁箱十米围成一个圈。
只有战止序上身仅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手臂上有力健劲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悦动。
她自如地靠近铁箱,徒手将一段铁链拽起来,用力一勒,紧得铁箱咯吱响——那箱中之物似乎老实了一点,不再蠢蠢欲动了。
“战将军,”总统的特级佣兵探测回来,说道,“我们找到了腐烂熔炉中最深的‘伤口’,那是动力之锁所在的位置,但伤口处有伏火聚集,您现在要出发吗?”
战止序看向华顿。问道:“少爷?”
战止序作为奥维拉家的“家臣”,出任务前向当家人请示是必要的流程,华顿默认同意:“止序,你要小心。”
战止序点头,她说:“祭旗和魔面不能外放太久,我速战速决。”
荀听的系统图鉴更新:
【朽神档案】
朽神代称:祭旗与魔面
阶梯等级:第四阶梯 4-085
朽神特征:一面血染的战旗和一个雕刻着魔鬼上半张脸的面具。祂们必须被关在白银制成的密闭箱子之中,再用食人的豹子血浸泡的铁皮铁链包裹起来,只有这样,它们的伤害才不会外露。
祭旗是仇恨的催动剂,他可以迫使普通人的精神陷入癫狂,引来凶狠的恶灵和嗜血的低阶朽神。魔面则会紧紧地长在祭旗使用者的身上,吸食其鲜血,并让使用者成为召唤之物的主人,为己所用。至今为止,只有刹门化身能承受住祭旗与魔面的威压,后来,祂们被南希伯收押为特级佣兵武器,也只有刹门神化身申请使用时才会外借。
两位朽神现身时,有一定的概率引来同阶梯朽神4-086倒饮红云。
弱点或骗神技巧:魔面分不清烈酒与鲜血,魔面吸食浓酒精会喝醉。
点击查看朽神咒名与祭品
熔炉山在阿波罗镇以南 进入该地界时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脚下的土地是柔软有弹性的,好似巨人的皮肤一般。
他们走入深地时,偶尔会看见土丘松动,忽地从土里爬出一个“人状物”来,它捡起队伍走过时踩死的一只蟋蟀,扔进嘴里吃掉。
管家说,这是腐烂熔炉的原住民。它们的皮肤呈棕黑色,光秃干枯,脸部的五官退化成脸上的小小的一簇。它们没有双腿,它们的身体与熔炉山长在一起,生活在熔炉山的“皮肤层”,它们只有钻进土里才能进行移动。说不好听点,它们的形态像是大号的蚯蚓成精。
但它们能听懂人类的话语。有学者猜测,这群人在远古之前是一群和他们同源的人类,但因长期居住在此,被朽神熔炉山影响,变成了这种姿态的“皮层人”,如同被孝碑影响的路远镇村民一样。
一个士兵将刀尖插入那爬出的皮层人身体里,将想要缩回去的它钉在地上,那皮层人表情痛苦,棕色的皮肤皱巴巴地皴在一起。士兵熟练问路:“腐烂熔炉怎么走?”
皮层人的声音非常尖锐,像是某种啮齿动物发出来的一样,它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里,那里——疼!”
进入熔炉山必须跟这群原住民问路,因为熔炉山是“活的”。长在祂皮肤表面的东西,无论是岩石还是树木,都会随着它的呼吸和蠕动变化。
士兵拔出皮层人身上的剑来,一不留神,竟被它钻地逃跑了。他们只好重新抓了一个,并把布满刺的铁圈套进它的脖子,让这伏地的怪异生物给队伍引路。
只有战止序一个人能够使用祭旗与魔面,士兵将帮忙铁箱运到底部之后,就陆续退离了那里。
腐烂熔炉原来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大坑,它的四边是陡峭的“悬崖”,站在边缘可以勉强看到坑底的情况。
当荀听飞到高空查看时,发现这个大坑红、黑、肉三色相间,的确非常像是人身上被烫出来的一道凹口。
他们一行人可以在坑边看到战止序、装朽神的铁箱,以及牵着骆驼正在撤退的士兵。
华顿站在却杀旁边,奥维拉家的仆人为他遮凉,他拄着银制拐杖,望向坑底,说道:“幸亏这次的伏火还没有成大气候,否则我们还要再折上一批精英。”
“不一定,”却杀抱起双臂来,说道,“根据上次征讨的记载,伏火是有一定的进化意识的,它们像是狡猾的老鼠,吃过亏后,会主动避开夹子。说不定,他们在隐藏自己的真实形态。”
“爻司……哦,王子严谨细心,总是能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华顿的笑容仍然是端庄的,没有那么亲切,他说道,“对了,忘记说,麦蒂有劳王子照顾了,您赠予他的骨哨他爱不释手,这个绝世珍宝让他的心愿能够实现,也让寻神者再次与神交流。我不知该如何感谢您。”
却杀道:“不是我,麦蒂肯定跟您说过,那是异乡人送给他的。”
华顿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他道:“无论如何,都是您手下的人。”
他看向却杀腰间的佩剑,问道:“这把石榴血,用着趁手吗?”
“一般。”
对却杀来说什么,武器都一样。
“我这里还有一把巨树象牙制成的匕首,是阿努比斯拍卖场的高价竞品。”华顿看了仆人一眼,仆人会意,将伞往中间靠了靠,也为却杀遮住阳光的照晒。华顿继续说:“巨树象牙这种奇兽已经非常稀有了……”
这时候,头顶投下大片阴影。
仆人“哎”了一声,身形一歪,他被翅膀给推开了。
是荀听从高空落地,他走到了华顿和却杀中间,若无其事地说道:“什么奇兽?比吠渊稀有吗?”
却杀抬头,发现荀听自然而然地支起一侧翅膀,遮在了他的头顶,投下一片阴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只展开了一侧,另一侧收了起来。
华顿:“你说笑,当然没……”
荀听俯身问却杀:“我们不用做什么,只在这里看着战将军就好吗?”
“嗯,暂时是。”却杀说,“离她太近的话反而会给他添麻烦。”
华顿笑:“……”
荀听道:“爻哥哥,那你要在天上看吗?天上视角好、凉快,一旦发生什么事,我还可以及时发现应对,你可以骑我,像昨天晚上那样。”
却杀被这声哥哥叫得一个激灵,诧异地看向荀听,但荀听的神色如常。
荀听回头看了一眼华顿,礼貌道:“少爷也一起吗?”
华顿道:“我就不必了……”
“应该也载不开你。”荀听补了一句。
华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荀听看了一眼那把献礼的匕首,说道:“这种象牙做的刀刃太钝了,只能作为珍贵的装饰品,大少爷养尊处优,喜爱拿这些当做收藏,爻这样的将领,怎么会喜欢这种徒有其表的东西?”
华顿的手指在拐杖扶手上敲了敲,道:“我做错了什么吗?王子的仆从似乎对我有些敌意。”
没等却杀开口,荀听又说——
“抱歉,我和吠渊兽身融合太久了,不太习惯和人交谈,我哪一句话让华顿少爷误会了?我可以解释。”荀听转头看向却杀,“爻,我说错了吗?你喜欢这象牙刀?”
却杀看着他无辜的神色和变橙的瞳仁,仿佛吠渊的两只兽耳此时就长在他的脑袋上,正压低了下来。
却杀说:“多谢少爷的好意,我没说要这礼。”
荀听说:“爻不喜欢。”
华顿笑了笑,朝却杀颔首,从容道:“没关系,是我没考虑到礼物的实用性,只想着把最珍贵的送给王子了……”
“巨树象?我知道这品种,”荀听又强调了一遍,“这巨兽都比不上吠渊珍贵。爻要是喜欢这种骨牙,从我身上取不就好了。”
“……”
却杀打断道:“你不是要载我吗?变回去。”
荀听:“哦。”
荀听胸前的黑曜石发热,体态膨胀,瞬间转化为了黑身红纹的吠渊之兽。它的体态曲线优美,四肢强壮,身体与尾巴的红纹是一种危险的象征,当吠渊将其全部露出来时,足以震慑所有有意识的生灵。在场之人多数未见过吠渊之兽,包括不远处的卡佩斯,他们皆露出好奇之色。
荀听橙瞳瞳孔一缩,威慑一般地盯着华顿,那后面仆人吓得直哆嗦,差点没拿住手里的伞。几只骆驼受了惊,四处跑动,牵引人拉了好久才稳住这些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