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级跳文化班报名的人不多,主要的是都不怎么会,这都是属于体育生训练的项目。江旋小时候被他爷扔进部队的沙坑里连扑带爬的造,侯翰铭他们那几个看热闹上头,一溜水儿地滚到沙坑玩儿,也摩挲过三级跳,还用谁跳的远来进行打赌。
花雅去班上溜达了一圈之后过来,江旋刚好跳进沙坑,动作干净利索,还挺帅,屁股都没沾沙,懒调的步伐从沙坑迈出来,量米数的学生志愿者满脸震惊,似乎是没想到一个文化班的学生跳得比体育生都还要远。
“最后一轮了。”于佳阔说。
“什么?”花雅一愣,嗓音劈叉,“最后一轮?”
“嗯哼,”顾嘉阳说,“好家伙,你是没看到江旋刚刚那一跳,跟他妈空中飞人似的。”
“没意思,”江旋拍了拍短裤上根本就没沾染的沙砾,装逼道,“一群菜鸡。”
“招仇恨啊旋儿,”花雅笑了笑,“待会儿你被群殴我可保不住你。”
江旋根本就没听见花雅后面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只记着花雅磁声喊他的那句“旋儿”了。
“旋儿,继续努力啊旋儿!”于佳阔锤了下发呆的江旋,“旋旋旋,把他们全部旋趴下!”
江旋拧眉,于佳阔喊他旋儿他只觉得好吵。
“江旋第一板上钉钉的事儿,”花雅说,“我就去看苗禾了啊,她跑女子八百。”
“行,”党郝点点头说,“你去吧,我们看完江旋就来找你。”
江旋望着花雅离开的背影,哽在喉咙里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他叹了口气。
上午比赛整体赢下来,理三的积分暂时排名第一。南中运动会是积分制,用来评判哪个班级第一的标准,各班如果集体奖项第一名多,积分就多,个人奖项第一名积分算是半个集体奖。
半天时间,花雅和江旋第一就让理三登顶,老韩看见后脸都要笑烂了,甩给他们一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最有看头的是下午文化班和艺体班的4x100接力赛。
这个项目因为高年级的班级太多了,直接打包一起比赛,用抽签模式,抽到哪个班级就和哪个班级跑接力,文化班都慌了,祈祷不要抽到和艺体班比,南中艺体班两三个,除非手气非常不行才会中奖。
那么恭喜高二理三,连中三元,两个艺体班,一个文化班,理三炸开了锅,说体委什么破手气!
“呜呜呜,女生跑输了,”班上女生跑完后开始流眼泪,“艺体班的女生太强了呀,跑不过,根本跑不过。”
“没事儿,输赢不重要,”花雅安慰她们说,“友谊第一嘛,尽力就行。”
“但是我们把班长你早上的分儿拉低了呀,”女生越说越难过,“去年我们就没得奖,今年最后一届田径运动会了,还是想赢张奖状回来的.....”
“我们跑,”花雅说,“交给我们。”
“呜哇哇哇,班长,你别这么温柔,”女生哭唧唧的,“你温柔的我好愧疚!”
“哎,”花雅笑了笑,“那不然凶你们吗?”
女生被花雅的笑容弄得晃神,“可恶,都看你的脸一年了为什么我还没免疫!”
“彭雨露你别流猫尿了,”于佳阔对女生说,“就看我们怎么把分儿给夺回来。”
“于佳阔,你就会吹牛逼,”彭雨露没好气儿说,“两个艺体班呢,两个!”
“看着吧。”于佳阔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
理三男子4x100接力赛江旋没报名儿,名额刚好是花雅他们四个。他站在扯着冲线的终点,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可以将花雅跑的这一段路程全部录下来。
于佳阔第一棒,顾嘉阳第二棒,党郝第三棒,花雅最后一棒。他们这一伙子都高,随时被老韩称呼为四大名捕,现在江旋来了,名捕直接转化为五人拉帮结派组。
枪声响,体育生爆发力极快,于佳阔的起跑速度慢了些,不过还是保持在第二名左右,跑道里围站满了为自己班级喝彩的啦啦队,加油的嗓门响彻云霄。
江旋其实不太想吼,但当他看见党郝把接力棒递给花雅时,他直接破嗓大吼:“理三加油!小椰加油!”
党郝给花雅接力棒落后两名,花雅最后一棒需要过个弯道,而后才是直线,要想反超就得把弯道的惯性利用到极致。
但是——第三跑道的学生跑到了花雅那条跑道上,明眼故意。
“操!你傻逼啊?!”江旋怒骂,理三的学生也发现这一变故了,纷纷破口大骂。
花雅被这个男生一阻拦,差点儿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一下,他面容沉静,长腿大迈像离弦的箭往前冲刺。
夕阳西下,这会儿17:40,南中放学的时间,广播自动放起了歌。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江旋愣住了,周围所有人的声音都听不见了,眼眸里只映下那一抹高挑的身影。
花雅的校服被奔跑带起来的风涌动,少年浅棕色眼眸明亮,唇角挂着淡淡的笑,那两颗梨涡衬托着精致的脸,橙黄色的黄昏洒在他身上,明媚肆意,张开胳膊冲向终点,将追逐着他的人甩在了身后。
江旋猛地拔腿跑向终点,在花雅冲断冲线由于惯性快要止不住跪地时,紧紧抱住了他。
耳边是花雅气喘的声音,怀里是是柔软温暖的身体,江旋逐渐收紧了胳膊,哑声说,“哥,你跑了第一。”
花雅累得不行,半天没说上话,任由江旋抱着,志愿者过来撕掉了他胸前的号码牌。
“水,水,”理三的啦啦队端了几纸杯过来,“兑了葡萄糖的。”
“给我吧。”江旋拿了其中一杯,凑近花雅唇边。
花雅全身无骨似的挂在江旋身上,像树袋熊,看到江旋喂过来的水小口小口地抿。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于佳阔愤懑的声音响起,“操你大爷的串什么道呢?”
花雅支棱起身体,扭头,看到于佳阔扯着刚刚串他跑道那个男生的衣领,他正准备上前,但紧锢着他身上的力道一松,江旋阴沉着脸走过去就踹了那男生一脚。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梯子上计时的老师见状忙不迭地下来,站在中间分开剑拔弩张的两拨学生,“这是在比赛,知不知道?!”
“他串道你们就等他串?”江旋丝毫没把老师放在眼里,他个子高,视线睥睨,“妈的多危险你又知不知道?”
“我他妈也不是故意的好吗?”串道男是艺体班的,被江旋踹了一脚脸色不太好地揉着肚子,不认刚才在操场的所为嘴硬说,“太阳直射我眼睛我看劈叉了不行啊?再说了我不只串了一秒吗?你们班不还是第一吗?”
“兄弟,先不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花雅眯眼,冷静说,“太阳直射你的眼睛看劈叉这条就他妈不成立,你还是体育生呢,这点儿太阳就能把你眼睛射劈叉了?”
“老师,你看到了啊,我没动手,”串道男指着花雅他们说,“他们班的人上来就给我一脚,是,串道我不对,况且我还不是故意的,但踹人就对了吗?”
“我他妈——”于佳阔还想上前,被顾嘉阳和党郝架住。
“不管怎么说,运动场上公然踹人就是不对,”老师皱眉说,指使江旋,“你,给他道歉。”
“道屁的歉,”江旋冷笑,“想让我道歉?下跪吧孙子。”
“同学,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师火了,“你是哪个班的?高二理三的是吧?”
“嗯啊,高二理三江旋,”江旋不由分说地牵着花雅的手腕儿,戴着貔貅玉指环的食指指着老师,嗓音沉道,“亲爱的老师,希望你班上的学生被串道了你还这么冷静,我这边也建议取消他们班这场接力的所有成绩。”
江旋这个逼还真给他装起来了,连老师都一愣,似乎没想到这学生如此狂妄。
现在少爷身上的气质要不是一身校服压着,纯粹就他妈是一土匪,他眉眼浓,发火时浮现出狠戾,保不齐下一秒拳头就抡了上来,花雅看着江旋,仿佛能透过他的影子看到在鞍城撒野的模样。
也难怪,在鞍城他都敢打老师了,这边儿的小县城能压得住么?
“你.....”老师气得半天都找到话来说。
“听见了吗,高二理三江旋,来找就只找我,等着。”江旋说完,头也不回地握着花雅的手腕儿走了。
“呸!”于佳阔他们跟上,愤愤地吐了一口水。
“哎哎,走慢点儿。”花雅抽了下手腕儿,没抽动,“我腿软。”
江旋放缓步伐,松了松力道,但还是虚虚地握着,“抱歉,我背你。”
“这倒是也不至于。”花雅轻叹了口气。
“刚那傻逼不是文涛吗?”于佳阔说,“小椰你还记得么?”
串道男叫文涛,艺体17班的,花雅还是有点儿印象,高一校篮就是和他们班起的冲突,还放了狠话说什么星期天别他妈跑,校门口直接找人堵。
花雅当然没跑,他还跟傻逼似的一直等了几个小时呢,他没当孙子,别人倒是当起了孙子,过后是丁丞对他说,三江扛把子贺浩武一听文涛找人堵的是你,直接理都没理。
“嗯,记得,”花雅说,“那次冲突就他嗓门儿最大。”
“旋儿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要打老师呢,”顾嘉阳说,“我和郝子都不打算拦阔儿来拦你了。”
“江旋,你在鞍城是不是混过啊?”党郝问。
“也不算混,”江旋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定在花雅脸上,“好吧,混过。”
他们那几个小孩儿曾经是大院里边儿的噩梦,都是匪着长大的,就余烬好一点儿,后来棠萡被管的也收敛了很多。
“哎,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从附中转到南城来?”于佳阔说,“开学你来我就老好奇了。”
“打老师。”江旋说。
“什么?”顾嘉阳吃惊地瞪大眼,“你还真打老师啊?”
“我操......”党郝喃喃道。
“因为什么?”花雅语气显得很淡然,看着江旋。
“我对老师这个职业没任何意见,但有些就他妈不配当你们懂么?”江旋说,“他猥亵我们班女生,看不过去,就打了。”
“猥亵?操!猥亵!”于佳阔没忍住嗓门放大了些,“打得好!”
“小声点儿,阔阔。”花雅说。
“噢。”于佳阔紧急地闭了嘴。
“我本来没想管,这件事儿管了就很棘手,”江旋拧眉,吐出一口气,“不被我撞见我可能就算听别人说我也不会插手,偏偏被我撞见了。”
江旋打的那个老师,能在鞍城附中教书,多少是有些背景,况且附中就建设在大院旁边儿,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当然也有冲刺考进去的普通人,他之前就听侯翰铭他们说过,他也没多大的在意,后面他亲眼看见女生绝望崩溃地在老师的怀里挣扎,他也没法坐视不管。
“很棒,”花雅捏了捏江旋的肩,笑着说,“你救了那女孩儿一命。”
右肩酥麻的触感使得江旋半边身子僵硬,花雅嗓音温柔,如沐春风地吹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猛地握紧了花雅的手腕儿,而后又立即松开,遮掩他内心那股隐秘的感情,害怕被少年发现。
“你干的好事儿啊,”党郝听完说,“为什么要让你转学,那老师卸职没?”
“卸了,”江旋斟酌地说,“因为这其中的关系很复杂。”
那件事儿也差点儿反转,要不是江彧出手处理,或许他还不会安稳地站在南中。
花雅顿时回忆起江彧暑假期间往鞍城跑了几次,也偶尔提起过江旋的事儿,估计这件事不是那么的好处理。
“我也对老师这个职业没有任何意见,虽然有时候老韩管我们管的我有些烦,”于佳阔说,“但你说的这种老师,他已经不配为人了。”
“赞同,我先开始还以为你脑袋搭铁了从附中来南中,”顾嘉阳说,“哎,其实南中也挺好的是不是,可能教学质量确实没有你们附中好。”
“嗯。”江旋余光瞄了瞄他身旁的花雅,不止南中好,桐县也很好,花雅在这儿生长,小县城是少年的故乡。
“国庆你们......有什么打算么?”他问。
“不知道啊,”于佳阔说,“没想好。”
“来鞍城玩儿吗?”江旋佯装不经意提了一句。
花雅挑眉,对于江旋的主动询问感到诧异,“为什么去鞍城?”
“嗯,鞍城好玩儿的挺多,”江旋说,“并不是一点儿好玩的都没有。”
后面那一句他说得重了些,只有花雅听出来,江旋是在强调江彧所说的“鞍城没什么好玩儿的”。
“桐县没高铁,”党郝叹了口气,“得先去坐渡轮到市里,然后转乘去鞍城,有点儿麻烦。”
“看你们吧,”江旋说,“我可以给你们包高铁费,酒店也不用订,我家住的下。”
“我操,这就是有钱人的底气吗?!”顾嘉阳扬声说。
“把运动会比完再说吧,”于佳阔说,“看看作业多不多,还要问一下我们家长,啊!卑微的高中生,可恶.....我好想快点儿高考啊!”
“你一定要来啊,”于佳阔他们走在前面中二,江旋离花雅近了些,压着声音问,“哥。”
“一定?”花雅掀起眼皮看着他,“你不要太霸道,我不想去鞍城。”
“不去吗?”江旋气定神闲地插兜,“不去我就绑你去。”
“神经,”花雅皱着眉,想了半天又觉得不满意,“傻逼。”
“操,”江旋没忍住笑,刚和老师的狠戾气质荡然无存,“哎,你骂过我爸吗?”
“你管呢?”花雅说。
江旋还想问,会在床上骂么?我爸有说过,你骂人的样子很特别么?碍于会把人给惹急了,他还是将这些话咽到了肚子里。
男子三千米是运动会最后一场项目,也是大项,个人所得的积分多,差不多可以碾压集体奖项积分,很多班级前些天积分挤不进前三,就将希望寄托在三千上,一个班假如有两个参加都得奖的话直接反超。
塑胶跑道内的应援学生比前几天的还要多,晒了一天的跑道散发着未尽的余温。
理三的三千就只有花雅和江旋,目前为止,他们班的积分排名第二,他俩假如有一个得了名次那么这次田径运动会的班级第一稳上。
他俩今天脱掉了校服,换上了长跑的运动装,往那一站和艺体班的混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看见没?”江旋双手叉腰,朝边儿点了点下颌。
花雅瞥了一眼,“嗯。”
文涛跟他俩同组跑三千,十七班不止他一个运动员,还有两个男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使阴招,但看那神色就不是友好的眼神儿。
“他要再使跘子,我让他入土。”江旋淡淡地说。
“我支持你bking。”花雅做着伸展动作说。
“小椰,旋儿,加油啊!”于佳阔双手合拢在嘴前大声吼,“呜呼!”
“加油加油!”顾嘉阳和党郝跟着吼。
“姐姐!”苗禾瘦精的身躯在在一众高中生前显得羸弱不堪,嗓门气势十足,“姐姐!加油!”
“啧,你那个妹妹人看着小,声音倒挺大。”江旋看着苗禾说。
“这不挺好的么,”花雅笑容明朗,对着苗禾比了个手势,“收到!”
老师组织他们这组三千运动员上场。
花雅高一跑过一次三千,原因跟现在一样,为班级扶贫,那个时候跑了个第四名,长跑是他很不擅长的领域,跑下来他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升天了,是真的累人。所以当哨枪一响,他是落后的那几个。
江旋跑得倒是挺快,姿势也很专业,像是练过,他没有猛冲,毕竟后面要积蓄体力进行最后的冲刺,但尽管在花雅眼里看来,江旋的速度跟他差不多,却保持着前五。
前三圈花雅勉强还有点儿体力,当第四圈时,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有些疲态了,呼吸也有点儿急促,他调整了下自己的跑步姿势,还是没有选择用嘴呼吸。
而江旋已经跑第五圈了,领先他们半圈的距离。
还剩下三圈半,花雅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要坚持。
“你不行啊,大学霸,”文涛和他并齐,“校篮场上你不是挺嘚瑟的么?”
花雅正眼都没看他,目视前方徐徐地跑。
江旋跑第六圈了,已经是可以冲刺的阶段,少爷依旧遥遥领先,排在第一名的位置,第二名是艺体十七班的,和他咬的非常紧,就在他后面。
“操!”文涛脚一扭,摔倒在花雅面前。
花雅显然是没想到文涛会摔,他刚拉满的提速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规避这个问题,脚尖踢到了文涛身上,单膝跪地,整个人以惯性往前摔去。
“操你妈的二大爷!”于佳阔恼火地狠拍脑袋,拔腿就往花雅那个方向跑。
花雅的膝盖被摩擦破皮儿了,血珠点点地布满在皮肤上。
“你故意的吧野种。”他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忍着膝盖的疼痛眼神很冷地看还坐在地上的文涛。
“你他妈又怪我?”文涛沉声说,“老子也摔了你眼瞎吗?!”
花雅二话没说直接将文涛从地上提拉起来,反手就是一耳光。
“**——”文涛被这一耳光扇的有些懵,愣了一秒气急地扑上去就要和花雅干架。
于佳阔他们赶过来将花雅护在身后,指着文涛说,“你要干什么?!”
“你们又要干什么?”文涛班上的体育生也赶过来,牛高马大的像是一堵墙。
前面跑在第一名的江旋看到这一变故,停住了步伐,转身就要往这边冲。
“你跑你的傻逼!”花雅瞅见江旋,大声吼,“跑不到第一废了你。”
“操。”江旋咬了咬牙,他停下的这几秒已经有好几个反超他了,他紧拧着眉凝望花雅发火的模样,继而埋头继续跑。
“都散开,”老师走过来训斥,“不是,你们到底懂不懂规矩,这还在比赛,以为是在校外吗?想打架就打架?过来,别挡着人运动员比赛!”
被老师遣散到内场,才开始逐一询问原因。在不知道全部视角的旁观者看来,花雅因为文涛摔倒而气急败坏,动手殴打,属于全责,根本不好解释,毕竟事发经过链就是这样。
“你搁这儿划分交通规则责任呢,还全责?”于佳阔非常不满,“两次了老师,上次你不知道,他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串道,这次又他妈假摔!”
“你们的矛盾冲突我不管,”老师说,“我只管在比赛上不守规矩的人。”
“要扣处分随便,”花雅冷声说,“你,你是个男人就别他妈玩儿阴招,摔倒是吧,老子让你摔个够。”
文涛瞪着他。
“今天这事儿我会上报给你们班主任和校领导,”老师说,“具体处罚有他们定,现在你俩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靠,他尼玛哪儿来的伤口?!”顾嘉阳震惊地说。
老师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走了,两拨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弥散开来。
“不爽你很久了,”文涛指着花雅说,“妈的从高一就想揍你了,你装什么逼呢大学霸,还有你们班那个寸头傻逼。”
“行,清算吧,”花雅眯眼说,“今晚不出校门,就在寝室,别跟个孙子一样不出来,老子直接来找你。”
“谁逃谁下跪叫爹。”文涛梗着脖子说,和他们那伙子艺体生跟大螃蟹似的横着离开了。
“姐姐,”苗禾气喘地赶过来,把碘伏和棉签递给他,“喷,喷一下,伤口。”
“谢了,”花雅安抚性地摸苗禾的头,“走,去看一下江旋。”
“你现在不处理伤口吗?”顾嘉阳问。
“看完再处理,”花雅说,“去看看他跑了第一没有。”
还剩下半圈,现在已经进入了冲刺模式。
好久没跑过三千了,突然的高强度长跑让江旋还是有点儿不适应,之前在大院,爷爷经常把他扔进队里负重跑五公里,十公里,有时候甚至是二十公里,来了桐县过后他就没有再跑过了,就他妈几个月的松懈,身体像待机一样僵硬。
他前面还有三个学生,他感觉已经有点儿跑不动了。
“你跑你的傻逼,跑不了第一废了你。”
江旋闭了闭眼,花雅发火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也看到了少年膝盖上的血疤。
花雅的伤怎么样了?
“孙子。”江旋暗骂了句,长腿大迈,铆足了劲儿冲刺。
“高二理三江旋,”清冽丝磁的少年音通过话筒传到学校运动操场的广播,音调环绕整个南中,“三千米加油。”
江旋大脑一片空白,刚刚那不是......他哥的声音么?
少爷猛地侧头,果然看见花雅站在主席台,手里拿着话筒为他说加油。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他也不知道,他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酸涩得紧,时间放慢,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花雅两个人。
“你是最棒的。”花雅又说。
操场上惊呼声贯耳,有拐着弯儿兴奋的声声我操!
江旋跟打了鸡血般,单举手比了个手势,随后摆臂猛超前三,直奔第一。
花雅说完搁下话筒下了主席台的阶梯,从班级的休息区给江旋兑了杯葡萄糖拿到终点处等。
“我操,小椰那句加油是兴奋剂吧。”于佳阔大声说,“连超三人,什么概念......”
“就是这个味儿!”党郝猛拍了下手,“他俩之间的磁场对味儿!”
“什么磁场对味儿?”顾嘉阳懵逼地问。
“就那种说相声的味儿!”于佳阔提醒说。
三千米,江旋跑了第一。
他冲断了冲线,黑眸如狼一样紧紧盯着前方十米等着他的花雅,少年在对他浅浅地笑,甚至张开了胳膊。
江旋其实没多少力气了,但还是脚步坚定的缓缓走了过去,也张开了胳膊,然而眼见就走到花雅跟前时,“咚”的一声,他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哎哎哎哎哎,”花雅大惊失色,水都顾不上,双手去托少爷的双肩,“干嘛呢,还没过年啊,拜这么大礼干什么?”
“哎操,哈哈哈哈!”于佳阔大笑,“他爹的,江旋给小椰跪上了。”
“快点儿给少爷录下来。”顾嘉阳忙不迭去掏手机。
“我......”江旋自己都忍不住笑,“我没力气了。”
“能起么?”花雅笑着问。
“让我缓一会儿。”江旋叹了口气。
“那也不能跪着啊少爷,”花雅看着那边儿笑得不行的于佳阔他们几个,“阔儿,搭把手。”
于佳阔他们走了过来。
“没事儿,”江旋修长的手扣紧花雅托着他的手腕儿,微仰炽热的视线闯进浅棕色的眸子里,淡声说,“跪的对象是你,我不在意。”
花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