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阔他们过来架着江旋把人从跪地的狼狈姿态拉起来。
花雅抿了抿唇站在一旁,心中悄然思量,连带着未知的恐慌,刚刚江旋直白露骨的眼神属实是把他给惊到了。
但到底是帽子戏法还是真心实意,他其实也看不明白。
“那个叫文涛的人呢?”江旋低沉着嗓音问。
“什么?”花雅心不在焉地回。
“文涛在哪?”江旋看着他,重复。
“已经下了战书了,”于佳阔说,“晚上寝室约架。”
“寝室约架?”江旋问,“没什么事儿么?”
“放假出校免得他又跑,”花雅淡淡地说,“他最擅长的就是当孙子。”
“行,知道了。”江旋沉声应,长睫下瞥,瞥见花雅膝盖的血疤,眉头紧皱,“走,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不用,刚小苗给我拿的有碘伏。”花雅看了眼自己的膝盖,烦躁地啧了声,对于这种受伤让他感觉非常不爽。
“班长,班长......”体委跑着来喊花雅,“老韩找你们呢,叫你去班级看台那儿。”
“哦豁,被告状了,”于佳阔翻了个白眼说,“真他妈是一群傻逼啊!”
“没事儿,刚看老韩的态度好像没那么生气,”体委也串上火气儿,“十七班是胎神吗?操!”
“无所谓,”花雅说,“运动会积分只要理三第一就行。”
老韩就坐在划分的班级看台看比赛,花雅他们过去时头也没转地招了下手。
“站着干什么?”老韩抬头仰望他们这群少年,“坐啊,我这么跟你们说话你们也不心疼一下我的脖子吗?”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相继而坐地坐在台阶上。
江旋自然而然地从花雅的裤兜里拿出快要落下来的碘伏和棉签,沾了几滴过后,放轻了动作帮花雅的膝盖消毒。
花雅也没管,任由少爷动作。
“比赛场上的老师都跟我说了你们运动会两次起冲突的事件,然后政教处的主任也找我谈了下话,总结下来就是,要写检讨,然后对别人道歉——”
“不道歉!坚决不道歉!”于佳阔在老韩还没把话说话立即暴跳如雷,“这个检讨我还可以给个面子写一写,道歉那是绝对不会的!”
“好好好,于佳阔来,你先坐下来,”老韩摆摆手,“第一次冲突我们班其实一点儿错都没有,江旋的确冲动了,第二次冲突人明摆着对我们班耍阴招报复呢,班长的做法我虽然不提倡,但赞同。”
“真的,两次冲突傻子都能看出来17班使跘子呢,”党郝说,“我们亏理就亏在在赛场上动手,不,我越想越觉得我们就没错,不然这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对,郝子说得对。”顾嘉阳说。
“政教处的领导还怎么说?”花雅问。
“就说要让你们写检讨,和那个17班的学生道歉,然后那个学生也给你们道歉,等同于互相道歉,”老韩说,“不过呢,你们班主任我是任人拿捏的吗?”
老韩笑了笑,对几个少年打了个响指。
“啊.....”于佳阔一愣。
“我就这么对主任说的,17班的学生不串谁的道偏偏串我们班学生的道?不摔在谁的面前偏偏摔在我们班学生面前?哎,主任说是巧合,我说要有这巧合我买彩票早中几百万了,”老韩说得绘声绘色,“检讨,我们班学生不会写,歉,那自然也是不会道的,没这么憋屈的事儿,我就这么摊牌。”
“我操,老韩你好酷.....”顾嘉阳听呆了。
“脏话给我收回去啊。”老韩提醒。
江旋从给花雅涂碘伏中抬起头看着老韩。
“然后呢然后呢?”于佳阔激动地问。
“然后我就走了呗,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大的事儿,”老韩说,“我还以为你们把人打出血了呢,那个学生还没我们班长伤得严重,我倒想让他们班赔我们点儿医药费。”
“17班是灭绝师太,老韩你没被她怼吗?”党郝问。
“怼了啊,我装作没听见,”老韩笑着摸了摸下巴,“办公室都是她的嗓门儿,我们两个班主任把冯主任夹在中间理论,估计被吵得受不了了,喊我们平常多教育一下自己班的学生。”
“老韩,我要爱你一辈子!”于佳阔嚎嗓,冲上来就要抱住老韩。
“于佳阔,保持点儿距离!”老韩抬手制止,指了指花雅的伤,“班长,我给你批个假,你去医院看一看。”
“不了韩老师,就只是擦伤。”花雅笑着说,少爷把伤口给他清理的还是有些像模像样。
“行,有什么状况就给我说,”老韩点点头,“反正这次第一是我们班的,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就是就是。”于佳阔不停地附和。
“江旋这次表现不错,”老韩拍了拍江旋的肩,“三千,跳远都是第一,哎我问你个事儿,你在南中上的这一个月的体验,跟你在附中有什么区别吗?”
江旋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花雅。
花雅被他看得不明所以,扬了扬眉梢。
“没什么区别,”江旋收拾好碘伏和棉签,又揣进了花雅的裤兜里,垂眸淡淡说,“南中挺好的。”
“附中的上课时间是不是没有南中的长啊?”老韩问。
“嗯,附中没有晚自习,”江旋说,“下午五点放学,自由度都交给了学生。”
“真棒啊,毕竟是在大城市呢,小县城就没法儿那样松懈,南中的学生都是学习吃苦考上来的全县前500名,班长当时好像是第三名,”老韩感慨了声,“对了班长,待会儿听广播通知,如果划分到我们班打扫操场公共区你就和劳委分配着点儿,把班上的桌子椅子找学生搬到教室,自己的区域清洁打扫好,我先走了。”
“好的。”花雅应道。
老韩的这一番话给了这几个少年打了一针安慰剂,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家长却是明事理的靠山,这种滋味儿是非常舒爽的。
“老韩......”江旋顿了顿说,“人挺好的。”
“好是真的好,”党郝笑着说,“你这才来一个月,还没有多相处呢,等你被他管的时候又会觉得他很烦了。”
“要不是有小椰和我们一起玩儿,我们估计天天都在写检讨,手机都会被收好几个。”顾嘉阳说。
“小椰就是我们的保护伞。”于佳阔攀着花雅的肩。
江旋认真地点点头,眯了眯眼说,“真好。”
桐县虽然地方不大,但是环境好,人也好。
真好啊,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运动会闭幕式开得很短,就进行了一个颁奖仪式。
比较好笑的是,校领导站在主席台给这次运动会得奖的运动员颁奖,当给到理三时,领奖代表人是花雅,他们看见少年的长发,尽管眉头不满地皱着,却还是保持微笑将奖状和奖品给到少年手上,皮笑肉不笑地说,“继续努力,继续加油,你们辛苦了”。
看起来割裂又幽默。
“有一次小椰打完架翻墙被领导给抓到了,”于佳阔看到台上的画面没忍住给江旋摆条,“然后那次我们刚好期中考完,小椰理科第一,升旗仪式不是要进行每周表扬批评么,小椰写检讨在主席台上被批斗,他念完检讨之后,领导前一秒黑脸训斥,后一秒就握着他的手表扬他这次考了第一,那反转甭提多搞笑了。”
“学神也会写检讨么?”江旋笑了笑问。
“学神当然会写检讨了,”于佳阔说,“看不出来吧,小椰还写过好几次,我们更不用说了,写了十几次了,都是点外卖被抓到的。”
“还能点外卖?”江旋讶异。
“嗯呐,有好几个拿外卖的据点,”于佳阔悄声说,“可惜都被端了这学期管的严了,外卖也没法点了。”
唠着嗑,颁奖仪式走完了,划分操场公共区非常幸运的没有划到理三。花雅从台上跳下来,站在班级队伍前面和劳委分配桌椅搬放问题。
“男生都搬桌子和凳子啊,女生拿葡萄糖和纸杯。”劳委大声说。
“待会儿去食堂吃多点儿。”于佳阔对花雅说。
“嗯?为什么?”花雅提着凳子问。
“因为晚上要干架。”于佳阔说。
“哎,我们今晚赤手空拳么?”党郝问,“要不要找个防身武器什么的?”
“寝室的盆,拖把,扫把,再不济还有拖鞋,衣架,不够你用啊?”顾嘉阳说。
“我操?”党郝愣了愣,“我他妈都忘了,我想的是拿那种打群架的甩棍呢。”
“想什么呢郝子,”花雅说,“你斧头帮火拼呢?”
“靠,有点儿兴奋和紧张。”党郝搓手笑着说。
在放假前一天的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这几天运动会的晚自习都没有老师来守,基本都是过来放个电影就走了,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各回各的寝室洗漱休息。
花雅和学委去办公室把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拿下来分发,每科几张卷子,就语文要多一点儿,还要写作文。
他把作业依次写到黑板上让他们拍照,随后在全班都在看电影没注意的情况下,出了教室门。
“哎我操,你们这围墙太高了,”丁丞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最起码比我们要高个两米。”
“这不就是防止学校的学生翻墙么,”花雅说,“你吃饭没?”
“吃了,”丁丞说,“不吃怎么干架,再说了,你们南中晚上还有食堂啊?”
“有的,”花雅点头说,“小英才十点半才下晚自习,会备夜宵。”
丁丞顿住步伐看着他,“靠!这就是重点高中吗?!”
“不过不太好吃,”花雅说,“我之前吃过。”
“噢,我心里舒坦一点儿了,”丁丞呼出一口气,“你今晚要打的是谁,文什么?”
“文涛,”花雅说,“有印象么?”
“嘶,好熟悉的名儿,”丁丞想了会儿,“那个那个,他是不是找过贺浩武堵你那个?”
“嗯,就是他,”花雅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根烟,叼了根在嘴里,偏了偏头说,“过来。”
丁丞接过,嘟囔,“我正打算说你胆子这么大公然在校园内抽烟呢。”
花雅把他带到篮球器材室坐了会儿,烟瘾犯了,这几天比赛都忍着没抽。
“你咋又受伤了?”丁丞夹着烟的手点向花雅的膝盖。
“那傻逼搞的,”花雅眯眼说,“下午跑三千假摔,我没注意被跘倒了。”
“孙子,”丁丞咬牙骂了句,“他是不是一直都想整你来着,这次运动会刚好被他逮住机会了?”
“我估计是,”花雅比了个二,“两次,这次运动会他整了我两次。”
“妈的,是男人吗这么小肚鸡肠,”丁丞狠撵烟头,“你看我今晚让他挨不挨疼就行了。”
“穿上,”花雅脱掉校服外套,“不然待会儿不好进寝室。”
“行。”丁丞抖了抖校服,“我他妈好久都没穿过这玩意儿了,啧,果然重高和职高就是不一样啊,羡慕了啊花儿。”
花雅嗤笑没说话。
“我说真的,你现在能不跟我混就别混了,”丁丞叹气说,“还有差不多两年高考吧?你就在这里边儿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离开桐县,带着你外婆。”
花雅抽完最后一口烟,说,“我看见周海军了。”
“什么?”丁丞脸色倏地变得不太好看。
晚自习下课,于佳阔他们看见穿着花雅校服的丁丞站在楼梯口非常震惊,然后默契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花雅。
“不是,”为了避免其他人发现,于佳阔压着嗓音说,“你怎么来了?”
“你问的是废话吗兄弟,”丁丞也压着声音,“当然是来帮你们干架了!”
末了,他专门找到江旋的身影,“哎少爷,你不是要打架么,今儿我看看你猛不猛,猛的话下次我喊上你。”
“行。”江旋注意到丁丞身上花雅的校服,淡淡地应。
17班的男寝在四楼,此时在声控灯的一闪一闪的走道里,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
都穿着校服,分不清谁是哪个班,十七八岁的少年嗓子敦厚,聚在一起闹哄一片,宿管阿姨的嗓门直接湮没在里面。
男寝很少发生冲突,今儿这场面可以说是比较大的了,看热闹的,帮忙的,和稀泥的,都有,还没开始打,已经非常的混乱。
大概是听见高二理科的学神主动约架揍人,还是文化班和艺体班起的冲突,男生对于这种类似于热血高校的现状感到无比稀奇,纷纷过来看戏,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两批要干架的主人公现身。
其实......是被堵住了。
花雅手里拎着拖把棍子,边疏散人群边淡定地说,“让一下啊,让一下,谢谢”,身后是于佳阔他们还有理三平常说得上话的男生,心里都憋着气儿呢,班长运动会受欺负?忍不了。
17班的寝室门打开了,文涛和他们班的体育生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在一众被重高压迫的高中生气质格格不入的丁丞。
“操。”他暗骂一声,转身想回寝室拿个上手的东西。
“龟孙子。”花雅透过人群的脑袋看到了文涛,见对方要回寝室,快速地上前推开拥挤的人,但还是晚了一步,寝室门狠狠迎面关住,门风带起了他额前的发丝。
江旋面无表情,他拎了一把铁铲就砸在寝室门上,长腿猛地踹向门锁,顿时陷进去一个窝,“滚出来!”
第39章
花雅看了眼手表,差不多一分钟以后,文涛和他们班那伙子把寝室门倏地一开,气势汹汹地直奔他的方向,手里几乎都拎着拖把杆子。
“这儿,”江旋长臂一捞,摁着文涛的肩膀借住顺力的惯性,将人捞了个踉跄,薄唇冷声吐出两个字,“孙子。”
估计等这一场架等了很久,双方下手都挺狠的。整个楼道,全是学生,分不清谁是谁,打急眼了看热闹的也不放过,抡起铲子就是干。
花雅用拖把杆子卡住正和于佳阔互相对欧的男生脖颈,将对方往后拖,一脚踹了过去。
其实再怎么说,文化班的战斗力相比于文涛那伙体育生,还是要稍逊一些,今晚群架要不是喊了丁丞,花雅和江旋两个人真不好收场。
丁丞打红温了,拳拳到位,拯救了几次顾嘉阳和党郝,还有理三的其他男生,花雅眼尾一扫,文涛直接被江旋绝对性压制,甚至被摁在地上打。
他眼皮跳了跳,少爷那架势一看就是练过,而且还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那种。
“啊!”文涛鼻血横流,糊了半张脸,仰躺在地上痛苦地低吼。
“服了么?”江旋单膝蹲着,修长指节被摩擦破皮儿血顺着指缝流,他拍了拍文涛的脸,“狂啊,怎么不狂了?”
“道歉。”少爷眼神很冷,抓住文涛的头发将人拖到花雅面前,沉声说。
文涛不服气儿地从牙缝里说,“对不起。”
花雅视线下垂,淡然地看着被揍得满脸淤青,校服血印斑驳的文涛,拖把杆儿托起对方的下颌。
“怎么样?是你想要的结果么?”花雅问。
“兄弟,”文涛蔑笑,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你早说这寸头是疯狗啊,我他妈还跟你打什么?我打精神病院电话算了。”
江旋眯眼叼了根烟,笑得露出白牙,对于文涛形容他的这个词儿感到稀奇,没发火,也没反驳。
“行,没打过就是没打过,”文涛又说,“今儿这事儿了了,以后我不犯贱你,你不犯贱我,咱们两个班井水不犯河水。”
“操你大爷!”于佳阔怒骂,他们那边儿还没收场,也不知道打的到底还是不是文涛班的。
江旋正准备冲过去帮,人群中有人大吼,“侯校来了!侯校来了!”
他看向花雅,两人对视。
已经来不及了,侯校和政教处主任以及两个班的班主任,脚步匆履的到了四楼楼道口,本来围堵的水泄不通的楼道一溜烟儿地疏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参与打架的也想脚底抹油地溜了,但冯缺德严厉地斥声,“谁跑的话调监控揪出来了直接退学!”
声控灯在今晚就没有暗过,照亮楼道的一堆狼藉。
断掉的扫把,铲子,拖把,烂洞的洗脸盆,以及不知道是哪位看热闹的孩子丢失的拖鞋,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学校的男寝楼。
“来,都给我一字排,”侯校阴沉着脸,“快点儿!”
理三和十七班踱步靠墙站着,这会儿才清楚地知道双方今晚到底有多少人,文涛那边儿十几个,花雅这边儿十几个,而没来得及跑掉的丁丞此刻也混在理三里面,被迫听领导的训斥。
“是要造反吗?啊?这是学校,不是监狱!”侯校说,“敢在寝室打群架,你们是头一例,谁带的头?自觉站出来。”
理三非常重情义的全部站了出来,十七班那边只有文涛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老韩看着花雅他们,头疼地抚了抚额。
“是我带的头,”花雅说,“对不起侯校,我自愿接受所有处罚。”
“不是他,是我,”江旋紧接着说,“今天打架的原因是我对这次运动会十七班的文涛同学不满,所以由于我的冲动造成了现在的后果和局面,我自愿承担所有处罚,我的同学都是被迫的。”
花雅听完江旋的这番话,心里一股混杂的情绪堆积在一起,惊讶,不解,还有一丝......动容,感觉这话在江旋口中说出来是很不可能的事儿,但事实是却说了。
“不,是我.....”
“其实是我.....”
江旋说完,于佳阔他们纷纷上赶着认领头罪。
“别急,都跑不掉,”侯校说,“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原因而在寝室公然聚众斗殴,已然是不把校规校纪放在眼里,那么你们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一人一份三千字检讨,星期一到主席台上批斗,处分背上,至于这个处分好久给你们消,看你们表现。”
南中被背上处分还是挺严重的,到了高三这个处分还是没消的话,不能参加高考,还会一直存进个人档案,相当于是污点。
“韩老师,这你得给我个说法吧,你们班学生把我们班学生打成这样,怎么讲?”十七班灭绝师太开口说,“下午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你们班坚决不道歉,晚上就和我们班打起来了,你这不是有意纵容是什么?依我看,侯校,光处分不够,最起码让三班把医药费给赔出来,还要请家长好好做个思想工作,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一个不满意就约群架,南中还要不要口碑了?”
江旋眉目一沉,正欲往前,被花雅握住了手腕儿。
“梁老师,我寻思现在站在眼前的是两个班的学生吧?嘿,怎么到你这儿就全是我们一个班的责任了?扣帽子也不是你这么扣的,”老韩语气重了些,“今晚这事儿都有问题,而不是你这明晃晃的偏袒!谁不偏自己班级的学生啊?我还想偏呢,侯校都这样说了我认为没有任何异议!”
“韩老师,你这话——”梁老师的话被校长打断。
“你们两个班主任下来要更加重视自己班级的问题,”侯校说,指了指花雅,“韩老师,花雅是你们班的班长是吧?我对这位同学印象很深刻,学习好,次次拿第一,但他好像接二连三地写了好几次检讨了,咱们要培养学生什么?德智体美劳,可你的班长德是一点儿不占啊?是觉得自己学习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的班长我知道他的品德是什么样子的,”韩老师淡淡地说,公然将校长的话堵了回去,“学习好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了,毕竟一年后的高考,南中升学率不还是要靠这些尖子生吗?”
“今晚这事儿各位都好好反省,”侯校一噎,轻巧地掀过话题,“再有下次就不是只背个处分和写检讨这么简单了,梁老师,你带你们班这位同学去医院检查一下。”
侯校指的是满脸血印的文涛。
“还有没有需要去医院的?”主任在一旁问。
“没有了。”他们摇头说。
“我其实不用去医院,”文涛吸吸鼻子说,“就只是流了下鼻血。”
“去,必须去,”梁老师不容置疑,视线扫过理三众人和老韩,“去拍个片子,万一骨头伤了呢?伤了的话再回来找他们解决。”
校领导走后,老韩还顿在原地,挑眉看着丁丞。
丁丞很久都没直视过老师的眼神了,此时被老韩审视的目光盯着,这些年被老师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假装扯着校服拉链。
扯不动,刚刚打架扯坏了。
他不小心虚眯着眼瞅了老韩一眼,哎呀,怎么还在看我。
丁丞迫不得已,抬头望天。
“哟,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班居然悄无声息地来了个新生。”老韩慢慢地说。
“韩老师,他.....”花雅还回味着刚老韩在校长面前替他说的话,不由地对今晚这事儿有些愧疚,“他是我校外的朋友。”
“哪个学校的?”老韩了然地点头。
“职高的,老师,”丁丞忙不丁说,“不好意思老师,我是听见我兄弟受欺负了主动来帮他的,我再也不这样了,真的,你别怪他。”
“你们这群小屁孩儿啊,就是讲义气,”老韩笑了笑,“得亏校领导今天没对你们动真格,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保你们这群不省心的臭崽子。”
“主要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于佳阔恹恹地说,“对不起老韩,没有下次了。”
“没有下次了。”他们轻轻地附和,浑然灭了少年轻狂的气质。
“嗯,知错就好,”老韩打了个哈欠,“我正准备躺床上呢校长一个电话就给我打来了,把我吓得我以为你们受伤了呢,国庆放假之后检讨好好写,认真表现,争取下学期就把处分给消了,听见没?”
“听到了。”他们同声回。
十几个少年都拖着疲惫的姿态回到六楼,理三其他寝室的男生见状,涌过来问这事儿怎么处理的。
花雅没什么心情说话,都是于佳阔和顾嘉阳他们在回,他一个人走到洗漱台洗漱,听见丁丞问,“花儿,我今晚就跟你睡了昂。”
“嗯。”花雅应了声。
“受伤没?”江旋站在他旁边儿,挤着牙膏问。
“没,”花雅说,“你呢?”
“没有。”江旋说。
“你这不是擦伤了么?”花雅指了指他的骨节,“我那儿有碘伏,你待会儿涂一下。”
“行。”江旋愣了一瞬,随后应。
“啧,这寝室环境就是比职高好,”丁丞感慨,“这小床,这吊扇,这洗澡间,又是羡慕的一天。”
“吊扇有什么好羡慕的,”党郝闻言乐了,“我们这吊扇有了等于没有,只响没风。”
“我们寝室直接没有电风扇。”丁丞说,“也没有单独洗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