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的课时,半个小时的大课间缩短了十分钟。
不过这二十分钟的见面,也足够饱个眼福了,江彧看见花雅过来,掐了烟,缓和了神情看着少年。
“有事吗?”花雅问。
不知怎么,他的心跳在江旋喊他的那一刻就逐渐加快,甚至在肺腔里砸得他有点儿疼,第一反应是,江旋坦白了。
“没什么事儿,”江彧说,“主任说你们这次读检讨是因为上周寝室打架,还背了处分,怎么不跟我说?”
江旋没坦白。
那是如何解决的呢?Y同学江旋又是撒的什么谎言呢?
“这不是好事儿啊,”花雅叹了口气,“违反校规的事儿跟你说干什么?”
“错不在你们,”江彧看着他说,“还背个处分,南中处分不是小儿科,高三不消无法参加高考。”
“我不会让它留到高三。”花雅慢条斯理地说,语气是少年独有的轻狂味儿。
江彧笑了笑,“抱歉啊,私自替你做了决定,这处分已经抹了。”
“谢谢了。”花雅神色一闪,说。
“小旋说Y同学是你们班的,”江彧眯了眯眼,“男的还是女的?”
江彧直接甩出选择问题,没有斩钉截铁地问,Y同学是哪位女同学,侧面意思,他根本就没想着江旋喜欢的一定是女生。
“我不知道。”花雅薄唇微抿,回道。
江旋拧着眉头,他爸的这一问好像试探,又好像是摸索,或者是......知道了些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诈反应。
“你们要上课,就不多聊了,”江彧面上维持着云淡风轻,茶色墨镜遮挡了他的眼眸,看不清神情,“小旋,你在南中谈恋爱,我不管你,但前提得是个姑娘,我祈祷你喜欢的这个Y同学是女生,如果是个男生,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多余的话我不想提醒,明白么?”
江旋垂在校裤两侧的手缓缓地蜷紧了。
“我走了,”江彧说,“这一周我不忙,缺什么用什么想吃什么,给我发消息,小椰。”
他没等花雅回答,转身离开了小广场,上课铃声也刚好响。
“办公室你们怎么说的?”花雅看向江旋,淡淡地问。
“没怎么说,”江旋愣了一秒,这是他念情书过后花雅才开始对他搭话,“就教育。”
“没逼问你Y同学是谁吗?”花雅说。
“逼了,”江旋说,“见问不出来,也就放弃了。”
“所以Y同学是谁?”花雅挑了挑眉说。
江旋侧头看着他,讶然。
“今晚天台聊聊。”花雅撂下一句,匆匆迈向教学楼楼梯。
两人的交谈仅限于早上那节大课间,过后的中午吃饭,下午校篮训练,晚上读报课,都是零交流。
于佳阔他们搞不清楚状况,怎么江旋念个情书还和花雅冷战了,印象中这俩也没吵架啊。
“难不成,江旋喜欢的是小椰喜欢的人?”于佳阔坐在后边儿,埋低了脑袋看前面讲桌左右护法,压低声音和顾嘉阳他俩讨论。
“你搁这儿叠buff呢?”党郝白了他一眼,“小椰喜欢谁啊?他那么大一朵高岭之花能喜欢谁啊?文艺追他他都没感觉。”
“那他俩什么情况?”顾嘉阳咂摸,“他俩莫名其妙冷战不止这一回了,有几次了吧,我们就好像那傻逼。”
“阔儿,你去问问。”党郝说。
“我不问,我会被他俩冻死。”于佳阔使劲摇头。
“Y同学到底是个谁呢.....”顾嘉阳用笔挠了挠脑袋。
“哎,不会江旋喜欢文艺吧?”于佳阔灵光一闪,“艺,Yi,喊姐,这不就是文艺么?”
座位后面几个聊翻了锅,前面两个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视线的碰撞,又飞快地闪开,回避自己的心照不宣。
有时候,心照不宣的尴尬那才是真的尴尬。
莫名其妙被扣了一顶冤枉帽的江旋,此时还不知道于佳阔他们已经认定他喜欢文艺了,少爷心乱如麻,跑到厕所抽了根烟才平静了一会儿。
“你疯了吗?”棠萡震惊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念情书,你真大胆啊你。”
江旋叼着烟,眯缝着眼静静地听。
“然后呢,事儿怎么处理的?”
“搪塞过去了,”他说,“我爸也来了。”
“你是真他妈牛逼,”棠萡扯着嗓子提醒,“少爷,你喜欢别人不行,你喜欢江叔的小情人儿,咋的,你活腻了?”
“哎,况且他还姓花,你爷爷——”棠萡说话戛然而止,“你自己掂量掂量,别到时候你把自己玩脱在那个小县城。”
小县城是怎么样的呢?江旋听着棠萡冒出的这个词儿想。
交通不方便,基本都是公交车,盘根交错的市井老街,没什么特别好玩儿的地方,点外卖也不方便,密不透风的房屋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围城,只有走出去才能看见大海。
刚来桐县就吐得昏天暗地,在他面前顶着烈阳炽烤的清瘦少年毫不犹豫地往他口中塞进去一个青梅。
晕船的症状止住了,口腔却持续被酸涩包裹,一直蔓延到他的肺腔,心脏,抬眼时,那张脸倒是比烈阳更加耀眼。
一个人跳出舒适圈哪哪都会不适应,江旋从鞍城来到桐县,尽管心里自我安慰,可以离爷爷远一点,但两个城市的巨大落差还是给他当头一棒。
可初见的那颗青梅,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内心深处,酸涩倒牙,他也不知道,这抹酸涩会入侵他整个年少。
下了晚自习,于佳阔他仨去小卖部买泡面当夜宵,花雅和江旋直奔天台。
秋日的夜晚没有前两月热了,楼长经过学生全方位建议,还是在挂衣服的尼龙绳子上挂了小灯,灯光不强,却能清楚地看见天台的景象和彼此的面貌。
夜风习习,穿着校服外套那股凉爽透过领口钻进皮肤里,花雅的长发又散了,脸侧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看着江旋,深吸一口气开口,“为什么会写情书?”
“因为喜欢。”江旋淡然说。
“是喜欢写情书,”花雅问,“还是喜欢Y同学?”
“后者,”江旋哑声答道,“我——”
“别喜欢了,”花雅打断他,缓慢地说,“别喜欢了。”
江旋皱眉,“为什么?”
“不为什么,”花雅说,“你很荒谬,江旋,荒谬到让我觉得你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事儿。”
江旋叹了口气,点燃一根烟长腿跳上水管,沉默地抽着。
半晌,他盯着地面问,“是因为我爸吗?”
“不是,”花雅走到他面前,眼眸是他很少见到的认真,“这么说吧,如果你是觉得这种很好玩儿,凭着好奇态度的试试,我没那个时间陪你,如果你.....是来真的,那咱俩兄弟都没法做。”
“为什么我爸就可以?”江旋吐掉烟头,从水管跳下来垂眸看着花雅,“为什么?还是那句话,你喜欢他吗?你爱他吗?”
不等花雅回答,他阴沉地笑了声,“不喜欢吧,不爱吧?他快三十了,大你十二岁,走在路上你都可以喊他声叔,你为什么不排斥和他在一起?”
“他给我钱啊,”两人都不是好脾气的主,花雅吃软不吃硬,被江旋激得来了火气,“他能替我还完所有债,能摆平我的所有事,你呢?你能给我什么啊?”
“我也可以啊,”江旋咬牙说,“要是能早一点遇见你,我也可以。”
“你不可以,”花雅自嘲地笑,“现实点,你什么也做不到,你只是一个高中生,你所源于的底气都是你的家庭。”
“可我不是一辈子都长不大。”江旋滚了滚喉结说。
“别喜欢了,”花雅轻声说,“今天这事儿.....我就当不知道。”
说完,他也没管江旋是什么样的表情,转身想回寝室,手腕儿却被人大力攥住,随后,他被温热的怀抱给紧紧抱住了。
江旋比他个高,毛茸茸的寸头埋进他的校服衣领,深深地吸了口气,背后的手逐渐缩紧,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胸腔前对方躁动的心跳。
“小椰,”这是江旋第一次喊花雅的小名儿,少爷嗓音低沉,叹息般地凑到花雅耳边,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蹦出来,“所有事情我都会权衡利弊,但除开你。”
花雅愣了一会儿,猛地推开他,抿唇胸腔起伏着。
江旋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微蜷滑到花雅的脸侧,貔貅玉指环的冰凉激得少年颈侧起了一层疙瘩,“哥,别拒绝我。”
花雅盯着他,这一刻,江旋的气场和初见江彧时上位者的压迫感没有两样。江旋和他们待的久了,他潜意识地忽略了在鞍城生活了十六年的少爷,本质是和这个小县城格格不入的。
他记起了江旋才来桐县冷戾厌烦的眼神,玩世不恭的模样,狼就是狼,就算一身颓败地来到这边也还是狼。
“你俩真在天台啊?”于佳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两人身子僵硬了一瞬,继而放松了姿态,眼神飘忽不定,扣扣鼻梁,捂捂后颈,装作很忙的样子。
花雅庆幸地松了口气,要刚刚他不推开江旋,于佳阔看见他俩抱在一块儿还真他妈不好解释。
“怎么了阔儿?”他扯出一抹笑,抬了抬下颌问。
“噢,看你俩不在寝室,我寻思着出来看看,”于佳阔走了过来,视线在他俩什上来回扫,“你俩是又吵架了吗?
“没,”江旋说,“谈心呢,让兄弟帮我出谋划策,该怎么追到Y同学。”
花雅莫名地瞪了他一眼,少爷黑眸回望,单挑眉。
“操!你就只喊小椰!”于佳阔不平衡地笑骂,“怎么了,我仨不够格啊?”
“不是,主要是就小椰认识Y同学,”少爷又装成无害平易近人的气场,“让他做我参谋。”
“你有毛病?”花雅服气江旋的演技,掀起眼皮冷冷地问。
江旋耸了耸肩。
“Y同学居然就小椰认识?”于佳阔有些吃惊,“难道真是文艺啊?”
“文艺?不是。追到告诉你们好不好,”江旋先是皱眉,过后对他腼腆地笑了笑,“他有点儿难追,就不对你们吹牛逼了。”
“行吧,少爷要自尊嘛,懂,”于佳阔这个神经大条也没细想,还乐呵着呢,“主要是你俩今天有点儿不对劲,跟冷战似的,阳子他们又不敢问,到寝室你俩不在,把我吓得,以为你俩打架呢。”
“没呢,”花雅揽着于佳阔的肩,紧了紧衣领,“走吧,外面怪冷的。”
“就是,”于佳阔被带着走,“看天气预报说下周连续要下大雨,降温了......”
江旋笑意散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花雅的背影,抽了根烟才回到寝室。
后面这两天都是月考,他俩没怎么多交流,于佳阔他们也没发现异常,就是偶尔的一问一答,不过问的那一方是江旋,花雅也是爱答不答的态度。
江旋看着他冷漠的样子来火,在全班都在搬桌椅贴考号之际,直接单手握住花雅的手腕儿,将人堵到厕所隔间,手指卡住对方的下颌,吓唬似的亲亲,被花雅偏头躲过了,少爷笑了笑,“再高冷试试呢?”
花雅无比震惊江旋的牛胆,气得不行,想骂又觉得骂了也无济于事,推了一把江旋的肩,什么话也没说走了出去。
月考考号和考场是按照排名来划分的,花雅和江旋的开学考并肩理一,这次也同样分配到了同一考场,考号01,02。
他俩走在一起去五楼考试是很有看头的,颜值养眼先不说,主要是两人的个性事件在校园是出了名儿的,花雅在南中待了两年,什么学神,学霸,理科一枝花的头衔数不胜数,但江旋才来南中还没两个月,喜提“勇哥”的称呼,言简意赅,当着全校师生念情书的勇。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念情书的对象,是和他并肩的学神。
“二分之根号二,绝对是二分之根号二,”于佳阔和顾嘉阳对着数学卷子的答案,“我他妈非常清楚地记得老韩讲过同类型的题。”
“有负号啊大哥,”顾嘉阳说,“他这题有陷阱的。”
“没负号吧,”党郝看着卷子琢磨,“你是怎么算出是负二分之根号二的?”
“啊,负二分之根号二吗?”班上大多数的人都是于佳阔那个答案,弄得顾嘉阳也不自信了。
“等小椰下来的,”顾嘉阳说,“看看他算得是多少。”
“那11,12题你蒙的是什么?”于佳阔问。
“B,C。”顾嘉阳说。
“我C,D。”于佳阔笑着说。
“最后两道选择题老韩说过能扔就扔,”党郝说,“这不是我们凡人能做的。”
花雅和江旋考完数学刚走进教室,就被围堵住,“小椰,你21题答案是什么?”
花雅一愣,打开卷子看了眼,“负的二分之根号二。”
“完球,”于佳阔面如死灰,“老子的十二分。”
“哎操!终于算对一次了!”顾嘉阳兴奋地大吼。
“怎么了?”花雅笑了笑,“缺了个负号?”
于佳阔崩溃地点点头。
“班长,你卷子拿来给我们对一下答案呗。”一女生说。
花雅把卷子递了过去。
每次考完试他的数学卷子就是现成的答案,在试卷上写完答案,再写到答题卡上,也经常被老韩用去讲题。
“没事儿,江旋那道题也做错了。”花雅脱口而出,为了安慰于佳阔。
正在放笔袋的江旋闻言顿住动作,勾了勾唇角。
“他也是少了负号吗?”于佳阔问。
“不是,”花雅说,“区间算错了。”
“啧,”于佳阔悲催地说,“我等凡人还是不跟你们这群学霸比了。”
月考成绩全部下来后,虽然没有小说情节全校哗然,但效果也差不多。
花雅和江旋再次并肩理科第一,两个红底照片紧紧贴在一起挂在红榜上,倒是显眼。
而花雅也发现了两人各科分数的差别,江旋数学扣的十二分刚好和他的物理相抵。
“你是不是控分了?”花雅看着满眼欣赏红榜照片的少爷问。
第47章
江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红榜上他俩的照片,微微俯身低声说,“像不像结婚照?”
花雅一脚踢在少爷的长腿腿弯,淡淡地说,“像你祖宗。”
“急什么,”江旋笑了声,“你猜我有没有控分。”
花雅沉默。
江旋有着人不可貌相的成绩,上课时的随堂小测他俩有几次也不分上下,科任老师还会开玩笑说俩学霸暗搓搓较量呢。
开学考并肩理一可以说是意外,第二次结果同样上演,显得其实有几分刻意了,但是控分这个东西还真不太好把握,所以花雅半质疑半相信,可能江旋的运气就是这么好。
他旁边儿的少爷掏出手机,对着两人的红榜照片拍了下来。
“又是他俩啊。”围着一圈儿看红榜的学生讨论着。
“杠上了吧,最不像理科生的两人偏偏都在红榜上。”
“靠,他俩这照片照得跟结婚照似的,其他人都是单个单个的,就他俩靠在一起。”
“哎,这么一说还真像。”
像吧,我也觉得像。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其他人看红榜,江旋偏头看花雅,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踏实。
控分这套他在鞍城就玩得很溜了,但不是用来干这事儿,是跟侯翰铭他们打赌玩儿,大院那群子弟混是真的混,学也是真的学,搞怪的法子多不胜数,没想到来这边他也可以用上。
他之前第一次看到南中红榜花雅的照片就觉得缺点儿什么,后面阴差阳错地和花雅并肩理一之后,他反应过来。
缺个我。
还有谁能站在这个位置上?只有我。
花雅当然不知道少爷内心的蓄谋,挨在一起就挨在一起吧,像结婚照像就像吧,无所谓。
手腕儿的手表震动了一声。
他收回视线,抬手看了眼弹进来的消息,瞳孔猛然一缩。
未知号码发过来的短信,只有四个字:找到你了。
花雅稳了稳急促的呼吸,掏出手机翻出这条才发过来的短信,就算归属地是南市桐县,是他没背的电话号码,他也知道是谁。
他默不作声地离开人群,往教学楼的厕所走去,边走边给那个号码打电话,可回应他的只是机械女声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操。”花雅烦躁地薅了把自己的头发,颤抖着手给丁丞打过去。
“怎么了花儿?”过了几秒丁丞才接通。
“你这两天.....”花雅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抖,“碰到过周海军吗?”
丁丞那边停顿了一下,声音顿时发沉,“没,他找你了?”
“没有,”花雅说,“他给我发短信了。”
“发的什么?”
“找到你了。”花雅闭了闭眼说。
“操他大爷!”丁丞怒骂,“他是在干什么?威胁你吗?他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号码?老子这两天就在你们南中校门口巡逻着,我看能逮着那孙子吗!”
周海军想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太容易了,随便找一个初中同学要就行,这么多年,他没删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号码也一直是这个号。
“你别,”花雅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沙哑道,“我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事儿,”丁丞沉闷地说,“他居然还有脸回来找你,只要他敢干什么,我他妈弄死他。”
挂掉电话,花雅无力地靠着隔板缓了会儿,调整好心绪才打开门走了出去,眼前站着的高挑少年身影把他吓了一跳。
江旋单手插兜,懒散地倚在白色瓷砖上,听见声响,黑眸望了过来。
“多久来的?”花雅眼神戒备地看着他。
“你有哪儿不舒服么?”江旋跳过这个问题,反问。
“没有。”花雅拧开水龙头,用手接着往脸上抹了把,水滴顺着他的脸部线条往下流,而后就撑在洗手台上低头发呆。
“周海军是谁?”江旋说。
花雅猛地侧头,那双漂亮的眼睛被水入侵,此时泛红,像是在哭,细看浅棕色的瞳仁,流露出无能为力和压制的愤怒。
“你偷听我?”他咬牙问。
“没偷听,”江旋冷峻的面容没什么表情,“我刚来就听见了这个名字,他似乎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是谁?”
“你别管。”花雅脸侧的发丝还在滴水,冷酷地回。
江旋握住他的手腕儿,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拭他脸上残留的水渍,“不想说就算了,过去的事儿我管不了,但在南中的后两年,我还是管管吧。”
听到这个名字对于江旋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收获,花雅之前肯定经历过打击他的大事儿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高冷,清傲,不容易相处,估计见到少年的第一面都是这个印象,其实花雅笑起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明媚肆意,很活泼,好像那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对浴缸有ptsd,有自毁倾向而不太自知,看到的兜帽男生,江旋一直觉得花雅的精神状态有点儿......不太对劲。人在内心深处堆积了太多事儿不宣泄,迟早会憋出病来。
那么周海军是谁?
“查人吗?”韩横问,“你查谁啊?别干坏事儿啊弟弟。”
“周海军,南市桐县人,”江旋说,“齐全点儿横哥,谢谢了。”
“那过程可能得很慢了,”韩横说,“也不能随随便便开人盒不是,这个叫周什么的惹到我们小少爷啦?”
“嗯。”江旋说。
“行,等我查完给你发过来,”韩横笑着说,“听棠萡说,你小子当着全校的面儿念情书啊,过生日能把弟妹带到鞍城来玩儿吗?”
“还早,”江旋叹了口气,“我生日不回鞍城过了。”
“操,真不回来过了?”韩横惊讶道,“我们还想着给你整个派对呢。”
“不回来,你们别整。”江旋说。
“好吧,等你十八岁再给你整个大的。”韩横说。
他的微信名就是名字加生日,算了算,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不过他对过生日什么没好大的兴趣,就算当天随随便便过了也行,还在鞍城那边儿基本都是几个兄弟兴致高地给他过,到了这边儿,他倒是想请于佳阔他们吃顿饭,私心更想收到花雅的礼物。
从周海军发来短信已经过去两周多,期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没有见到本人。
这段时间,花雅紧绷的精神也没松懈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周海军清楚地知道他内心的那根刺是什么,那条短信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提醒,他周海军回来了。
花雅有时候走到校园一刹那的恍惚,他看谁都像周海军。
“跟我走。”江旋扣了扣花雅的课桌,把发呆的人拉回来。
花雅注意到他手中的请假条,“什么?”
“我胃有点儿疼,”江旋说,“跟老韩请了假,他说让你陪同我。”
花雅没多想,他是班长,班上有人请假老韩随时是会喊他陪同,取下眼镜起身,“行。”
“我问下于佳阔他们要吃什么,”江旋说,“待会儿好给他们带回来。”
毫不意外的,李记锅盔。
有着请假条出校门要方便许多,感觉门卫主动放行特有底气。他俩站在校门口等车,江旋拦下一辆的士,“师傅,电影院。”
花雅看向他,“你不是胃疼吗?”
“不疼,”江旋笑了笑,捏着他的手腕儿,“骗老韩的。”
花雅:“......”
电影院那边儿开了一家动漫城,不大,就小孩子玩得那些玩意儿,初高中的学生也爱凑热闹,原因是里面有娃娃机,可以抓娃娃。
江旋和侯翰铭那次瞎逛就注意到动漫城了,那时也挺嗤之以鼻的,从没想过今天骗老韩请胃疼假,实际是来带花雅放松精神,抓娃娃的。
少爷钱多,买了一大框的游戏币。
花雅搞不懂江旋想干什么,还以为他玩心大发心血来潮,结果见他把大框游戏币给了自己。
“干嘛?”花雅垂眸看着游戏币。
“抓娃娃啊,”江旋挑眉说,“我看看你能抓几个。”
“你......”花雅微微弯起眼角,“你请假出来就是过来玩儿?”
“准确点儿,带你玩儿,”江旋顺手抓了一把游戏币,“赌不赌,看谁抓得多?”
“行啊。”都出来了,不玩白不玩儿,花雅一口应道。
两个身高腿长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粉红毛绒可爱的娃娃机前。
抓娃娃。
这家动漫城开了好多年,维修了不知道多少遍,之所以还没倒闭还得倚靠地理位置就在新城的商业街这里,电影院人流量多。花雅带苗禾来过几次,他俩手气都不行,买的币最最好的运气只能抓到两个,是他俩一人一个,甚至还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