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如人家从小认识的,何况他们也只相处过一年,还天天吵架。
最后两人看着烤盘上的肉,饿死了。
程蔚朝眼睛都要泛绿光,嘴里念叨着:“饿饿饿饿……”
“闭嘴。”孟此霄觉得被他念得更饿了。
同样输得很惨的还有蒋斯宇霍诗彤夫妇,毕竟他们也是成年后谈恋爱认识的。
另外两队说小时候的事,他们真未必能招架得住。
他们也饿。
最后,霍诗彤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地往亲近程度上说:“我老公后腰上有颗痣。”
另一道神志不清的声音响起:“我老公也有。”
一阵晚风刮过,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所有人猛地将目光落在刚刚说话的程蔚朝身上。
程蔚朝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扭头惊恐地看孟此霄的脸色。
于是,“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跟着他齐齐挪到孟此霄身上。
孟此霄:“……”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反应,孟此霄感觉自己眼皮都在跳,最后,冷冷开口道:
“你真的是饿疯了吧。”
“啊,对,我有些饿晕了头。”
程蔚朝有些僵硬地转动脖子,解释道:“‘我师兄也有’,我本来是要说这个。”他朝着霍诗彤杠道,“我就是下意识跟着你说,嘴瓢了。”
众人一听,这个理由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要是别人,他们高低得大声鬼吼鬼叫调侃几句。
但他们面对的对象是一向冷淡疏离的孟此霄,总觉得不太好开他的玩笑。
于是正准备跳过话题,蒋斯宇却奇怪道:“那你怎么知道此霄哥腰上有痣?”
他都不知道。
孟此霄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人,程蔚朝有些神思不属道:“这个啊,我不知道啊,但总不是乱猜,‘有’和‘没有’答案中选一个呗,师兄不是还没公布答案?”
孟此霄想,他反应倒是快。
他平静回答道:“有。”
霍诗彤觉得程蔚朝的解释其实挺合理的,但还是多看了几眼这两人。
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杯子,一问一答后,没有看对方,只是不约而同地偏头喝了一口水。
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程蔚朝已经开口:“游戏玩够久了,是不是该结束了?”
刚刚那么一打岔,众人确实也想好好吃饭。
“那吃东西吧。”
上好的肉被好好储存着,现在仍很新鲜。
几天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
孟此霄酒量不行,就只喝着热水果茶,静静听他们说话。
在人群中,他向来不是活跃的那一个,不喜欢参加团体活动,参加了也总是静静地待着。
其实他并不觉得孤独或者不自在,也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但程蔚朝和他相反,他好像很喜欢热闹喧腾,就算坐在最边角处,最后也会成为话题或各种娱乐活动的中心。
5年前,在他们关系缓和后,有阵子程蔚朝很喜欢拉他出去玩,介绍他的朋友给自己。
其中易金川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说实话,都是一群不错的人。
能让程蔚朝介绍给他,必定是关系真好的。
但孟此霄时常觉得很累,他不喜欢社交,不喜欢去吵闹的地方,也不喜欢那些玩乐。
无关他人的问题,只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他不讨厌偶尔的出去,但次数多了,他感觉自己的精力和电量急遽耗尽。
只是,他觉得程蔚朝很开心,于是强忍着配合了一段时间。
结果可想而知,任何情绪和忍耐力都是有限的。
忘记那场架是怎么开始吵起来的了。
只记得程蔚朝有些错愕地问他:“你是说,一开始你就不开心吗?”
孟此霄很疲惫:“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时间久了我确实很累,你自己去玩就行,不需要叫上我,不用管我。”
程蔚朝那时候是真的不能理解,他也很难共情到对方是什么感受:
“是不想出来玩,还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是我让你感到疲惫了吗?”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不需要这些娱乐,对我来说没有必要,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浪费?”程蔚朝受伤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有些焦躁道,“什么是你需要的?你一开始就告诉我啊,谁要你的勉强和配合了?我总是在不停地猜,你一直让我猜。”
“谁要你猜了?!”孟此霄不免火气也冲上来,“行,什么是我需要的?我需要一个人待着,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语气近乎诘问。
两人之间陡然安静了下来,程蔚朝的神色有些僵硬,晌久,他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以后就不打扰了。”
孟此霄也僵硬道:“再好不过。”
一个敏感多思,却总憋着不说。
一个不细腻,感知情绪的能力实在过弱。
于是两人转身,背道而驰。
听到段崇高声爆出的声音,孟此霄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程蔚朝,整个人却一愣,对方也正在看着他。
其余六人的笑闹声似乎都在离他们远去,他们像是隔离出了一个小世界,远离开那些纷扰喧哗。
很快,程蔚朝回过头,敛着眸子喝了一口酒。
孟此霄看了一眼,他喝的酒的度数有些高。
一如既往,中心焦点又落到了程蔚朝的身上。
只是他笑着说了几句,就顺势将话题转移到了蒋斯宇身上,偶尔应上几句话,不动声色地退回到了孟此霄的安静世界。
孟此霄还记得,在上次庄园婚礼第二天的午餐宴上,孟此霄接完电话回到餐桌边时,程蔚朝也退出了游戏。
他们就面对面地坐在餐桌的最边上,看其他所有人嬉笑喧闹,安静的。
像现在一样。
原来不是巧合。
此刻,孟此霄才真正意识到,程蔚朝在退出那些被捧月般的簇拥里,安静地待在他身旁。
孟此霄心里一酸,他不开心,准确来说,他难受死了。
他不想程蔚朝这样的改变,去抛弃他所喜欢的、习惯的那些。
陈问曾问他,双方的心意都试探了出来,为什么关系还止步不前?
因为“喜欢”这件事,真的是他们之间最简单的一个课题了。
再更进一步的研究,真的好难。
他们彼此吸引,因为这么的相反。
他们又难以靠近,因为……这么的相反。
晚餐已经接近尾声,膝盖被人旁边的人碰了碰,孟此霄扭头看向程蔚朝。
程蔚朝开口道:“我们去消消食。”
孟此霄点点头。
“我先收拾下桌子,可以帮我拿一下车后座的包吗?”
孟此霄拿起车钥匙起身走到车边,打开后座看了看,是有个包。
摄影包。
作为摄影师,出门习惯带装备也很正常。
他拿出来往回走,正好桌面已经被一群人收拾得差不多。
程蔚朝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
霍诗彤看到孟此霄手中的东西后,愣了一下。
那是……程蔚朝的相机?
程蔚朝的相机在别人手中?
她面上神情不显,叮嘱道:“有些晚了,你们不要走太远了。”
“嗯。”
说完,程蔚朝和孟此霄并肩朝着湖边走去。
孟此霄看着他在一个认为最合适的角度停了下来,一边垂着头调参数。
他其实认不太出来各个型号,只能根据上面的标识看出来这是尼康的相机。
于是孟此霄问道:“相机使用上你有偏好吗?”
“我有很多相机,但确实有更习惯用的,拍自然景观用尼康多一些,工作上用佳能。”
“但并不绝对,很多只有自己体验过才知道,比如有些品牌型号,有人觉得像是玩具、特别差,但有人却喜欢它的轻巧和调控界面,看个人偏好,而且很多顶级摄影师是不挑牌子的。”
孟此霄静静地听着,然后开口:“是因为水平高到任何相机都造成不了影响,都能拍出最顶尖的效果吗?”
“咔嚓”一声,程蔚朝已经对着湖面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扭头对他道:
“因为大多和品牌方签约了,没得挑。”
孟此霄愣了下,似是没料到这么朴实的答案,没忍住笑了。
程蔚朝把相机递给他看,孟此霄看着照片,耳边响起对方的声音:
“星星没看到多少,好在月光很亮,这次是真的浮光跃金。”
孟此霄看着月光如流水倾泻,湖面在微风中掀起涟漪,微微起伏。
打下来的碎光像是落下的星河,湖水卷动着璀璨的细钻往前滚动。
“我们玩个游戏吧。”
孟此霄从屏幕上抬起头,看向人:“玩什么?”
“我猜猜你刚才吃饭的时候在想什么,猜对了,你答应我个愿望。”
孟此霄愣了下,然后看着湖面道:“你猜吧。”
“那时……我总是拉你出去玩,我们吵过一架。”
孟此霄手抖了一下,一不小心按到了快门键。
“不好意思。”
“没事。”
孟此霄把相机还给他,两人一起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频繁拉你出去吗?”
孟此霄看向他。
程蔚朝笑了下:“因为你总是一个人。”
除了导师和蒋斯宇,程蔚朝没看过孟此霄和别人在一起待着的时候。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去实验室,在欢闹嬉笑的人群中独自穿梭,没有朋友。
似乎把这些从自己的心底剖析出来,对程蔚朝来说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嗓音有些轻颤。
“我只是……想让我的朋友成为你的朋友。”
所以他总是选择那些无比热闹的环境,孟此霄越独,程蔚朝就越急切着想把他拉入热闹之中。
只是没想到次次都是反效果。
孟此霄一时之间有些难受,他低估了程蔚朝,他没想到对方会想这么多。
那时候的程蔚朝看起来就像个快乐笨蛋,他一直以为对方是小孩子心性,单纯喜欢玩,还喜欢有人陪着他玩。
两人走到一个大石块边停了下来,然后依靠着,看向湖泊后朦胧的旷野。
“抱歉啊。”程蔚朝低声开口道。
回国之前,他其实就做好过心理准备,面子什么的,都比不上人重要。
每每想说些什么,只要鼓起勇气开一个头,后面就简单了很多。
“那时候应该让你很困扰。”
不是说抱着善意目的去做一件事,就一定是对的。
还需要看他人的意愿。
当初的程蔚朝想得真的很简单,因为对他来说,幸福和快乐就是一件特简单的事,没有那么复杂。
于是他只想着把那些广义上好的东西通通塞给孟此霄。
比如热闹,比如朋友,比如有人陪着,比如娱乐活动、被人群簇拥,很多很多。
但或许孟此霄不想要,而且后来他才意识到,他太自我了。
对方那时候那么忙,估计得很努力挤压自己的工作,然后抽出时间配合他胡闹,真的已经尽力了。
听到程蔚朝为这件事道歉,孟此霄更难受了。
他摇摇头,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缓缓哑声开口道:
“我没有烦你的意思,其实你每次叫我出去我挺开心的,可尽管我主观上真的很愿意,但我切实无法长期处于那种环境中。”
“对我来说,和不熟悉的人长久交流,是一件很耗精气神的事。”
那是和工作交流和利益社交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而是以交友为目的的相处,需要真诚,而他总是无法袒露。
他心里防线过高,难以相信任何人,所以在整个和他人打交道的过程中,神经一直绷着,警惕着暴露过多自我。
程蔚朝介绍给他认识的那些人,真的很好,可他却无法回馈同样的情绪价值,于是又时时愧疚。
结果就是,他的电量在各种复杂的心绪拉扯中一点点耗尽。
“所以,我一个人的状态是舒服的。”
“我确实一开始就应该跟你说清楚。”孟此霄艰难道,“但有些时候,不是……我不想说。”
而是那时他无法说出口,心病意义上的说不出口。
他其实想告诉他,配合是因为想更了解你,做你喜欢的,进入你的世界。
他也想说,后来发现不适应,所以想着,能不能换种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可他在情感上的自我表达近乎是匮乏。
他的咨询师曾说,原生家庭造就了低配得感,过于出众的个人能力和成就又会生就高自尊。
特别是他们的关系前期一直处于对立。
所以,他难以理直气壮,也难以妥协般的表达“我需要什么”、“我想要什么”、“请你给我什么”。
夜晚的风有些凉,程蔚朝站在他面前,牵住他的衣摆,对齐拉链口,然后一点一点向上。
直到拉到最上面,遮住了孟此霄的下巴和唇,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
里面是不稳的,他几乎能感受到瞳孔地轻晃。
于是,也牵动着程蔚朝的心在跟着他的眸子一起颤动,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说不出口。
可他知道,孟此霄现在很难过。
他也要难过死了。
他宁愿对方永远是稳定的,冷漠的,他人形容的那般绝对由理性主导,
最后,手顺着衣领,到肩膀、胳膊一点点落下,直到勾住了人的指尖。
一片冰凉。
于是五指张开了一瞬,利落地包裹起来。
说起来其实挺可笑的。
他们做过极近亲密的事,但牵手这么最基础的,却从来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有过。
程蔚朝低声开口道:“说这些不是想让你难过,也不是想替自己辩解,只是想说,你好像误解了什么,我没那么喜欢热闹。”
甚至过往5年,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外面旅游。
其实他也从没有经历过那么高频率的聚会,但他太急切了。
他以一种很蠢的方式,自以为是的想把对方从那种状态中拉出来。
“热闹很好,一个人也很好,我都不抗拒,你知道的,任何状态下我都能找到满足自己的方式,我怎么会亏待自己呢?”
孟此霄感到更高的温度通过对方的手传递到自己身上,蔓延至四肢百骸。
心脏和眼睛都泛起潮,心脏处是成千上万倍的汹涌。
“嗯。”
“所以改变也没关系,我想安静地跟你玩。”
孟此霄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只能轻轻地应着:“嗯。”
“所以我有没有猜对?”
孟此霄点点头。
“那说好了的,答应我一个愿望。”
“你说。”
程蔚朝缓缓开口:“我希望……”
孟此霄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会说“如果有什么事,你能直接跟我说”类似这样愿望。
因为过往,对方总是很想直接简单地知道他的需求。
所以,同时他也做好了准备,去回应——我会努力尝试进行这些表达。
对方的声音已经响起:“你能允许我猜错。”
孟此霄猛地抬眼,错愕地看着他。
程蔚朝薄薄的眼皮有点红,微垂着眼睑,低声道:
“我觉得我现在,好像……能听到你心里的声音了,不说也没关系。”
“但可以给我猜错的机会吗?”
孟此霄在原地好半晌都说不说话来,甚至有点想掉眼泪的冲动。
可又觉得有些丢人,到底强忍了回去。
他哪里是答应了对方一个愿望,明明是对方在给他实现愿望。
像是从没有收过礼物的小孩,在理想逐渐堙灭不抱任何期待时,有人将礼物放进了他的掌心。
孟此霄突然想了起来,自重逢以来,程蔚朝为什么总是会看着他的脸和眼睛。
他之前只是以为对方单纯喜欢盯。
现在细细想来,对方分明是在仔细观察他的情绪,真的是在“看脸色”和“看眼色”。
以求判断他当时的想法。
“听得清楚吗?”孟此霄低声问道。
程蔚朝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睫上下掀动,最后认真回答道:“有时候会有一点模糊。”
孟此霄笑了:“那怎么办?”
“所以这不是在想你给我猜错的机会吗?”
孟此霄点了点头:“那我争取在心里说大点声,不让你猜错。”
程蔚朝知道他这就是应下来了,眼睛亮亮地笑了笑。
“是不是有些冷?要回去吗?”
孟此霄“嗯”了一声:“走吧。”
两人回去的时候,没想到那群人还在喝酒。
程蔚朝踢了下整张脸早已通红的段崇,又看了看其他人:
“就这样还说明天去看日出呢?起得来吗?”
段崇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甚至都忘记了反击。
程蔚朝没再管他们,和孟此霄拿着洗漱用品朝着公共卫生间而去,那里也有简单的淋浴间。
条件不算特别好,但在这种郊外,已经算不错的了。
看着并肩离去的两人,霍诗彤缩回帐篷里。
大帐篷里只有她和蒋斯宇两人,她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护肤,一边好奇道。
“你不觉得此霄哥和蔚朝有点奇怪吗?”
“哪里?”
躺着的蒋斯宇抬头看了她一眼。
“蔚朝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来着?”
虽然这人绯闻一大堆,但其中弯弯绕绕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没有当真过。
“还真不太清楚,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有‘喜欢’这种感情的人。”蒋斯宇随口道,“没见他身边出现过什么人,也没看到他对什么人特别过。”
霍诗彤抹着面霜的手一顿:“不是有吗?”
“谁?”
看着人一脸懵逼,霍诗彤恨铁不成钢。
“此霄哥啊!”
蒋斯宇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哈?此霄哥?!如果以他那态度,算是喜欢此霄哥,那他一定是爱死我了吧?”
“……”霍诗彤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去揍他的念头,忍着耐心道,“我也没说一定就是喜欢,但好感跑不了,关系也肯定不一般,你不能只看表面。”
“刚刚我们玩游戏的时候,程蔚朝嘴瓢,所有人都在错愕惊讶的时候,易金川却和段崇相视笑了一下,好像并没有像我们一样满头问号。”
“这两人估计是知道些什么。
“就这啊?”蒋斯宇没当一回事,“这是你的主观判断,可能他们之前在讲什么悄悄话,所以才笑的?而且每个人遇见事情的反应不一定就符合大众常规。”
霍诗彤补充道:“那你有注意到吗?程蔚朝让此霄哥碰他的相机,他居然让别人碰他的相机?!你想想,易金川和他那么好的关系,都从来不敢碰,说会被蔚朝揍。”
闻言,蒋斯宇直接懒散地躺了回去,似乎更没当一回事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蔚朝的相机,说不定是此霄哥自己的。”
霍诗彤的脑子瞬间宕机,对哦,她怎么没想到这个?
或许因为程蔚朝是摄影师,她下意识的就认为相机是属于他的。
“一趟下来,我发现,他们两的关系确实可能还行,但要说喜欢……”蒋斯宇摆了摆手,“不可能。”
“哎呀,亲爱的,你这已经到了磕cp靠自己脑补的程度了,他们要有可能,我去吃团团的屎。”
“……”
团团是他们家的狗。
霍诗彤没忍住问道:“就因为他们以前敌对过,你就觉得不可能?”
“也不全是。”蒋斯宇喝了酒,有些没那么清醒了,带着困劲的声音拖长着,“如果问,此霄哥的反义词是谁,我会回答程蔚朝。”
霍诗彤被他说烦了,站起身来用力踹了人一脚,然后离开了帐篷。
虽然没什么切实的证据,但她就是有点直觉。
刚刚回来的时候,他们胳膊是贴着胳膊的。
和出去之前,不一样。
孟此霄和程蔚朝简单的洗漱了下,就回到了帐篷。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一群酒鬼也终于散了,各自去收拾准备睡觉。
或许是因为临湖,晚风带着几分潮气,就显得有些湿冷。
两人进了帐篷,隔绝了外面的风,拉链拉上的一瞬间,暖意瞬间袭来。
双人帐篷比四人版小很多,两个成年男人在里面不自觉距离就会拉得很近,甚至有些逼仄的感觉。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草药香,是为了防蚊虫。
他们并不会在这边待很久,所以装备也比较简单。
放眼望去,帐篷内的东西不多,总体来说,就简单的睡觉装置以及照明灯。
身旁的人将帐篷灯关掉,孟此霄躺进了睡袋里,他体寒,就算现在已经是初夏,手脚依旧冰凉。
但他没听到身边人进入睡袋的声音,低声问道:
“你直接睡在地垫上?”
视野有些不清晰,但孟此霄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声音很近:
“嗯,有些热。”
为了让对方舒服些,程蔚朝在地垫上还铺了一层毯子。
他的身体好,火气更足。
一般如果孟此霄觉得恰好的温度,可能对他来说就会有些高。
孟此霄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最后触到一片光滑的皮肤。
然后他感觉到男生翻身对着他,声音闷闷的:“我本来就热,你还碰我。”
但他手很快就被人抓着向上移,直到盖到了侧脸上。
孟此霄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触到了对方的脖子。
他其实没有什么想法,就是听到对方说热,所以想碰碰他的皮肤,看有没有出汗。
现在感受到了,体温确实有些高。
于是开口的话就变成了:“嗯,我的手很凉,想捂一下。”
程蔚朝就乖乖压着他的手背在自己脸上,凉凉的,他也觉得很舒服。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如果不是有工作实在需要熬夜,孟此霄一般都会在晚上十点多睡觉,现在已经是凌晨,远远超过了他的入眠时间。
很快就传来了一股意识下坠的困乏感,突然,他听到很轻的衣物与睡袋之间的摩擦声。
于是眼睛瞬间睁开,整个人又清醒了过来。
两个人一起睡觉,到底会互相影响到。
其实程蔚朝的动作不算大,但封闭的帐篷内太安静了,手轻轻动一下,衣物间的摩擦声都会很明显。
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睡不着?”
“嗯,吵到你了?”程蔚朝用气声道。
“怎么睡不着?”
“我喝了酒。”
孟此霄不理解:“喝酒不应该会更想睡觉吗?”
“我酒量好,喝了特别多的酒才会想睡觉,喝了但不醉反而会更清醒。”
孟此霄听着他的声音,带着点鼻音,有点像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