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夫子刚刚讲什么,提问什么了?”这是心虚补救的。
“不知道啊,我睡着了。”这是同样很慌张的。
“嘶嘶嘶,你知道吗?”同样是上课走神的。
“莫知啊,没听清。”这是虽然睁眼在听课,但是早就神游万里的。
上一刻还安静得像没人的教室一下子沸沸扬扬起来,然而这并不影响朗星河和熊有渔的睡眠,别的同学是假寐浅眠,这两家伙却是实打实地跌入了黑甜梦乡,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就是最好的助眠白噪音。
“老夫点名了啊。”老夫子捋着山羊小胡子,眼睛一觑,眼神在众学生的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学渣三角区,学生们提溜着的心顿时一松——啊,班上有个专业背锅侠还是很美好的。
“朗星河。”
“朗星河。”
“朗星河!”老夫子声音逐渐报拔高,朗星河睡得如死猪。
“快醒醒!”胡之腾蹿下座位,矮着身子,疯狂捅朗星河的后腰,终于将朗星河从睡梦中唤醒。
“嗯?什么事儿?”朗星河迷瞪着眼睛扭头看向胡之腾,见他挤眉弄眼,疑惑问道,“嗯?你眼睛抽筋了啊?”
胡之腾心里一梗,但是“大敌当前”他放下“小仇”,低声提醒道,“夫子让......”
“下课了!”忽然一道声音插入,打断了胡之腾的提醒。
“啊,这么快就下课了?”朗星河瞬间醒觉,嗓门儿也大了起来,“我还没睡够呢,果然音律课睡觉最舒服了。”
说完,一室寂静。
胡之腾双手捂脸,不敢去看小伙伴的“悲惨下场”。
“哦,那可真是老夫的荣幸了。”老夫子的声音凉凉传来。
“!”朗星河这才发觉下课了,夫子却还在教室呢,CPU瞬间高速运转思考弥补之计。
然而,不等朗星河想出个绝世妙计,老夫子继续道,“且没有下课呢,老夫点名提问呢。”
Duang!朗星河的CPU爆了。
“给大家分享一下你最喜爱的乐器和曲子吧。”老夫子决心再给这顽童一次机会,倘若他回答得不错,便就原来他一回。
可惜,CPU已经烧坏的朗星河已经没脑子了,脱口而出,“当然是放课的撞钟声!”
“哈哈哈哈哈!”满堂大笑。
老夫子气极了眼,喷出一口粗气,小山羊胡子随之一翘一翘,手指颤抖着指着朗星河,“冥顽不灵!冥顽不灵!下课后给我去教导司领罚!”
“哦。”朗星河表示自己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反正自己都是教导司的常客了,摆烂就是无所畏惧。
然而,朗星河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再次激怒了老夫子,怒斥道,“当年你兄长,月华公子是怎样的谦和贵公子,怎么你这个弟弟不曾学到分毫。”
“噗嗤。”听到他哥在外的“花名”,朗星河憋不住笑了,什么月华公子,这也太玛丽苏啦!怎么不叫辉夜姬?他哥名字里补正巧有个“辉”字。
朗星河本想说,大约是能量守恒定律?我们家的好基因都到我哥身上啦。可一见老夫子气到发抖的模样,连忙低头乖巧认错,“夫子,我错了!”
老夫子一口恶气卡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好悬没有两眼一翻晕过去。
“我是真的挺喜欢放课的撞钟声的,因为我觉得音乐之美不在韵律,而在心境......”朗星河一本正经地胡诌起来。
“音乐表达的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却又不可能对其保持沉默的东西,比如说苦侣爱憎、怨怼离别、相逢欢喜........音乐之美不在器、不在律,在乎心矣,乐乃心弦之音。”
所以,放课的钟声代表的是自己欢欣愉悦的心境,自然开心喜欢啦。最后一句朗星河没敢说,怕把老夫子气死。
听完朗星河的回答,老夫子不复刚刚气愤模样,反而眼睛闪亮,连声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乐乃心弦之音,乐乃心弦之音,说得好,说得好。”
朗星河得意一笑,坐回座位,冲刚刚暗算自己的同学挑眉: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哥就是这么厉害,有实力!
“朗同学,上午放课后来一趟夫子院找老夫。”老夫子欣慰地看着朗星河,宛若在看一颗待开发的璞玉——小童虽然顽劣,然灵性绝佳,乃可塑之才。
“嘎?”正得意自己超常发挥的朗星河愣住,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老夫子看中,不忍心看他虚度光阴,浪费天赋,起了爱才的心思。
音律课终于结束,老夫子夹着书册款款走出教舍,看起来心情不错,而朗星河的脸色则是恰恰相反,简直如丧考妣。
“放心吧,老夫子年纪大了,打人手板心肯定不疼的。”胡之腾劝慰道。
朗星河:“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唉,感觉最近都在走背运啊,我们要不要去神庙里拜拜?”熊有渔觉着自打开学,他们三人就没顺过。
“能有用吗?”虽然经历了穿越,又经历了狗变人这等不科学的事情,但是朗星河骨子里还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
“去神龙庙吧,很灵的。”胡之腾提议。
朗星河拍板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放课后就去神庙拜拜。”
熊有渔迟疑,“要提前斋戒沐浴的。”拜神求佛没那么草率简单。
朗星河摆摆手,“咱们主打的就是个心诚则灵。”
三小嘀咕计划着今日放课后的行程,不多时,上课钟声响起,第二堂课上课了。
第二堂课是礼法课,相当于是思想品德教育课,不过更加鸡毛,规矩多得惊人,就连睡觉两只手要怎么摆都有规矩,简直神了。
这其实也是朗星河不想上学的原因之一,他觉得学院的课程都没什么实质作用,既不能匡扶社稷,也不能济世救民,全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简直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虽然心里吐槽,可是朗星河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睡觉摸鱼了,自己已经被罚了早间劳作改造、晚间思政辅导,刚刚音律老师又要找自己谈话,倘若继续搞事被罚,那自己干脆住学院不回家得了。
学渣三人组难得安分,一堂礼法课平静无波地结束了。
“走,快去吃饭,吃完去藏书阁!”放课铃声一响,胡之腾便迫不及待往外冲。
朗星河追上对方步伐,震惊问道,“你来真的?”
“当然!”胡之腾斩钉截铁道,“我感觉我的仙缘到了,就在今日,必须要抓紧了!”
“哇,好厉害!”熊有渔赞叹。
朗星河: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
第13章
午餐结束,原本三人要一起去藏书阁的,但是朗星河被音律课的老夫子点了名,因此三人只得分道扬镳。朗星河去了夫子院,胡之腾和熊有渔去藏书阁。
“好困啊!”午日阳光灿烂,冬日的寒冷几乎感受不到了,朗星河吃饱喝足,被暖哄哄的阳光一照,立马瞌睡虫上身,哈欠打个不停。
“唉,我估计是被音乐课老师约谈的第一人吧。”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音乐课都不是主课,自然不受重视,而自己竟然被副科老师约谈,那可真是开先河了。
朗星河垂头丧气地走进夫子院,正琢磨着老夫子在哪间办公室呢,就见一个白胡子老者正站在屋檐下冲自己笑眯眯招手呢。
老者正是老夫子。
朗星河:来着不善!朗星河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不拍敌人风刀霜剑严相逼,就怕敌人糖衣炮弹啊!
“严夫子好。”朗星河走上前,乖巧问好。
“午安。”此时的老夫子气息平和,周身安详,配合着一身广绣长袍,微风徐徐,衣飘飘好一派仙风道骨。
朗星河脑门一热,脱口而出,“为什么要当夫子呢?”
“嗯?”老夫子没反应过来。
朗星河继续道,“做夫子很折寿的,怒气伤肝啊!”做个闲云野鹤不好么,每日高山流水会知音肯定强过每日面对糟心的小崽子们吧。
“哈哈。”老夫子捋着胡须大笑,“好孩子,好孩子。”
朗星河:?老夫子这是被自己气傻了吧?
“能够说出乐乃心弦之音,你这孩子很有灵气。”老夫子很是慈祥,下一刻却抛出一颗大雷。
“不如跟着老夫学习乐之道吧。”
“哈?”朗星河被炸翻了。
怎么着?!自己现在不仅要上学,兴趣培训班也给安排上了是吧?!
“这个...这个.....”朗星河脑子转的飞快,思索着拒绝之策,“这恐怕不行吧,小子愚钝,又性情恶劣,实非美玉良材,恐要辜负夫子的心血。”
“无碍。”老夫子依旧笑眯眯,“能够认识到自身的不知之处,朗同学已然超越世间许多人了。”
朗星河:!我只是自谦之词啊,夫子你怎么好当真了?!
“我、我五音不全,还是公鸭嗓子!”这倒不是朗星河自谦,他上辈子就唱歌跑调,每次班级搞大合唱,老师都让他张嘴巴意思意思,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否则整个合唱团都要被带着跑调千万里。
“乐之美在心、在意,不在器与律,用心就行。”老夫子认定朗星河是个可造之材,如今只是缺乏一些引导,才会每日尽干些调皮捣蛋的事情。
朗星河:这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Onz....
“那行吧.....”眼见逃跑无望,朗星河只得认了,心道,如今老夫子是被自己的那句“乐乃心弦之音”给震住了,随着双方深入接触,老夫子一定会认清自己的草包本质,然后放弃自己的。
如此一想,朗星河顿时安心了,还叮嘱老夫子道,“严夫子万万保重身体,可别被我气坏了。”
“好孩子。”老夫子慈祥极了,觉得今日之事自己是做对了。看,这小顽童只需给他一些点拨和关注立马有了不同,这会儿多礼貌体贴啊。
“从今日起,每天放课后来夫子院,老夫教授你乐之道。”老夫子叮嘱。
“好吧好吧。”朗星河只得接受,随即又想起一事来,“今早大掌司刚罚我每日放课后要去教导司接受训导......”可不就时间撞上了么。
“不碍事。”老夫子笑道,“此事由老夫去和大掌司说。”
朗星河游魂一般走出了夫子院,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上课打了个瞌睡,又没忍住开了个嘴炮,就给自己增加了一门兴趣培训课。自己明明只想被退学的啊!这找谁说理去啊。
“唉。”
“唉。”
朗星河唉声叹气地回了教舍,遇上了同样唉声叹气的胡之腾。
“怎么了?”两人同时开口问道——看到小伙伴也过得不顺,我也就心安了。
“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好吧,我先说。”朗星河耷拉着脑袋,“一个噩耗。”
“以后每日放课,我要去老夫子那边学习音律。”
“这么惨!”胡之腾震惊。还以为顶多被打个手心,没想到竟然是“无期徒刑”。
“好可怜哦。”胡之腾嘴上感同身受地同情,眉眼间却全是幸灾乐祸。
朗星河:这个损友。
“你呢?找到修仙秘籍了?”朗星河明知故问,看胡之腾这倒霉模样,就知道他在藏书阁没什么收获。朗星河偏要往对方伤口戳刀子——自己淋过雨,就要撕烂别人的伞。
果然,胡之腾脸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撅着嘴抱怨道,“连修仙秘籍都没有,还好意思叫藏书阁!”
朗星河翻了个大白眼儿,“你当修仙秘籍是路边儿的大白菜,随你捡?那不得人人飞仙啊!”
“唉。”胡之腾苦恼道,“可是我明明有感觉,自己的仙缘就快到了啊!”
朗星河吐槽:“我看你是睡眠不足,脑子缺氧,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养?那是什么东西。”一旁的熊有渔好奇发问。
“就是一种气体,一种人体赖以生存的气。”朗星河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这会儿吸进的气中就有氧气。离了氧气,我们就活不了啦。”
“原来如此。”熊有渔若有所思,“如果人被捂住鼻子就会死掉的,不是憋死,实际是没有气死掉了。”
“嗯呢。”朗星河点头。
“没扯那些有得没得东西。”胡之腾不满,扯过两个人小伙伴,“快给我想想办法。”
朗星河当然没办法,他骨子里就是个无神论者,怎么修仙?
熊有渔也没办法,熊家是以武入道,通过锤炼筋骨来修炼,胡之腾估计是不会想走这条艰苦的路的。
“今天不是要去神龙庙么,到时候你问问神龙呗,说不定会给你指引。”朗星河只得如此提议。
胡之腾也想不到什么主意了,只得寄托于神龙显灵了。
下午依旧是两堂课程,一门算学,一门御射,也就是数学课和体育课。
见识过古代的算学课本,朗星河才知道自己上辈子有多幸福,阿拉伯数字又是多么伟大的发明。
这古代数学光听名字,根本不知道他讲的是个什么东西。比方说,粟米实际是比例算法,方田实际是平面几何图形的面积计算。
这些还不是最坑的,最可怕的是,所有数字全是汉字书写,朗星河根本无法适应,每次都要将汉字数字在心中转化成阿拉伯数字,才能进行解题。
因此,朗星河的算术课成绩还算不错,但是并不惊艳。至于拿出阿拉伯数字惊艳众生,朗星河从未想过,这不是老寿星吃**——嫌命长么。轻则被认为是中邪了,重则别当做夺舍的魔物,要被人道毁灭的。
再说御射课,其实就是武艺课,就是舞刀弄枪,射箭骑马,朗星河到挺有兴趣的,御射课的成绩一直不错。
好不容易熬完两节课,放课的钟声撞响,学生们拎着书包撒腿往外跑,乳燕投林一般欢欣起舞。然而,快乐是别人的,和学渣三人组无关。身边的同学一个个离去,他们窝在座位上如同被吸走了魂魄的干尸。
“我们好惨啊。”朗星河气若悬丝,“我该做个好学生的.....”
“放心。”胡之腾拍拍朗星河的肩膀,放出豪言壮志,“等我修仙成功,我给你撑腰,谁都不能给你加课!”
朗星河:=。=
“你那是什么表情?!”胡之腾跳脚。
朗星河:“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行啦,时间差不多了。”熊有渔站起身拉起两个小伙伴,“万一太晚,又加罚怎么办?”
走到教舍的大门口,三人再度分道扬镳,朗星河去夫子院,胡之腾和熊有渔去教导司。
“为什么只有我孤孤单单一个人.....”朗星河怨念丛生。一对一补习真的好难啊!
见状,熊有渔心声愧疚,嗫嚅道,“要不等下我问问大掌司能不能过来陪小狼.....”
“想都别想!”胡之腾大叫一声,拉着熊有渔跑得飞快,生怕自己要一个人去面对大掌司的折磨。
“小狼,好好上课,等会儿我们来接你放学哈!”话还没说完,已经跑得没有踪影了。
朗星河心里吐槽:接我放学?等会儿我给你们买橘子去!便宜轮流占。
朗星河抬脚往夫子院去,不出所料,老夫子已经等在了院门外。
“严夫子好。”朗星河弯腰行礼。
“刚下御射课吧。”老夫子看着朗星河身上汗滋滋的练功服也不嫌弃,引他往室内去,笑眯眯道,“饿了吧,先来吃些点心,我们再来上课。”
小茶几上摆着一叠点心,是白玉糕,虽不是什么精致名贵的点心,但是入口糯甜,还很饱肚子。
“谢夫子!”朗星河顿时觉得课外兴趣班也很不错。
半大的小子吃穷个老子,更何况刚刚经过高强度运动的朗星河,一碟子白玉糕没费工夫,三下五除二就进了肚子。
“不着急,小心噎着,喝口茶润润。”老夫子为朗星河续上茶盏。
“谢夫子!”朗星河心中暗下决定,今日的课程哪怕再无聊,自己也要打起精神听,以报一饭之恩。
“夫子,我们今天学什么?”为表积极,一杯茶水下肚,朗星河主动提起学习。
老夫子捋捋山羊胡,笑道,“先从音乐赏析开始,我弹奏曲子,你讲讲你的感受便是。”
朗星河:竟有这等好事!原来课外兴趣班=古典乐大赏。自己干啥啥不行,嘴炮功夫最一流啊!
“大掌司好!”胡之腾和熊有渔到教导司报到,接受大掌司的“亲自课后辅导”。
倘若是以前,胡之腾必然要闹些幺蛾子,绝不肯老实“认罪认罚”的。可是今早见识过大掌司的仙术后,胡之腾表示自己已经决心洗心革面,好好做人认真接受大掌司的教导。
“大掌司好!”胡之腾再度弯腰行礼,糖度五颗星。
胡之腾长相白净可爱,此时又顶着一张笑脸,任谁看来都要心软几分的。大掌司也不例外,见着两皮小子的老实模样,心中的怒气也顺了不少,可面上依旧严肃,板着脸道,“上回的校规抄完没有?”
胡之腾心中一个咯噔,脸上笑容一僵,随即笑嘻嘻道,“正在抄呢,还缺一点儿。”
“嗯嗯嗯!”熊有渔跟着附和点头。
“那就继续吧。”说着,大掌司下巴一扬,示意两小子搬个小马扎去一边儿的矮案上抄校规去。
胡之腾心中哀嚎,可是为了能够在“仙人”大掌司跟前拿个好表现,扭转往日的不良印象,只得老老实实搬了小马扎,在大掌司的监督下开始抄写校规。
被罚抄校规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实际上胡之腾从未从头到尾完整完成过一次抄写。这会儿看着校规细则竟然有几分陌生。
抄着抄着,胡之腾抬头悄摸摸打量了一眼大掌司,发现大掌司正伏案写字并未盯着自己,于是侧头和身旁的熊有渔说起了悄悄话,“喂,大头,我怎么感觉自己抄了个假校规,有些不对劲儿啊。”
“嗯?哪儿不对了?怎么就是假的了?”熊有渔认真抄写着。
“比如第五十六条校规。”胡之腾点点校规手册,“禁止在学院内投喂流浪猫?”
“这是什么鬼?喂猫犯法了?歧视猫咪?怎么不禁止喂流浪狗?!”胡之腾眉头一拧,怀疑自己是不是抄错了校规。
熊有渔手下抄写不停,解惑道,“据说因为猫咪被学生们过度投喂,养得油光水亮不说,还养出了一身懒病,每天就吃吃喝喝晒太阳,老鼠也不抓了,学院内一度硕鼠猖獗。”
说着,熊有渔停下手里的比,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大圆,“据说当时老鼠长得比猫儿大!”
“所以就校规就增加了一条禁止喂猫了?这也太草率了。”胡之腾顿时觉得自己往日不遵守校规是非常正确的决定,这校规很不靠谱啊。
“再看着这条,怎么又是针对猫咪的?!”胡之腾为猫咪们喊冤,“为什么禁止收养校内流浪猫?!让小毛毛们过上好日子不行吗?”
“喂猫也不行,收养猫咪也不行,就想拴着小猫咪给学院抓老鼠做苦力呢?!”胡之腾义愤填膺,声音情不自禁拔高,都忘了自己这会儿是在大掌司眼皮子低下呢。
“我要发起一场倡议,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胡之腾甚至连倡议的口号都想好了:今日你我沉默,他日也无人为你我发声!维护猫咪权益就是保护我们自己!
“大头,你觉得这口号怎么样?”胡之腾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如此一来,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学院生活都不会寂寞无趣了。
不等熊有渔回答,胡之腾眼睛一亮,又想出个好点子来,挥挥拳头,意气风发道,“我们可以以保护猫咪权益为切入点,将运动扩大化.....”
“嗯....”摸摸下巴,胡之腾继续道,“就搞个《论三百二十条校规的合理性和可行性研究》!”
“不合规的当然就要废除啦!”胡之腾热血沸腾,觉得自己发起的两场运动必然意义非常,足以让自己在无邪书院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也算是杰出校友了。”胡之腾美美畅想着。
“咳咳。”熊有渔干咳两声,企图打断胡之腾的白日梦,提醒小伙伴大掌司正盯着他并且眼冒杀气。
可惜胡之腾正热血上头,已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灵感大爆发的他又冒出一个点子来,“这校规是什么人制定的呢?他的权利从何而来?附和规定吗?他有接受民众的监督吗?”
“当然是教导司制定的。”大掌司不知何时走到了胡之腾的身后,俯视着小银狐的头顶,回答了胡之腾的提问。
胡之腾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右拳砸左掌,一副真相只有一个的模样,“哦!果然如此!教导司的权利如此之大,到底是谁赋予的呢?”
“千年以来都是如此。”大掌司淡淡道。
“向来如此便是对的吗?!”胡之腾杆精附体,已然忘乎所以了,他意气昂扬道,“失去监督的权利就像是无舵的航船,危矣!”
“依阁下之见该如何?”大掌司身体微微前倾,影子落下罩住了激情演讲的胡之腾。
“额....”胡之腾思考两秒,回道,“当然是建立一个学生会,由书院学生组成,负责监督教导司!”
“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胡之腾仰天长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荣登学生会第一届会长,拳打夫子院,脚踢教导司,横扫书院的场景了。
“哈哈哈哈!”胡之腾笑得停不下来。
“之腾,之腾。”熊有渔拉拉胡之腾的衣角,低唤道,“冷静,冷静。”
胡之腾侧头看向熊有渔,大手一挥,豪气道,“等我当了会长,就任命你和小狼做副会长!”上一刻还宣言权利需要制约和监督的家伙,这会儿权利还未到手,已经开始幻想着滥用职权了。
“还真是高看你了。”大掌司大手压向胡之腾,将他按回座位,“好好抄!不抄完今天不许走!”
“咔嚓”这是白日梦破碎的声音。胡之腾摸摸鼻子,老实坐回小马扎,觉着今日就是被罚通宵也不算冤枉,毕竟自己刚刚当着大掌司的面儿要造他的反来着。
“可是就是不合理嘛.....”抄完[不许领养校内流浪猫]这条校规,胡之腾不服气的嘟囔。
“校规竟然存在,那必然是有存在的理由的。”大掌司淡淡道。
胡之腾毛笔一丢,破罐子破摔了,不服道,“那到底是什么理由嘛?!”
大掌司咬牙切齿:“你不需要知道!”
见大掌司真的发怒了,胡之腾连忙重新拿起笔,埋头老实抄写。
两小再度埋头抄写,屋内安静下来,大掌司情不自禁回忆起那段“不堪”往事。
苏玉安,年三百五十岁,修为元婴,本体.....本体是一只威武雄壮的橘猫。
那是他担任无邪书院大掌司的第一年,彼时的苏玉安还怀揣着一颗纯真的教书育人之心,工作格外认真细致,还喜欢搞微服私访,探查民情——用橘猫的本体在学院里闲逛,总能看到、听到许多意料之外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