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玩,点墨,让人把奶霜抱进来。”
大半个月不见,秋华年总觉得奶霜也圆润了一圈。
漂亮的长毛狮子猫威风初现,脖子上围了一个虎斑配色的毛线织出来的小围脖。
这是秋华年之前闲聊时提过一句的,苏信白还真叫人织出来了。
秋华年把奶霜抱过来掂了掂,“不是错觉,重了至少有两斤。”
奶霜被秋华年卡着腋下托着,呈一根竖直的猫条状,张开嘴喵呜,神情有点委屈。
苏信白帮奶霜说话,“它年纪还小,正长身体呢。”
一点也不提自己这大半个月到底纵着奶霜吃了多少山珍海味。
秋华年眯起眼睛,与装无辜的奶霜对视,再看了眼装无辜的苏信白。
“……”
这一大一小,难道还真拿他们没办法了不成?
秋华年勾起唇角,“我才回来一日,你就迫不及待地让我来接奶霜,看来你是不喜欢这小家伙,以后这种事情我还是不烦你了。”
苏信白张了张嘴。
秋华年像是没看见,继续说,“经诚见你喜欢猫,好像也打算回头养几只宠物,看来是他会错意了,你不好意思说,我是不是该帮忙提醒一下他?”
“……”
苏信白想说话,直觉却告诉他,一旦开口一定会落入秋华年的陷阱。
苏信白就没见过比秋华年还聪慧狡黠的哥儿。
“唉,我还是立即带奶霜走吧,你有身孕身子重,我们就不惹你心烦了。”秋华年说着抱起奶霜,作势要走。
苏信白下意识伸手拦他。
“……谁说我烦了?”他声音细得像蚊子。
秋华年转头笑了,“我说呢,想我了就不能好好说吗?非得找个接猫的借口。”
“……”苏信白瞪他,毫无杀伤力。
苏猫猫和秋奶黄包第不知多少次“交锋”,再次以奶黄包的完胜告终。他的馅料不仅能是黄I的,还能是加了黑芝麻的。
玩笑归玩笑,秋华年也好些日子没见苏信白了,有些想他。他陪苏信白说了半天的话,讲了许多在村里的见闻,还蹭了顿苏信白极其夸张的孕夫餐。
秋华年向苏信白订购了齐民书坊所有的书籍,每册两本,全部送到杜家村族学,日后每月的新书也各送去两本。
苏信白听见秋华年让所有孩子不分性别一起读书的创举,若有所思。
“娴儿他们的小学堂已经在用你那本书学算学和方程了,襄平府许多内眷读书时都读它,但外头男子们的学堂依旧只读经学。”
秋华年笑笑,“毕竟科举只考经学,这也算是种实用主义嘛。”
秋华年知道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刚开始有不少人愿意学算学已经很不错了,女子和哥儿学起来不见得比男子差。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你好好养胎,孩子应该能在我陪云瑟去京城参加会试前出生,别忘了我要当干爹。”
苏信白勾起唇角,嘴还硬着,“认你当干爹,学你那巧言善辩的本事吗?”
秋华年大言不惭道,“真能学到我,你就偷着乐吧,和我说话你多开心啊?”
苏信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从村里回到府城后,秋华年一家人适应了几天,再次习惯府城的生活。
九九和春生继续各自上学去了,杜云瑟也要为来年春天的会试做准备,他答应过秋华年要考状元,一直铭记于心。
杜云瑟现在不在清风书院读书,但依旧时常去拜访书院的先生,讨教问题。
秋华年则忙着给一家人张罗冬衣。
去年攒下的皮子全都找了出来,宝义和吴深又托人送了一些,足够给包括云成小两口在内的家里人各缝一双皮靴,一只内衬皮毛的帽子。
织绒的锦缎、柔软的毛线、厚实的毡布都是从祝家手里买的顶尖货,颜色鲜艳,花纹漂亮,质量极佳。
庄子产的棉花大头全卖给辽州都指挥使了,八千来斤棉花只卖了一千两银子,打了个骨折价。
辽州都指挥使也没让秋华年吃亏,钱手头实在紧给不了,名还是能给的。
他直接给朝廷递了个折子,照常哭穷的同时,将齐黍乡君自愿把棉花低价卖给边军一事大书特书。
元化帝把这折子带上早朝,金口玉言夸奖了秋华年,意思很明白——朕知道爱卿们个个富得流油,赶快学齐黍乡君为国分忧吧。
无论朝臣们心里怎么想,面子上肯定不能违逆皇帝,下了朝回家一合计,纷纷让家人们拿着单子去兵部捐款捐物。
平贤王开始只捐了十车的炭,元化帝怕长兄没炭烧,专门派身边的大太监温幸去平贤王府上一趟,嘱咐长兄千万量力而行。
温幸走后,平贤王上折子说自己家资颇丰,无需圣上担忧,又捐了二十车的炭和五百匹棉布。背过人处,脸黑了好几日。
三皇子晋王出资最多,一挥手就是一千担粮食和一千匹布,还写了一篇句句恳切,忧心边军想为父皇分忧的锦绣文章,引来无数夸赞,一时间风头无两。
晋王能在短时间内筹集到这么多物资捐出去,多亏了母妃的娘家,还有母族的姻亲们,许多互相联姻的世家大族,比如辽州郁氏,已经隐隐站在了三皇子身后。
元化帝年近五十,虽然还未显衰老之态,但皇位易主并非遥不可及。太子身体弱,又失了圣心,让一切变得可能起来。
从龙之功,这世上谁能忍住不搏呢?
朝臣和勋贵们捐的物资不少送到了辽州,辽州都指挥使大喜过望,心里对秋华年的观感更上一层。
他让家眷们多邀请秋华年赴宴,还忍痛送了秋华年一匹真正的好马。
那是边军去年从鞑子们手里俘虏过来的,在草原上的主人至少是一个千夫长。
骏马通体黑色,足有一人半高,黑绸般的皮毛不见一丝杂毛,每一条肌肉都无比健壮流畅,靠近一些就能感觉到热血沸腾的躁动。
这马秋华年自己不敢骑,命名为“玄野”后,转赠给了杜云瑟。
隔日杜云瑟骑着玄野带秋华年去庄子上游玩,秋华年没坐过这么烈的马,全程缩在杜云瑟怀里,时刻怀疑自己会被甩下去,感觉比在现代坐海盗船刺I激多了。
两人到庄子上时,秋华年出了一身的汗。
都到了庄子上,秋华年索性吩咐人准备温泉,和杜云瑟一起好好泡温泉放松一下。
结果这一下,就是整个下午,晚饭时候杜云瑟才抱着筋疲力尽的秋华年出来。
秋华年乖乖被包在被子里,任杜云瑟帮自己擦头发,耳尖红得发烫,神情餍足。
杜云瑟碰了碰他的腰,秋华年吃痛嘶了一声。
“华哥儿以后还敢不敢这么闹,嗯?”
今天闹成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秋华年千奇百怪的“理论知识”太丰富了些,实践起来没完没了。
秋华年把脸埋进被子里,半晌后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来。
“你猜?”
杜云瑟轻笑摇头,一点点帮秋华年按I摩身体。
秋风萧瑟,寒气逼近,似乎只是一转眼,襄平府街道上的人就都换上了冬衣。
这个冬日百姓过完一个丰年,大多安详富足,朝野上下却一点也不太平。
元化帝人近晚年,脾性比年轻时更加暴躁易怒,抓了好几个贪赃枉法的大案,处置了一大批官员,从抄家流放到剥皮充草不一而足。
襄平府这次没有官员落马,但官牙前排起长长的队伍,都是从别处拉来的抄家后贩卖的仆役。
杜云瑟找秋华年商量,“冬日活重,要时常扫雪、搬柴、背炭,金三和金婆子年纪大了做不过来,天寒地冻不小心摔了就不好了。”
“明年二三月我们去京中应试,身边要带人,家里也要留人照看。不如趁最近官牙人多再买一些人吧。”
秋华年点头,杜云瑟这话提醒了他。
之前选择金三爷孙三人,为的是性价比,秋华年家的人都没什么讲究,三人足够干完所有活计了。
但随着杜云瑟身份的提高,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越来越多,这三个人就不太够用了。
就像之前他们回杜家村,带上金三、金婆子和珊瑚后,连看宅子的人都没有了,还得找祝经纬帮忙。
秋华年不是逮着一两个人用到死的黑心老板,要干的事情多了,确实该多招几个人,分担一下工作压力。
“今天吃过午饭,咱们一起去官牙看看吧,你身边得带个小厮了。”
对秋华年和杜云瑟给家里添下人的决定,九九十分支持,她觉得两个哥哥身边都得带个人,现在家里只有她有珊瑚,不太像样子。
春生希望家里热闹起来,有更多玩伴,也开开心心地说好。
金三等人不免有些忧虑,但他们知道随着主家身份的提高,这都是迟早的事,他们是家里最早的下人,已经占了先机了。
至少跟在小姐身边的珊瑚,没人能轻易替下去。
吃过午饭后,金三赶马车送秋华年和杜云瑟到官牙。
官牙的管事们消息灵通,认识杜云瑟和秋华年这两个襄平府的大名人,看见他们,立即笑呵呵迎上来。
“解元老爷,齐黍乡君,您二位今日来是来挑下人的吗?”
秋华年点头,“还是要携家带口的,这次要一个有管理宅子经验的,一个对京城事务熟悉一些的,你看看有没有推荐?”
管事笑了,“背景干净、有管事经验的下人,可是官牙里一等抢手的,刚送来就有人挑着要呢。”
“不过既然是解元老爷和乡君要,那我少不得多费费心了。”
无论什么地方,管理型人才都是需要时日和资源培养的。曾经混到管家、管事地位的仆人,只要背景干净没掺和犯法的事,被抄家发卖也不会混得太差。
官牙的人会看人下菜,预留一些资质好的仆人,等有身份的人来买时再拿出来介绍,用来做人情。
名声不低的秋华年和高中解元的杜云瑟,如今值得他们做这个人情。
秋华年会意,自然地说,“只要你介绍的人真的合适,回头我让人送瓶蚝油,给你们打打牙祭。”
管事脸上笑容更甚,蚝油这东西他根本没买到过,唯一吃到的一次,还是排了大半个月的号,在贡院附近的舒意楼里吃的。
现在襄平府的人分为两类,吃过蚝油的和没吃过蚝油的。
这吃的可不只是美味,还是面子啊!
管事请秋华年和杜云瑟进去坐,不一会儿功夫,就带着一拨人来到门外。
“老爷,乡君,我这儿一共有三家子人,您听听怎么样。”
“第一家子,是一对四十左右的夫妻带一个哥儿、一个女儿,从苏杭那边抄过来的。男人之前是管一座别院的仆役们的,女人是管针线房的,两个孩子都跟着她在针线房干活。”
秋华年朝门外看去,那家人站在左边,身上衣服收拾得干干净净,神情自然,没有因为落难就惶惶不安。
“第二家子,人口多,一共有九个,最老的五十来岁,最小的三四岁,当家的是长子,之前是三品京官家的大管事,其余人也都各有能耐,一家子就够乡君家用了。”
那一大家子人站在中央,有老有少,二三十岁的占了多数,同样没有不安,身上还带着严格的礼数。
“第三家子是三个人,一个阿叔带两个儿子,也是从京官家抄出来的,算是勉强符合乡君的要求。那阿叔的男人之前是管采买的管事,但去年病死了,他的长子今年十七,跟着父亲学过不少东西,小儿子九岁多,性子老成,也能办些差事了。”
第三家人站得比较偏,那位十七岁的长子站在最前面,身后护着弟弟和爹爹,和周围其他两家比起来,难免显得形单影只。
——如果不是他们是从京里抄来的,管事又觉得他家长子有点能耐,他们根本不可能和另外两家在一起被挑选。
三家人的大致情况介绍完毕后,管事不再说话,等秋华年和杜云瑟决定。
杜云瑟看着秋华年,“选第一家和第三家吧。”
秋华年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对仆役成群的大户人家来说,第二家才是最好的,三品大官家的管事一般可买不到,一家子九个人有老有少,随便打散到各处去用,也方便拿捏。
但秋华年家现在的人太少了,这家人是从三品京官家出来的有头脸的下人,肯定有自己的傲气。家里各处都用他们的话,很容易出现欺下瞒上的情况。
不如选另外两个小家的,可以互相制衡。
不过究竟选不选,还得先见一见人,再做决定。
杜云瑟让管事把第一家和第三家人带进来,第二家便回去了。他们知道自己不愁找新主家,脸上没有什么愁云。
第一家人男人叫乌达,女人叫灵雀,第二家的阿叔叫木棉,小辈们的名字都没有说,想等主家取。
与说话多少带些口音的金三一家不同,这两家人都会说一口流利的官话,回答秋华年和杜云瑟的问题时,口齿清晰,逻辑明白,连最小的那个小男孩也不差。
最后秋华年决定把两家人都带回去。
乌达的身契八两银子,灵雀五两,他们的两个孩子各算二两;木棉家长子是五两,木棉和小儿子也各算二两。
见秋华年把二十六两银子一口气付清,买下了所有人的身契,两家人不约而同舒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和气质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已经知道新主家的老爷是辽州的新榜解元,夫郎是有封号的乡君,两人都很年轻。
这样的人家虽然目前身份地位还不算特别高,但上限极大,不出意外日后肯定能成高门大户。跟着这样的主家,仆役们也觉得日子有盼头。
回去路上,乌达主动去官牙门旁叫了辆马车,拉着所有下人跟着秋华年他们的车,不耽搁时间。
回到家里,秋华年让所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按自己之前想好的分配工作。
乌达经验丰富,以后做家里的管家,有他负责府上各项事务,秋华年就不用事事操心了。采买物资、迎送宾客、记礼记账这些乌达都可以做好,秋华年只用事后听账。
灵雀之前是管针线房的,手艺很好,就带着女儿继续负责针线,她的女儿今年十四岁,按珊瑚这样取首饰材料名字的取法,新名字叫玛瑙。
另一家人里阿叔木棉的手艺比较特殊,他之前是专门帮主子家接生孩子、照顾婴幼儿的,秋华年听到这个特长后,脑子里闪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令人不好意思的东西,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杜云瑟看着秋华年紧绷的脸,眼中了然,把笑意藏在心底。
总之,木棉的特长日后或许用得到,但现在还早得很,秋华年让他先和金三一起负责打扫工作。
木棉的大儿子比较得杜云瑟的眼缘,以后跟着杜云瑟做贴身小厮,取名叫柏泉,这是名酒的名字,他的弟弟便叫柏叶,也是酒名,和珊瑚陪九九一样专门跟着春生玩。
然后便是乌达和灵雀家的十六岁的小哥儿了,秋华年让他跟着自己做事情,想了半天名字,最后决定叫星觅,这是中草药的名字,秋华年作为一个合格的药罐子,现在听着药材名都觉得亲切。
就这样新来的七个人的工作都划分好了,不过也不是完全固定的,如果家里有什么新的事情需要人做,可以再重新分配。
后面的罩房空了好几间,秋华年按人头给他们分了棉布和棉花后,乌达等人便有条不紊地自己收拾住处去了。
月钱方面,之前金三和金婆子每月各拿二钱银子,珊瑚拿一钱银子。秋华年决定趁这个机会调整一下,给大家都涨一涨。
乌达这个管家最高,一月一两银子,柏泉和星觅这两个杜云瑟和秋华年的贴身小厮是五钱银子,灵雀和木棉、金三、金婆子一月三钱银子,其余人则是一个月两钱银子。
金三一家很高兴自家人都涨了月钱,来了新人的那点不安很快消散了。
对乌达和灵雀来说,现在的月钱比起他们之前拿得有些少了,不过他们也不着急,被大有前途的主家委以重任,还怕日后没钱花吗?
宅子里突然多出七个人,一下子热闹起来,四处都充满了人气。
新来的下人们很快便适应环境,各自表现起来。
乌达根据秋华年给的物品单子,把库房里堆得到处都是的这大半年积攒的礼品规整了一遍,挑出不少冬日正用得上的。
大的有中空缠枝的暖榻、织锦挂彩的斗篷,小的有外面一圈凹槽倒水后可以除烟的火盆、内置机关翻倒也不怕炭烧到手的手炉。
秋华年看见,才发现自己早忘了这些不知什么时候收的零碎物件,本来还打算拿钱去买呢。
灵雀和乌达是两口子,也不甘落后,把主家所有人的身材尺寸量了一遍后,便带着女儿玛瑙开始秀手艺,秋华年买来的冬日布料和皮子,经过她们的巧手,变成了一件件不比外面最好的成衣铺子差的漂亮衣物。
九九对此很感兴趣,这几天经常去看灵雀她们做衣服,不时提一些设计意见。
秋华年和杜云瑟日常生活中都不太喜欢有人一直站在附近,所以柏泉和星觅两人虽然名为贴身小厮,但不用时刻在屋里听命。
两人都识字,秋华年和杜云瑟商量了一下,给了他们包括《算学浅要·方程》在内的几本齐民书坊出的书,让他们干活之余,好好读书提升自己。
两人没想到来新主家后领到的第一件具体差事是读书,拿着书本面面相觑。
“共勉?”
“……共勉。”
跟着春生的柏叶秋华年也没落下,因为春生是去普通私塾读书,不好标新立异地带下人,所以秋华年索性给柏叶也在私塾报了个名,让两人一起去上学。
柏叶性格认真细心,九岁的年纪操着九十年的心,春生在他的感染和劝说下,行事都稳重了些,让杜云瑟很满意。
至于珊瑚,她一直跟着九九去祝府的小学堂,九九也在有意教她读书识字,不用秋华年多安排。
这叫什么?这叫生活区著名卷王秋华年同学,哪怕穿越到了古代,也要带着全家上下继续卷起来。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等日子到了十一月,襄平府接二连三下了好几场大雪,气温骤然降到零下,室外水缸里的水放一晚上,便会结一厚层坚冰。
秋华年家中早早就用上了上好的木炭,大红毡帘隔绝了外面的寒气,火盆和暖炉把室内熏得暖香袭人。
这个冬日过得比去年舒适得多,秋华年靠在下面烧了炭火的暖榻上,抱着只毛绒绒的大靠枕,在心里感叹这才是奋斗的意义。
星觅小心揭开厚实的门帘,进屋传话,“乡君,我爹说已经准备好一车炭火,五匹厚棉布,还有米面油肉了,让我问乡君什么时候出发?”
“你去外头书房问一下,云瑟做完文章了我们就走。”
秋华年和杜云瑟打算去王引智家探望一番。
王引智给襄平府同知家的小孙子做先生攒了些钱,租了个小院子,在十一月初把一家老小从老家接到了府城,无论怎么说,在府城过冬都比在村里舒服。
他们一家初来乍到,诸事不全,秋华年和杜云瑟打算备一份合适的礼物接济一下。
他们一路走来受到了很多人的接济和帮助,如今也终于能去帮助别人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新人名比较多,我来归纳一下(没记住没关系,后面出场多了就记住了)——
管家——乌达
针线——灵雀、玛瑙
打扫(特长接生)——木棉
秋华年——星觅
杜云瑟——柏泉
春生——柏叶
(其中乌达和灵雀是夫妻,生了星觅和玛瑙;
木棉是阿叔【即年长的哥儿】,生了柏泉和柏叶兄弟俩)
第105章 熏鱼
王引智手头紧张,把房子租在襄平府城西南,是一大片普通百姓居住的街巷,房屋都是最普通的小院,一大片一大片连在一起,很有人间烟火气。
前两日刚下过一场大雪,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只有街头巷尾还有一些雪堆。
不宽的街道两旁布满了贩卖吃食和杂货的小贩,穿着厚实布衣的百姓们来往其间,讨价还价,空气中飘荡着炸糖糕、小馄饨、菜盒子的香气。
马车停到王引智家门口,赶车的柏泉上前叫门,秋华年等人也下了马车。
这是秋华年第一次来王引智家,他抬头观察,这座小院院墙不高,木板门有些斑驳,上面贴了两幅水平不错的丹青装饰,提款是王引智本人。
柏泉刚一敲门,院里就传出答应声,嗓门很大,脆生生得利落,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的声音。
哗啦一声,院门从内打开。
秋华年看见一位腰上系着粗布围裙,头发用荆钗挽起的女子,她抬着两只手,手上还沾了面粉与水,脚边围着个头顶梳着总角的孩子。
女子看见他们一愣,“你们是?”
不等秋华年等人说话,她便反应过来,回头高声喊道,“大智,快出来,来贵客了!”
女子喊完这一嗓子,王引智很快三步并两步来到大门口。
“云瑟?还有乡君?大冷天的,你们怎么来了?”
“恭贺乔迁之喜。”
王引智赶快请他们进来,同时介绍道,“这是我妻子邓蝶,我儿子王岁安。”
一个五十来岁很精神的老妇人从厨房出来。
“这是我母亲。”
杜云瑟和秋华年与几人问好,王引智的母亲和邓蝶听见杜云瑟是新榜解元,秋华年是大名鼎鼎的秋记六陈背后的乡君,都有一点局促。
王引智租的房子非常袖珍,正面一个正房两个耳房,倒座一小间茅房,加一块巴掌大的院子,就什么都没有了,柏泉只能把马车停在外面。
秋华年和杜云瑟带着各自的小厮,新来的四个人加上王引智家原本的四个人,小小的院子甚至有点站不下。
他们被让到正房坐,邓蝶打开柜子把珍藏的成套茶具和茶叶拿出来,招待客人。
秋华年让星觅和柏泉把准备好的礼物拿进来,布匹、棉花和米面油肉都在马车上,炭火在后面单独拉了一辆车,也已经在门口了。
“云瑟说王公子接家人来了襄平府,要上门恭贺,我便准备了些礼物,都是冬日正用得上的,你们看看合不合心意。”
王引智赶紧站起来,“这也太多了,不用这么客气。”
邓蝶看着质地柔软颜色漂亮的棉布,眼睛有些亮,但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伸手接东西。
秋华年笑了笑,“你们初来乍到,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是应该的,这些东西都不贵重,王公子放心收下吧,冬日有了它们,家里人尤其老人和孩子能舒适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