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by云依石

作者:云依石  录入:12-07

等马车进了明时坊,闵乐逸才意犹未尽地说起租的宅子。
“明时坊虽然在东城边角,但因为贡院在这儿,每年考试前后宅子很不好租,出高价都租不到。多亏我们打听得早,我大哥又有位同僚兼好友在这儿有宅子,才直接租了下来。”
“是个一进的小院子,但不靠着大街环境很幽静,里面还有马厩,一个月只要十五两银子,很划算的吧?”
闵乐逸露出求夸奖的表情。
秋华年笑着夸他,“逸哥儿已经会办事了,考虑周全,大有长进。”
十五两银子,在辽州乡下,都够盖一座结结实实的砖瓦房了,在京城只够在考试期间租一个月贡院附近的一进小宅。
秋华年想起另一个时空的“京城米贵,居大不易”。
往后他们一家就要在这“居大不易”的繁华城市生活了。
马车拐入一条巷子,到了租好的宅子,闵乐逸率先跳下去,从袖中取出钥匙打开大门。
这座宅子虽然只有一进,但院子不小,马厩里能放三匹马,还有草棚能停放马车。
正上面是三间正房和两侧耳房,东西两边是两座厢房,还有小厨房和茅厕。标标准准一个四合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水井就在巷口,每天清晨有收夜香的人,一次五文钱,朝后走一条街有卖菜和卖吃食的,坐马车不到一刻钟就能到贡院。”闵乐逸把这些摸得清清楚楚,一条一条给秋华年说,卯足了劲要展示自己的成长。
任夙音在旁笑着,不时补充一两句。
末了她才开口道,“逸哥儿,秋公子他们辛苦一路应该乏了,我们今日先告退让他们好好收拾休息,改日再来拜访吧。”
闵乐逸依依不舍地点头,“我家在哪儿刚才已经说过几遍了,华哥儿你得空要来找我玩啊。”
闵乐逸和任夙音走后,秋华年关起门来,让大家一起把带来的行李全收拾着摆出来。
王引智和邓蝶夫妻考试期间也要住在这里,王引智想问房租平摊,秋华年拒绝了。
秋华年知道王引智手头拮据,反正无论如何都要租一个院子的,房间足够,借给王引智他们一间厢房没什么。
王引智和邓蝶再三感谢,对杜云瑟与秋华年更加推崇与感激了。
如果没有秋华年和杜云瑟,以他们的家资,恐怕只能在远离贡院的其他坊的犄角旮旯处租一间小房子。
休息不好不说,还有可能被堵在路上耽搁考试。
在他们来之前,宅子已经反复清扫过了。花费了小半日时间,几人终于把包括被褥在内的日常用具全部摆好。
邓蝶带着小厮出门买来了菜,张罗着要给大家做饭。房租免了,这吃食他们家总得包了。
秋华年这次没有拒绝,一味地付出会给对方增加压力,不是长久相处之道。
邓蝶做饭的手艺很好,做的还是辽州的口味,不用担心考生因为饮食变化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她帮忙安排膳食,确实给秋华年省了不少工夫。
秋华年告诉邓蝶不要做太油腻的饭菜,保持原状的基础上,多增加一些优质蛋白和优质碳水化合物,后两个名词是举例说明的。
邓蝶虽然不是特别明白,但她知道,凡事听齐黍乡君的准没错。
秋华年一家和邓蝶一家就这样安静地在明时坊住了下来。
隔日去贡院点了名后,杜云瑟便闭门谢客,为二月九日的第一场会试积蓄力量。
秋华年则收拾出带来的银票与地契,他来京城也不是闲着的,要开始整顿铺子和庄子,考察各处房价买宅子了。

虽然计划要买宅子,但秋华年没有立即着手去做这件事。
京城内城共分三十三个坊,其中包围着皇城的九个坊被称为中城区。
九坊之中,又以离承天门最近,位于六部和翰林院、鸿胪寺、五军都督府等官衙集中区左右的大时雍坊和南熏坊最为核心。
夸张一些说,在这两个坊有宅子的人都有些来历,扔下去一块招牌,能砸到三个官。
它的房价也像另一个世界北京的朝阳区,上海的静安区一样,高得没边。
因为毗邻整个裕朝的权力中心,只有钱没有些身份还买不到。
祝家之前送京城产业时只送了铺子和庄子,没有送宅子,就是因为他们很难买到大时雍坊和南熏坊的好宅子,而其他城区的宅子对杜云瑟一家来说又不够实用,还不如送铺子。
秋华年买宅子,一上来就瞄准了这两个最核心的坊,他甚至想买得更精准一些,最好步行半小时内就能到翰林院。
那就只能局限在南熏坊西南的一片区域,更增加了难度。
他手里从襄平府带来的这两千两银子,或许还不够用。
所以秋华年打算先把在京城的铺子和庄子弄清楚,清点一下产业,再尽力买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宅子。
京城的宅子,只要不出意外,永远都是保值的,很可能要住一辈子呢。
内城几个城区,东城有贡院、文思院,北城靠东有国子监和文庙,文气相对浓郁一些。西城则吸引着许多商贾,店铺林立,极为繁华,聚集了天下所有地方的奇珍异货。
有人曾说,如果你想买一件东西,在京城西城都遍寻不到,那就说明世上根本没有这件东西。
祝家送的那两处铺子都位于西城,一处在集中的西市里,一处在宣武门边上,都是极好的位置。
秋华年休整了两天后,就带着星觅和柏泉一起出门看铺子去了。
柏泉的前主家是京官,柏泉早逝的父亲还是府里的管事,在父亲的教导下,柏泉对京中事务很熟悉。
杜云瑟在家中读书,不需要人伺候,秋华年直接把柏泉也顺走了。
京城一共三十三个坊,大小不一,平均下来每个坊都有普通县城大小,从东城到西城穿过数个坊,坐着马车哪怕不堵车也得一个多小时。
裕朝的坊是按宽阔的主干道划分的,并不像唐朝那样有坊墙包围,主干道两侧人流量大,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商铺、戏馆还有茶楼酒肆。
柏泉一边在外面赶马车,一边不时回身给秋华年介绍途经的坊的情况。
秋华年的贴身小厮星觅和柏泉差不多年纪,但不像柏泉幼时丧父要早早懂事照顾爹爹与幼弟,乌达和灵雀夫妇都很有能力,星觅虽然为奴却是被爹娘宠着长大的,心性比柏泉幼稚许多。
秋华年宽和,不想让自己身边都是复制粘贴的假人,没让他改什么。
星觅头一次逛京城的街道,忍不住揭开马车车帘,看着两侧飞速后退的景色兴奋低呼。
柏泉语气平静,介绍得更详细了些,秋华年也听得津津有味。
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星觅这好奇爱凑热闹的性子,某种程度上和秋华年如出一辙。
到了西城区,秋华年让柏泉先把马车赶去西市。
虽然每个坊都能有店铺,但京城还是规划了东、西两个专门的集市,用以集中贸易。
受东城区和西城区不同风气的影响,东市随处可见书坊、书肆和卖笔墨纸砚的铺子,西市卖的东西则杂乱得多,天南海北全集中在一起,让人目不暇接。
祝家送的位于西市的铺子是大铺子,临街一栋二层小楼,后面还带个小院,之前一直用以售卖祝家的丝绸布匹。
铺子的管事和伙计去年秋天就知道铺子易主了,因为秋华年一直没派人来京城,所以始终没有交接。
秋华年按照地契的指引来到地方,下了马车后发现,眼前的绸缎铺子生意明显不如周围的铺子,从打开的门口看进去,货架空了小半没有补,售卖的丝绸光泽度非常一般。
秋华年眉头一皱,星觅就明白了,他性格幼稚些,但并不傻,被乌达和灵雀教得鬼灵精的。
“你在外面看好马车,我陪公子进去挑料子。”星觅借机专门指使了柏泉一句。
柏泉低头,淡淡嗯了一声。
秋华年和星觅进了铺子门,隔了好几个呼吸才有个伙计迎上来。
星觅借题发挥,“你眼睛长在哪里,没看见我家公子进来了吗?还做不做生意了,叫你们掌柜出来!”
伙计苦笑着告饶,“哥儿饶了我吧,如今铺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刚才记账呢没看见,我给您赔不是了。”
在京城做生意,谁都不能轻易小瞧得罪,伙计深谙生存之道。
秋华年看了一眼星觅,星觅领会意思,继续说道,“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人,难道这铺子是你的?我看你分明是存心诓我。”
伙计只好仔细解释,“哥儿有所不知,我们这个铺子原本属于辽州那边的大商人,前主家在京中有许多产业,做生意可以守望相助。”
“去年秋天铺子易主后,前主家传来的信说新主家要用铺子做新生意,丝绸布匹生意以后就不做了,别的产业也就不管我们了。因为一直没人交接,原本的管事们便不爱待另谋出路了,现在只留我守这个铺子。”
“铺子里的好货已经卖完了,库房里所有东西都在柜架上摆着,公子有能入眼的挑一挑,价格好商量。”
伙计无奈地讲完前因后果,至于他为什么没另谋出路,是因为他不是自由身,本身就是被赠予的铺子的一部分。
商人虽然不能光明正大购买奴婢,但只要有钱,总有办法捏住一个人。
秋华年点了点头,转而问起货架上剩余的丝绸布匹的价格和储量,一边问一边在心里估算。
一问一答间把需要的信息全部了解后,秋华年突然开口。
“从去年秋天到现在差不多四个月,账上应该有五百两银子的利润,还在吗?”
“啊?”伙计愣住了。
“祝家把铺子送给我,是连同库房里所有的东西以及铺子自带的伙计一起送的,这四个多月的收益,应当属于我吧,关六?”
秋华年笑意盈盈,伙计关六额头却瞬间流下冷汗。
他明白过来,眼前这位气质不俗的年轻哥儿,就是这座铺子的新主家。
“账房上有、有三百六十两银子。”关六心脏狂跳,惶恐说道。
之前的管事们离开时,多多少少顺走了一些银子,忌惮着祝家,没敢做得太过分,关六本以为新主家不会发现的。
谁知新主家一上来就报上了准确的数目,加上被前管事们拿走的,这四个月的盈利确实是五百两出头。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神仙吗!
秋华年没有解释,直接问他,“拿走银子的管事们现在何处,可有保留证据?”
“都还在西市,在其他铺子里当管事,他们走时改了账目,但我抄了原账本。”
关六行事十分小心谨慎,他怕万一事情不好波及自己,早早就留了后手,没想到真用上了。
秋华年满意地想,这个人倒是个可塑之才,有眼力劲儿又小心谨慎,回头把身契换过来,可以培养他管京城的生意。
秋华年打算再给他一道考验,看看他会不会办事。
秋华年解下腰上的乡君令牌,递给关六,这个令牌是去年加了封号后礼部新制作的。
“我是齐黍乡君,也是这座铺子的新主人,你去找到之前拿走钱的管事,随你用什么方法,把钱一分不少地要回来。”
关六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确认,“您是齐黍乡君?”
祝家的人只说铺子易主了,可没透露新主家到底是谁。
秋华年笑道,“怎么,难道我在京城也有名气?”
“别的地方不敢说,西市做生意的谁不知道秋记六陈,不知道您的蚝油、花露、清凉油和梅花清膏呢?”
秋记六陈的许多产品是定时限量销售的,但卖的时间久了,总会有一些流出去被人在别地倒卖,价格要翻上几番。
关六兴奋地问,“咱们这铺子以后是不是也是秋记六陈了?”
西市做生意的人个个消息灵通,谁不知道印着秋记六陈四个字的好东西?
一小瓶蚝油能卖到三四两银子,花露和梅花清膏不遑多让,就连不限量的清凉油都值半两,就这样还常常有市无价。
在西市开一家秋记六陈,关六不敢想象那得有多赚钱。
关六心跳加速,真没想到他这个被迫留到最后的,反而占了最大的好处,那些提早离开还贪了钱的管事们知道后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失去了赚大钱的机会,还得罪了齐黍乡君。
关六激动不已,秋华年仍保持着冷静。
“先不急,等我考察完京城的情况,想想工坊建在哪里,再决定怎么开铺子。”
世事皆是双刃剑,越稀有越赚钱的东西,越容易引来觊觎和祸事。
在遍地高官、宗亲、勋贵的京城,秋华年一个乡君和杜云瑟一个举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尤其杜云瑟身上打着太子党的标签,过去因为查抄钦差赵田宇和参与破获襄平府拐子案,或多或少得罪了二皇子与三皇子,更需要小心谨慎。
除此之外,二皇子至今还没把《算学浅要·方程》搞透,没获准离开御书库,据说对写这书的秋华年极其不满。
至少在杜云瑟殿试结束,得到正式官职前,秋华年不会有高调的大动作。
“你这几日辛苦一下,把账目整理清楚,再把我们周围的铺子都是卖什么的,生意怎么样,客人都是什么样的人记录下来。”
秋华年风轻云淡地给关六画了个大饼,“日后秋记六陈开起来,我让你做掌柜。”
关六被当掌柜的美好愿景鼓动,赌咒发誓自己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秋华年又恰到好处地勉励了他几句。
告诉关六自家暂住之处的地址,说好回头让星觅来取账本与银子后,秋华年三人奔赴下一个铺子。
第二个铺子在宣武门边上,宣武门是内城的西南门,一般来说,南边外城的人想进入内城,走的都是这道门。
它的地理位置很优越,却不是第一个铺子那样的优越。
第一个铺子位于西市繁华处,有二层小楼和小院,地方宽阔,是赚钱做生意的好位置;第二个铺子只有一院平房,没那么适合做生意,却是接收消息、落脚休息的绝佳位置。
南来北往的人只要路过宣武门,一眼就能看见它。
祝经诚赠送的两个店铺,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院铺子祝家原本办了一个茶摊,临街的一排房子朝外开了窗户和门,卖些平价的茶水和糕点,里面则是简易的客房,供祝家来京城的伙计们暂住。
宣武门城门口虽然人流量大,但其中大多是外城的平民百姓,没什么闲钱天天到茶摊消费,因此茶摊的营业额一般。
管这个茶摊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人很老实,茶摊四个月净利润六十两,全都交给了秋华年。
秋华年暂时还用不到这处位置特殊的铺子,认了个人后,让这对夫妻先继续照常经营着。
交接完铺子后,接下来两天,秋华年又马不停蹄地去京郊看庄子。
第一日去的是祝家赠送的那六十亩地的大庄子,它离京城有一段距离,得花半日路程,因为祝家人不会千里迢迢到庄子上住,所以主家的宅院已经年久失修了。
不是祝经诚不送更好的,而是京郊的庄子比京城里的房子还难得,绝大部分都握在达官贵人手里。
这个庄子有六十亩肥沃的土地,有几小片果树林,有几十户上百人的佃户,已经非常不错了。
秋华年用自己洞若观火的观察力挑出几个问题,敲打了一番庄头和佃户们,带走了去年的一百五十两银子收成,留了二十两让他们把住宅修一修。
当然,他也没忘记画大饼。
“齐黍”乡君,以粮食作封号,自然要好好种地。
攻克了棉花后,秋华年打算向新的领域进军,这次他要实验个大的,搞果树扦插嫁接育苗技术。
“不花一分钱买树苗”、“一年就能种出一大片果林”、“两年就能收获果子”……
在秋华年高超的口才和强大的人格魅力的加持下,佃户们全被弄得晕晕乎乎的,虽然理智告诉他们这些都是天方夜谭,心里却期待了起来。
忙忙碌碌一整天,秋华年在城门落锁前赶回了内城,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路上。等以后庄子上的宅子修好了,他就可以住两三天慢慢来,不用这么赶了。
回到家中,杜云瑟刚温习完了书,考试的事情,秋华年操心不了也不用操心。
他把今日在外面买的板栗糕分给杜云瑟,两人一起吃夜宵,边吃边聊事情。
“明天我出城看看你考中举人后圣上赏的那三十亩地。”
一般举人赏地都在祖籍,只有十五亩,杜云瑟不仅翻了个番,还在寸土寸金的京郊。
这份圣眷又可以让有心人猜很久了。
“三十亩呢,要是位置好能连成一片,就可以盖些房子,招些佃户,弄个小庄子了。”秋华年更注重土地本身的用处。
他不清楚地的具体情况,只知道那三十亩地离京城非常近,出了宣武门乘坐马车不到半时辰就到了,骑马还能更快些。
第二日真正出城到了地方,秋华年看着眼前大片的土地,有点傻眼。
地确实全是好地,土壤肥沃,水渠纵横,方方正正连成一大片。
只是这地方为什么紧挨着皇庄,甚至像是从皇庄里挖了一块出来?

第114章 再见十六
皇庄顾名思义就是直接归属于皇室的庄田,由皇帝直接委派人管理,所产粮食为皇室私产。
裕朝设皇庄的历史悠久,皇庄也不只有京郊这一处,以京城为中心散开,如今共有八处之多。
不过最受瞩目、佃户们待遇最好的皇庄,肯定是秋华年眼前这大几百亩。
元化帝是一个很勤勉的帝王,每年春种秋收的时候,都要亲自带领大臣和皇子们来皇庄举行耕种活动,皇上一年来两趟,下面的人自然不敢乱来。
秋华年看着地头插着特殊标识的皇庄,再看看自己这三十亩没有标识的地,愈发觉得这块地是从皇庄里挖出来的。
他索性往前走了十几步,来到一处按规律应该有标识的田垄上,用靴子尖拨开松软的土地。
往下拨了十来厘米,果真看见了被折断的特殊标识的根。
“……”
元化帝还真是从皇庄里赏了杜云瑟三十亩地啊,为什么非要搞这个特殊呢?
因为他擅长农事,还是因为太子一直在皇庄上?
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秋华年想了一会儿,索性不想了,家里分工明确,他负责种地搞钱,杜云瑟负责钻营官场和权势斗争,这种事情不是他的专长。
反正这么好的地到了他手里,他就最大程度利用,好好种呗。
皇庄上也是有佃户的,不过皇庄的佃户属于皇室的私产,由户部官员和皇帝委派的太监共同管理,一般不用服徭役,不用纳税,听起来日子比普通的佃户舒服不少。
可万一遇到不理朝政的昏庸君主,遇到心狠手辣的太监和官员,皇庄的佃户们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得连牲口都不如了。
普通佃户实在活不下去还能去官衙告状,皇庄的佃户能去告谁呢?
先帝时期,这个皇庄的佃户死了一波又一波,搜刮到的民脂民膏全部进了太监和户部官员的口袋。
好在当今皇位上的元化帝是位雄主,把该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无论大小全掌控得淋漓尽致,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他的家底?门都没有。
去年太子解了禁足,醉心农事常住在皇庄上后,这里更没有人敢染一个指头进来。
成为皇庄上的佃户,现在是个让人羡慕的好出路。
秋华年正打算让星觅和柏泉找位佃户打听一下情况,突然看见远处一人策马而来。
黑衣迅捷,眼神冰冷,像一柄没有温度的剑。
“……十六。”
几个呼吸的功夫,十六已来到秋华年面前,他精准勒住马头,翻身下马,语气极其疏离,冷艳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齐黍乡君,太子殿下有请。”
“……”
秋华年敏锐地意识到,十六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关系亲近,这个别人甚至包括太子。
——虽然在心里戏称十六无口无心无表情,是个三无美少年,但秋华年认为他们的关系是亲近的。
说实话,秋华年有些不想单独见太子。
他在襄平府一年多时间,和官眷有来有往,听说过太子殿下的事迹。
外面普遍认为太子殿下仁慈宽厚,聪颖多才,有先皇后的风采,哪怕因为江南贪墨案一度被圣上厌弃禁足,他在很多人心里仍然是被冤枉的仁爱君子。
除了身体实在不好了些,但凡屁股没坐在其他皇子那里的人,都承认太子殿下是位挑不出毛病的优秀的储君。
但秋华年的夫君是杜云瑟,杜云瑟何许人也?他曾和太子同窗共读一年,还是元化帝亲手为太子磨砺的臣子,他对太子的了解比裕朝绝大部分人都深。
从杜云瑟那些三缄其口的言语中,秋华年早已意识到这位太子殿下藏得极深,绝不只是表面上大家说的那样宽厚仁慈。
可秋华年不想去就能不去吗,显然不能。
人都到皇庄边上了,太子亲自派暗卫来请,他还能先跑回去找杜云瑟商量后再来吗?
十六淡淡地看着他,突然说道,“未免叫殿下久等,我骑马带乡君吧。”
秋华年脑子转过弯来时,已经被十六拉上马了。
骏马在空旷的田野里奔驰,十六非常瘦,他比秋华年想得还要单薄,暗卫训练各有专长,十六牺牲了别的来换极致的敏捷与隐匿。
但他的身体非常稳,像有韧性的青竹,无论怎样也不会折断。
骏马疾驰,风在身旁呼啸,秋华年突然听见十六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别担心,殿下只想问一问农事。”
秋华年想转身看十六的表情,可十六紧紧抓着他,不叫他乱动露出破绽。
这是个难得的单独说话的机会,秋华年只能目视前方抓紧问道,“你为什么要装不熟?太子不是知道你去辽州见过我们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秋华年意识到这些问题过界了,不会有答案,沉默了几秒。
“你……这一年多过得好吗?”
十六一直没有回答,直到骏马在皇庄的行宫大门前停下。
下马之前,秋华年终于听见十六薄寡的声音。
“你长高了些。”
他甚至仿佛看见十六唇角上扬了一下。
秋华年想要确认,可行宫门口的侍卫已经上前,他只能继续演“点头之交”的戏码。
皇庄的行宫以前占地面积极大,在先帝时期焚毁过一次,后经查实,是管事太监为了掩盖贪污证据直接放火烧宫。
先帝晚年昏庸无道,诸王夺嫡将裕朝江山弄得烽烟四起、破破烂烂,一处皇庄上的行宫被焚不过是那场乱世的小小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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