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叶琮新看着叶城死死捂住心脏,神色痛苦的模样,瞬间变了脸色。
年初的体检报告显示,叶城的心脏有?着明显的病变,非常忌讳情绪的大起大落。
他?赶紧上前,想要扶助摇摇欲坠地?人,然而刚碰上叶城的手?臂,就被用力甩开。
“滚!”
“滚……滚出叶家!”
叶城无?法不迁怒,更何况叶琮新本就算不上无?辜。
只是他?的怒斥并没?有?维持多久,还不等瞧见叶琮新从他?眼前消失,身体彻底到?了极限,他?两眼一花,彻底晕厥了过去。
叶琮新及时扶住了将要倒地?不起的人,即便昏厥了过去,叶城仍旧面色痛苦,嘴唇不正常的抽搐着,呈现出一片乌紫色。
这是心脏病犯了的典型症状!
他?顾不得被父亲“抛弃”的痛苦,连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无?论叶城此?后如何看待他?,在他?的心目中,叶城都是他?的父亲,他?当然无?法接受父亲死在自?己的眼前!
“哗啦!”
“啪嚓!!”
洗碗池的水流仍旧流淌着,冲刷在凹槽里,形成了小小的漩涡,随后被卷入下水道中。
叶琮鄞只走神了片刻,连忙关?掉了水龙头,低头去看地?上。
刚刚洗杯子,他?一时心悸,导致杯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微妙的直觉梗在心头,不上不下,令人生出烦躁的心情。
叶琮鄞按了按跳动不止的右眼皮,思考片刻,最后化作了一声长长地?叹息:“都是封建迷信,信不得。”
就这么一句,就足够让他?心安,他?在杂物柜里取出扫把,将满地?的碎瓷片扫了个干净。
此?时四周静悄悄的,厨房外的客厅也是一片漆黑,这个时间点,正是安睡的时间。
叶琮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惊醒,思来想去,还是将原因归结到?了还没?习惯时差上。
“嗡嗡。”
放在流里台上的手?机轻轻震动,叶琮鄞蹲在地?上,确定玻璃渣子都被清扫干净了,才站起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甲方给的反馈。
[阔绰甲方]:老师!!!!
[阔绰甲方]:你是神仙吗?!!!!
[阔绰甲方]:这也太?萌了!!!
[阔绰甲方]:我?没?有?!任何!修改!意见!请您直接出图吧!!!!
一连串的感叹号充分的表达了对方此?刻的心情,虽然是银货两讫的合作,但能够得到?甲方毫不吝啬的夸奖,是个人都会开心。
叶琮鄞扬了扬唇角,那点莫名其妙的不悦跟着烟消云散。
[Y]:稍等。
回了消息,他?全然忘记了自?己下楼是为了接杯水喝,握着手?机上了楼,准备去给人将成图导出来。
叶琮鄞用手?机充当手?电筒,轻手?轻脚的上了楼,只是他?还没?走到?房间,余光中突然瞥见了一个细长的人形轮廓。
任谁大晚上看见摸黑看见这样的一幕,都会被惊一跳,叶琮鄞本能地?抬手?,将手?机发射出来的光源找了过去。
是宋淮意。
叶琮鄞:“……”
怎么总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他?刚到?见山小院的那个晚上,凌晨出门觅食,打开门的瞬间好像也是这么被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叶琮鄞哭笑不得地?走过去,抬手?摁在宋淮意的脑袋上,“吓唬人?”
宋旭和?罗伊的房间在二楼,整个三楼,除了他?就是宋淮意了,显然人在这儿守株待兔是冲着他?来的。
“我?睡不着。”宋淮意顺从的任由叶琮鄞胡乱揉搓着他?的头发,低低抱怨。
确定了关?系之后,比起以?前暗戳戳地?扮可怜博同情,他?现在要明目张胆了很多,半点不掩饰自?己需要人哄的意图。
叶琮鄞抽出了卡在宋淮意手?臂下的拐杖,倒腾到?了另外一只手?,贴心地?充当起了人形拐杖:“走吧,到?房间里去,宋小鬼。”
伴随着新取的外号说?出口,叶琮鄞没?忍住笑了一声,他?没?说?到?谁的房间里去,宋淮意也不问,跟蔫巴的猫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叶琮鄞没?让宋淮意失望,他?带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扶着人上了床:“坐一会儿,我?弄点东西。”
他?毫不避讳地?当着宋淮意的面打开了笔记本,将软件中的文件导出、打包发了个过去。
大图层发送总是需要点时间的,叶琮鄞也不急,转头看向宋淮意:“说?说?吧,怎么了?”
宋淮意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心慌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躺在床上,因为伤腿的缘故,连辗转反侧都做不到?,只能死鱼般平躺着,盯着天花板深思。
想不明白。
他?对原本的剧情的了解只局限于极少的部分关?键节点,就那点信息,根本无?法将整个故事串联起来。
更何况现在,剧情早已成了脱缰的野马,没?了任何束缚力,自?然无?法推测出之后的剧情。
反正睡不着,他?干脆下了床,溜出房间,他?本意只是想试试运气,要是琮鄞还没?睡,他?就敲门。
上天果然是眷顾他?的,琮鄞还醒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望着叶琮鄞关?切的神情,宋淮意老老实实地?回答,隔了一会儿,没?忍住,又卖了个乖,“可能是太?高兴了,所以?睡不着。”
“太?高兴?”叶琮鄞明知?故问,“发生什么好事了?”
宋淮意抿了抿嘴,没?回答,转而提起了另外的问题:“今晚我?可以?和?你睡一起吗?”
叶琮鄞没说话,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话说出口时,宋淮意还不觉得有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流逝, 忐忑的心绪越发加重,让他生出坐立难安的紧张感。
“你?……”他张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就哑成这个样子了呢?
窘迫的神态与喑哑的音调给本来?正常的氛围染上了暧昧不清的底色。
就好像,好像那句话还包含着某种隐晦的特殊含义。
只是尴尬的人从始至终似乎都只有宋淮意?一个,叶琮鄞面色如常,仿佛半点没有察觉到房间里隐隐浮动的暗涌。
无论是拒绝还是同意?,其实都不难回答。
他就是故意?的,就想要看?看?宋淮意?或窘迫, 或耍赖撒娇的模样。
“到底同不同意?, 给个准话啊!”
叶琮鄞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到的既不是尴尬无言,也不是祈求挽留, 而?是这么一句凶巴巴的埋怨。
兔子般的胆子,出乎意?料的大了?不少啊。
没等?叶琮鄞回答, 宋淮意?的眼?瞳滴溜溜地转了?两?圈, 也不知道他自己同自己说了?什么, 当?即理直气壮起?来?:“你?是我男朋友,陪我睡又怎么了??”
“合情合理。”他说着,垂着脑袋自顾自地往被窝里躺,“我不管, 我同意?了?。”
叶琮鄞愣住了?,好半天, 没忍住,哑然失笑。
他是万万没想到,宋淮意?最后选择的手段竟然是胡搅蛮缠。
躺在床上的人也听见了?笑声,裹着被子,微微蜷缩起?来?,像是煮熟的虾子,通过外形暴露了?窘迫的心态。
能够胡搅蛮缠的说几?句,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了?,这会儿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掩耳盗铃的状况下,自然绷不住强撑出来?的“理直气壮”。
叶琮鄞关了?电脑,上了?床,他俯身,扯了?扯蒙在人脑袋上的被子。
没扯动。
估摸着宋淮意?正在里头扯着被子和他角力?呢。
“我又没说不让你?在这儿睡,这是做什么呢?”叶琮鄞无奈,松了?手隔着被子摸了?摸宋淮意?的脑袋,“好了?,快点出来?,你?这么把被子裹着,我盖什么?”
“……”
“宋淮意?。”
叶琮鄞的眉眼?中是满满的笑意?,却故意?沉了?声调,带上了?威胁意?味:“再不出来?,我就到你?房间去了?。”
话音刚落,蒙着脑袋的被子“唰”的一下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闷的,还是羞的,宋淮意?整张脸都是通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叶琮鄞多多少少有点手痒痒,一想到这人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又理直气壮起?来?,贴上了?宋淮意?的面颊。
如他所料,滚烫的。
“发烧了??”
明知故问。
宋淮意?本来?想忍下的,可叶琮鄞眼?里的戏谑太浓、太重,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你?心里不清楚吗?”
叶琮鄞微笑以对:“不清楚。”
宋淮意?:“……”
四目相对,叶琮鄞好整以暇,装出真的蒙昧无知的假象。
“……那你?就不清楚吧!”宋淮意?卷了?卷被子,闭上眼?装睡,“我困了?,我睡着了?。”
叶琮鄞盯着红透的耳垂,贴在宋淮意?的面颊上的手指顺着脸庞的轮廓往下滑,贴上了?更加高热的耳垂:“你?的耳朵比你?的嘴要坦诚。”
宋淮意?:“……”
即便?他眼?皮底下的眼?珠滴溜溜的胡乱转动着,使得长长的睫毛也跟着不断颤动,但他可是已经睡着了?啊!
睡着的人怎么会回答问题呢?
叶琮鄞倒没有非要得到个答案,看?够了?男朋友窘迫的样子,转身关了?灯,在他身边躺下。
黑暗骤然降临,眼?睛一时半会不习惯这样的环境,什么都看?不清。
叶琮鄞下意?识地扭头想要说点什么,唇却在无意?间擦过了?软软的东西。
他微微愣住,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佯装可怜:“给我个被角盖盖?”
宋淮意?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大半的被子就直接空了?出来?,搭在了?叶琮鄞的身上。
“梦游?”
被子还残存着属于被窝里另外一人的温度,叶琮鄞笑弯了?眼?,憋着笑,自言自语般开口:“要是能游到我怀里来?就好了?。”
两?人虽然躺在一张床上,却间隔着大约一臂的距离,颇有那么点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叶琮鄞说完,不再继续盯着宋淮意?,撇回头,闭上眼?开始假寐。
时间的确不早了?,睁眼?的时候还能保持住清醒,一闭上眼?,困意?便?不可阻挡的涌了?上来?。
然而?他还没彻底地睡过去,就感觉身侧稍稍往下凹陷了?丝毫,紧接着,温热的手试探着贴了?上来?。
当?人失去视觉的时候,其他的感官便?会被无限被放大,即便?大脑染上了?困倦的意?味,叶琮鄞还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只手想要离开的意?图。
他反手将其握住,攥在手里,嘟囔着教训:“好了?,别动了?,睡觉。”
这话出口,趁着黑暗挪到与他肩挨着肩的位置的宋淮意?立刻僵住,像是被施了?法,定了?身,一动不动。
被窝之下,十指紧扣的手,不断传递彼此的温度,孕育出一片滚烫,在偏凉的空调房里,暖融融的,让困意?不断上涌。
一夜无梦,叶琮鄞睁开眼?的时候,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除了?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他好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一觉了?。
他偏头往身边看?去,一个晚上过去,宋淮意?早不是入睡时安安分分的睡姿,歪着脑袋枕在他的肩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宋淮意?皱着眉稍稍挪动了?分毫,露出了?一片被压得粉红的皮肤。
叶琮鄞抿嘴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总感觉这时要比寻常的手感要更好些。
软软的,微微发烫。
他就这么躺了?会儿,慢慢醒了?神,轻手轻脚的将宋淮意?的脑袋移开,随后将枕头垫在下面。
从分开到下床,整一套的动作都轻的不能再轻,半点没有惊动睡梦中的人。
“笑这么甜。”
叶琮鄞轻声感叹了?一句,俯身戳了?戳因为笑意?浮现出来?的小?小?酒窝。
怕把人吵醒,他没逗留太久,换了?衣服简单洗漱之后便?下了?楼。
这会儿时间尚早,罗伊和宋旭都还没去上班,围着餐桌上嘀嘀咕咕地讨论着什么,听到下楼的声音,转头朝楼上看?去,见是叶琮鄞下来?了?,连忙将摆了?半个餐桌的东西收了?起?来?,飞快地挂了?电话,让手机进入熄屏状态。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罗伊面色如常,笑眯眯地问,“正好,来?坐着吃早饭。”
她招了?招手,等?叶琮鄞坐下了?,又叹了?口气,似真似假的感叹:“还是干儿子好,小?意?二十多岁了?,陪我吃早餐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那神情,像极了?寻常母亲抱怨自家孩子不够勤快,爱睡懒觉。
倘若宋淮意?在这儿,是必然会反驳的。
且不说罗伊和宋旭刚转到国外,因为公司事务忙前忙后,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都是常态,去哪儿能一起?吃早饭呢?
即便?后来?他们稳定了?下来?,能好好呆在家里了?,宋淮意?早已到了?上学的年?纪,因为距离的缘故,一直住在学校周围的公寓了?,更谈不上共进早餐了?。
再后来?,撞上节假日,宋淮意?又要去练琴,起?的可比夫妻两?要早许多,更是凑不到一块去了?。
“一日三餐,没有早饭,总还有午饭、晚饭,罗姨你?这话说的,小?意?听见了?可是要委屈的。”叶琮鄞哪里听不出罗伊的玩笑话,笑着回答。
“你?怎么帮他说话呀?”罗伊佯装生气,“我和小?意?,你?到底站那边?”
这可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
不过还在宋淮意?不在这儿,叶琮鄞没有半点愧疚感,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当?然是站在罗姨这边。”
罗伊满意?了?,转头给了?宋旭一个炫耀的眼?神。
宋旭:“真幼稚。”
他放下豆浆,连唇边的白沫都忘了?擦,转头盯着叶琮鄞,绷着一张脸,问:“那我呢?”
叶琮鄞:“……”
这样的问题,已经不是男朋友和妈妈掉进河里,先救谁能类比了?,而?是爸爸和妈妈掉进河里,该救谁了?。
这种问题,贯穿了?无数新生儿的幼年?时期,是从古自今,集结了?无数人的智慧,都没能得到两?全答案的千年?大难题。
叶琮鄞没料到,早就摆脱了?那个时间段的他,竟然还会被这样的问题给难倒。
真是……
叫人进退两?难。
被两?双眼?睛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叶琮鄞慢慢埋下头,转而?学起?了?宋淮意?的逃避大法:“今天的早餐真好吃,罗姨、宋叔,快尝尝。”
虽然李姨的手艺的确没得挑剔的空间,但桌上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中式早餐,再好吃能好吃到哪里去?
这转移话题的方式,还真是烂得可以。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没能忍住笑,本就是玩笑话,当?然没有强行追问的行径,两?人都十分给面子,顺着叶琮鄞的意?思?转移了?话题。
早餐就这么在说说笑笑中过去,罗伊和宋旭要去公司,叶琮鄞则是牵出了?已经醒了?的猫猫,准备出门溜溜。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有运动了?,再这样懒散下去,肌肉都要消失了?。
在国外的这些天,宋旭和罗伊常常在忙工作,带猫猫撒欢的人便?只能是李姨,可李姨平日里就在厨房忙碌,平日里不曾运动过,溜猫猫也只能慢慢悠悠地走,根本没法把萨摩耶过分的精力?发泄出去。
也只有等?到晚上宋旭回来?了?,才会把猫猫带出去撒欢,顺便?偷偷投喂一丁点零食碎末。
时隔多日,猫猫终于等?来?了?能够撒欢的时间,一出门,站在路边就来?了?短高亢的“狼嚎”。
白色的萨摩耶像模像样地蹲在地上,高高仰起?脑袋,一声“嗷呜”刚止,一声“嗷呜”又起?。多亏了?这边是独栋别墅,不然恐怕有不少不明所以的人会误会城里闯进来?了?只会跑调的“蠢狼”。
眼?见着猫猫叫了?一声又一声,半点没有停止的意?思?,叶琮鄞忍无可忍,直接伸手抓住了?猫猫的嘴巴。
于是“嗷呜”变成了?“嘤呜”,猫猫被强制合上了?嘴,狗狗眼?里全是不尽兴的委屈。
这点装可怜的本事,还不足宋淮意?的十分之一,叶琮鄞想,他才不会再被这样拙劣的表演迷惑。
“走。”
叶琮鄞将牵引绳套在手腕上,一拍猫猫的屁股,跟着跑了?出去。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新鲜,带着夜间积累起?来?的水汽,吸入肺腑中,正好平息了?因运动而?起?的干涩。
猫猫跑在前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琮鄞看?着那一晃一晃的雪白屁股,总觉得猫猫胖了?。
可不是胖了?么?
在这儿被爷爷奶奶溺爱,又疏于运动。
叶琮鄞这么想着,扯了?扯唇角,想起?了?自己前些时间也是被溺爱且疏于运动的对象。
他好像好久没上秤了?,该不会和猫猫一样,胖了?吧?
猫猫发胖,越圆润越显得可爱,他要是发胖……
那可不太妙。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叶琮鄞抿着嘴,默默地将晨跑的圈数提高了?几?圈。
他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当?然需要维持好身材,不然要是哪天……岂不是很?丢人?
等?太阳彻底升起?来?,早晨的清凉也随之散去,温度逐渐上升,加上运动带来?的热量,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鬓角留下,随着步伐甩落在空中。
运动开始前还精力?满满的萨摩耶早没了?力?气,被牵引绳套着,遥遥坠在了?最后。
“呜呜汪汪!”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主人仍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猫猫四爪顶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
叶琮鄞哪里知道身后的场景,跑出去三两?步,牵引绳勒住了?手腕才发觉猫猫竟然跟出门后耍赖的熊孩子一样,趴地上不走了?。
叶琮鄞站定,和猫猫无辜又可怜的小?眼?神对上:“……”
他的确在中途决定在计划里多加了?几?圈没错,但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懂得循循渐进的道理,即便?比计划多了?几?圈,也远远没到往日里晨跑的公里数。
要知道以前猫猫可是跟着他跑完,还能意?犹未尽的。
这才多少公里,竟然就开始耍赖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真是,被宠坏了?。
叶琮鄞扯了?扯绳子,冷下脸:“走。”
“呜呜!”
猫猫当?然能看?懂叶琮鄞的脸色,耷拉着眼?皮,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浑然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脆弱模样。
叶琮鄞没动,就这么看?着猫猫表演。
只见萨摩耶磨磨蹭蹭了?许久,总算蹭到了?叶琮鄞的脚边,用蓬松的大狗头蹭了?蹭主人的小?腿,再抬头,黑葡萄般的眼?睛瞬间染上了?一层水意?。
叶琮鄞早知道猫猫的演戏天赋极高,但此刻看?着它?瞬间泪眼?朦胧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短短时间,技艺还真是精进了?不少。
猫猫不晓得主人在想什么,见他不动,大概是觉得有希望了?,蹭的更加起?劲儿,甚至伸长了?脖子,舔了?舔叶琮鄞垂在身侧的指尖。
“汪汪~”
化身为夹子精的猫猫叫的婉转动听,全然没有了?出门前那“雄鹰展翅”的雄浑模样。
叶琮鄞沉默许久,最后叹了?口气,主动摊开手,狠狠地揉搓了?几?把猫猫的脑袋,顺便?将猫猫刚刚舔他手指留下的口水全擦在了?白绒绒的软毛上。
“走,回家!”
猫猫仿佛听懂了?,瞬间高兴起?来?,垂在地上上“扫地”的尾巴瞬间翘了?起?来?,晃了?晃去,宛若小?风扇。
叶琮鄞看?见猫猫兴高采烈的模样,莫名有点不爽,点了?点它?微微有点湿润的黑色鼻子,说:“我才没被你?这点小?伎俩骗到心软,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淮意?醒了?没有,知道吗?”
猫猫:“汪汪汪!”
它?当?然听不懂,管主人是因为什么而?放弃了?继续在外头绕圈圈,反正它?可以回窝里躺着了?!
叶琮鄞说完,也忍不住笑了?。
这样的话,还真是幼稚的过了?头。
人果然是容易被影响的生物,在宋家这样的环境中,很?难保持住心智不退化。
方才还没精打采的猫猫往回走的时候,跟回光返照似的,又变得活蹦乱跳了?,一会儿嗅嗅路边的小?草,一会儿跑到树根便?标记地盘,快乐地跟小?陀螺似的。
牵着这样一只兴高采烈的小?陀螺,叶琮鄞没多久就到了?家,从李姨的比划中得知宋淮意?还没醒,他带上衣服,到一楼的淋浴间冲了?澡,出来?看?时间不早了?,才上楼去准备叫醒宋淮意?。
“吱呀。”
房间门被徐徐推开,叶琮鄞一进门,就看?见乖巧坐在床上的宋淮意?。
他估计刚刚才醒,不仅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还带着被压出的红印,一双眼?睛朦朦胧胧,带着点清澈的蒙昧感。
“……”
听到动静,他缓慢地转过头,眼?也不眨地盯着慢慢走近的人,大脑还在宕机状态,他的一举一动都透出一股子机器人没上润滑油的尺钝感。
嘴唇微微张开,好半天,声音才从喉咙里面飘出来?:“琮鄞?”
充满迟疑的语调,就连微微散开的瞳孔也跟着显出了?十足的迷茫。
他身体往前倾,伸手抚上叶琮鄞的脸颊,温热的触感格外的逼真,他脸上的迷惘不仅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加浓重。
“……你?怎么在这儿?”
虽然这里的布置和他的房间并不一样,但宋淮意?残存的意?识还是能分辨出这里是他的家。
既然是他的家,叶琮鄞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他到底是睡糊涂了?,产生了?幻想,还是眼?前的只是个梦?
叶琮鄞瞧着宋淮意?这般模样,那点逗弄的心思?怎么按也按不下,他微微俯身,将视线与宋淮意?齐平,夹着嗓子,装出柔弱可怜的调调:“你?忘了?吗?我是被你?绑来?的呀。”
“你?把我绑来?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把我关在这儿……”
叶琮鄞不急不徐地往下说,他吐字格外的清晰,确保即便?是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宋淮意?也能听的清清楚楚,并能理解话语中的含义。
“你?忘记了?吗?”
随着最后一句略微颤抖、尽显可怜的话出口,宋淮意?疑惑的神情瞬间变得五颜六色,多种复杂的情感参杂在一块,竟让叶琮鄞一时无法分辨清楚他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
宋淮意?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深思?话语中的真实性,过了?一会儿,他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捧住了?叶琮鄞的脸。
他像是高度近视的人群,眯着眼?睛凑得更近,直到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的距离,他才堪堪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