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计较,那是人家宽宏大量!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昨天你大闹春熙园的事,外头都传遍了!我今天出去做客,那些诰命夫人当着我的面都笑成那样了,背后还不知道说的多难听呢!”
“你是不是嫌自己现在的名声不够差劲,还要拼命添砖加瓦!”
靖远侯夫人赵明珠,出身定北公府,是上一任老公爷的嫡女,如今定北公的胞妹,武将世家的掌上明珠。
她自幼假作男儿长大,性情最是豪爽不过,在骂起人、尤其是骂起儿子来时,更是能将祖传的骁勇发挥个十成十。
萧扶光结结实实挨完一顿骂,又被母亲勒令在家读书。
赵明珠这次特意托了国子监祭酒夫人,请到一位学问极好、治学也极严的老师坐馆,定要让萧扶光好好学学正经圣贤文章。
反正新赚了一年的生命值,萧扶光倒也不急着出门做任务,干脆在家当个乖宝宝哄母亲开心。
只是这位新来的周先生的确不好糊弄,一来就盯着萧扶光做了两篇策论,想要测试这个学生的水平。
结果就是他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强忍着看完了那两篇文章,对站在下面一脸心虚的萧扶光道:“我也翻阅了世子以前的诗文,实在是才气斐然,便是为师也远不如矣。怎么一做起正经文章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大雍朝的科举制度有点像明朝,只从四书五经里面出题考核经义策论,旁的一概不问。因此,时人都以诗词为末流,只有文章才是正经事。
但萧扶光作为一个现代人,本身对八股文就存在抵触心理,再加上他已经混上了监生的名头,不用科举就能选官,压根儿不需要苦哈哈研究这些。
但周先生并不听他的辩解之词,只道:“令慈既聘了我来,为师自然要好好教导你成才,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令慈美意。”
因此愈发强压着萧扶光苦学,将个堂堂世子爷弄的是苦不堪言。
令萧扶光没想到的是,他被拘着久不能出门,竟然还差点急坏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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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攻只能听到小萧对系统说的话,没办法听到系统的声音。
新人新文,感觉在玩单机呜呜呜,如果有人看的话可不可以给我留个评论o(╥﹏╥)o
大相国寺。
闻承暻便衣简从,循例上了香,一个小沙弥走上来,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法师已在禅房恭候。”
他点头谢过,轻车熟路去了不空和尚的禅房。
一进门,却见这老和尚正双手分别执黑白子,自己与自己对弈,不由笑道:“大和尚真是好兴致。”
不空大师不慌不忙落下一子,才站起身向他合掌见礼,道:“荒郊野寺,难求对弈之人,是以贫僧与其求诸人,倒不如求诸于己。”
闻承暻笑:“孤却不如你豁达,现有一事,除了你,我一时间还想不到其他可以相询之人。”
说话间两个小沙弥要过来奉茶,常喜在门外拦住接过了,亲手为两人奉上后又退了出去,亲自在大门处把守。
闻承暻这才问道:“孤年少时爱看民间志异故事,也常听说何处闹狐狸的,当时只当做是世人附会,却不想近日竟遇见一桩怪事,方才略微信了一二。”
说着便将萧扶光的事情掐头去尾,只说他亲眼见到有人被妖物附体,被强迫干了许多坏事。
又问:“孤见那少年本性纯粹,可惜陷于妖物之手,不得已做出这些恶形恶状,实在可惜。不知大和尚能不能超度了这妖物,救他于苦海?”
不空和尚将手中念珠转了数转,才不慌不忙开口:“贫僧斗胆问一句,殿下提到的这位少年,是不是靖国侯府上的那位扶光公子?”
见他一语道破,闻承暻也着实惊了一下,对不空的本事更加信服:“大和尚果然佛法精深,看来萧扶光此厄可解矣。”
不空和尚却道:“倒也不然。殿下可知,萧施主尚在襁褓之时,贫僧曾受靖远侯夫人请托,为其批命。”
“当时贫僧观其面相,富贵有余却生机衰微,绝非长久之相,能活到十五便已经是造化。”
“可是萧扶光已经十九岁了。”闻承暻反驳道。
不空颔首道:“然也。正是因为萧施主十五岁生辰当日,侯夫人差人泼了几桶秽物在贫僧禅房前,贫僧这才又着重关注过萧施主的情况。”
说是秽物,估计就是粪便之类的东西吧。这是在说不空满嘴喷粪呢,靖远侯夫人倒也真是个妙人。
闻承暻没忍住笑了一下,不空抬头看了他一眼,仍然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中念珠,慢悠悠道:“许是因为批命之事,靖远侯府的人从此再没来过小寺。只是后来在平南公府老封君丧仪上,贫僧又亲眼见过萧施主一次。”
“殿下有所不知,我辈凡人,生于天地之间,一呼一吸一餐一饭,七窍吐纳之气,皆在天地间流转,这才是万物生长的至理。”
“但初见萧施主之时,贫僧观其浑身气机阻塞,魂魄飘摇仿若游丝轻系,因此才作出那番批语。可再见之时,萧施主的魂魄已然安稳,周身气机更是与天地勾连不绝。”
闻承暻不由问道:“难道是他求了这妖物来,用邪术续命?”
不空却笑了,反问:“殿下真的这么以为?”
闻承暻默然。
常喜早就将调查的结果禀报给了他,这些年那小纨绔除了有些沉迷美色,倒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反而时不时掏银子给一些命苦的烟花女子赎身,助其从良。
他最终开口道:“孤观此子品性,倒不像是会行那等恶事的人。”
“只是他身负妖物,如果不是行邪诡之道,又如何能突然延寿?个中究竟,还请大和尚解惑。”
“阿弥陀佛。”不空念了句佛号,长叹一声,正色道:“殿下此言,却是着相了。”
“世人都知人分善恶,却不知这些妖灵鬼怪之物,其实也有秉性好坏之分。秉性不同,自然修行之法也不一样,既有害人的恶妖,也有助人的善妖。”
“贫僧长居山林之中,却也时常听闻萧施主在京中扶危济困的故事,且观其面相,双目炯炯、神思清正,倘若真的有妖物附体,那也多半是个修功德的仁善之妖。”
见闻承暻似信非信,不空起身,将手中念珠交给他,“这串念珠是贫僧日常修行所用之物,已随贫僧在佛前供奉数十年之久,百邪莫能侵之。今日赠予殿下,日后遇到那妖物时,殿下用这珠子一试便知。”
送太子一行人出了山门,服侍不空的小沙弥回来抱怨道:“师父,你又把我的念珠拿去送人了。”
不空敲了一下他光秃秃的脑门儿,笑骂:“一串念珠换五百两银子的香火,你在别处可讨不了这买卖。”
小沙弥捂着被敲痛的脑袋嘟嘟囔囔地走远了。
不空又回看了一眼太子离去的方向,失笑地摇了摇头,笑着笑着,又长叹了口气。
万语千言,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佛号。
“阿弥陀佛——”
因为春熙园的事,靖远侯夫人狠下心来要关萧扶光几天,没想到关了不到七日就破了功。
原因无他,国子监休馆结束,众监生都要按制每日点卯。
赵明珠原本想差人给他告假,却被侯府新聘的西席周先生拦住了,劝她说国子监坐镇的都是当代名儒,不去反倒耽误了世子的学业。
这位周先生,姓周讳镜明,十七岁就中了举人,学问极好,心气也高。
之前他听说要教的学生是京城里出名的二世祖,一开始断不肯来,赵明珠差人去府上请了几回,又让人传话“不必管他世子不世子,他若不听管教,先生尽管打个臭死”,他才勉强答应来侯府坐馆。
正因这般前情,他说的话在赵明珠这里也颇有些分量。
有他保举,萧扶光终于得了自由。
出了府来,头一件事自然是去国子监点卯,他难得穿上一身簇新青色圆领袍,头戴同色方巾,瞧着倒也像模像样。
他的小厮几砚见了就笑:“少爷不是不耐烦穿这监生衣服的吗?怎么今天打扮的好齐整模样。”
萧扶光拿折扇轻轻敲他一下,“你知道什么!今日是孙博士讲学,他规矩最严,我要是乱穿衣服,不知道又要吃多少白眼了。”
另一个小厮昔墨刚好牵了马来,听到这句话,又劝:“依我看也不在今天这一日,求您以后也都这般规规矩矩的吧!”
不仅只有萧扶光一人因为春熙园的事情受罚,他的小厮也一个不少的都吃了挂落。
被昔墨这么一说,萧扶光也觉得理亏,便道:“一会儿我进去了,你们既不必在国子监门口守着,把府里的几个也都喊上,去鸿禧楼叫一桌酒席,就当是我给你们压惊赔礼。”
两人连忙说不敢不敢。
主仆一行人正有说有笑朝着国子监而去,忽然听到有一人喊了一声“萧世子且慢”。
萧扶光转身看去,见来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只好在马上歉然拱手道:“还未请教这位兄台是?”
来人穿青色圆领袍,带灰色方巾,俨然也是监生打扮,此时在马前一拱手,笑道:“后学张梓望,前日在春熙园有幸与小侯爷一晤。”
萧扶光:……
看来不是他记性差,这人他是根本不熟啊。
被话都没说过一句的人当街拦住,萧扶光有些摸不着 头脑,不过仍然是翻身下马,道:“恕某眼拙,竟没认出张兄来。张兄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赐教?”
张梓望却笑了,回道:“自从春熙园见了世子钧面,小可便有了一桩心事,唯有世子可以解惑。”
“不想往尊府递了几回帖子,均不得见,后来才知近来您潜心修学不见外客。小可无法,这几日只能常来贵府附近静候,幸而今日遇见了。”
这下萧扶光更觉莫名,耐着性子问他:“不知张兄所为何事?”
张梓望便道:“不知世子是否还记得,四年前,南河滩码头上的故人?”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张子旺啊!小萧你以前救过他姐姐!】
被小美这么一提醒,萧扶光也想起来了。
四年前他在京郊闲逛,的确救过一个在码头上卖身葬父的女子,当时见她身世凄苦,不仅给了她大把银子,还顺手从船家手上赎回了她那已经卖出去的弟弟。
只是当时那小子又黄又瘦,和面前这个体面阔气的白面书生简直没有一丁点儿相像之处。
见他似乎是想起来了,张梓望登时双目含泪,不顾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竟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晚生张子旺见过恩公!实在是上天垂怜,让我还能再遇到您!让我姐弟俩还能有回报恩公的机会!”
萧扶光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人搀扶了起来,又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看你也是要去国子监点卯的,不如我让家下人置办些薄酒来,等散了学咱们再叙。”
张梓望自然是欢天喜地的答应了,又一定要上前替他牵马,被昔墨好说歹说给拦住了。
不过同是监生,一人骑马一人在下面走也实在不像样。
幸而几砚机灵,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跑回去传了两顶轿子过来。萧扶光请他登了轿,两人便一道往国子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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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扶光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散学之后便婉拒了几个同门的邀约,径直去找梓望。
不巧的是,这时一个小童跑过来拦住了他,道:“萧少爷,我们先生有请。”
他认出这小童是国子监博士孙占鳌身边伺候的,只好给张梓望使了个眼色,先去见孙博士。
到了国子监给官员准备的下处,便见孙博士手里拿了几篇他交上去的策论正在看,萧扶光头皮一紧,行了礼之后便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孙占鳌看完,对他道:“听说你家请了周镜明坐馆?”
萧扶光应了声是。
“难怪你这文章倒是长进不少。周镜明此人我也听说过,学问极好,只是时运差些,一直不能得中。”
说完又将几篇策论,给他细细点评了,萧扶光也都逐一认真领会。
见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孙占鳌的面色也和缓了不少,又聊了些让他专心学业,不要总是分心研究末流杂学的话,才仿佛不经意间问了一句:“你今日是和张梓望一道来的?怎么和他走到一起去了。”
萧扶光笑道:“只是之前打过照面,今天路上刚巧遇见,又是同路,就一起走了一段。”
孙占鳌便教训道:“既然不熟,你何必让他坐你家的轿子?你就是性子太好了,这些攀附的人才能屡屡得逞。”
见萧扶光不解,他又低声告诉:“这人是宫里张婕妤娘娘的弟弟,进京一年多了,如今来国子监也就是为了混个出身,日后好谋职而已。这种外戚,粘上了不知道多麻烦,你远着点就是了。”
自从冯贵妃仙逝,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便是三皇子的母亲林贤妃,但最受宠的却是两年前夔州府送入宫的秀女张婕妤。
这张婕妤竟然是他救过的那个孤女?
拜别孙博士,萧扶光走出国子监大门,见只有昔墨一人牵马等着,便问:“怎么只有你?几砚呢?”
昔墨:“刚才张公子非要在大门口等您,人来人往的,我瞧着实在不像,就让几砚就陪他先去鸿禧楼了。”
萧扶光笑:“还是你周到。”
等到了鸿禧楼,张梓望果然已经在他专用的雅室里等着了。
刚一见到萧扶光,他便又作势要下跪,被萧扶光赶紧搀住了,好说歹说他才肯在下首坐下了。
小二送上茶水,两人又让了一回。
萧扶光便问道:“适才匆忙,还未来得及细问,我依稀记得当年张兄与令姊说过要奉令尊返乡,怎么如今又到了京城?”
张梓望朝杯子里“呸呸”吐净了口中茶叶,才笑着回他道:“所以才说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呢!”
说着又将这些年的经历细细告知。
原来当年姐弟两个得了萧扶光的资助,的确也扶灵回了原籍,给父亲办完葬礼,见还剩下不少银子,两人便想着不如置办几亩田地安分度日。
谁知道家乡的地痞欺负他们久不在此,根基不稳,因此拿劣田假作良田充数卖给了他们。
等到后面发现时,他姐姐气不过,告到了官府,反被勾结地痞的县官下了大狱。幸而刚好夔州知府正在本地友人家里做客,听闻有此冤情,不仅惩处了贪赃枉法的县官,还救了他姐姐出来。
“更巧的是花鸟使正在夔州择选秀女,知府大人见姐姐貌美,便起了举荐的心思,因是同姓,便与我家连了宗,家姊得以以官府小姐的身份被选入。”
“家姊入宫以来,得蒙圣宠,如今已经是婕妤尊位。小可也在去年被家姊派内官迎到了京师,如今更是得了个监生的名头,日后也算是能有一番前程。”
听到他这番大起大落的自述,萧扶光也不由叹道:“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奇遇,贤姐弟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张梓望也笑得颇有些志得意满,不过仍然谢萧扶光:“以前我们姐弟两个走投无路的时候,如果不是恩公仗义疏财,只怕早就是黄土一抔,哪还能有如今这造化。”
“家姊在陛下面前也有几分体面,这些年一直求着陛下帮忙找人,但又不知道恩公名姓,偌大京城实难寻访。原本以为是我们和恩公的缘分浅,没想到前日小可竟在春熙园遇见您了。”
“小可回去之后立马向家姊禀报了遇见恩公的事,说要择日上门拜见,却不想家姊教训小可‘既然见了恩公,就该当场叩头相认、侍奉座前才是,怎么还敢自矜身份,学那些假道学的派头写了帖子去拜!’”
萧扶光忙道不敢,又说之前的帮助只是顺手而为,实在无需挂怀。
张梓望却很激动,面色都涨得通红,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鸟雀都知报恩,更何况人乎?如今我们姐弟侥幸有了些本事,必当竭尽全力报偿,还请恩公千万不要推辞。”
话都说到这里了,萧扶光也不好再推辞,只得与他约定,如果用得上他们姐弟的地方一定不会客气,这才成功将人打发了。
回去的路上,几砚喜滋滋地恭贺他:“少爷真是好运道,随随便便帮的一个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娘娘了!以后咱们侯府说不定还能沾光呢!”
见两个小厮都喜笑颜开的,萧扶光只能独自苦笑。
察觉到他的心情,小美弱弱的开口:【你救过的人知恩图报,这难道不能算是好事吗?】
【牵扯到后宫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就算他们真的单纯只为了报恩,旁人也只会认为是我家想要结交外戚。】
怀王的事还没过去,又来了个婕妤娘娘,这事儿倘若给母亲知道……
萧扶光头皮一紧,他已经能想象到赵明珠的怒火能燃烧到什么新高度了。
张梓望回到正平街角的一处三进院落里,他的管家连忙捧了厚厚一沓帖子过来给他看:“都是这几天送上门求见的,都告诉了爷不在家,他们还巴巴地来拜。”
接过来随手翻了翻,见上面没有要紧的人物,把帖子漫不经心地搁到一边,张梓望吩咐道:“以后这些你自己看着处理便是了,不必拿来烦我。”
又问:“这几天宫里有没有消息?”
管家道:“宫里倒是没有传话儿,不过夔州老家送了一千两银子和一些土仪来,都已经收好了,爷是否要去看看。”
“一千两?”张梓望嗤笑,“他们当打发谁呢。”
说完也不去看,让管家把准备好的茶饭送上来,又安排让新买的两个歌姬抱了琵琶过来唱些小曲儿给他下酒。
不一会儿,各种珍奇菜肴流水般的被奉到了他跟前,天上海陆奇珍,各色俱全,样样都比刚才和萧扶光两个吃的席面奢华。
两个梳着高髻打扮时新的歌姬也到了,坐在下面杌几上开始低吟浅唱。
张梓望一边用脚打着拍子和曲儿,一边自斟自饮。
刚才和侯府世子同桌吃饭,他一直拘谨着怕丢丑,这下终于可以畅怀,据案大嚼,将各色骨头甲壳吐了满桌满地。
胡吃海塞一通后,被婢女簇拥着洗漱完毕,他才转身去了书房,要给张婕妤写一封书信说明今日的情景。
刚提起笔,他又想起前几天和张婕妤的对话。
在春熙园的时候,他其实第一眼就已经认出萧扶光就是当年救了他们姐弟的人。可是他来了京城日久,早听说过这些开国时军功起家的公侯府大多已经是个空架子,靖侯本人现在领着兵部的闲职,根本没有实权。
因此虽然对于恩人的身份很惊讶,但是他原本是不打算相认的,毕竟一个花架子的侯府,可能还比不上他这种家中有宠妃的外戚体面呢。
可是等他趁着每月例行给张婕妤请安,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说给姐姐听的时候,张婕妤发了很大的火,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蠢才废物。
他姐姐虽然脾气不好,但对他一直是温柔慈爱的,突然发这么大火,张梓望吓了一跳,既害怕又觉得委屈。
张嫣然,即张婕妤见弟弟像个受惊的小猪崽子一样看着自己,也只好强忍下怒火,耐着性子与他好好分说:“如今我在宫里虽然有几分体面,可到底家世低微又无子嗣,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皇上的恩宠,君恩譬如朝露,随时都有可能消散,我的体面尊荣又能够到几时?”
“那夔州张家,不过是一个州官,不来借我的光就已是万幸,是万万指望不上的。而你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监生,就算未来谋得一官半职,可身边若无人帮扶,以后的前途怕也有限。因此,我早就盘算着要在朝中笼络几个自己人,以后也能互为膀臂。”
“现在既然发现靖侯府与咱们有这等渊源,岂不是刚想瞌睡上天就送了个枕头?”
张梓望有些不服气的反驳:“现在靖侯府统共就两个在朝为官的,还都是闲职,自己都难保了,只怕也帮不了我们什么为。”
张婕妤冷笑一声:“所以我说你不聪明!这样才刚好呢!”
“如果真是个显赫门第,咱们就算攀附上去,人家多半也是要嫌弃的!哪像现在,他们家早就半死不活,多少年都没有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了,但百年侯府的根基摆在那里,光门生故旧摆出来也够让人喝一壶了。而你姐姐我,虽然圣眷优渥,根基却浅薄,正缺一个好拿捏又体面的盟友为我在朝中张目。”
“这靖侯府,岂不就是老天爷特意安排好要来帮我的?”
说完,张嫣然慵懒的躺回那张美人榻上,轻轻抚摸着小腹,笑道:“我这一胎如果是个男孩就好了,到时既有皇子傍身,又有贵亲相助,这才算是勉强稳住了。”
又吩咐张梓望:“务必要好好结交靖远侯府,最好把萧世子是我们姐弟恩人的事情闹得全京城都知道。这样下来,就算他们不识抬举想远了我们,只怕也是不行的。”
张梓望听到姐姐已经怀孕,已是喜之不尽,至于张嫣然吩咐的话,他当然是无所不应。
也因此才有了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萧扶光的那一跪。
将今日的情景细细地写成了书信,张梓望吹干上面的墨迹,又小心的封好,这才喊了管家进来吩咐:“赶紧去库里面多多的挑些礼物,明儿小爷要亲自去侯府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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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朋友
因为又招惹了一个张婕妤,萧扶光这段时间都低调极了,每天不仅按时去国子监报到,散了学还老老实实回家向周先生请教功课。
就算闻明钰一老早就下了帖子邀请他,但直到今天国子监休沐,萧扶光才有时间来见他。
刚到地方,就见几个平素玩得好的几个世家公子起哄:“萧世子可真是稀客啊!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搭理小的们了?”
其中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虞川梧最促狭,还故意往他身后看了看,怪叫道:“怎么不见张娘娘家的贵戚?他不是满京城嚷嚷着,萧小侯爷是他的大恩人,要给你结草衔环、效犬马之劳的吗?”
不久前张梓望让人抬了几十担礼物,大张旗鼓的跑去了靖远侯府拜会,后面又在各种场合大肆宣扬萧世子之于自己姐弟的恩情。才短短数日,这件事情竟然已经闹得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萧扶光拱拱手,苦笑道:“各位还是别打趣我了,小弟最近正因为这事儿心烦呢。”
闻明钰把他拉到身边坐下,解围道:“今日大家难得相聚,就不要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了。”
萧扶光感激地看向闻小王爷,不愧是好哥们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