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角落的烟灰蛸不知道,它小小的眼睛盯着半空抛来的面包片,轻松地弹起叼住,并躲在角落快乐的啃食起来。
贝芙丽平日里性格温顺,上次发生那种事只是因为本能的,来自种族生上的嫉妒。
因此即便谈寺冷着脸让她快点离开,它也并没有什么抗拒,顺从的回到了另一个海域。
况且它知道赫瑞斯不喜欢它,甚至说不准哪天一个不高兴,就会扭断它的脖子。
相比之下,另一个海域就安全许多。
而且那个看起来头发软软的人类青年每天都会很温柔的给它上药。
这让贝芙丽想起很多年前见过的那一对人类伴侣。
他们对彼此就是这么温柔。
贝芙丽逐渐放下恐惧与警惕,看着他仔细地为自己治疗伤口。
它没有赫瑞斯那种恐怖的自愈能力,它只是一只普通的成年人鱼,因此这种伤需要人类介入。
“你...很像...我之前见到的...那两个人。”
“他们...似乎是伴侣。”
青年的手顿了一下,语气平淡。
“来这里的人类有很多。”
贝芙丽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但是它记得他们看它的眼神很温柔,跟其他的人类有天然的区别。
它说:“但...只有他两个人...不一样”
说到这里,贝芙丽偏下头去看他的眼睛。
“不要动。”
晏越正在包扎,贝芙丽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差点把药撒到水中。
它并不在意,咯咯地笑了一下,说:“你们的...眼睛...很像...”
晏越愣住,眼神变了一下迅速将药喷在它的肩膀上。
“接下来你的伤口靠自己的愈合能力就足够了,明天起我不会再来了。”
贝芙丽听到后有些遗憾,可还没等来得及说什么,耳畔传来铁网被巨力碰撞的声音。
阴暗的视线从背后而来。
贝芙丽后脊一凉,回头就看到铁网后的雄性人鱼灼灼地盯着他们。
它尖锐的蹼爪扣在那个铁网上,眼神冰冷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将它撕碎。
这个铁网是为了提醒人鱼时刻保持距离,一旦人鱼强行靠近就会释放微量的电流。
但此时这个铁网对它的威慑力几乎为零。
那个电流对它来说不值一提,相比,它更在意这里。
死死盯着他们,眼中的嫉妒与怒火让贝芙丽吓得脸色苍白。
它不知道这只雄性人鱼在那边看了多久。
但是它知道一旦这个铁网被打开,它一定是第一个死的。
晏越感觉到旁边的贝芙丽正在发抖,顺着它的目光看到了那个阴森的视线。
他皱着眉,冷漠地扫了它一眼,安抚贝芙丽:“没关系,它过不来,不会伤到你。”
奈何这安慰对贝芙丽来说毫无作用,它仍旧害怕的颤抖。
再加上晏越不想再跟那双眼睛对视,于是索性拿起东西起身离开。
它就在那里,看着这个这几日没见到的人类毫不留情的离开。
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他的后背穿透。
它知道他是故意的,从那天起,他就不在来它这里,反而每天都会去那只雌性人鱼那里给它疗伤。
它看了很久,每次都是从他走进来就一直盯着。
但今天它在看到那只雌性人鱼偏头靠近他的瞬间,实在是忍不住了,想要狠狠将人拽到自己这里来。
妒忌心让它那张俊美的脸看起来阴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前汹涌的海。
就在这时,它听到了一声嘲笑。
玻璃后面的谈寺抱臂而立,表情古怪。
“野兽居然也会嫉妒吗?”
赫瑞斯那双冰冷的竖瞳几乎要带着火,它粗壮有力的鱼尾在水中用力一摆,爆冲到玻璃面前。
它气极反笑,声音低沉:“是你...做的?”
谈寺点头,“是,我做的,看到那个隔离网了吗,本来是黑色的铁壁,你什么都看不到,但我换了,我换成了隔离网,为的就是要让你清晰的看到对面。”
说到这里,谈寺的情绪有些激动。
“你只是一个人鱼,他可以对任何人鱼都这样,你们本质上都是一个东西,你从来不是他的例外。”
“你们这些人鱼,天性残暴.淫.虐,所以你们永远只能像野兽一样呆在海底。”
“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把你那肮脏的视线从他身上给我挪开!”
金尾人鱼在培养皿中,静静听着。
谈寺以为它终于有了一丝的反省,可下一刻他看到人鱼咧开嘴角,神色晦暗不明却又高傲极了。
狂妄的不可一世。
它完全不在乎他说的话。
“砰!”
一股巨大的蛮力砸在面前的玻璃上,钢化特制玻璃起了一圈细小的碎纹。
声音之大,基地的警报都开始此起彼伏的鸣响。
而水中赫瑞斯并没有因此而收手,他猛力地又砸了一下玻璃。
细小的碎纹开始攀爬蔓延,足有一米。
这玻璃是当时最高密度的钢化笼,连子弹都无法击穿。
但此时,居然在赫瑞斯的拳头下产生了裂纹。
它的骨节上被玻璃碎刮到开始流血,可它丝毫不在意,任由手骨流着血。
它开口说:“人类...我记住你了...”
谈寺沉着脸,跟水中的人鱼对峙。
谁都不愿意退让。
没人想要将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
尤其面对的是这样一只残暴嗜血的,连人都算不上的生物。
晏越并不止这里的事,但当天夜里,他开始发起高烧。
或许是因为白天贝芙丽说的那句话,他很难得梦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
他站在沙滩上,烈日将皮肤烧的滚烫,他走了很久都找不到想找的地方。
只有不到十岁左右的孩子走起路来自然没有大人快。
他只能在这个沙滩上无尽的转圈,高温将面前的景象都扭曲了。
终于等到体力透支时,他摔在了沙滩上。
身下柔软的沙滩迅速散落,像流沙一样将他全身包裹住,即便他费劲地想要逃离这里也只会越陷越深。
慢慢的,流沙将周围的空气挤尽,他只能任由身体中的水分逐渐蒸发。
张嘴时,砂砾陷入他的喉咙,把他最后的求助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他在意识昏沉时,在流沙中摸到了一个冰凉的、湿滑的东西。
手指几乎是在碰到的一瞬间就被黏住了。
他死死拽住那个冰凉的东西,失去了思考能力,本能的凑过去靠近,甚至手脚并用的抱住,以防最后的救命稻草在松手时也消失。
那个东西带着浓郁的潮湿气息,他在肌肤一贴上去的瞬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喟叹。
潮湿又带点咸湿的气息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挤了进来。
他像沙漠中苦熬多日的人获得了珍贵的水源,想要索求更多。
逐渐的,那个冰冷的东西散发出类似于菌丝的东西开始在流沙中迅速扩大,将他包裹起来。
他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几分,紧拽着床单的手也松开了。
他并不知道,那个冰凉的东西并不是别的,就是赫瑞斯。
它不知道怎么从那个培养皿中跑了出来,又是怎么躲过了基地的监控系统,来到了他的床上。
身材高大的金尾人鱼此时就在他的床铺上,撑着脑袋看着无意识往自己怀里钻的人类,餍足的舔了舔唇角。
三米多的人鱼鱼尾巨大无比,那张床无法完全盛下,因此它只是半个身子搭在床上,鱼尾耷拉在地上。
一道长长的水印从虚掩着的门外蔓延到床尾。
床单被洇湿了一片。
黑色的脑袋抵在他胸膛上,另一只苍白的手搭在它的腰间,从前的矜贵与冷漠在高热和梦境的控制下被轻易击碎。
就是这只手拿着刀抵着它,也是这只手轻柔地为别人治疗伤口。
它粗粝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轻易地将他的手尽数包裹在掌中。
他听话的让它舍不得就让他这么醒来。
人鱼的体温偏低, 因此它们不喜高温的环境,即便是生活也是在冷水区域。
而人类近四十度的体温对它们来说已经算灼热,因此其实被发烧的人类抱着时会不太舒服。
但此时赫瑞斯却并未挣脱, 满意地看着速来冷静自持的人类,因为不可控的需求贴在自己身上。
冰凉的鱼尾又上挪动了一分, 想要挤进那双修长的腿中。
尾鳍惬意地轻轻打了一下地板。
基地宿舍的暖气开的很足, 晏越睡觉又喜欢穿短袖和宽松的长裤。
此时柔软宽松的裤腿已经被鱼尾蹭到了膝盖以上。
锋利坚硬的鳞片剐蹭到稚嫩柔软的肌肤上,顿时红了一片。
目光顺势向上。
他的腹部以下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白皙的脖子因发热而有些泛粉, 然后颜色逐渐加深,直至隐没在领口下被遮盖。
它眯着眼不爽地看着那个碍眼的领口,然后食指抵在上面,轻轻向回勾了一下。
就听到“刺啦”一下的布帛撕裂声在安静的卧室中响起。
泛着粉的锁骨被划出了一道痕迹。
血珠逐渐凝结, 在即将滑落时被湿润的舌尖舔进了唇中。
诱人的香气随着血液的流动而绽放在周围,它迷恋地舔舐着那个伤口。
梦中的人类感受到身上压过来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皱着眉有些不太舒服地偏了偏身子想要躲开。
但腰窝后的蹼爪紧紧抵着, 让他退无可退。
不算大的床铺当场化作了一个角逐地。
一个想要逃, 一个便要追。
从观察室溜达回来的烟灰蛸看到这个场面后勃然大怒,在地上迅猛爬向床上的入侵者。
边爬边发出了类似于“吱吱吱”的抗议叫喊声。
可还没靠近床脚, 就被金色的尾鳍重重一甩, 皮球似得从门缝滚了出去。
尾鳍上的倒刺刮到了它, 烟灰蛸身上出现了一些细小的伤口。
可它仍没放弃, 再次努力爬回去想要守护床上的人类。
人鱼眼神一凌, 这次没有收着劲,圆滚滚的烟灰蛸被砸在墙上,彻底晕了过去。
它这才满意,将目光重新放回面前的人身上。
这种时候它讨厌被打扰。
最好这里、全世界, 就只剩它跟这个人类才好。
万籁俱静中,只剩他有些急促和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一切反应,以及因为有些许不耐的指尖摩挲布料声,都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无限放大。
这么想着,巨大的鱼尾甩到门上,将门紧紧关闭。
这里的一丁点的声音,它都不想让这些从门里流露出去。
可惜,此时他只是因为不可控的生反应和梦境才会如此依赖它。
它更想要看这个人睁开那双漂亮璀璨的、黑曜石般的眼睛,清醒的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晏越感觉胸前像是有一团火焰,又像是潮湿冰冷的海浪,把他从虚幻的梦境中拽了出来。
他不太舒服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可腿上接触到的坚硬让他逐渐恢复清明。
他先是抖了一下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庞。
金色的长发如瀑般铺在床上,缠在他的指间。
他这才意识到梦中握到的那些菌丝一样冰凉的东西,是赫瑞斯的头发。
它的眼底的笑意让人耐心寻味。
他眼神猛地冷下来,抵住面前坚硬的胸膛向后退,“你是怎么出来的?”
可因为高烧,浑身的力量都消失殆尽,推着赫瑞斯的手也软绵绵的,不轻不重的抵在上面,更像是欲拒还迎。
床上的人鱼没说话,舌尖舔舐过唇角,看向他的眼神暧昧无比。
他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腿居然还搭在人鱼的胯上,顿时又气又恼。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晏越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联络器就在不远的距离。
可那只灵活又湿滑的鱼尾卷着他的腰又将他带到了床上。
两只手的手腕交叠在一起,被那只巨大的蹼爪轻易的握拢。
赫瑞斯顺势袭上,鱼尾抵进腿间。
冰凉中又有些灼热。
他愤怒的失去从前冷静的模样,猛地屈膝踹向它。
可这软绵绵的一踹却给了人鱼可乘之机。
它握住他的膝头固定住他的动作,鱼尾嵌的更深了。
“给我...滚!”
因为高烧而沙哑的嗓音,在隔音极佳的卧室中,传不出去一点。
人鱼像是拿准了他拿自己没办法,狡猾的舔了一下獠牙,声音中充满了诱惑力。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我能闻到你身上...危险的味道...”
床上的青年因为挣扎,胸口剧烈起伏着,这句话传入耳后,他猛的顿了一下,看向它的眼神变得格外冷漠。
“我的事与你无关,从这里滚出去。”
人鱼勾起嘴角,略略起身。
月光从窗外撒在它充满力量感的精壮身躯上。
它说:“抛弃...这种脆弱的物种吧...变成我的...附庸...你会像我们一样...强壮...”
晏越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人鱼。
它挺起胸膛,劲壮的腰身下是一条有力的鱼尾。
这条鱼尾足以让它们在海洋的厮杀中轻而易举追上猎物,然后生生拍碎猎物的脊梁。
作为海洋中的霸主,它们的强壮有目共睹。
造物主给了它们充满魅力的外貌,给予它们绝对的力量,甚至无垠的寿命。
但同样剥削了它们的感情。
它们冰冷又残酷,在那个地方待久了,人都会被同化。
极端自私、遵从原始又野性的欲望,残暴嗜血,世界只有黑白灰这几个颜色。
所以晏越的平静跟它的疯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灼热的海底焰遇到了寒冷的极地冰。
“我说最后一遍,从我身上下去。”
身下的人类并没有被它说服。
相反,他看着它的眼神比以往更要冷漠,甚至比在忒亚甲板初见的那一夜还要冷。
赫瑞斯的笑容缓慢沉了下来,湛蓝的瞳仁逐渐变深。
它松开手中的膝头,转而落在他的腹部,缓慢攀升。
冰凉的蹼爪在灼热的身躯上蔓延过一片冷感,身下因此有了些许反应,不再是那样的冷冰冰。
它没想到晏越拒绝的如此果断彻底,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让它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伤害而有些恼怒。
它已经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给予脆弱的人类一个完美的选择,为什么这个人非但没有感激还不领情。
慢慢的,那只蹼爪攀上了他的脖颈。
它眯起了眼睛,缓慢地收拢。
心底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毁灭欲叫嚣着,想要撕碎什么,想要听到、看到一些尖锐的情绪。
青年被束缚住双手,勒住了喉咙,可仍不服输地漠视它的怒火。
晏越说:“你就算杀了我也无法离开这里。”
“外面是一片冰原,当日光升起时,你就会被光照灼瞎眼睛,迷失方向,最后变成冰原上一个可笑的尸干。”
“即使你幸运的回到海底,离开那个没有抗体药剂的培养皿,你也会最终变回污染物。”
他感觉嗓子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嘶哑。
为了分赫瑞斯的神,费劲全力说出这些话后已经能尝到喉头的血味了。
禁锢在手上的蹼爪似乎松了一些,他抓住机会猛地侧身捞到床头藏着的军刀,向面前用力一挥
这多亏了他以前的习惯,在床头放一把刀。
此时那个军刀就严严实实地藏在泡了水的手札下,及其不起眼。
刀刃划破了它的胸膛。
蓝色的血从它的伤口处往下滴落,坠在洁白的床上,以及他灼热的肌肤上。
赫瑞斯似乎有些意外,因此完全没有防备就被他伤到了。
它低头无所谓地扫了一眼受伤的胸膛,突然想到什么后勾起唇角,眼底的戾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兴趣。
瞥了一眼那个床头的手札。
泡过水的手札可怜巴巴的摆在上面,纸张变得崎岖不平。
它说:“那个东西...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晏越没想到它居然会问这个问题,思及罪魁祸首就是赫瑞斯,反而对它更没什么好气了。
赫瑞斯看他不说话,抿唇笑了一下,张开嘴在他面前展现自己锋利的獠牙。
月光映照着它冰冷的獠牙以及那双幽深的竖瞳。
晏越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他睁开眼睛看到赫瑞斯的犬齿刺破了它的胳膊。
流出的血要比他划开的伤口还要多,几乎片刻就打湿了他的衣角。
它深深吸了一口自己的血,唇角还挂着妖冶诡异的蓝色血滴,眸子变得亮亮的,紧紧盯着他,然后下一刻俯身而上。
他即便身体再怎么虚弱,温度再怎么高,脑袋也是能转的动的,他知道它想要干什么。
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举起手掌抵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那只因为数次割伤喂血的掌心,此时布满了新新旧旧的伤口。
乍然触到那冰冷又柔软的唇,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指缝间漏出的竖瞳,非人感极强、危险又充满侵略欲。
足以纠缠在他未来每一个垂死挣扎的梦境中。
他本以为就这么躲过去了。
可下一秒它却抵着自己的胳膊压在了他的唇上。
用力之大,让他的牙齿都碰破了上唇。
血腥味和潮湿气息混合着一股淡淡的香骤然撞进唇中炸开。
他很抗拒的想要扭头躲开,但它像是早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一样,加重了力量,让他连偏头都困难。
于是他只能徒劳的挣扎,最后任由血液在口腔中入侵,流进身体中。
温凉的血像是薄荷,流过灼热的血管,让他顿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身上的温度迅速下降,安静的世界变得喧嚣。
他甚至能听到基地外呼啸的寒风,连雪落下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眼前世界变得不再模糊,他能轻易地看到细小的浮尘。
这个感觉让他新奇,于是他将目光放到了面前的人鱼身上。
他能看到它淡金色耳鳍上的血管,以及缓慢又平缓的胸膛起伏。
“咚—咚—咚———”
奇怪的声音,很沉稳、又富有生命力,像是沉重的鼓点声。
他意识到什么,看向赫瑞斯,后者勾着唇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
那是它的心跳声。
赫瑞斯看着面前的人类抵抗的反应逐渐减退。
他认真的倾听,可爱极了,像刚降生的幼年人鱼。
最后甚至将视线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身上。
于是它故意放大了自己的心跳声,为了让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存在。
“感受到...人鱼的...强大了吗?”
它俯身在他耳边低喃,声音缓慢。
它在引诱着这个人类,一点点将他引到自己的陷阱中。
“那个东西...没有用...我说过的...允许你来研究我...我会..告诉你...我们的秘密...”
“只有你...能知道...”
它趁机将蹼掌抵在他的胸膛,感受到那里加速的心跳声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为自己的得逞而愉悦。
“马上...你会迷恋上这种感觉的...”
“当你重新回归...人类的身躯...你就会知道...你们这具身体...是有多么的无力和脆弱...”
晏越在这一刻突然想通了奥凯西说的那句“人类的身躯已经腐朽,但你的思维是永存的”是什么意思。
他感觉无比的轻松,就像是摆脱了数年来疾病的侵扰,变得健康无比,浑身充满了力量。
难道老师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吗?
可人类又怎么能变得跟人鱼一样呢。
人类花了数百万年的时间进化,走上了陆地,难道这个选择反而是错的吗?
赫瑞斯看着身下的青年一直没有反应,以为他迷恋上了这种感觉,沉浸在即将得手的喜悦以及轻松的感觉中。
因为获得的太轻松了,反而有些意外。
但它不介意就在这里。
它会将他带回族群中,即便他不能像人鱼一样长时间生活在水里也没关系。
岛屿上的珊瑚礁浅水区,它可以将他养在那里。
它突然想起来贝芙丽说的那句,不应该这么冷酷。
想到这里,它心中不屑的冷笑一声。
没人会拒绝力量的诱惑。
可当它想要将他手里的军刀丢远时,床上的青年突然醒悟过来,冷着脸一挥。
冷光从面前闪过,它眯起眼睛迅速向后仰头,锋利的刀刃将将从它的喉结上划过。
青年因此恢复了体力,在这个间隙中逃了出来,站在床边,举着刀警惕地看着它。
“不要总想着能引诱人类,不是所有的物种都会愿意成为你们的同类,况且这里是人类的地盘。”
它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迫近。
下一秒门被猛踹开,装备整齐的精英小队举着枪瞄准着它。
而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了那个黑色的联络器,或许是在刚才,它以为自己成功诱惑到他的时候。
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它,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猎物做的。
他一次次拒绝它,一遍遍的让它失望,这让它终于认真的生气起来。
蹼爪下的床板应声碎裂开来,扑簌簌地往下掉落着木渣。
它冷笑着,狂妄无视那些枪口,盯着他慢慢直起身子,尖锐的蹼爪张开在身侧。
他缓慢地说到:“那我就...在你面前...把这里的所有人...全部杀了...然后...把你带回海里...”
“我本想...让你自己选择...但你让我...恼火...”
“现在...容不得你...挑了...”
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迅速消退, 晏越脚步虚浮向后倒去。
赫瑞斯本来没什么动作,但偏偏在门外看到了谈寺的脸,怒火瞬间被点燃。
它暴起冲进人群精准的掐住谈寺的脖子并将人高高举起。
蹼爪下的谈寺因为窒息而失去力量, 艰难地对晏越说:“学长...快走...”
“快把他放下!”
精英队的队长看到这一幕后大喊并开枪。
因为距离近,那些对它来说本没什么伤害的子弹结结实实地嵌进了鱼尾中。
即便如此, 人鱼仍没有松手。
它阴沉着脸问晏越:“是他吗...你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人类吗...”
没等晏越回答这个问题, 它控制不住情绪缩紧了蹼爪,听到谈寺痛苦的叫了一声。
“还是...另一个人类...或者是...那个船上的?到底...是谁,值得你...拒绝我?”
晏越震惊的看着它发疯。
他从没想过, 它的占有欲这么强,强到有些荒谬。
自己在它眼里已经不是饲养员这个身份了,地位的天平逐渐偏移,他好像只是它的某个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