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刻,闻叙适时点头:“不错,我们雍璐山与你们丹香城近日无冤、往日无仇,如今你们欺人太甚,今日便是拼上我三人的性命,也要讨一个公道。”
啊?怎么就到这份上了?
三人行动力堪称惊人,闻叙嘱托守驻地的弟子好好养伤、谁来也不要开门后,就将驻地的防御阵法开到了最高等级,自己则与友人带着三个元婴上城主府兴师问罪。
这一行为要搁平时,他指定做不出来,但如今丹香城都乱了,城主府的主力肯定在破阵上面,此刻他们找上门去,就算是撕破脸,至少脱困不成问题。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他用上师尊送的护身玉简,闻叙觉得可以一搏,便决定赌上一把。
街上如今都没什么人,三人很快抵达了城主府。
与上一次他们来这里相比,城主府的门庭看着都冷清了许多,不过依旧森严庄穆、且从里到外都挂着白幡,显然那位渡劫的老城主是真的陨落了。
“何人,竟敢在——啊!”
陈最觉得,今日过得还算畅快,至少打了一架,且不再需要讲那些繁文缛节,来的路上闻叙说了,只要他看不过眼,动手即可,不必有任何忍耐。
既然如此,他当然不会客气,直接一路打了进去,等到终于有话事人出来,他才将空中举着的三个元婴丢在地上:“你们城主府的狗,怎么连绳都没栓好?”
这话,是卞春舟刚刚路上教人说的,果然从陈最最口中说出来,有种特别的气人感。
“你们——”这话事人定睛一看,却见这三个元婴乃是方才他派出去搜寻时易见的人,“雍璐山弟子,竟都如此胆大妄为吗?”
“那又如何!上一次你们污蔑我们偷盗天品丹药,这一次又污蔑时师兄偷盗丹药,怎么你们的天品丹药是挂在城主府的楼牌上吗?是个金丹都能偷?我倒想问问,你们的元婴这么菜,炼制的丹药真的没有一点儿毒副作用吗?”
闻叙:……春舟看来是真的气急了。
“还是说,你们就是想要栽赃我们雍璐山、将舆论压力推到别人身上?”卞春舟可不怕吵架,他现在凶得很,“你们今日要是不还我们一个公道……”
“你当如何?”不过区区三个金丹,再厉害又能厉害到什么地步呢,“来人,将这三个冒充雍璐山弟子的同党拿下,死生不论!”
果然,闻叙心想,一场鏖战在所难免了。
闻叙能够感觉到城主府已经失序,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连五大宗门的金字招牌都不好使了,可见那封锁阵法真的很难破。
与闻叙的忧愁相比,陈最可太开心了,今日是他来到丹香城后,最为畅意的一日。
第342章 急转
丹香城是临海大城, 人口之巨远超内地的大城,加上此地丹道文化盛行,修士们也是络绎不绝地来到这里, 或求丹或求学,城主府因此招揽了不少能人。
但这世上天赋卓绝者,鲜少会有人愿意供世家驱策,所谓的能人多数都是有些天赋但又不太够用之流, 因投靠城主府有了各种丹丸的加持,这才勉强进阶元婴。
故而有些小城, 城主能有元婴修为已是城中顶尖高手,但在丹香城,元婴多如狗,金丹根本不值钱,这也是为什么城主府对三人态度能如此之差的原因。
在丹香城嚣张跋扈久了,哪怕平日里装得和和气气, 表面上是端端正正的元婴真君,本质上因为身后站着城主府, 早就被傲慢和浮华腐蚀, 已经成为了城主府名副其实的走狗。
被鲜花和赞美称颂久了,便真以为自己是靠真本事修行上来的,这位话事人也是觉得如此, 他想着他们这么多的元婴, 难道打三个金丹修士还拿不下不成?
但事实证明,脆皮元婴哪怕多如过江之鲫,也比不上一颗真正淬炼、浴火过的金丹,更何况三人早已配合默契,此番对战, 倒像是给了三人一个被封城后、宣泄郁闷情绪的端口。
毕竟谁好端端遇上这种情况,心里都会有气的吧,特别是陈最,因为被关城里,不仅要被迫动脑筋,还被迫当街输给一个水元婴,真是现在想起来都来气。
刚好,此时此刻他就能报这个仇了,因为他在一众元婴之中,找到了那个曾经当街给他们三人好看的老家伙!
在某些方面,陈最才是三人之中最记仇的存在。
“啊——”
卞春舟回头一看,就发现陈最最正在进行一些,唔,拨乱反正行动,不过被十几个元婴包围群殴,应该天底下就他们三人独一份了吧,这种场合,卞真人觉得自己必须用影留石记录下来,等出去了孝敬给神龙,神龙肯定爱看。
察觉到两位友人小动作的闻某:……
三人现在都是金丹巅峰上下的修为,且根基稳固、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哪怕打了这么久,此刻也未见任何疲态,相较于他们,反而是好几个对手已经开始力竭,毕竟靠磕丹药增上去的修为,看似灵力比金丹磅礴许多,但凝实程度远不如真正的元婴,加上攻击手段都还停留在金丹水平,怎么说呢,比闻叙想象中的要容易对付许多。
甚至再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十几个元婴暴揍他们,而是他们三个合力围剿十几个元婴了,光是想想,闻叙都觉得……蛮离谱的。
来的路上,他还以为是打不过就跑的路子,现在感觉真能将守备一般的城主府打穿了。可既然城主府里的主力不在,那么是不是证明……
老城主一死,现任城主带着心腹已经放弃了丹香城,他们手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保命的手段?联想到时易见送的那个炼丹法诀,闻叙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
或者说,那个生路在海上的传闻就是城主府放出去的,为的就是吸引城中修士的目光,好借机做一些事情。
闻叙定了定神,将思绪从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中抽离出来,如今当务之急,既然不用跑,那就干脆费些功夫将这些元婴尽数拿下。
他就不信,偌大的城主府里会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
三人的凶残程度远超众元婴想象,倒也有人想要向化神尊者求救,但怎么求?说他们十几个元婴被三个金丹围殴了?这么离谱又魔幻的现实,别说是化神尊者了,就是他们若不是亲身经历,他们也绝不可能相信。
而且,如今城主府的化神供奉们,恐怕也扯不出任何的心神来救他们这些元婴了,正是因为深知城主自从老城主陨落后,就已经离开了城主府,他们才群龙无首,有人想起了那个天机大师的福祉测命,故而才去寻时易见的麻烦。
却没想到这小子实在机灵,不仅提前杀了跟踪的探子,更是跑得没了踪影,此刻他们真是后悔死了,倘若知道自己会招惹上这三个难以理喻的金丹祖宗,就是再如何没法子,也不会直接派人冲到雍璐山的别院去。
太欺负人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能打的金丹,这真的只是金丹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三人其实是元婴修士隐瞒修为假扮的呢?
“金丹就是金丹,我从不谎报修为。”虽然他的战绩元婴可查,但陈最是个非常实事求是的人,绝对不可能做什么假冒元婴的无聊事。
“你倘若是金丹,那我们是什么!”
陈最想了想,竟然给了一个十分精准的词汇:“你们是金丹的手下败将。”
真的太欺负人了,打到最后,闻叙和卞春舟甚至都开始划水,陈最一个人提着刀在前面拼杀,还能在六个元婴的围殴下丝滑闪避、重拳出击,怎么说呢,卞真人觉得这块影留石不应该送给神龙,应该送给燕山尊者,保准刀峰每一个弟子以后都绕着陈最最走。
天空本就昏暗,此刻夜幕低垂,加上拼杀斗法过后的城主府前院,此刻陈最三人浑身浴血,有他们自己的,当然更多的是敌人的。
但陈最尤觉得不够:“你们可以去找点正事做做,这里我来盯着他们。”
他看哪个再敢反抗,他一刀一个元婴,绝对不会手软。
闻叙&卞春舟:……也不是不行。
两人想了想,竟真是直奔城主府内院而去,留守城主府中的人见了也不敢拦,毕竟那么多元婴真君都拦不住,他们这些小虾米拿什么拦?就是拿命也不够啊。
于是闻叙和卞春舟搜得那叫一个畅通无阻,不过能被轻易抛弃,城主府中留存的线索果然不多,加上两人并不通晓炼丹之道,翻找一番后,多亏了时易见给的那个炼丹法诀,才让他们在里面的丹坊找到了些许线索。
时家那套炼丹的法诀,果然是从城主府出来的,换言之,时家与城主府确实是利益共同体,所以才能紧密联系至今,不过从法诀的完整度上来看,还是城主府的更加健全一些。
“闻叙叙你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闻叙扭头,就对上了春舟瞪大的眼睛,他顺着好友的视线看去,却见满墙的无字牌位,它们被供奉在一处隐蔽的大殿之中:“刚刚这里不是没有……”
“对啊,没有的对吧,但是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机关,它就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牌位就只由一盏长明灯点亮着,我从未见过如此……”卞春舟说不出来形容词,但看到的当下,他就觉得毛骨悚然,不能自抑。
闻叙也有同样的感觉:“其实也有可能不是什么机关。”
“什么?”
“迷阵。”
怎么可能?卞春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谁能有这个本事在城主府里面建造这么大一座……祠庙啊?而且还能隐藏得这么好,城主府的元婴是饭桶,那难道城主也是饭桶不成?
城主?卞春舟僵硬着头颅看向闻叙叙:“那个,我突然有一个非常惊人又大胆的猜想,这里不会是现任城主……”
闻叙不知道,但这么多牌位,少数也有几万个,肯定不是城主沈家的列祖列宗,况且若是沈家,牌位上怎么可能不写名字,且还要隐藏得如此之深。
“突然发现我们有些失策,当初入城时,应该先来拜访城主的。”哪怕见上一面,让黑雾前辈看一眼,或许被锁后的他们就不会走那么多没有必要的弯路了。
“嗯?”
闻叙看向满墙的牌位:“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老城主为什么会突然要渡合体雷劫?”是真的准备充分吗?闻叙莫名有种直觉,或许不是的,势必是有人干扰了这项选择,而谁能干扰一位化神巅峰的丹修尊者呢?据传自从老城主闭关之后,城中唯有城主可以面见老城主,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所以,是现任城主对老城主出了手?
可是为什么?这根本没有任何的缘由,传闻现任城主沈律乃是老城主最为器重的重孙,因其自小展露炼丹天赋,便一直亲手教导,直到沈律进阶化神,老城主立刻将城主之位交出,自己则退居闭关,不再过问丹香城中的任何事务。
“啊?”这么惊险刺激的吗?
卞春舟摸了摸自己晕乎乎的脑袋,今天肯定是元婴打多了,所以脑子都开始不好了,如果一开始城主就是这场困局的始作俑者,那他们……他们也太冤了吧!卡着点进来给人凑人头,这口气他完全咽不下去!
“竟又是你们几个小家伙啊。”有人自身后而来,缓缓地叹了口气,随后大殿的门迅速合上,两人转身,对上了一双幽深暗红的眸子。
修士的红眸代表什么,哪怕是最底层的修士心里也一清二楚。
此人,入魔了。
“明明准备放你们一马,只要稍作等待,自会放你们出去,你们怎么连这点儿耐心都没有呢?非要进来淌这趟浑水,何必呢。”
一个魔, 张口就说曾要放他们一马?
这话说出去,就算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都不会信,但闻叙愿意当一回傻子:“我不记得, 我们曾在何处结识过阁下?”
“他他他他他他……”卞春舟却已经惊得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了,不是他定力不够,实在是这魔居然长了一张跟他二爹,哦不, 是和殳文周一模一样的脸!
所以,难道这具身体是他便宜爹的尸体?!
可如果真的是, 为什么他那么大一个二爹完全没反应?!
卞春舟仅存的头脑正在迅速刮起风暴,等他意识到自己泼天的惊愕,已经来不及提醒脸盲的闻叙叙这件事情了。
救命啊,脸盲在此刻突然成为了闻叙叙巨大的不足,不过这只魔似乎也不在意这些,一双通红的眼睛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看来你认出我这具身体了。”
闻叙:……我这该死的脸盲。
“小家伙, 我见过你,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儿大。”这只魔比划了一下高度, 显然是几岁小孩才有的身高, “你父亲带着你来散修联盟,还是我接待的你们,可有印象?”
卞春舟硬邦邦地开口:“……所以, 你就偷了我爹的尸身?”
闻叙听到这话, 立刻就明白春舟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了。
“这怎么能叫偷呢?”殿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长明灯亮着,略有些柔弱的灯光落在魔惨白的脸上,居然莫名的有股平静感,“只是借用罢了。”
……不问自取就是偷好不好, 这有什么分别。
“所以啊,本来准备放你们一马的,看在你爹的尸身如此好用的份上,谁知道你们三个如此不安分,差点儿就把外边的海兽招惹进来,没办法我只能把你们也弄进来了。”
卞春舟简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强盗行为:“难道还是我们错了不成?”
“对呀,魔的好心,可不常有的。”
魔这种存在,居然还能有好心?卞春舟合理怀疑这东西没比陈最最的脑子大多少:“所以,你承认是你设局布阵,要将丹香城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魔却摇了摇头:“什么叫做万劫不复的境地?看到你们身后的牌位了吗?这些才是万劫不复的境地,生前遭人算计、死后无人收尸,甚至连名字也留不下来,你们既是正道修士,可会为他们鸣不平?”
卞春舟轻哼一声:“那你不问自取我父亲的尸身,我父亲可有任何对不住的地方?”
比惨,谁不会啊。
魔居然愉快地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一具合体修士的肉身是何等的“天材地宝”,但这也是他的机缘,不是吗?一个无主的“宝贝”,试问谁能忍住不借呢?
“不愧是合体神尊之子,当真是伶牙俐齿,我是真心感谢你父亲的无私馈赠,也是真没打算要你们三人的性命,只要你们不掺和进来,到时候……”魔的声音忽然低沉了起来,“我保证,整座丹香城只有你们三个会活下来。”
“活下来干嘛?给你当靶子?”
卞春舟没好气的话,成功让魔的心情更加愉悦起来:“你可真有趣,若我有你这么个儿子,倒也不错,你是什么灵根?”
“……你管我什么灵根!”卞春舟心想这哪里是魔,分明就是个疯批,而且还是一个乱认儿子的疯批,“你为什么要对付丹香城?你是丹赤一族的后人吗?”
丹赤一族这四个字,就像是成功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魔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大殿里竟隐隐透着一股悲戚的血腥味:“后人?早就死光的存在,何来的后人?”
难道他和闻叙叙的猜测都是错的?
“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天地不容吗?”
魔似乎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之中,随着回忆他眼中的血色也越来越浓郁,甚至已经到了粘稠乌黑的程度:“丹赤一族,倒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小辈记得这些,你们真的不错,我决定再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
卞春舟和闻叙对视一眼,依旧由他开口:“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我老早就说过,我是个好心的魔。”魔自顾自夸着自己,并不介意对面两个小家伙的眉眼官司,主要是他的布置早就已经完成了,并不担心被拖延时间,如今现身,一来是有些无聊,二来也是觉得这三个小家伙怪努力的,他得给人一点甜头尝尝,“许是这具身体与你有血脉牵绊,我的迷阵你倒是次次都能莫名撞破。”
卞春舟:……是因为这个吗?难道不是因为我太倒霉了吗?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丹香城出手吗?”
他能说不想知道吗?
“其实我不止对丹香城出手,还对容渊城、名宣城、宝塔城都出了手,名字很熟悉吧,炼丹、锻造、冶炼、种植之都,大陆上资源最为丰富的大城池,你们说倘若衡泽大陆失去这四座城,修炼资源会锐减多少呢?”
闻叙:……不好的猜测成为了现实,外面果然是乱了。
“不过可惜,因为布局原因,我不能去另外三座城,以免被一些正义感十足的合体神尊打扰,我只能将那三座城先掩藏起来了。”
“掩藏?”
“当然,丹阵之法可是我族不传之秘,你若是认我当父亲,我便传授给你,如何?”
卞春舟:“……谁会认魔当一个父亲!”他的骨头还没这么软。
“魔不好吗?”魔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之中,“人族固执地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则,最后付出了全部,也没换回什么好的结果,魔虽然也没什么好结果,但至少此刻畅快得很,不是吗?”
原来你也知道当魔不会有好结果啊,啊不对,这魔刚承认丹阵是族中秘法了,所以这魔绝对是丹赤一族,却不是后人。
卞春舟透着微弱的长明灯火,不知为何有些悲怆之感,这魔不会是……
“至于为什么是丹香城?你们两个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魔踱步到长明灯前,忽然一笑,“当然是因为这座城看似芳香四溢,却十足是个吃人血馒头的地方,城主府、时家、还有其他所谓的世家,当然都是喝着丹赤一族的鲜血成长起来的,沽名钓誉之辈享受着人间风光和资源,哪里会知道被喝血之人的痛苦呢?”
闻叙方才一直沉默,直到此刻,终于开口:“所以,飞度城也是?”
“哦,他们只是试图捡一些剩饭吃,胆子小得很,若非雍璐山的人来得快,他们倒是会死在丹香城这些鬣狗的手中。”
魔看着两人身上雍璐山弟子的服饰,忽然就心生厌恶:“你们雍璐山的人来得可真巧啊,连捡剩饭吃的小喽喽都救下了,却连半点儿丹赤一族的血脉都没挽回,五大宗门啊,我反悔了,若你们叛出宗门,我再考虑放你们一条姓名。”
……所以他们的命,最终解释权归您处置呗?
果然魔并不存在好心这种东西,这会儿跟他们东扯西扯,纯粹是想找人诉苦了,不是他们也会有其他人,卞春舟此刻有些懊悔,当初发现便宜爹尸身被盗之事,早该禀告宗门的,说不定宗门就能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可谁又料得到现在这种情景呢,而且以这魔的心性,恐怕一般人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宗门派人查他,也只会枉送门下弟子的性命。
“那你还是趁早杀了我们吧,二十年后,我们再来复仇也不迟。”
希望陈最最这次脑子机灵一些,找不到他们就赶紧麻溜地跑,至少能跑掉一个,这魔看着也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金丹特意追踪杀人的性格。
卞春舟正祈盼着呢,大殿之外就传来了陈最最的喊声:“你们在哪?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算了,还是别乞求了。
“你们当真是不错的朋友啊,他居然这么快就来找你们了。”这魔心情似乎又好了一些,“不过这里的迷阵还在,他似乎找不进来呢。”
“怎么样?不妨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只是脱下你们身上的弟子袍、成为我麾下之人,我都不要求你们入魔,就能平安出去,这笔买卖其实非常划算的,对吧?”
这就跟进了传销窝点,那传销头子把人毒打一顿,临了给一顿饱饭,说只要把全家骗进来,就再给一碗饱饭有什么区别?
卞春舟虽然单纯,但他又不傻:“所以,城主沈律也跟你做了这种非常划算的买卖吗?”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但魔似乎谈性颇佳,并不在意小家伙的岔开话题:“当然,沈律可是很喜欢我的,他是我的弟子,他的炼丹术都是我教的,若不是我,他早就死在沈家的倾轧之中了,你当沈悦为何会应劫?”
破案了,果然是有人“督促”老城主°合体劫的,闻叙叙半分都没猜错。
“他竟帮你对付他的亲人?”
“亲人?本就是豺狼血脉,亲人又算什么?”魔显然对沈家厌恶至极,对沈律似乎也是如此,“哦对,差点儿忘了,你倒是挺执着于拿回这具身体的,我还是更欣赏你一些。”
第344章 突发
沈悦的陨落虽在承微和雾山的意料之中, 但真正看到雷劫收起、未降瑞气,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唏嘘,每一个修行到化神的修士, 无一例外都是天地所钟,可修为越到上面,光是天地所钟是远远不够的。
“我怀疑,城中极有可能存在合体修士。”
承微的话突兀地出现, 他明明连丹香城都没来过,却在看过这场渡劫之后, 十分武断地下了定论。
都是老搭档了,雾山很快明白了这条龙话语里的意思:“倘若真是如此,你我也不算无故插手,但你要知道,修仙界的合体修士本就不多。”
排除正在闭关的和一些老得不爱走动的,其实剩下的可能人选寥寥无几, 况且一个合体修士能做出如此周密又大胆的计划,简直是将自己的修行之路直接斩断, 雾山思来想去, 修仙界也并不存在这一号人。
“沈悦再如何刚愎自用、孤傲小性,她也是化神巅峰修士,不至于蠢得压不住自己的修为, 她如此仓促应劫, 势必是有人‘帮’了她一把,而能干预她生死之人,修为若是比她低,她就算是拼着同归于尽,也该动手杀掉对手才是, 可你看,她死了,这城依旧锁得好好的,此人的计划,比你我想得更加周全。”
承微在过春峰上蹲了五百年,宅得山下的人都快忘记世间还有一条呼风唤雨的龙,但他的脑子依旧十分清醒敏锐,哪怕对阵法他并不擅长,但他很懂人心。
雾山不免被说服了:“自你我之后,再无合体期修士出现,那些合体前辈,你我都认识,你说他们之中谁会做这种事情?”
“我也没说,是活着的人啊?”承微却忽然开口。
正如闻叙很擅长猜师尊的心思一样,在承微面前,小徒弟也十分好懂,当初五宗大会之后,阿叙闭关修行,出关之后就与两个朋友直奔这边而来,除却飞度城的任务,势必还有其他的隐形目的。
恰好,小徒弟回山后,历练之事对他从不隐瞒,他刚好就知道一些无殳城的事情。联系到如今,能让他无端想起来,势必是有些联系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承微却是神识一晃,龙已经飞出去老远了:“你在此地守着吧,我去趟平水城找殳家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