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编撰,陛下爱重臣子,因大部分官员每日都要早早上朝,陛下担心各位大人身体康健,便吩咐了御膳房时刻备上早膳和点心。”
“这是今日御膳房的膳食点心单子,大人瞧着喜欢什么?小的给您去拿。”
对方说话无比恭敬,半点都没有因为谢文彦官职低而轻视。
如此种种当真贴心。
若真是刚入官场的新人,肯定少不得高兴迷糊一下。
但谢文彦却是眉头轻佻,眼底深处露出警惕,暗暗猜测礼部到底是谁想给他使绊子?
没错,这就是个绊子。
小厮表面一切行为都很正常,也很符合规矩,乾元帝确实体恤臣子,吩咐过御膳房给大家备上早膳点心,这些都没什么问题。
但错就错在……
此处乃是办公之地,在这里用早膳是很不雅观的行为,应该去旁边的茶水偏殿才是,否则少不得惹其余官员不愉。
小厮不说茶水偏殿所在,只说帮他把膳食送过来吃。
稍微大意点的新人疏忽,就会不小心忘记礼节,以为这是部门官员们的日常无伤大雅的日常行为,跟着学做中计。
接着事后就会传出品德修养有瑕的传闻。
很多被看不顺眼的新科进士入朝后,就是被这些小细节算计打压的……
谢文彦是个多么注重细节的人。
就算没有前世记忆,他也不会上这种当。
“劳烦小兄领路,谢某已在家中用过早食,此刻腹中饱肚就不用了。”
“谢某初来乍到,于各位大人都不甚了解,不知小兄现在是否空闲,可能与谢某说说礼部都有哪些大人吗?”
谢文彦和蔼有礼地拱手,塞过去一串钱打探询问。
一副新人刚入职的谨慎不苟性格。
小厮虽然受人指使给他挖坑,但也不会在明面上表现敌意,心中遗憾了下他竟然没上当,便继续讨好热情道。
“编撰大人客气了,小人当不得您的礼,大人有所问,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咱们礼部的大人有……”
接着,小厮便把礼部官员的名字职位说了一遍。
反正这些都是寻常消息,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就是其中评价各位官员的性格脾气之言,到底是不是真的,就需要谢文彦自己去判断把握了。
谢文彦听完笑着点点头,就让小厮下去了。
他从头到尾也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看上去很好说话,很好脾气的样子。
但就是在那小厮离开后。
谢文彦站起身活动四肢时,他腰间的荷包许是出门没栓好,又或者里面装的东西太多,竟然不小心滑落掉到了地上。
然后……
伴随着哗啦的响声,那荷包里面滚出来不少分量十足的金花生!
“嘶——”
在旁边站守的侍卫,和其余太监小厮见此,都没忍住呼吸急促了下。
心中暗道乖乖,这新科状元郎也太阔绰了吧,竟然随身装着这么多打赏的金花生!
钱财动人心。
当下就有贪财的太监没忍住,主动上前讨好。
“编撰大人,您渴不渴,小的给您烹一壶茶水来可好?”
“多谢公公好意,刚才那位小兄已经帮谢某去烹茶了,小兄说他的烹茶手艺是你们礼部最好的,连尚书大人都最喜欢喝,谢某可得尝尝,来日也能与尚书大人有两句喜好的事物可聊。”
谢文彦笑容温和腼腆,一副特别好骗的新人模样。
但太监可就不高兴了。
不吩咐他做事,他还怎么拿赏钱?
而且这礼部烹茶技术最好的,难道不是他吗?什么时候变成刚才那小厮了?
滚犊子胡说八道,竟然抢他功劳!
“好,那编撰大人您歇着,有事儿再叫小的,今日小的在这里当值伺候。”
没拿到赏钱的太监心中不高兴,但又不好把下人之间的争斗龌龊摆在主子面前,只能忍气笑笑退下。
低着脑袋的眼中满是气愤,打定主意回头就收拾抢自己讨赏机会的死小厮!
谢文彦见此微笑,暗暗帮他摇旗呐喊。
去吧公公,弄死他弄死他!
算计他还想拿他的赏钱,做青天白日梦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攻:我的赏钱好拿吗?微笑jpg.
第93章 官场打压日常
谢文彦上辈子也是从小人物爬上去的,自然最是清楚怎么挑拨下面人的争斗。
他三言两语挑拨起太监对刚才那小厮的记恨,倒也没别的目的,就是单纯顺手教训对方敢算计自己。
至于收买对方的幕后真凶,谢文彦并不怎么在意。
因为他之前搞【印子钱】的时候,牵连得罪的人太多了,即便现在大家因乾元帝的庇佑,还有他展现出来的能力,对他打消了杀心,可看他不顺眼还是有的。
何况官场资源就这么多,他一个新人爬得越快,就越挡老人的路。
如此种种叠加,想要打压他的不计其数。
这么多的敌人,谢文彦才不会浪费时间精力,一个个亲力去收拾,他只需要用最快的速度爬上高位,届时自有讨好他的人,主动帮他去教训。
挑拨完小太监后,谢文彦就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拿起礼部公开的各种文献资料,和日常公务记录观看起来。
反正闲着无聊,多翻翻书总是好的。
俗话说见微知著,这些看似没用的寻常信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派上大用了呢?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
那些高品官员还没有下朝,低品官员们终于陆陆续续全部来上职。
谢文彦主动上前和众人谦逊打招呼。
“王大人、李大人、许大人……久仰康安。谢某初来乍到,不足之处,还请各位大人日后多多指教。”
常言道见面笑脸三分情。
甭管众人心里怎么想,谢文彦主动又尊敬谦逊的态度,还是很让人舒坦的。
何况他还是皇帝点名看重的人。
礼部官员们当然不能在明面上给人抓把柄,一个个也都笑得十分真诚。
“哪里哪里,谢大人客气了,我们都是为陛下效命的同僚,日后有不懂的直接问便是,何须指点这般客气?”
“就是就是,谢大人来得这般早,可用过早食了?”
“现在还有些时辰才办差,谢大人要不随我等去茶水殿吃两块点心?”
能在官场混下来的,谁不是人精。
就算心里不喜欢谢文彦的人,也不会明明白白把厌恶表现出来,毕竟谢文彦跟其他寒门进士不同,他是有靠山的!
面对有靠山的新人,大家当然要做表面功夫。
谢文彦闻言抓到机会,故作惊讶道,“啊,去茶水殿?早食点心不是可以让小厮送过来的吗?”
一群礼部官员表情各异。
顿时就明白,刚才定是有人对谢文彦下了绊子。
有愣住,有了然,有幸灾乐祸,也有不自在心虚的。
大家对谢文彦的心思态度,在这一瞬间突击的表情变化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谢文彦不动声色将众人神情看在眼中。
这番试探,算是对他在礼部的处境人缘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哈哈哈,让小厮送,还是去茶水殿都可以,我们现在人多去茶水殿吃着热闹……”
有圆滑的官员出来打哈哈。
谢文彦也没再多说什么,装作不懂官场规矩的新人被糊弄过去,继续笑着和大家说了几句场面话,才回到自己位置坐好。
只暗暗把刚才变脸的官员给记下。
他虽然现在不能立刻把这些对自己有敌意的所有人都给教训完,但这些心胸狭窄的人,也就别想上他的船了。
机会,是不会留给蠢货的。
其实最小心眼的谢文彦,在心中默默双标盘算。
巳时初(早上九点),礼部去上朝的高品官员们终于下朝回来。
谢文彦再次主动上前问候。
礼部尚书显然是被乾元帝打过招呼的,对他态度很是和蔼照顾。
简单寒暄几句,就在其余官员的羡慕嫉妒中,特别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给他讲解礼部的运作情况,以及不少官场有用的基础常识。
谢文彦虽然早已懂这些,但对礼部尚书能如此照顾,还是很有好感。
这老头上道!
礼部尚书需要管理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可能处处都盯着帮他。
所以,在接下来分配公务时。
谢文彦毫无意外又被打压了,关于《立庙筹银奖赏章程》的事务,他分配到的全是繁琐,又没什么好处的部分。
那种有好处能结交人脉,还有油水拿的好事,通通都被其余官员瓜分。
其实,这也不是大家故意针对他,而是官场的潜规则,大家都想升官发财,凭什么把机会让给一个新人?
就算是有靠山的新人,也不行。
因为靠山只能让你做出的功劳不被抢,并不能让别人把饭喂到你嘴里。
别说什么残酷。
这就是现实。
虽然南方水患《立庙筹银》的主意是谢文彦提出的,但最多的好处他却拿不到!
“谢大人可是难得一见的三元及第,你的能力便是陛下都赞叹有加,相信这些公务一定难不倒你,好了,谢大人快去办公吧,与君共勉!”
几个老油条把一摞需要抄写整理的记录资料塞给谢文彦,就高高兴兴去做自己功劳大,又事少的活了。
谢文彦:“……”
谢文彦看着面前的繁琐的公务叹口气。
真是很久没体会过这种底层艰辛了。
坐在他旁边一个在户部任职好几年,至今还没出头的年轻官员见此,好心上前拍拍他肩膀安慰。
“谢兄莫要放在心上,初入职的官员都是这样。”
“谢兄有陛下看重,过些日子自有出头之日,不像我们几个,一身才学还不知猴年马月才有机会施展呢,谢兄不必计较这些……”
周围几个没什么深厚背景,也一直无法出头的寒门出身年轻官员跟着点头。
他们确实是真心安慰谢文彦的。
虽说谢文彦情况比他们好太多,都已经得到了皇帝赏识,实在轮不到他们来可怜同情,但他们并不妒忌。
因为谢文彦是靠真本事得到赏识的,而不是靠家族背景。
面对这种人,他们自然是佩服,以及想结交。
同是寒门出身进士,只要谢文彦日后能念着一点点的交情,他们就受益无穷。
谢文彦自然乐意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
他笑着点头,“多谢各位兄台指点。”
“无碍,这些公务确实繁杂得很,谢兄一人怕是不知得忙多少天,若是耽误了尚书大人给陛下呈送《立庙奖赏章程》之事,那就不好了。”
“我等最近清闲,谢兄若是不介意,我们可帮你分担一二……”
在官场中不怕干活多,就怕没活干。
这几位年轻官员上前如此示好,就是无声结盟的意思。
让谢文彦日后有做事的机会能叫上他们,而他们则会在暗中帮助谢文彦立足。
官场中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如此点到即止就行。
此举正合他意。
“那就多谢各位兄台帮忙了。”
谢文彦没怎么犹豫,就爽快把手中繁琐的公务又分给几人。
虽然这些人目前力量微小,但积攒多了,他的阵营党派迟早不可小觑。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吗?
远处老油条官员见此,相互对视一眼不以为意。
几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小打小闹而已,不足为惧,他们若是轻易就能被收拾,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
就算谢文彦有陛下提携又如何,还不是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才行。
这期间少说也得花费五六七八年,中间变数那么多,他们能给对方几分面子就差不多了,须知君恩易变。
又不是天家皇子来镀金,还想让他们把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寒门子弟,真当祖宗供着不成?
说到底,在这个世家贵族力量影响的大环境下,众人对家族背景的重视,远远高于个人实力。
不能怪他们这般轻敌。
谢文彦感受着这些隐晦的轻视,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只认真的埋头做事。
上辈子他什么白眼欺负没受过?这点子轻视根本不是事儿。
世家又如何?权贵又如何?
前世他能把这些人踩在脚底,今生他就能再次让人给他磕头。
迟早有一天,他会重新打断他们的背脊和尊严,踏尽天下公卿骨,奠定属于他的时代。
日渐西斜。
第一天上职就这么磕磕碰碰度过。
等到下职时间,谢文彦又如所有初入官场的新人般,谦逊地给礼部各官员一一行过礼后,才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衙门。
回家途中瞧见别家铺子的糕点不错,买了几包。
路过一家花铺,瞧见店中菊花养的漂亮,又顺手买了几盆。
回到家。
家里几个姑娘哥儿吃着他带回来的糕点一个个都开心极了,每日有漂亮衣服穿,有香甜糕点吃,还不用再干活的日子真好。
卿哥儿一边大口吃糕点,一边好奇关心道。
“哥,你今天去上职怎么样?衙门的公务难不难?有没有欺负你?我听玉景哥说官场倾轧可严重了,大多就瞧不起咱们泥腿寒门出身的人呢。”
乔玉景也用担忧目光看过来。
虽说夫君有陛下看重,但官场难混可不是说说而已,夫君如今风头不小,挡了不少人的路,肯定少不了刁难和绊子。
谢文彦听着心中温热,同时伸出双手揉揉夫郎和弟弟的脑袋笑。
“瞎担心什么,为夫和兄长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啊,谁能为难到我?不识相的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哥,谁敢欺负你,有来无回太便宜了,得叫他们无人生还,把其他人吓个肝胆俱裂,再不敢来!”
卿哥儿提议。
谢文彦点头夸赞,“此言有理,小弟真聪明,这招杀鸡儆猴好,哥都没想到。”
“哥,你就是人太好了,咱得凶点,不然都欺负咱。”
卿哥儿骄傲扬起下巴,也对自己提议特别满意。
乔玉景:……
你们兄弟真是够了啊。
乔玉景赶紧看向旁边几盆菊花转移话题,“夫君,家里才刚摆上新的花卉,你怎么还买这么多菊花回来呀?”
“菊花漂亮,来日送礼的,夫郎可要替我好好养着。”
谢文彦温和一笑。
他做的嫁衣,谁敢穿,那就等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不内耗·谢攻: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所以,我可以心胸狭窄别人,但别人绝不能心胸狭窄我~
新人初入官场都少不得被老人排挤打压。
哪怕是来镀金的天家皇子,也是要受些委屈的,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谢文彦的日子着实不太好过。
当然礼部的官员们,也不会傻到明着为难他。
众人不过是把最为繁琐消耗精力,却又没什么大功劳的事情分给他,以及有意无意阻挡他在尚书大人面前露脸,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而已。
别看这就是一点小动作,但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只要你的才华没有达到无可替代的地步,长时间没有在上官面前露脸,没有做出什么成绩,那么你的结局多半就是永远困于底层。
世间从不缺有才之人,缺的是有才之人施展的舞台。
官场打压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上辈子谢文彦会选择掺和进夺嫡之争中,除了想要荣华富贵,其实也有寒门子弟没有出路的因素。
这些事情他都经历过了。
所以如今再次遭受,谢文彦心态很是平和。
丝毫没有前世年轻气盛的急躁,而是很耐心的接受打压,每天老老实实完成上官分配的事情。
无论工作多么繁琐,导致他每天忙得片刻休息时间都没有,甚至很多时候还要把公务带回家处理。
他都没说什么,只脚踏实地完成任务。
这让打压欺负他的老官员们,一部分觉得无趣,认为他是个孬种;
一部分则神情凝重,觉得谢文彦心思深沉,是个能忍的狠角色,肯定没憋好屁,在准备什么大招!
不过,甭管双方怎么想。
打压不让谢文彦出头的行动还是都继续执行着……
倒是让很多跟谢文彦处境差不多的寒门官员,对他感同身受的同情,产生了一种共度苦难的情绪,不自觉对谢文彦照顾几分。
谢文彦也从不白受大家的照顾,很是知恩图报。
平日里众人在办差上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尽量帮忙想法子。
而谢文彦是真的很聪明,但凡他开口,基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因此,不过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
谢文彦在礼部虽没做出什么好政绩,可在低级官员中的人缘,却是好得不行。
大家有什么难题,第一想法就是找他拿主意,不知不觉间,有种隐隐以谢文彦为领头,以他的话马首是瞻。
这是个很恐怖的趋势……
可惜时间尚短,谢文彦又有心隐藏,暂时谁都没反应过来。
众人只觉得他人缘不错罢了。
礼部高品官员们见此,都没怎么在意。
毕竟底层官员抱团取暖又不是稀罕事,只要不是傻到底,没有人会在官场之中当独行侠,抱团才是正常的。
而且如今他们正在争夺《立庙筹银章程》最大的好处——资助水利工程修建的人选决策权!
只要拿到这个决策权,就是被争相讨好的香饽饽。
如此能够拉拢人脉升官的好机会,谁还有闲心在谢文彦这个小人物身上,多浪费精力?
而这,可不就给了谢文彦钻空子的机会么。
他现在结交的这些低品官员,的确没什么大用,可别忘记了高楼,是需要基石支撑的,没有基石的高楼,结果只有坍塌倒地。
如此浅显的道理,可惜很多人都会忽略。
说到底,就是大象瞧不起蝼蚁,殊不知蝼蚁多了也能咬死人。
也有谁都没想到,谢文彦这么一个泥腿出身的寒门子弟,心中竟然有那么大的野心,还敢付诸行动,这么早就开始布局。
因此,当乾元帝听说谢文彦在礼部遭受打压的处境后。
别提多心疼了。
“这些个混账东西,朕对彦儿的重视,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们竟然如此打压彦儿,抢彦儿的功劳!”
乾元帝很是生气。
他让谢文彦去礼部参与《立庙筹银章程》事情,目的就是想在事成之后,用这个功劳大大赏赐金银珠宝,贴补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结果事情走歪,他高估了朝臣们对他圣心的领悟力,真是气死他了。
王成安见此安慰,“陛下莫要生气,凡事总有波折,小主子聪明能干,这些困难不过是磨砺,如此这般,才更能证明小主子沉稳,陛下应当高兴才是……”
他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只捡着好话夸赞,毕竟太监不能干政。
但就这点话,对谢文彦的帮助也足够了。
乾元帝听完后叹道。
“这些道理朕都知道,但朕就是心疼啊,都是皇室血脉,其它皇子金尊玉贵,就那孩子从小吃苦,朕心里当真不是滋味。”
“如今不过想弥补他几分,却处处受限,真是苦了他……”
王成安不着痕迹帮着说话,“陛下一片慈父之心天地可鉴,若是小主子知道真相,定是不知如何感动,但事情总是要慢慢来的。”
“陛下放心吧,小主子可是天家血脉,岂能被这点波折难住?端看小主子踏实沉稳的模样,就知道小主子心中自有沟壑,陛下不必担忧。”
“你倒是会说话……罢了,去宣彦儿过来陪朕下棋,确实是朕担心过切了,那小子胆子大得很,如今老实忍着欺负,怎么瞧着都不对。”
乾元帝对王成安的安慰很是受用,终于露出笑容心情转好。
毕竟做父母,就没有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娃的。
这个心腹太监就是选得好,不仅办事能力强,说话也好听得很。
王成安微笑。
那是他哥婿,他当然会说话!
谢文彦听到乾元帝宣召,也猜到对方多半又父爱泛滥了。
这么好的老爹,他自然是高高兴兴去维护关系。
“老先生,您终于想起来见我了!”
一见到乾元帝,谢文彦行完礼后,就带着雀跃神色开口。
丝毫没有臣子与帝王的疏离,只有见到忘年老友的开心和亲近,让从来都是被人惧怕,高处不胜寒的乾元帝十分受用。
乾元帝果然没有介意,很是喜欢这种相处感觉。
他笑着道,“近日政务繁忙,这不刚空出时间,就召了你过来。如何,当初老夫说给你一个惊喜,现在可高兴?”
“老先生,您差点都把小子给吓死了!”
谢文彦闻言脱口而出,语气无奈又心虚。
毕竟他之前可在皇帝面前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想想就后怕死了好不好。
乾元帝看他如此表情,不由大笑。
“怎么,朕在你心中,就是如此容不得几句言论的老头子?”
“可微臣不仅胡说八道,还利益熏心,只想着往上爬,忘记了为人臣子的忠君本分,胆大妄想夺嫡站队……但陛下却丝毫不在乎微臣所作所为,还重用赏赐微臣,微臣甚感惶恐有愧。”
谢文彦低着脑袋,心虚又忐忑。
想了想,许是见皇帝态度还行,终究还是问出心中疑惑。
“陛下,微臣自觉自己所为,便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您,您为何对臣如此宽容相待?”
他眼中满是忐忑好奇,还有一丝丝不自觉显露的孺慕之色。
乾元帝看到他的眼神,心中触动反问。
“那当初你又为何轻易相信朕的拉拢?”
“自然是老先生您给得太多!”
谢文彦没忍住又嘴快过脑子,脱口而出。
乾元帝:……
然后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谢文彦,不由脸色爆红,不好意思描补。
“其实,其实微臣也不知道当初怎么了,夺嫡站队这么重要的事情,陛下您三言两语,我就昏头承认了,还信了您的拉拢。”
“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俗话说一奴不侍二主,臣这么聪明,怎么会做如此自寻死路的事情呢?还好碰到了陛下这般心胸宽阔之人,否则微臣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谢文彦表情后怕又庆幸。
想着还不由自主挠挠脑袋,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这无意识的动作神态,真是像极了乾元帝年轻时候偶尔犯傻的模样。
让乾元帝眼中露出欣慰笑意,自我攻略脑补。
谢爱卿为什么突然犯傻?那肯定是他们父子血缘作祟啊!
他们是亲生父子,皇儿天然就对他亲近孺慕。
摸摸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