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宇说完要重新追求他开始, 许池就关上了院门。
许池回了房间,随手拿了一本书在窗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暖洋洋的日光顺着窗户照射进来,能够让人看清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微尘。
往常这个时候, 菲多会占据许池脚边的位置, 趴在它的斑点暖垫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这斑点垫子还是林爽送的,十分别出心裁,上面的斑点花纹是林爽特意定制的,有时候菲多待在上面,像是隐身一样。
此刻那斑点垫子孤独的待在许池脚边,菲多不在,还在院子里。
想到院子,许池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凌宇, 他不奇怪凌宇能找到他,毕竟凌总手眼通天, 想查他的位置是非常容易的。
许池很快收敛杂乱的心神,沉浸在书页之中。
一直到饭点,觉得饿了,许池才起身出来, 准备做饭。
菲多已经远离了院门,正在院子里玩球。许池脚步微微一顿,看向紧闭的院门,凌宇走了?
他凝神看了片刻,见确实没什么动静,才朝厨房走去。厨房就在院子的尽头,许池走过去,忽然看见院子的门缝里被塞了一张纸。
他走上前捡起来,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笔迹。
是凌宇。
纸上写的不是道歉的话,也不是求他再给一次机会,凌宇只是在纸上解释了他为什么能够找到这里。
他没找人查许池,而是拜托欧阳翰,从他那里得到的地址。
欧阳翰,许池盯着纸上的名字,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就在此时,手机响了,恰好是欧阳翰。
许池呼出一口气,电话一接通就听到欧阳翰的笑声:“许池,我给你的新年大礼,收到了吗?”
许池骂道:“欧阳翰,你有病吧。”
不用怀疑,欧阳翰所谓的“新年大礼”就是凌宇。
被骂了,欧阳翰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哈哈大笑,他说:“凌总找到我,言辞恳切,我瞧着挺可怜的,就告诉他了。”
许池气结。
欧阳翰道:“哎呀,别生气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不待见他,就别给他好脸色,虐待他,蹂躏他,他知道不可能就会走了。”
许池简直无语,直接挂断了电话,之后还觉得不解气,把欧阳翰拉黑了。
被欧阳翰这么一搅和,许池也没了胃口,正准备回去睡个午觉,院门被叩响了。
还没完了?许池顺着门缝看出去,见不是凌宇才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平日里很关心他的几名邻家婶子,许池邀请她们进屋坐。
“不用不用,说说话就走。”其中一位妇人道,“小许,我看刚刚敲你门的年轻人在村子里问租房的事,那是你的朋友,还是……有矛盾的?”
许池一顿,妇人道:“你直说就好,如果是不对付的,我们就跟村里人说,不把房子租给他,让他走。”
人就是这样神奇,他们已经先接纳了许池,把他划为自己人,那么后来的那些人都是外人。他们理所当然的护着自己人。
许池心底一暖,他说:“没有矛盾,他应该是出来……散散心,你们不用管他。”
妇人们听许池这样一说,都放心了,再多的也没问。
几个人走远了,许池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我就说,提了那么多礼物过来,怎么可能是仇人,而且那小伙子爱笑,俊的嘞。”
“哈哈,我不是看小许没让他进门,还以为……没事就好,没事就安心了。”
几名妇人的身影渐渐走远,交谈的声音听不清了,许池揉揉眉心,退了回去。
就这样,凌宇在小山村住了下来。他租住的房子距离许池的院子不算远,走路按成年人的步距,正好十分钟。
凌宇本是想租的离许池更近点,他担心许池会排斥,就选择了这里。
虽然有段距离,但是跟之前两年只能根据许池的动态知道他在哪里,凌宇觉得已经很好了。
至少现在他们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
自从凌宇在村子里住下后,许池就减少了出门的次数,他多数时间待在家里,读书或是构思新书。
生活跟之前好像没什么两样,唯一有变化的,是每日清晨起床,许池的院门后会有凌宇塞进来的字条。
离婚的时候,许池把凌宇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之前元旦那天,聊完后,许池又加回了凌宇的手机号,但凌宇追过来后,许池再次把他拖进了黑名单。
凌宇想跟许池交流,这算是唯一的办法。
凌宇初到的前三天,许池收到的都是简易的纸张,到了第四天,凌宇递过来的信装了信封,看起来很正式。
许池懒得看,却也没丢,随手放进了书房。
恰好这天,林爽寄的东西到了,除了美食特产外,还有一箱信件。那些都是编辑部收到的,读者写给许池的信。
许池将信件收进了书房,才读了两封,就有孩子过来找他玩。许池就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陪他们。
这些孩子很喜欢读书,所以格外喜欢许池的书房。许池给了他们一人一本书,起身去给他们拿水果和零食。
孩子们在许池的书房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每个人口袋里都塞满了零食。
孩子们一走,书房就安静下来。不得不说,这些孩子的习惯非常好,看过的书籍归位,垃圾不落地,全都扔在桶里,走的时候他们还把垃圾带走了,就连本有些乱的书桌也替他收拾了。
许池笑笑,他坐下来,继续看起信来。
当看到第三封的时候,许池意识到不对。这是凌宇的字迹,而且信里的内容是……情书。
许池拆的时候没注意,这才想起来看信封,信封上没有邮戳,确实是凌宇送来的。应该是刚刚孩子们替他收拾书桌的时候,将信件放到了一起。
许池做梦都没想到,凌宇会给他写情书。
作为新世纪生长的年轻人,写情书是老一辈才会做的事,现在部分年轻人会觉得写情书这种行为很老土,但同样的,也有部分年轻人依然接受且觉得浪漫。
那些落在纸叶上的文字,带着写信人的满腔情意,被文字书写下来,然后传达给收信人。这个过程,本身就非常浪漫。
许池不知道凌宇是哪里来的灵感,但很显然那,这招对他来说是无效的。
他甚至觉得有点烦,凌宇从来都是追求高效的,做事雷厉风行,现在他放着自己的公司不管,不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在他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许池放下信纸,出门透气。
冬日天色黑的早,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晚饭,空气中很快飘散着食物的香味,那是从隔壁传过来的。
许池有点懒散,不太想做饭,他决定等饿了煮碗面就行。
不想,几分钟后院门被叩响,是邻家婶子做了白菜粉条炖排骨,送了一份过来给许池,另外还加了两个大且敦实的白馒头。
许池之前住在村里,就经常收到邻居的投喂,所以这次他很自然的接过,然后回赠了一小瓶白酒。
酒水有许池自己带来的,林爽也给他寄了一些,不值什么钱,但跟邻里往来的时候是个不错的赠礼。
婶子婉拒了两次后,收了下去,她有点不好意思:“你看,就一点吃食,还要收你的礼,我下次就不来了。”
许池心里一暖,笑着说:“没事儿,新年嘛。”
等婶子一走,许池回去开了一瓶红酒,包装礼盒中就有赠送的高脚杯,他取了一支,清洗干净倒上半杯红酒,慢慢啜饮。
许池这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喝下去小半瓶红酒,他有些微醺。
等到收拾完毕,许池并没有睡意,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虚池给他写的信。
他又重新回到书房,借着醉意,索性一股脑把这几天凌宇递过来的信全拆了。
他倒要看看,凌宇能写出什么花样。
第二天一早, 凌宇又来送信。
这个时间还很早,冬日的山村很冷,大部分人都赖在床上, 不肯起身, 所以凌宇这一路上没遇到任何人。
整个山村都处在寂静之中, 静到凌宇能听到自己迈出的每一步。极度的寂静,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些年,凌宇置身物欲横流的上流世界, 无论是闭目还是睁眼,所想的都是利益,没有哪怕一刻安宁过。
他初到这个小山村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 可渐渐地,他愈发习惯这里, 觉得在这里生活是一种享受。他有一种想跟许池在这里终老的想法。
凌宇轻车熟路的来到许池家门前,刚准备把信塞进去,院门就打开了。
许池带着驼色的毛线帽,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冷冷地瞧着他,还有他手里的信。
凌宇不确定许池是恰好要外出,还是专门在这里堵他的,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有一种被抓包的窘迫感。
两人无声对视, 菲多好奇的看看主人, 又看看门外仿佛僵住的凌宇,眼神疑惑。
凌宇率先开口:“早。”
许池收回落在凌宇手上的目光,说:“不用写了, 我不缺柴火。”
凌宇神色一僵,苦涩的滋味瞬间将心脏包裹住,他甚至觉得那苦味蔓延到了口腔,滋味难以言说。他料到许池不会读他的信,但没想到许池会把信烧了。
凌宇这次并没有那种被人打了巴掌的难堪感受,他只觉得这是他应得的,许池做得对。
他心里甚至涌起一股自虐的畅快感,畅快到让他忍不住怀疑,许池不在身边的这几年,他是不是变成了抖M。
在许池冷冷的注视下,凌宇很快收敛好飘飞的思绪,笑着说:“没关系,我每天都会给你写,直到你愿意看的那天。”
说完,他将手里带来的点心盒子,连同那封信一起递给许池。
点心盒子上的logo许池认得,是他最喜欢吃的那家。
那是一家夫妻店,就在大学城附近。那家店铺面不大,但是每样点心都别出心裁,做的精致且美味。
读书的时候许池也是在同学那里偶然吃到的,难得是他喜欢的味道,但是他囊中羞涩,每笔钱都有大用处,很少会买。
那时候凌宇不知怎么知道了,隔三差五就会给他送一份。
等到毕业后,手上不那么拮据了,许池在经过大学的时候,也偶尔会去买一份带回家。
因为是家夫妻小店,其他地方自然没有,漂泊在外的这两年,许池偶尔也会想念这份点心的味道,但他每次回颐江,停留的时间都很短,也来不及去买。
凌宇将手里的点心盒送到许池面前:“我来的时候特意订的,店员说,这样的天气能放上半个月。你尝尝,是不是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
见许池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凌宇就将点心盒和信一并放到院门的空地前,转身离开。
许池看着凌宇的背影,凌宇像是有所感觉,在走出一段后,还回头冲他挥手,脸上的笑容一如初见的时候,英俊帅气。
可惜,当地不是曾经。
许池的回应是,退回去,砰地关上了院门。
至于那盒点心和信,都被关在了门外。
许池却忘了,自他回来后,村里的孩子每天都来他这里报道,在书房看书。今天孩子们如往常一般过来,还十分“贴心”的把门口的点心和信带了进来。
孩子们心思单纯,以为是快递员投递的东西,一点也没怀疑,许池自觉失策,早知道就让凌宇拿回去了。
孩子们对盒子里的点心十分感兴趣,一个个眼眸晶亮,许池瞧着可爱,就把点心分给了他们。
至于那封信,他自然没烧,只是丢进了抽屉,上了锁。
距离新年越来越近,村里的年味越来越浓,除此之外,还有一桩大喜事——村子东头的王奶奶要过八十八大寿了。
村民们凑在一起帮忙,准备,宴席十分热闹,许池也受邀在列,他到的时候,发现凌宇竟也在。
脱掉西装,换上普通人的衣着,凌宇身上那冷漠高高在上的精英霸总范儿好像都消失了。他坐在棚下简陋的圆桌前,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地面,他正跟同桌的几名大爷大妈打牌。
凌宇手里抓着一把牌,姿态闲适,脸上带着浅笑,显然他已经很好的融入了这个集体。
凌宇长得好,又年轻,跟他打牌的长辈见他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就动了说媒的心思。
许池被孩子们拉着坐到了孩子那桌,恰好这桌距离凌宇那桌很近,很轻松就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一位大爷正跟凌宇介绍自己自己亲姑姑的小儿媳的小外甥女。
许池刚到这里的时候,说媒的大爷大妈差点踏破他的门槛。他拒绝多次,那些人才终于消停,现在这事是轮到凌宇头上了。
凌宇的应对比许池要从容,他轻轻摆手说:“我已经结婚了。”
许池冲洗筷子的动作一顿,随后才若无其事的继续。
村民诧异:“啊,那怎么不见你媳妇儿跟你一起过来?”他们怀疑凌宇在骗他们。
许池到的时候,凌宇就注意到了,所以此刻他的目光从许池的背影上扫过,轻声说:“我做错事,他离开我了。”
一句话,众人八卦之心大起,:“什么事,你不会出轨了吧?小伙子,我跟你说,这可要不得。”
“不是。”凌宇摇头,“我就是……觉得自己能赚钱了,厉害了,飘了,做了很多伤害我爱人的事,他心灰意冷,离开我了。”
坐在凌宇左手边,戴着毛线帽的大爷问:“那你到这村子里来是?”
凌宇自然不会说他的爱人就是许池,他追着许池过来的,真要是说了,估计会彻底惹恼许池,被轰走,所以他说:“来这里静心。”
“是,是,年轻人浮躁,咱们村子好,正好在这里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大爷接道。他显然是读过书的,说起话来,比其他人有文化一些。
其他人见凌宇神色落寞,纷纷问他爱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两人的关系闹到哪一步,又劝他说既然不舍得,就好好改正,把人追回来。少年夫妻老来伴啊。
凌宇的目光再次落到许池身上,他很轻地说:“我还能把他追回来吗?”
这话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问村民,但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是说给许池听的。
同桌的人纷纷安慰他,许池垂下纤长的眼睫,喝着饮料,只当没听见。
凌宇很快后悔了,他还是第一次参加乡间的酒席,也是第一次见识村里人的热情。
他不该吐露心声的,吃饭的时候,大爷大妈就给他传授夫妻相处之道,等到宴席结束了,还拉着他,大有说到天黑的架势。
凌宇起初还认真听着,这些老一辈相处的经验,有些地方确实值得学习,然而等到他回头,发现许池不见了,就再也坐不住了。他随意找了个借口,快速闪人。
这山村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算很大,凌宇沿着回许池住地的道路一路找过去,很快看到了许池。
许池此刻正坐在地上,他的身边围了一群小孩子。角度的缘故,凌宇看不清许池的表情,却能看到孩子们一个个满脸担忧,他心下一紧,快速走了过去。
“许池,怎么了?”凌宇大步上前,他一出声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是凌叔叔!”这些孩子们平日里就爱满村子跑,凌宇那里他们也去过。凌宇爱笑,会逗人开心,所以他们并不讨厌凌宇,甚至还有点亲近。
孩子们此刻一见凌宇,就像是见到了救星:“凌叔叔,许叔叔的脚扭伤了,你帮帮忙好不好。”
一个年级稍小的孩子满脸愧疚:“是我调皮,差点从坡上摔下来,许叔叔是为了救我才扭伤的。”
在他们旁边,确实有一个斜坡,这里平时是孩子们的乐园。
许池怜惜地摸摸那孩子的头,说:“跟你没关系,是叔叔不小心。”他尝试站起身,一动就钻心的疼,只好又坐了回去。
凌宇蹲下身,轻轻碰了下许池的脚踝,换来“嘶”地一声,看着许池紧皱的眉头,凌宇赶紧松手,他问孩子们:“最近的医院在哪?”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告诉他,正经的医院要开车去县里,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才能到,村子里也有医生,是一家小诊所,平日里村民有些头疼脑热的,医生都能看。
凌宇看向许池:“我带你去县里的医院?”
许池摇头:“就是扭伤,没必要,小诊所就能看。”
山道难行,出去一趟不容易,许池的情况他自己清楚,没必要小题大做,跑这一趟。
凌宇点点头,他一手搂过许池的肩,另一条手臂穿过许池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许池惊呼一声,下意识把手臂搭在凌宇的肩头,他拧眉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别逞能,你都试过了,哪里能走,当心变的更严重。”凌宇乌黑修长的眉宇微微拧起,他收紧了手臂,“搂着我。”
然后对孩子们说:“麻烦你们给叔叔带个路。”
45、背
孩子们的世界非常单纯,他们现在正处在七八岁,整日打疯狗的年纪,对凌宇抱着许池的举动,没有任何暧昧的想法。
孩子们满心想的都是, 凌叔叔真是个好人, 还有凌叔叔好厉害, 竟然可以如此轻松就抱起一个人。
他们平日也不是没有这么玩过,完全抱不动小伙伴。
凌宇抱着许池,迈步向前。这是他们离婚后,第一次亲密接触。凌宇却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他只觉的手上的重量太轻了。
许池好似又瘦了些,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凌宇心里难过,马上过年了,所有人都在添膘,许池还是这么瘦,他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吗?
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许池总是叮嘱他好好吃饭,现在到了自己身上, 倒是忘记了。
得好好给他补补才行。
凌宇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跟在孩子们身后。六七个孩子在前面带路,个个神情严肃,脚步飞快。
午后的阳光带着融融的暖意,村里大部分人都是刚从酒宴上下来,酒足饭饱正是舒服的时候,也没有睡意,一个个搬着小板凳在家门口坐着,嗑瓜子聊天。
村民看到孩子们这么大的阵势,后面凌宇又抱着许池,不由好奇,见了都扯着嗓子喊住他们,问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根本不用许池和凌宇开口,孩子们就大声回答了:“许叔叔脚扭伤了,我们拜托凌叔叔送他去看医生。”
一连几次被喊住后,许池原本有些苍白的脸泛起了一层薄红,就连那白皙的耳朵尖也变得通红,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抬手扯住羽绒服的帽子把自己罩起来,缩在凌宇怀里装鹌鹑。
凌宇见此,心里觉得可怜又可爱,不由更加收紧了手臂。
村医是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为人和蔼,今天酒宴他也去了,考虑到下午还要工作,就没有碰酒。
医生捏着许池受伤的脚踝检查了一遍,说:“问题不大,给你开瓶红花油,回去揉揉,这几天别下地,好好歇着。”
医生给许池做了一遍示范,让他回去就按这种手法揉就行。凌宇在一旁看的认真,不时还请教几句。
医生见许池是凌宇送来的,凌宇又一脸担忧,便以为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索性教起了凌宇。
“这样,很简单的,你来试一试?”医生对凌宇说。
凌宇点点头,占据了医生让出来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捧住许池发红发烫的脚踝。许池受伤的脚不由一动,被凌宇握住了,“别动,我轻轻的。”
不仅是医生在旁边盯着,就是那几个领路的孩子还睁着大眼睛瞧着凌宇的动作。
医院房间里还有其他病人,且看病要紧,许池也不好不配合,他就那样拧着眉,咬着牙任由凌宇揉搓他的伤处。
直到凌宇的动作变得规范,医生才点头:“对,就是这样,回去记得每天也这样。”
许池拒绝了凌宇要帮他穿袜子的提议,自己吸着气把鞋袜穿好,可要如何回去,他犯了难。
山路难走,且这里距离他住的地方还很远,以许池现在的情况,绝不可能自己走回去。
凌宇道:“我送你回去。”
许池看了眼凌宇,又看看等在旁边的几个小孩子。他自己不能走,这几个孩子这么小,也帮不上忙,若是去叫其他人,来回折腾没必要,眼下的最优选确实只有凌宇。
可是,他真的要和凌宇继续牵扯不清吗?
好不容易才划清的界限。
不等许池想清楚,门外又有新的病人进来。
这间小诊所面积本来就小,许池和凌宇两个大人加几个孩子差不多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
不能再磨蹭下去了,许池看了凌宇一眼,在心里说,这是最后一次,等回去了,他们还是跟之前一样,毫无关系。
凌宇一见许池的表情,就知道他同意了,神色不由微微一松。他走上前,许池往旁边一避,神情严肃地盯着他:“不要抱。”
凌宇一怔,随后轻笑起来。
不得不说,凌宇的模样和气质都极好,他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那股子属于成功人士的自信完美的融刻进他的骨子里,那是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凌宇背对着许池蹲下,微微侧过头,唇边牵着一抹浅笑:“上来。”
许池盯着凌宇唇边的那抹笑,有些不自在,但其他几名病人等在门口,着急看病,他只好向前倾身,搂住了凌宇的脖子。
凌宇的双手自然的搂过许池的双腿,起身带着他出了诊所的大门。孩子们依然在前面替他们开道。
跟来时不同,医生检查过了,孩子们不再担心,笑容重新出现在他们脸上。回去的路上,孩子们很快被其他事情分散了注意力,一个个你追我赶的。
凌宇见他们的心都飘出去了,笑道:“你们去玩吧,我送你们的许池叔叔回家。”
孩子们欢呼一声,跟两人挥手再见,跑远了。
凌宇背着许池行走在山道间,只觉天地辽阔,四周寂静,这是离婚这三年来,凌宇第一次感到如此安心。
他想,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就让他背着许池,一直走到永远。
那样他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
许是走神的缘故,凌宇脚下一滑,身形猛地一晃,许池下意识收紧了手臂,搂紧了凌宇的脖子,他低声道:“你小心一点。”
凌宇把许池往肩上颠了下,轻声安抚:“放心,不会摔了你。”
走出一段距离后,凌宇再次开口:“许池,你还记得大一的时候,咱们班组织活动去山上玩吗?当时我们俩一组,负责捡柴火。你不小心滑下陡坡,我去救你扭伤了脚,回来你一直照顾我。”
其实不必凌宇提起,类似的环境和类似的扭伤,就算许池再怎么控制,脑海中也已经自动回想起了那段往事。
凌宇说:“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是装的,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但你看起来太难接近了,我就想着要找机会跟你多多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