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主文的NPC消极怠工了by我算什么小饼干

作者:我算什么小饼干  录入:02-14

他等待着伊路的回应。
可是渐渐的,渐渐的,乐音渐渐小了,长老席的争论不断传来,族人们在身后小声耳语,珀西一顿,停止了弹琴。
他的手藏在袖中,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只手越抖越厉害,越抖越厉害,渐渐的,几乎握不住竖琴,珀西不得不压住袖子,才勉强避免被族人发现端倪。
母树静静的立在夜色中,如直刺长天的方碑,高大、葱郁、沉默不语。
神灵再一次拒绝回应。
精灵王垂下青绿色的眸子,掩盖住所有情绪:“抱歉,诸位,今夜母神依旧没有降临,祭典取消,请各位自行离去吧。”
河谷中央,伊路顺利的摸到了珀西的住所。
他毕竟是神灵,短短半个小时便学会了自如的操纵身体,虽然仍旧步履飘忽,偶尔忘记了不能飞行而走得东倒西歪,但总算到了目的地。
精灵族没有偷盗,也不存在关门,伊路在珀西的书房转了一圈。
在母树上时,他曾无数次向此处投下视线,看着珀西在午后的阳光下阅读,整理书稿,晒他的叶子。
精灵王的书房也简洁的过分,除了一张长桌和藤蔓编织的书柜什么也没有,书柜上是各类风物游记和魔法理论,桌上则整齐放着按树皮制作的棉纸和羽毛笔。
伊路沾取墨水,在纸张上写画起来,他先是表达了歉意,而后说明了沉睡的理由,最后,他斟酌一二,生怕表现的不够明显,在句尾腼腆的加上一句:“我并没有不喜欢你,恰恰相反,珀西,你是我最喜欢的精灵之一。”
长相好看,个性温和,处事从容,琴还弹的好听,伊路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做好这些,他手绘了一道金色的纹路,纹路互相交织,恰似母树繁杂的叶脉。
这是伊路独有的纹饰,类似于一个印章。
最后,他将从母树上带下的一片灿金色落叶夹在信中,作为第二道信物。
这叶子与外层的不同,是树冠内层的一小圈,正儿八经的神灵本源,如果拿出去买,能在大陆西边的黑市上卖出天价。
做好这些,伊路环顾四周,将信别在了床头的藤蔓中,这样珀西睡觉之前,一定能看见信。
……应该没问题了吧?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信的内容,该交代的全部说清楚了,也没有引起歧义的部分,而后又看了看书柜,犹豫着要不要把之前的叶片带走,又想着珀西珍重喜欢的模样,便叹了口气。
算啦,珀西喜欢,留给他吧,反正叶子有多。
做完这些,伊路拍拍手,为了避免和精灵族撞个正着,被当成不怀好意的入侵者,也省去解释的麻烦,他在精灵们回来前重新返回了河谷,将身体睡回了果实中。
而后,藤蔓互相缠绕,将果实包裹着收紧了,身体重新回归蜷缩的状态,被一路送回了树冠。
就如同从未来过。
伊路轻轻打了个哈欠。
自觉解决了一桩大麻烦,他后知后觉的困倦了,而神灵一旦入眠,不辨日月,不分寒暑,可能睡一天,也可能睡十年,伊路侧身躺回柔软的茧中,将脸埋在了雪白的蚕丝枕头里,好好的拉上了被子。
“66。”神灵打了个哈欠,“有风吹草动的话,请告诉我。”
66:“……”
小系统瘪瘪嘴,扒在茧旁嘀嘀咕咕:“我可是虐文系统欸,你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吧?有风吹草动我也不会叫醒你的!”
拜托,它就是要神灵一直睡觉的好嘛?
伊路已然准备睡觉,他合上眸子,睡颜沉静,银白的长发瀑布似的从茧的边缘滚落下来,闻言重新支起额头,很轻的笑了声:“66,你知道我是神灵吧?我从来没有看错过人哦。”
说着,伊路在茧旁给66收拾了一块小空地,铺上桑蚕丝的小毯子,而后将系统安放进去:“预感告诉我,如果有变故,你一定会告诉我。”
作者有话说:
66:“!”

宿主睡觉了,好无聊啊。
此时已是深夜,精灵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河谷密林空无一人,连飞鸟和鸣虫都安静下来,唯有一轮圆月高悬天际。
66对着月亮发了会儿呆,趴回了伊路给它腾出来的小窝。
小窝也是茧形的,垫了层软布,66往上面一摊,关机休眠了。
神灵要睡十几二十年,66却只要睡一个晚上,当翌日清晨,阳光刺破云层照彻大地的时候,它便打着哈欠清醒过来。
伊路依旧在沉睡,连姿势都没有变过,66便飞出结界,往精灵居住的河谷飞去。
珀西应该已经看到信了吧?他会有什么反应?他把信给长老会了吗?其他精灵又是什么反应?是不是乱成一锅粥了。
它是只爱热闹的小系统。
可是当66在珀西的屋顶落地,探头探脑往下望时候,它却觉得有点不对。
精灵族太安静了。
没有人议论母神的伤势,也没有人在乎精灵王的冤屈,弓箭手们照常守卫,巡林员照常巡逻,一切井井有条,如同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有远处的尖顶建筑中有些许喧闹议论声。
那是长老会。
66飘了过去。
里面正在争论,两位长老急得面红耳赤,很不愉快,66到时,一人正拂袖拍桌:“珀西离开后,如今我族没有名望担的起精灵族王位的人,你说说这该怎么办?”
66:“!”
另一人不甘落后:“他惹了母神厌恶,自然应该驱逐出去,如今他自请放逐到还好,否则要是母神依旧不肯现身,我们又该怎么办?”
66:“……”
它贴在玻璃上,旁听了整场对话,大概拼凑出了真相。
珀西离开了。
晚宴过后,精灵王闭门不出,谢绝见客,他连夜向长老会请辞,甚至没来得及带走几件行李,便从族中离去,不知去向。
会议中央,摆着他写给长老会的请辞信件。
是一笔漂亮漂亮的花体字,收尾处的折勾如古树横斜的枝桠,66咔嚓拍了张照,放进内存收好,而后离开了。
它飞回了树冠顶部的卧室,扒在在茧前,开始对着神灵的睡颜发呆。
剧情中,精灵王也会离开。
不同的是,剧情里的珀西坚持了很久,他在一次又一次的祭典中品味失望,直到绝望,直到死气蔓延,族中再也无法克制对精灵王的敌意,他才被放逐。
现在,剧情显然出现了一点偏差。
66停在离神灵面容二尺的地方,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伊路。
虽然有点偏差,但后续应该大差不差,但如果叫醒伊路,剧情就完全崩掉了。
……要叫醒吗?
它调出珀西手书的照片,显示在屏幕上,再次开始发呆。
精灵王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似乎很绝望。
66看不懂书法,更欣赏不来花体字,但着封信的顿笔和弯折极多,几处几乎刺破纸张,66可以想象,当精灵王握住羽毛笔时,他的手是如何颤抖,又是如何的克制。
从精灵族诞生开始,从未有过因为被母树厌恶而驱逐的精灵,珀西是第一个。
在剧情之中,珀西离开精灵族后,一直在四处流浪。
他遮掩身份,扣上厚重的兜帽,带上纯银的面具掩盖面容,成为了大陆边缘的游荡者,靠接悬赏度日,由于身手极好,沉默寡言,很快打出了名气,是许多贵族争相雇佣的对象。
而珀西从来不惜性命,无论多危险的任务都以命相搏,更不在乎感染死气,最后,过多的死气在身体中沉淀,连灵魂都被染成了灰黑,直到无力回天,便客死在了异乡。
直到死,他没有回松山看上一眼。
常年游走在生死之间,珀西没有朋友,也没有故旧,离世之后雇主甚至找不到人托付他的尸骨,草草一把火烧成骨灰后,就地掩埋了。
于是,那个松山里最漂亮的精灵,便埋在了无人记得的荒丘。
精灵天生与自然亲和,每一位精灵的坟冢都长满了鲜花绿草,毛茛和雏菊盘踞其上,一派欣欣向荣,可惜珀西的身体里死气过多,埋葬他的地方连芥草都难以存活。
66反复翻动剧情,撇了撇嘴。
它不喜欢这个结局。
珀西明明是精灵族最出色的一个,还是个温柔漂亮的大美人,66不希望他落到如此结局,66会难过的。
更何况,假如神明一觉醒来,他喜欢的精灵已经埋在黄土之下,伊路一定会难过的。
可是,这也是唯一能完成任务的机会了。
66在卧室里飞来飞去,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肉眼可见的焦虑,最后,它啪唧一下摔到了伊路准备的小窝里,用尖尖角恨恨的顶了顶枕头:“……气!”
一个枕头就想把它收买了吗!
好吧……确实把它收买了。
它扒拉住了茧的边缘,用屏幕戳戳宿主,开始努力唤醒他。
伊路刚睡不久,还没有进入深睡,在系统“孜孜不倦”的骚扰下,他困倦的真开眼,银白色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迷茫。
而后,当视线焦距落在系统身上,神灵从茧中坐起,他单手揉了揉胀痛的额头,伸手将66抱了回来:“出变故了吗?我睡了多久了。”
神灵的梦境通常以年来计数。
66木着屏幕:“……一天。”
伊路:“。”
“一天?”伊路的头胀痛得更加厉害了,“短短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66摊手:“你看吧,我说不清楚。”
它将精灵王的信打在了屏幕上。
神灵垂眸阅读,修长好看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珀西说:“从继承精灵王位开始,惹得族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是我的罪过。”
他说:“松山死气弥漫,我治理多年,没有成果,是我的罪过。”
他说:“神灵避世不出,连累全族和松山亿万生灵,也是我的罪过。”
一连罗列数条,桩桩件件,似乎都是他的罪过。
伊路抿唇。
流言四起不是他能控制的住的,死气弥漫是整个大陆的问题,神灵避世与他无关,可珀西个死脑筋,非要往自己身上揽。
还想着为此赎罪。
伊路从茧床中下来,赤足踩在地面上,急匆匆的要走。
66:“等等,等等,宿主我们干什么去?”
伊路:“去找珀西。”
他看过小说的结局,作为整个精灵族的母神,伊路曾亲手送每一个灵魂转世,他还记得珀西依恋的蹭着他的手指,蒲公英似的小光球腼腆又可爱,似乎极力诉说着对母神的虔诚和倾慕,伊路捏一捏他,珀西会害羞好久,悄悄躲在一堆小光球中不愿出来,要他坐视这样的灵魂消散,他做不到。
66飞在他身后:“可是你走不了啊?你不是没法出结界吗?”
神灵虚弱到无法破解亲手设下的结界。
伊路:“用捏出来的身体。”
66:“可是珀西已经走了一天多了,以他的速度,再以您的……”
珀西是整个精灵族最有威望的精灵,这个威威体现在方方面面,包括他的武力值,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个温和漂亮的大美人,但珀西可以轻易斩下猛犸象的头颅,他能自如的在密林中穿梭,步履轻捷的像归林的飞鸟,而伊路……
66微妙的看了眼神灵的腿,以今天伊路东倒西歪六亲不认的走姿,除非背上装个喷气式发动机,不然猴年马月才能追上精灵王?
神灵敲了敲66的头,眉间染上薄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从书桌上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展开铺好:“这是某位误入松山的旅人送来的礼物,他在密林深处迷路了,我为他指引了方向,他便将身上的地图送给了我,上面记载了整篇大陆的山川河流。”
伊路的手指点了点松山以南的某片平原:“我看了小说,他离开松山后,会在人类的领地南湖镇居住,在那里接取悬赏任务,成为有名的独行客,我们只要去南湖发布悬赏,就能联系上他了。”
66若有所思,点点头:“听上去是合理的提议呢。”
于是,伊路收好地图,简单整理了几件衣物,通过母树的藤蔓送往地面,而后故技重施,在夜深人静时,母树的果实再次皲裂,白金长发的漂亮青年从其中迈步走出。
他摊开地图,艰难分辨了南湖镇的方向,将小系统放在肩膀上:“出发。”
于是,数千年没有迈出家门的死宅神灵,带着一只社会经验欠缺的懵逼系统,踏上了前往人类社会的道路。

神灵迈出家门的第一步,起始于……迷路。
66满头大汗:“额,地图显示往东有一条小路的,怎么没了?”
“西南也该有山溪的,怎么也没了?”
它上窜下跳,相比之下,伊路就要淡定许多。
神灵抬腿迈过枯朽倒地的树木:“地图是百年前的,松山草木生长茂盛,林间的小道数十年便会消失,被草地覆盖掩埋,溪水也是一样的,随时可能干涸或者改换河道。”
在松山数以千万年的地质演变中,这不过是短短一瞬罢了。
他将小系统抱回怀里:“没关系,只要大概的方位不变,跟着指南针的指引,我们总能找到南湖。”
66打量着弱鸡神灵:“可是,假如我们在林中一直闲逛,有可能会遇见危险。”
野兽,失温,高寒,都足以夺去新生神灵的生命。
伊路反应平平:“神灵不会死亡,不用担心,即使身体消亡,我的灵魂也会回归母树,如果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只需要主动脱离躯壳就可以了。”
66:“……行。”
它安安静静在伊路身上趴了一会儿,又问:“珀西是不是也是这样?”
伊路:“嗯?”
66:“精灵族也不会死亡,只是灵魂离开躯壳,重新回归母树。”
伊路:“嗯,是这样。”
伊路埋头走路。
又过了许久许久,66忽然问:“是不是到饭点了,伊路大人,您不饿吗?”
伊路:“嗯?”
他恍然道:“原来这种腹部不舒服的感觉,是‘饥饿’。”
66:“。”
或许因为伊路的本体是掌管松山的神灵,一路上他们并未遇到危险,猛兽主动避开,有毒的植物甚至会在伊路靠过来时瑟缩叶子,害怕碰触到神灵新生的皮肤。
在他路过的地方,总是恰到好处的长满了甘美的果实,果实从枝头垂下,粒粒饱满诱人,像是在邀请神灵品尝。
这么跌跌撞撞的走了两个月,地图显示,他们终于接近了松山的边缘,再往前一步,便是人类的领地。
伊路:“按照惯例,我们需要先找一个工作,而后获得工资,支付房租,才能在镇子里安歇下来。”
神灵没有银钱,也不需要银钱,伊路一穷二白,兜里半个子儿也没有。
66点头:“没错,我的前几任宿主都是这个流程……不对,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伊路:“我有时会阅读旅者的笔记。”
他回忆笔记内容,“听说小镇上的居民本能的排斥外乡人,他们更喜欢知根知底的本地年轻人,而工作往往需要一定经验,向我这样来自异乡,完全没有经验的人,应该会很难找到工作。”
他沿着南湖的主干道行走起来,说是主干道,也只是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小镇为数不多的商业分布在小镇两旁,此时已到晚上,大部分商铺歇业,只零星亮着灯。
某家酒馆还在营业,伊路走过门口,透过玻璃窗往里头望,男人们三三两两的挤在酒桌旁,搓着手呵出阵阵的白气,墙角中,壁炉的火焰烧的正旺。
他看向酒馆的招牌。
“招酒保一名,要求:年轻,五官端正,手脚麻利,经验不限,工资面议。”
66:“……”
“您要当酒保吗?”
伊路反问:“我五官端正,手脚正常,没有经验,为什么不行?”
66:“……年轻呢?”
整个南湖,啊不人类社会,恐怕没有比伊路年龄更大的了。
伊路沉默片刻:“但是我看起来很年轻。”
他伸出手,敲响了酒馆的大门。
老板娘正在酒馆旁对账,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烧酒的气味,账目上的一行行数字像蚂蚁在爬,她对的头晕眼花,倍感烦躁,骤然听见敲门,还以为又是哪家的酒鬼醉汉。
于是,本就烦躁的老板娘更加烦躁,她急冲冲的冲到门前,拉开大门,正要说话,口气忽然软了下去。
“谁……额,这位先生,您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吗?”
门前是个过分好看的青年。
白金色的长发缎子似的垂下来,在发尾松松绑了结,由于怕拖在地上弄脏,青年单手提起了头发,他的五官过分好看,气质清贵的如同神灵,只穿着形制简单的纯白长袍,用看不出材质的绑带系着腰线,正微微欠身行礼,微笑道:“您好,夫人。”
像个远道而来的贵族公子。
老板娘一愣:“您,您好,您是来喝酒的吗?请进吧。”
她侧身让开,青年却没有抬步,他指了指招聘的告示:“我看你们在招酒保,请问我可以吗?”
“……”
以这青年的品貌,和酒馆实在格格不入。
伊路拿出早已编好的说辞:“家道中落,迫不得已背井离乡,出来讨生活,我会的东西不多,看您说找酒保,经验不限,我能试一试吗?”
老板娘肉眼可见的迟疑下来,伊路身形偏瘦,手指上也没有茧,显然是没干过活的。
伊路:“您可以让我试一试。”
老板娘:“……好吧。”
面对这样一个矜贵的年轻人,她实在很难硬下心肠。
酒保的工作没什么难的,只是向客人推荐酒品,听他们吹牛谈天,偶尔需要调制,伊路记忆力惊人,看一遍就会,老板娘教了他半个晚上,他已经可以上手了。
凭着“可怜兮兮又人畜无害”的外乡人这个身份,伊路在南湖居住下来。
老板娘介绍,给他安排了个小阁楼,又置办了些生活用品。
伊路一边观察人类社会,一边寻找珀西的线索。
酒馆里人来人往,常常有外乡人路过,他们谈天说地,说到松山蔓延的死气,说到人族的新王更替,伊路悄悄听了一耳朵,没听到想听的线索。
伊路先前的服装太像贵族,他在酒馆端酒时,客人甚至不敢大声说话,老板娘就为他制办了一身酒保服饰。
伊路将头发束成高马尾,黑色丝绸发带扎成蝴蝶结的形状,棕褐色的马甲勒出窄腰的腰线,再配上修身麻布长裤,正式开始了工作。
镇子就一点点大,藏不住消息,没过几天,所有人都知道,酒馆中来了个俊美的外乡人。
镇中的姑娘会刻意路过酒馆,透过玻璃打量,男人们吃饭喝酒时也看他,个别多少有些不怀好意,视线在他的腰背处流连。
伊路照常工作,不经意往酒里撒一把泻药。
某日深夜,伊路挂上‘暂时歇业’的招牌,洗好碗筷,将酒放入餐柜,而后锁好门窗,起身回家。
此时已到凌晨,长街上空空荡荡,夜中下了场小雨,石板路被水浸润,一片湿滑,镜子似的倒映着零星的灯火,镇中万籁俱寂,只剩下脚步声回荡。
两个人的脚步声,伊路的,还有另一个。
伊路微微偏头,在巷口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虚影。
66本来在他肩膀上睡觉,都要打呼噜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趴在神灵的脑袋上,警觉道:“宿主,有人跟着你。”
“你好重。”伊路顺手将系统扒拉下来,“我知道。”
“那怎么办?”66的心简直悬到了嗓子眼,“我们都不会打架!”
这副身体里的伊路只是个战五渣罢了。
伊路:“甩掉他。”
来南湖镇一个月,他已经熟悉了所有街巷,就像熟悉河谷的每一处溪流。
跟踪他的男人是个生面孔,应该是才来的外乡人,伊路有把握甩掉他。
于是,在一个岔路口,他抱起系统,猛然加速。
伊路穿着鹿皮长靴,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巷道之中,激起大片的回音,身后的脚步也陡然加速,朝着他的方向逼近。
66的心跳到嗓子眼:“没问题吗?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神灵只要脱离身体就能返回松山,但想着还怪恶心的。
伊路:“没问题。”
神灵笃定的声音响起,66放松了些,它乖乖蹲在伊路怀里,看着宿主一路狂奔,渐渐拉开了距离,可就在它松了口气,打算接着睡觉的时候,却发现伊路陡然放慢了速度。
66重新紧张起来:“宿主,你跑不动了吗?”
这具身体是有点弱鸡,但不应该两步路就跑不动了啊!
伊路:“没事,我有……”
他还没说完有什么,下一秒,空气忽然散发出潮湿的霉味,像是衣服阴干,许久不见太阳的味道,接着,脚步声近在咫尺,酒气铺面而来,伊路后退两步,竟是被直直怼在了墙上。
66嗓音都飘了:“宿宿宿宿宿宿主!”
伊路的心音响起:“没事,别慌。”
66心说这怎么能不慌啊?对面的男人流浪汉打扮,直勾勾的盯着伊路,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甚至还伸出手,想挑伊路的下巴。
这可是神灵的下巴!
66紧急策划着如何跑路,绝望的发现以伊路目前的体力,什么方法都不行。
于是,小系统只能对着男人怒目而视,而对面微微一愣,居然真的停了一瞬。
66:“?”
它能被看到了?
接着,它反应过来,男人停止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伊路。
神灵那双数千年来无悲无喜的银眸审视过来,冰冷无机质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具死物,男人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正想看清楚,可下一秒,伊路主动移开了视线,扇子似的睫毛掩盖了眼眸,瞳色也从银白变为浅金。
他一路冒雨跑过来,衣衫湿了大半,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滚,正湿哒哒的黏在额头,青年低眉敛目,微微偏头露出脖颈,看着无辜又可怜。
“嘿,活见鬼了……”
男人喃喃自语,呸了一声,将怪异的感觉敛在脑后,重新向青年伸出手——
下一秒,破空声和惨叫一同响起,血花在伊路面前绽放,他侧过脸,在墙壁上看见了一根颤抖的尾羽。
这是一枚羽箭,箭头深深定入墙壁,只留下了拇指长的尾部。
在巷道尽头,在横斜的雨幕之中,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第189章 害怕
那人穿着带金属跟的长靴,正提步朝这边走来,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巷口,身形几乎融化在漫天的雨幕之中。
伊路抬眼看去,那人通身笼罩着一件灰黑色长袍,带着兜帽,脸颊上覆盖着丑陋的银白面具,手中是一把长弓,指尖夹着三英尺长的接骨木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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