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打了耳洞。
谢逾嘀咕:“我都不舍得给你打耳洞,怕你觉着疼,你倒打上了。”
小小一枚坠在耳朵上还怪好看的,谢逾在耳垂上亲了一口,咬了下那个小东西:“为什么不用耳夹,耳夹不好吗?”
沈辞不知怎么着,耳朵烫的厉害,那里明明没什么神经,却敏感的不行,轻轻一碰就肿了起来,他推推谢逾:“原先的夹子坏了。”
谢逾黏黏糊糊地亲他:“换个夹子不就好了。”
沈辞:“东西掉地上,太小了难找,我怕以后还掉,就彻底找不着了,干脆换成耳钉,不容易掉。”
谢逾:“找不着掉了也没什么,一个小玩意儿。”
他买得时候没认真买,沈辞却认真戴了。
谢逾察觉了这点小心思,便挺欢喜,含含糊糊地问:“为什么一直戴着?这款式你很喜欢吗?”
戴着这东西和款式实在没啥关系,沈辞张张嘴,也不知道谢逾这问题让他想到了什么,忽然红了脸,撇过头。
谢逾:“说话呀,为什么一直戴着?喜欢我们再去挑两个。”
他卡里还有几百万呢,是得买点对戒什么的。
“……”
这本来是个很普通的问题,沈辞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回答,喜欢,不喜欢,就行,可他纠结了许久,忽然有伸手抱住了谢逾。
接下来要说的话放在以往,沈辞绝对不会说,可两人刚刚剖白过,沈辞知道谢逾对他只有尊重爱护,绝没有半分轻贱,于是那些网站上看来的,略带羞耻的、绝对说不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恰到好处的调情。
他偏过头垂下眼,声如蚊呐:“少爷赏的,我不敢摘。”
谢逾脱口而出:“操!”
在宿醉,酒精,和掌中皮肤的种种刺激下,他几乎忍地难受,想要去侵占,强迫,厮磨,想将怀中人牢牢扣着,想和他接吻以及做更多的事情……他黏黏糊糊去亲沈辞的耳垂,用牙齿咬着碾磨,将那小小一块软肉折磨的红肿,在沈辞难耐地嘶了一声之后,又轻轻含住,舔舐着安抚。
唇舌湿软的触感从耳垂上传来,那枚洞穿皮肉的耳钉烫的惊人,似乎整个耳朵都烧灼起来,谢逾偏偏还叼着不放,将耳钉也一起含了进去,好好玩弄一番,才轻声问:“沈助教,你是不是把我当柳下惠啊?”
只有柳下惠才能在这种情况坐怀不乱。
热气喷在耳后,沈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叫嚣着想要逃离,可意志却让他留在原地,甚至握住谢逾的胳膊,迎着他的视线,问:“你为什么要当柳下惠?”
他说着,抬起腿,架在谢逾腰上:“来。”
谢逾再也没法当柳下惠了。
这一顿闹腾,就闹腾到了快中午。
他们互相亲吻,拥抱,直到精疲力竭,沈辞艰难动了动手指,从被子里探出来:“中午没做饭。”
冰箱里屯了萝卜和排骨,他们今天本来打算炖汤的,但是煲汤三小时起步,要是真煲,他们就得下午吃饭了。
谢逾将他按回去:“做什么做,出去吃。”
怀抱暖乎乎的,他们安安稳稳地抱了一会儿,沈辞忽然环住谢逾,牢牢贴了上去。
他盯着谢逾的眼睛:“我的。”
从最初的协议关系的低人一等茫然不安,到不告而别销声匿迹的五年,再到如今满身吻痕,他终于可以宣告,这是他的。
谢逾揉揉他的后脑,又捏捏脊背,叹气:“好,你的。”
都打算为他留下来了,可不是他的。
怀中人软了下来,终于消停了,只是依偎得更紧了些。
又磨蹭一会儿,各自洗漱,穿衣出门。
沈辞本来要上班,公司起步阶段他本该业务繁忙,但谁也没提,两人默契当作没这回事。
幸福小区在老城区,附近就有不少商圈,他们坐上车,沈辞本打算找个最近的,谁知道谢逾在手机上搜索片刻,不知道定位了什么,道:“去这个吧。”
沈辞不明所以,但并不反对,任由谢逾一脚油门,开上大路。
这辆桑塔纳十几年车龄,是许青山不要的车,零件老旧,开起来有点颠,每次转弯或者过减速带,谢逾都要隐讳打量沈辞,沈辞一开始装作不知,后来次数实在多了,他忍无可忍地回看,谢逾这才咳嗽一声:“你感觉还好吧?”
沈辞按着小腹,虽然已经离开很久了,但陌生的触感还在此处残留:“……有些奇怪,但还好。”
谢逾:“下次开你的车吧。”
开桑塔纳是权宜之计,谢逾一开始想着没多久就走了,开什么不是开,现在他打算长留,就没必要放着好车不用了。
沈辞道:“好,回头把钥匙给你。”
他们在商场转了一圈,谢逾挑中一家清淡的粤菜,给沈辞上了点心和粥,结账时沈辞自然而然刷卡付款,谢逾将卡片抽走换成自己的二维码,顶着着沈辞迷惑的目光中:“现在不是你付账的时候,等会有东西要让你买。”
沈辞这才道:“好。”
谢逾带着他径直去了顶层,拐进某珠宝品牌的独立工作室。
沈辞原本安安静静,对周遭没什么兴趣,却在看见品牌logo的时候一愣,下意思抚上了耳垂。
耳夹的盒子他还留着,就是这个logo。
他握着谢逾的手,某种猜测在脑海里疯涨:“这是?”
谢逾回头看他,好笑:“早上不是说我是你的,那你不想给我挑个成对的首饰吗?”
他拉着沈辞走进店中,将厚厚一套定制手册递给他,自己拿了另一本:“看看,想要我戴什么?耳钉、锁骨链、手链、脚链还有戒指……噢,戒指不行。”
沈辞翻书的一顿,抬头看他,眉毛微蹙:“戒指为什么不行?”
在所有首饰中,戒指才是归属意味最强的。
谢逾正在选款,闻言头也不抬,理所当然道:“我们还要戴婚戒啊,那个得打一对儿,单只不行。”
沈辞一窒,耳朵尖有点泛红,他心虚环顾四周,店员们很有服务意识地望天望地,装作没听见。
谢逾看他沉默,以为都不满意,将那册子翻得哗哗作响,翻到了后头的不常用款式:“唔,上面这些都不喜欢,好吧你喜欢什么?”
他离沈辞近了点,让店员都走开,把手册摊在他面前:“臂钏也可以,腿环我也能接受,就是这两样太不日常了,平常带不了,唔,如果你想看,脐钉也不是不行……”
沈辞控制不住地想象那个画面,旋即一把握住他,指尖都在抖:“够了!别说了!”
谢逾侧目,好整以暇地打量他,眼睛狐狸似的眯起来,故作讶异:“不想看啊?真的不想看啊?”
“……”
沈辞耳尖红的滴血,坐立难安,他推开谢逾,将册子摊在店员面前,匆忙道:“手环,给我来一款手环!”
似乎生怕慢了一步,谢逾又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谢逾耸耸肩,故意在他耳边煽风点火:“手环啊,手环有点无聊吧……”
沈辞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急匆匆填写订单,选定风格,本来该设计师邀请一对一视频,但沈辞对珠宝没有任何概念,他摸了摸耳垂上的“X”,只说:“希望以我姓名的首字母。”
“您的首字母,我看看……‘S’对吗?”
沈辞颔首:“对。”
他的耳垂上坠着谢逾的名字,而谢逾的手腕上带着他的名字。
谢逾原本闲适地做在一边,听沈辞敲定各种细节,许久没出现的系统骤然冒了出来,语调浮夸:“哇,宿主,你的老婆姓‘S’诶。”
谢逾:“你今天才知道……等等。”
他从系统意味深长的话语中领悟到了另外的意思。
系统:“而且你老婆选的是森林风格主题,如果我没记错,该品牌的森林系列以复杂的缠绕荆棘和藤蔓出名?哇哦,S,荆棘和藤蔓,这算不算和原文的某种不谋而合?”
谢逾:“……”
他目光鄙夷,拒绝联想:“够了,不要再说了,你这个黄黄的系统。”
他们选好了风格,交了定金,只待设计师出初稿,然后修改定稿,随后就能拿到了。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沈辞心情都很好,他肉眼可见的开心,甚至拉着谢逾尝了之前不太愿意试的甜品和点心,一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从商场里出来。
门口有很多穿玩偶服的人,跟着人群发传单,玩偶的大头有些笨重,被人群裹挟着走,不时踉跄两步。
沈辞和谢逾从他们身边路过,沈辞忽然道:“我之前也做个这个兼职。”
谢逾:“什么?”
沈辞:“穿玩偶服发传单。”
谢逾一愣:“什么时候。”
沈辞:“遇到你之前,还在A大念书的时候。”
他像是有点怀念:“这算是学校里比较好找的兼职了,家教一类的更轻松,但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有时候没有了,我周末就出来发传单,普通是10块钱一个小时,穿玩偶的贵些,15一小时,我特别喜欢冬天发,因为我没有厚衣服,玩偶服更暖和,夏天就有些遭罪了,有一次好险中了暑,差点就要住院了。”
谢逾能想象那个画面,沈辞不善言辞,他笨拙地套上玩偶,在路边一张又一张的递传单,有时候被挤的踉跄,要是夏天,衬衫和头发全都湿透了。
谢逾声音有点紧:“后来呢。”
沈辞:“后来也没什么,我头脑发昏,课都上不了,室友都去上课了,我就躺在宿舍里计算如果撑不住住院要多少钱,后来算出来我发一周传单才抵得上住院的钱,就很委屈,于是蒙着,等我醒来的时候枕套都湿透了,不过好在下午就缓过来了,也不需要去医院。”
他语调平静,甚至因为今天很高兴,音色还很轻快,似乎只是很普通地和喜欢的人分享以前的事。
谢逾却有点受不了了。
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他忽然拉住沈辞,将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沈辞有点诧异,先是不自在地挣动,而后伸出手拍拍谢逾的背,他们都穿了厚厚的羽绒服,谢逾现在扣子敞开,沈辞便能直接贴到他的胸膛,热乎乎的,像抱住了一只毛绒绒的大猫。
沈辞蹭蹭大猫,他今天真的很开心,思维跳跃的不行,上一秒还在说发传单,下一秒就变成了:“谢逾,你好暖和啊。”
却听见大猫闷闷地说:“要是我来早一点就好了。”
沈辞抬头:“嗯?”
谢逾却悄然叹气:“没什么。”
他吸吸鼻子,将‘来得’改成了‘遇见’,语气有点恶狠狠的:“要是我的遇见你早一点,我就强迫你把玩偶服脱掉,然后把协议甩到你面前,问你‘想要生活费吗?想要治病名额吗?那就给我把传单放下,然后滚过来给我当老婆!’”
沈辞哑然失笑。
那些不堪的,痛苦的时光都成了记忆,沈辞自己已然满不在乎,但若是有人替他在乎,有人愿意为这些痛苦更爱他一点,这很好。
他轻声:“但那样我肯定会觉得你是变态的。”
谢逾:“呵,难道刚见面的时候你不觉得我是变态?”
“……”
沈辞转头不看他,小小声:“觉着。”
谢家少爷凶名在外,问十个认识他的,怕是九个觉得他变态。
谢逾收紧胳膊:“那觉着变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最后还是要变成我老婆。”
他们沿着商业街往前走,路上所有给谢逾发传单的,谢逾都客客气气的接过了,等一条商业街走完,走到停车的地方,他已经拿了厚厚一沓传单。
沈辞以为他只是拿着,过一会儿就丢掉,谁知道到了家,他还将传单拿上楼,分成几摞,在台灯下看了起来。
沈辞好奇地凑过去,封面上是花花绿绿的宣传图,下面还有户型和具体位置——谢逾在看房产中介的广告。
沈辞问:“你想买房子吗?”
谢逾手上这套房子有些老旧,面积也小,一个人住刚刚好,两个人就捉襟见肘了,他们要是一起下厨,厨房都周转不开。
况且老房子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水管老化严重,下雨天隔三岔五地渗水,空调也不太行了,之前谢逾是将就着,可现在他都要留下来了,可以买套新的,至于幸福小区这套,不时过来收拾着,算是给原主的母亲一个交待。
至于沈辞,他一直没买房子,之前住在酒店顶层睹物思人,后来谢逾回来了,物也不用看了人也不用思了,就跟着谢逾住下了。
谢逾道:“要吧。”
宣传单里都是最近开盘的新房子,以小高层和高层居多,面积在60至120不等,属于居住和改善户型。
沈辞却道:“江城范围你可以随便选,靠江大平层也可以的。”
他指的是市区中心,坐拥一线江景的那几栋楼盘。
谢逾拿传单的手一顿,停住了。
他之前一直将这世界当成游戏,没太多实感,沈辞每次和他说话,也从不摆架子,以至于谢逾都忘了,沈辞如今是江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谢逾后知后觉,自言自语:“等等,所以我现在是吃软饭的?”
系统鄙夷地看着他:“哥,协议都签了,你才知道吗?”
“……”
虽然留在这个世界是意外,多了个男老婆也是意外,但吃老婆软饭,确实不在谢逾意料之内。
谢逾将宣传册放在一边,表情难得严肃:“先等等,买房的事情稍后再说,前段时间谢氏股票的情况,你再和我说说呢?”
沈辞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对股票来了兴趣,但还是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谢氏如今占主要股份的大股东,就他和谢远海两个,谢远海略多于他,剩下的股权较为分散。
谢逾冷静听完,微微颔首,此时已到深夜,沈辞今天翘班,明天不能再翘,于是打了个哈欠,两人相拥而眠。
沈辞很快睡着了,谢逾却心中有事,他正想着股权结构的事情,系统忽然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荧光小屏幕绕着谢逾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天啊我没看错吧宿主,你终于要走事业线了?”
谢逾先是沉默,然后叹气:“老婆还是要养得嘛。”
总不能每次出去玩都沈辞付钱。
谢逾之前留学学的是经济学,谢远山替他挑的专业,可这东西在学校里学能到的毕竟只是皮毛,还需要大量的操作实践,可谢远山已死,谢远海不可能传授谢逾,对于公司真正的运营,谢逾并不在行。
系统道:“宿主,我可以帮你。”
谢逾:“嗯?”
系统:“虽然外表是人工智能,但要支撑我这样智能的机器,我的内核是一台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
“在你进入公司后,我可以模拟,遍历所有可能,对所有过往案例进行分析学习,为您选择最优决策,辅助您完成愿望。”
它含蓄地笑了下:“本来您可以回家的,但既然您放弃了,我可以辅助您,等您成功那天,我再解绑。”
它还有下一个任务要去做呢。
谢逾:“谢谢。”
虽然系统很不靠谱,他这个宿主也很不靠谱,但到了最后,结局竟然还算不错。
第二天,谢逾便联系了许青山。
他手上有资金,但不多,对整个谢氏而言更是杯水车薪,所幸许青山手上还有一些,可以加以运作。
按照原文剧情,最多两个月后,谢远海会被爆出惊天丑闻,同时面临坐牢风险,社会舆论紧紧相逼,股东纷纷出逃,股价一跌再跌,这或许是个重新洗牌的好机会。
两人照旧在酒店见面,在这之前,系统动用了超额算力,模拟分析了各个可能结局,并列出一份切实可行的方案。
当谢逾在许青山对面落座,和他表明来意,真真切切地去讨论可行度的时候,许青山面露狐疑,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小逾,你认真的?”
谢逾挑眉:“我当然是认真的。”
许青山是看着这个外甥长大的,谢逾有多烂泥扶不上墙他比谁都清楚,之前还有脾气暴喜欢打人的问题,许青山对他只有三个期待,第一是不要进监狱,第二是不要进精神病院,第三是不要被谢远海坑死。
但现在,谢逾却正襟危坐,和他聊商业投资?
许青山端起咖啡,掩盖失态的表情:“怎么忽然想这个,你不是对接管公司一点兴趣没有吗?”
明明刚回国的时候还兴趣缺缺,短短两个月。
谢逾叹气:“没办法啊,家还是要养的嘛。”
许青山一口咖啡直接喷在了桌面上。
“咳,咳咳咳,咳。”他抽了两张纸擦拭桌面,满脸不可思议,“什么玩意?”
谢逾叹气,重复:“我说,我要养家的。”
和沈辞差距太大的话,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许青山:“……”
这位著名留美精神科博士头脑阵阵眩晕,大脑似乎缺氧,他的视线停留在外甥年轻的面孔上,深深感到了迷茫与魔幻。
他那个暴躁的,不负责任的,挂科的,大学没毕业的外甥,居然要考虑养家了?
许青山知道谢逾和沈辞的关系,也知道沈辞得谢逾喜欢,不然五年前外甥也不会突然收敛脾气,更不会特意留下基金,叮嘱他照顾关照。前几个月谢逾躁郁症发作住院,沈辞还悄悄来看过,他也隐约猜到了,可他不知道得是沈辞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谢逾都打算收心养家了。
许青山沉默片刻:“你们关系到了哪一步?”
谢逾目移,咳嗽一声:“……非他不可的那一步。”
谢逾骨子里保守的很,他和沈辞抱过,亲过,住在母亲留下的房子,彼此交换带有名字的饰品,那此生,他都非沈辞不可了。
说到这种份上,许青山也没什么好说得了,他翻过外甥的方案,没看出问题,而且资金股票他确实是外行,还不如谢逾沈辞拿手,便点头同意了。
临走时,许青山拿出电脑,要求谢逾再做一份测试报表。
谢逾欣然同意。
他之前一直往严重了说,可事实上,高中那段迷茫痛苦的经历早已过去,以谢逾的豁达,不会泥足深陷这么多年。
他飞快勾选所有选项,点击提交,许青山一一审阅,诧异地挑起了眉头。
躁郁症很难治愈,尤其是谢逾这种童年阴影形成的躁郁症,症状往往伴随终身,可谢逾的这份测评显示他心态良好乐观,与正常人无异,甚至要更好一些,自虐自残之类的行为,以后不会再有了。
许青山推了推眼镜,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恭喜,看样子青山病院你之后不用再来了。”
姐姐许清平的遭遇是许青山心中一根刺,而姐姐留下的这个孩子是另外一根,许青山自己没有小孩,是谢逾舅舅,也是他半个监护人,当年许青山远走他国,选择攻读精神医学方向博士,多少与谢逾有关,而如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远眺天际,遥望穹山方向,一时有些怅然:“如此,我也算有了个交代。”
两月之后,谢远海果然爆出了惊天丑闻。
据说他参与了某些聚会,涉及未成年,圈内玩得花归花,这类红线是没人碰的,谢远海算是头一回,顷刻之间便闹得沸沸扬扬。
谢远山一死,墙倒众人推,谢氏本就树敌无数,更何况谢远海竖了个活靶子让人打,各家纷纷下场,一时舆论哗然,官方直接插手立案调查,证据确凿,直接在公司会议上将人扣押带走了。
数月之内,连续两位董事长非正常退位,谢氏集团难免元气大伤,各种谣言喧嚣尘上。
自谢远海上位,谢远山留下元老早被洗了一边,如今时间仓促,他自己的心腹还未培养起来,群龙无首,领导层千疮百孔,筛子般四处漏风。公司内人心惶惶,散户抛售股东出逃,一时风光无限的集团几乎顷刻走到了退市边缘。
股价暴跌之下,却有某账户逆势而上,大批购入,等情况稳定之后,众人环顾,才发现那账户追根溯源,竟然是谢逾。
这位留学归来,从未插手公司事务的少爷居然有雷霆手段,不过数月便主导股权重构,成了江城又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顶级新贵。
谢逾忙得脚不沾地。
以他自己的手段,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上手公司的,但他有个作弊神器,系统。
系统虽然平常看上去不靠谱,宛如人工智障,但它来自于技术爆发之后的时代,拥有相当庞大复杂的数据库,而系统的算力又能帮助它在冗余的资料中迅速定位相关部分,并反应给宿主。
谢逾本来就有相关知识,如此一来,更是如虎添翼,他便这么在短短几月内,在众人或讶异或猜疑的目光中,坐稳了谢氏头把交椅。
剩下的股东们愉快的接受了这个杀伐果决的年轻人,毕竟他的手段不输谢远山谢远海,为了表示投诚的诚意,他们甚至为谢逾举办酒会,就在之前谢远山追悼会的大厅里。
只是这次,庄严肃穆的装饰换成了金红两色,而那个在父亲追掉会上只能在边缘落座的青年,这回出现在了全场的中心。
谢逾穿了件纯黑的燕尾服,金色排扣,向来随意的发型细细地打理过了,他礼貌地敷衍着各路股东,似乎风趣又健谈,可在无人注意时频频看表,颇为心不在焉。
系统仗着别人看不到它,一直在门口张望,看到某人便飞了回来,语调轻快:“嘿宿主,你老婆到了。”
沈辞是代表他公司来谈商务的。
在旁人看来,谢逾和沈辞是新仇叠旧恨,针尖对麦芒,恨不能咬死对方的关系,他们多多少少听说了包养的事情,以谢少爷当年的所作所为,沈辞定然与他不共戴天。
后来谢逾回国,江城一直有传言,说沈辞堵在门口,将谢逾打了好几顿泄愤——证据是谢逾住在某市区老破小,而沈辞多次带人出入小区,疑似上门挑衅,且手中提着的鲜红塑料袋,疑似装着棍棒武器。
还有目击证人称,谢逾出门丢垃圾,垃圾赫然带血,疑似被暴揍流血后无钱治病,在家自行处理。
对此,谢逾默然无语。
他和沈辞事后复盘,得出结论:塑料袋里的棍棒武器是菜场新买的鱼头和山药,他们当天炖了鱼头烧豆腐和山药排骨。
至于带血垃圾,那是牛肉解冻的血水。
故而,当沈辞出现在宴会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沈辞越过人群,坐在了谢逾身边,两人官方且礼貌地颔首打招呼,而后开始商讨商务问题。
谢逾和沈辞都是江城新贵,名下各有公司,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寸步不让,时不时挑眉冷笑,看得一旁的股东冷汗层层。
“从我个人的角度而言,这提议未必符合双方利益……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