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铃由金星星精炼化而成,以威力咒驱动后,能绽放出至阳至纯的金色焰光,对妖魔鬼怪有着极大的杀伤力,法力低微的会被焰光当场火化。
流金铃的焰光四射,让逼近缥渺峰的赤色潮水顿时止住了,不再向前奔涌,而是一浪接一浪地叠起来,在湖面上叠成一堵高高的水墙。
水墙最上方起伏的波涛中,浮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棺材盖已经自动移开,躺在棺材里的人刚刚弹直身子。
铜棺将军穿着一身白金盔甲,脸上覆着一张白金面具,一副就算亲妈来了也认不出的神秘装束。
这一身盔甲再加上铜棺将军不俗的实力,他在流金铃的焰光威慑下还能站得笔挺。只是稍微偏着头,无法正视那股极其耀眼灼人的光芒。
“何、人、阻、我?”
可能是很久不跟人交流的原因,铜棺将军说话时很不流利,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阿难飞上水墙,满脸笑眯眯的神色。
“在下和光,久仰将军大名,今日有幸遇见,想请将军一起去吃个夜宵,不知将军肯不肯赏脸?”
“不、吃,滚、蛋。”
铜棺将军的脸藏在面具后面,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声音中一点也不难听出他此刻狂躁无比。
话音未落,铜棺将军就直接抓起那块沉重的棺材盖,像拍苍蝇似的冲着阿难当头拍下。
如果仙剑日月明在手,他还能跟他过上几招。此刻手无寸铁,不能硬杠,只能滑不溜丢地左右躲闪。
“将军,我好心好意要请你吃夜宵,你不吃就不吃吧,怎么还动手打人呢?”
“烦、躁,想、发、泄。”
铜棺将军的声音越发狂躁了,追着阿难像拍小强似的拍个不停。多亏他在逃跑这一领域的专业技能很强,一再有惊无险地躲过了。
把铜棺将军引开那具青铜棺椁后,阿难右手暗中挥出一道金色光符。
这道“化为乌有”符没入铜棺时,巨大的棺椁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棺椁并没有消失,只是符咒的障眼法让它突然“不存在”了。
“将军快看,你的棺材怎么没了?”
铜棺将军回头一看,不觉一呆:“棺、材、呢?”
“棺材不见了,你还不赶紧去找,弄丢了肯定对你没好处的是吧?”
铜棺将军的棺椁,千余年来一直与他须臾不离,可谓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所。
一旦不见了,就算不会伤及魂体,他也还是很难不心慌意乱。
顾不上再追杀阿难,铜棺将军一头扎进水里找棺材去了。
失去了他的法力驱动,高高的水墙轰然一声垮下来,原本万马奔腾般的赤色狂潮不复存在,唯见太湖水面无风自起浪的波涛汹涌起伏着。
与此同时,流金铃的金色焰光倏忽消失了——以小铃目前的法力,只能支撑这么一点时间。
但这点时间也为阿难争取到了时间,至少已经成功化解那道气势汹汹的赤色狂潮。
不过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必须把铜棺将军先解决了,否则他还是可以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不能力敌就得智取,阿难紧追着铜棺将军潜入水中,化掌为刃,想要趁其不备时在他身后偷袭。
然而阿难的偷袭失败了,虽然铜棺将军脑子有点不太好使的样子,身手却足够好。
即使他正在疯疯癫癫又慌慌张张地忙着找棺材,却还是成功躲过了他从后面劈下的一记手刀。
“你、暗、算、我。”
铜棺将军目眦欲裂地瞪着阿难,每一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仇恨值拉满的那种。
“是啊,我暗算你,有本事来抓我。”
偷袭不成,阿难只能换一个法子对付铜棺将军。既然这个狂躁的水鬼想要发泄,那就由他来充当这个发泄的目标吧!
铜棺将军原本就像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阿难这番操作,算是彻底把他引爆了。
“我、要、宰、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铜棺将军【兴高采烈.jpg】:家人们,我凑了一笔钱也搞带资进组,蓝导终于给我安排戏份了,而且一上来就是大场面大制作,好嗨森。
第85章 撞脸
太湖水域里生活着无数鱼群, 今晚湖水很不寻常的动静,让不少鱼儿都在惊慌失措地四处乱蹿。
但是铜棺将军这一声怒吼后,环绕在他四周的那些不安蹿动的游鱼突然全部定住了,
成千上万条被定住的鱼,片刻后集体换成了同一个姿势——鱼立水中如刀剑,鱼鳞折射出金属般冷锐的寒光。
阿难直觉不妙:难道水鬼还能把鱼当刀剑使?那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啊!再不跑就要被千刀万剐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 阿难的设想果然成了真。
在铜棺将军无比暴怒地指挥下, 成千上万条鱼就像无数柄飞刀飞剑, 朝着他疾射而来。
阿难赶紧嗖的一下蹿出水面, 谁知那些飞鱼们也跟着冲出水面,活像一大群黄蜂似的不依不饶追着他。
这些鱼已经不再是普通的鱼,而是被铜棺将军以法力操控的僵尸鱼。
从它们死去的那一刻, 鱼身就变得坚硬锐利如锋刃, 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阿难分割肢解成碎块。
这时候,那道“化为乌有”符也失效了,青铜棺材又在太湖水面上露出来,棺材盖板也自动靠近与之汇合。
阿难一眼瞥见, 趁着棺盖与棺身才合体到一半,不假思索地一头钻进去。
然后他一把拉上棺材盖板, 再飞快打下一个封印, 自己把自己封在了这口青铜棺材中。
好了, 这下安全了。
就算铜棺将军再想杀阿难, 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他的封印, 又不可能用暴力方式毁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棺材。
虽然他不能在里头躲一辈子, 但躲上一阵再伺机而动还是不成问题的。
棺材外, 传来铜棺将军暴怒又狂躁的破口大骂, 还有不断用力拍打棺材盖的声音。
就算阿难看不见, 也不难想像出他现在是何等癫狂的模样——这水鬼本来就够疯的,现在还被自己气得更疯了。
突然间,铜棺将军炮制出来的各种声音都消失了,外面安静得像是深山无人一般。
阿难无法不感到奇怪:怎么回事?这疯疯癫癫的水鬼疯得正起劲,在把我宰了彻底发泄一番前,是不可能会突然安静下来的。除非……有人把他撂倒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有救兵来了。
果然不出其然,棺材盖板很快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一个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
“臭妖怪,是你躲在里头当缩头乌龟吧?我已经摆平了铜棺将军,你可以出来了。”
阿难要在缥渺峰完成从妖鲤到仙鲤的蜕变,这事他只告诉了应长恨一个人。
这一日,应长恨打算过来看看阿难的蜕变成果如何,独自一人离开无间鬼域,前往太湖缥缈峰。
距离缥缈峰还有好几百里路时,应长恨就发现那一方向的情况不对。
夜空中有金色焰光亮起,应该是什么仙家法宝,不少夜行的邪祟都望风而逃,有多远跑多远,压根不敢靠近。
应长恨艺高人胆大,打算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赶到的时候,阿难刚刚躲入青铜棺材中,铜棺将军正在一边怒骂一边猛拍棺材盖,整个人状若疯虎。
赤色的太湖水,冲天的阴气,诡异的青铜棺材和一身白金盔甲的将军,应长恨自然不难明了,这是几百年才露面一回的水鬼又跑出来了。
一开始,应长恨并不想跟铜棺将军过不去。
这位水鬼成名多年实力不俗,跟他又没有利益之争,他实在没必要与之硬碰硬。如果是哪位仙官在此降妖伏魔,他就更加没义务助其一臂之力。
应长恨正打算悄悄离开时,法力基本耗尽的流金铃发现了他,直接飞过来落在他手心里一阵叮当乱响。
那铃语虽然他听不懂,却也不难猜出几分,原来并不是有什么仙官在对付水鬼,而是阿难跟铜棺将军杠上了。
这种不自量力的危险行为,完全不像阿难平时的风格。
这小妖平时精得很,一点风吹草动跑得比兔子还快。今晚是哪根筋不对?居然连水鬼都敢斗。难道是成为仙鲤后自我膨胀了?这也未免太膨胀了一点吧!
应长恨又惊又愕又急又气,真想把阿难往死里臭骂一顿。但当务之急是救人,得先把人从青铜棺材里弄出来才能骂。
铜棺将军正守着棺材发疯,别说一时半会儿,估计一年半载都不会离开这个被别人强占的“老巢”。
应长恨想要救阿难,就必须先把水鬼撂翻了再说。
水鬼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应长恨不敢小觑对方,决定直接祭出自己的最强大招。
他召出法宝骷髅头安在鬼刀风雷怒的刀柄上,鬼头刀因此成了真正的鬼头刀,威力将会暴增好几倍。
应长恨没有靠近铜棺将军,而是在他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动手发难。风雷怒的刀芒猝然迸出,宛如一道几十米长的白虹,无声无息地横劈而去。
铜棺将军已经被完全气疯了,整个人疯得很不在状态。
等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又有人偷袭自己时,这回没能再走运成功避开,被应长恨倾尽全力的一记白虹刀芒劈中,一头栽倒在水面上不再动弹。
“阿难弟弟,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啊!”
“臭妖怪,你闲得无聊想作妖也挑一挑目标行不行?谁给你的勇气居然敢跟铜棺将军正面硬杠?这不是作妖是作死!”
应长恨劈头盖脸就一通臭骂,不过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打是亲骂是爱,所以阿难就算挨了骂还是照样笑脸相对。
“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阿难麻利地跳出青铜棺材时,已经变回虎头铃铛的小铃立刻把自己拴回主人的手腕。
“好小铃,你真棒,今晚帮了我的大忙。”
得到主人夸奖的小铃,十分开心地摇出一串清脆悦耳的铃声。
夸完小铃后,阿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追赶一动不动浮在湖面上随波逐流的铜棺将军。
“阿难弟弟,想不想看看铜棺将军的真容?现在机会来了。”
这个水鬼成名千余年,不但连名字都没有,也从来没人见过他的长相,实在令人无法不好奇,想要一睹庐山真面目。
应长恨却是一脸漠不关心的神色,“不管他长啥样都已经被我干掉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我要看,我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阿难以水上漂的轻盈姿态来到铜棺将军身旁,伸手掀开了那张白金面具后,他整个都难以置信地一震,失声道:“帝君!”
水波荡漾的湖面上,一动不动仰面浮着的铜棺将军,居然长着一张跟紫衡帝君英昊一模一样的面孔。
只不过同样的面孔,在云间仙境是威仪非凡的天神模样,在此刻却是阴森诡异的鬼魅模样。
应长恨闻声赶来一看,也是满脸意想不到的惊愕之色。
“水鬼怎么会跟英昊撞脸了?难道他们是孪生兄弟不成?如果真是的话,那这对兄弟的人生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帝君没有孪生兄弟,不过……”
阿难有所触动地想起了一件事,呼吸顿时为之一窒。
黑暗中,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一阵剧烈地狂跳,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不过什么?”
“快,先把他捞回棺材里再说。”
阿难顾不上回答,先指挥着应长恨捞人。
他满头雾水地把铜棺将军从水里捞起来放回青铜棺材,再一掌将棺材推上距离最近的缥缈峰。
午夜时分,浓墨般的夜色笼罩四野,半弯银白的冷月高悬于缥缈峰顶,如同一盏孤灯。
就着清明的月色,阿难趴在棺材边仔细检查铜棺将军的情况。
应长恨环抱着双臂站在他身后,神色不解地问道:“你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帝君没有孪生兄弟,不过当年他是与一蛇同生。”
大概两千五百年前,英昊的母亲分娩当日,除了诞下一个男婴,还生了一条小蛇。
这一出生异象被时人认为是祥瑞之兆,英父没有伤害那条小蛇,而是把它送去了附近的山林中。
英昊十八岁那年英母去世,灵枢抬上山即将落葬时,一条大蛇突然出现在墓地。
它围着棺木绕行三圈,以头击棺血泪横流,众人都知道这是蛇子回来为母送终了。
英母入土为安后,英昊留下了这位蛇兄弟,为它取名玉京子,还带着它一起去太乙山修道。
等到他飞升成了云间仙境的神仙,也把它度化上天成了神蛇。
英昊成仙千年之后,玉京子就往生了。
天界的仙禽神兽,寿元一般长达几千年。玉京子之所以死得这么早,据说是当年陪英昊去无间鬼域作过战受过伤的缘故,所以成了一条英年早逝的蛇。
千余年前,玉京子作为紫衡帝君的神蛇兼半个兄弟,还是颇有点名气的。
但在时过境迁的千余年后,知道它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像应长恨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不无纳闷地又问:“水鬼和英昊长得一模一样,跟他与蛇同生有关系吗?”
注:与蛇同生的设定出自《搜神记》卷十四所载《窦氏蛇》
【作者有话要说】
铜棺将军:不是吧蓝导,我的戏份怎么这么少,才上线就领盒饭了?
蓝导:你带资进组的钱就那么一点,还想要多少戏份啊?本导演为你安排了一个大场面已经很够意思了。
第86章 似乎
应长恨还是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而阿难已经弄清楚了铜棺将军到底是个什么鬼。
“他的魂魄并不完整,三魂只剩下人魂,七魄只剩下恶魄, 所以只会作恶。”
顿了一下后,阿难又神色凝重地道:“人的魂魄不会无故残缺,除非是有人利用法术消魂灭魄。”
应长恨很奇怪, “为什么会有人要消灭铜棺将军的魂魄, 是因为他和英昊长得一模一样吗?”
“他不是和帝君长得一模一样, 他就是帝君残缺的魂魄。”
阿难缓缓摇着头, 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应长恨听得大吃一惊。
“什么,你确定?”
“我确定, 这道人魂凝成的人形和帝君一样, 头顶有双旋。”
三魂分为天魂、地魂和人魂,人魂对应的是人形。
人死后,魂魄一般是虚无飘渺的存在。
只有不肯往生的鬼魂在长时间的修炼后,才能化魂体为肉身——生前是什么样子, 化出的人形也就是什么样子。
更高阶的鬼修可以变幻出不同的外形,但那只不过是伪装, 本相永远是自身原来的模样。
如果只是长相与紫衡帝君英昊如出一辙也就罢了, 但铜棺将军那道人魂凝成的人形, 也同样是头顶有双旋。
容貌酷似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巧合, 特征也一致根本无法再用巧合来解释。
应长恨相信阿难做出的这一推测。原因很简单, 作为紫衡帝君养过的仙鲤, 他自然是比较熟悉他的情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英昊等于已经死了上千年, 云间仙境那位所谓的帝君其实是个冒牌货。他是何方神圣, 怎么能够做到杀人后取而代之,还没让其他仙官看出自己是假的?”
应长恨觉得这一切实在不可思议,阿难苦笑着说出自己的看法。
“只能是一个跟帝君关系非常亲密的人,亲密到可以令他完全不设防;亲密到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烂熟于心;唯有如此才能先出其不意杀了他,再冒名顶替以他的身份当上天界头号大佬。”
“有这样的人吗?”
本能地问出这个问题后,应长恨忽然有所明了地瞪大了双眼。
“没有这样的人,但是有一条这样的蛇——你说过英昊有个一母同胞的蛇兄弟。如今天界的那位紫衡帝君,该不会就是蛇精修炼而成的人形吧?”
阿难叹口气道:“似乎也只剩下这种可能性了。”
银色的月光下,铜棺将军的面孔开始变得半透明,肉身正在朝着魂体转变。
阿难神色一变,“糟了,人魂凝成的人形要维持不住了。”
应长恨在一旁道:“我刚才倾尽全力劈了他一刀,不只是人形难以维持,他这道残缺的魂魄也保不住了,一身鬼元精华都将被阿福彻底吸干。”
骷髅头阿福只要一出动,就是不可逆转的绝杀。铜棺将军没能躲过这一刀,也就注定了魂飞魄散的结局。
“早知道这样,我刚才就不放大招了。现在他魂魄消散形神俱灭,想留作证据去指证云间仙境那个冒牌货都不能。”
应长恨懊悔之极地猛跺了一下脚,阿难注视着那张越来越透明的熟悉面孔,眼神中满是悲悯。
铜棺将军残缺的魂魄很快就完全消失了,青铜棺材里唯余一具空荡荡的白金盔甲。
一阵山风恰巧拂过,拂得无数枝叶簌簌作响时,仿佛是无数声苍凉的叹息。
人死了,魂魄也散了,就像没有来过世间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本是高高在上的紫衡帝君,只因信错了一条蛇,不但从天神沦为鬼魅,还魂飞魄散再也无法重入轮回,只能彻底消散于天地间,也是实惨了!”
应长恨虽然跟英昊从未打过交道,一点儿交情也谈不上,却也还是忍不住替他扼腕叹息。
阿难沉默不语,胸腔里像是弥漫开了一阵浓雾,让心境变得黯淡之极。
铜棺将军的魂魄不复存在,青铜棺材和白金盔甲也都成了无主的存在。这两样东西上都镌刻着精美又复杂的花纹,还有类似图画的文字。
应长恨看不懂那些文字的意思,阿难却能看懂一个大概。
“这是商周时期的金文,上面记载着青铜棺材属于一位在淮河战死的舟师将军,因为死后尸骨无存,所以棺材里只放了一套他的盔甲,再沉入水中实施水葬。”
“你一个妖居然能看懂金文,佩服佩服。”
应长恨一个人都完全看不懂,实在是没法不佩服阿难的多才多艺。
“在天界混过的仙鲤,知识层面自然比较广了。”
阿难打了一个哈哈后,继续言归正传。
“帝君遭玉京子暗算后,逃出的一魂一魄也不知怎么躲进了这口棺材里。因为魂魄不全,所以要几百年才能蕴足法力出来露一次面。人魂可以让他化出本相,但恶魄却让他只会作恶。”
顿了一下后,他又若有所思地道:
“也许不只是单纯的作恶。魂魄不全还会令他散失记忆,他可能不记得自己是被最信任的玉京子暗算而死,但被背叛杀害的惨痛经历还是深藏于潜意识中,令他变得狂躁疯癫,一心只想发泄心中强烈无比的忿恨。所以每隔几百年一次的露面,都是为祸一方的洪灾泛滥。”
应长恨深以为然,“你这番推测听上去合情合理,事实应该就是这样。”
“咱们虽然能把事实真相推测出七七八八,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云间仙境的那位帝君,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帝君。”
“那个所谓的狗屁帝君,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现在既然知道他其实是个冒牌货蛇精,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戳穿他不可。”
谈及紫衡帝君这位天界第一大佬,应长恨的语气很是不善,阿难不禁好奇询问。
“阿难弟弟,你为什么看他不顺眼?”
“因为灵曜天君明光当年就是被他贬下凡间的。我从来都不相信那些扣在明光头上的所谓罪行,他绝无可能是那种狼子野心的人,一定是遭人陷害。如今看来,陷害他的没准就是这个冒牌货蛇精。他可是假冒英昊在天界称帝,明光这种天纵奇才飞升成仙后,他很难不心怀忌惮怕被识破。找个理由把人撵走,对他来说自然更安全。”
这个猜测听起来逻辑方面没什么问题,但阿难还是觉得有些方面不太合理。
如果当年真是玉京子设局陷害自己,那他又是怎么让鬼王江天旷入局的呢?
在这个局里,江天旷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挑大梁的角色。如果他不登场,整出戏就没法唱下去。
玉京子如果想找这位鬼王来配合演出,威逼利诱都不可能,只有可能是把人骗过来。
但这并不是那么好骗的,鬼域之王只身独闯云间仙境,是风险系数很高的事,他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上这种当。
如果江天旷的出现跟玉京子无关,那么三百年前他秘密闯入云间仙境,意图刺杀紫衡帝君,就只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虽然这个选择看上去像吃饱了撑的,放着鬼王的大好日子不过,非要单枪匹马独自跑去天界刺杀帝君,结果搞得自己送了命。但是没有人能逼他这么做。
见阿难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应长恨不禁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看来明光和玉京子,你是力挺前者了。”
“那肯定啊,我凭什么支持一个如此恶毒的蛇精?他连明光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应长恨神色不屑地撇了一下唇角,毫不掩饰自己一百个看不上蛇精玉京子的鄙夷态度。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相信明光吗?”
“为什么?”
“因为他和你一样,也救过我的命。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三百多年前,应长恨出生于淮南一带的越城,是一个双头的畸形婴儿。一个是完整的,另一个是残缺的,叠在那个完整的头颅上。
如此畸形的孩子,一出生就遭到了父母的遗弃。他被丢在大街上自生自灭,一个闻讯赶来的乞丐团伙把他捡了回去。
这个乞丐团伙收留他并非出于善心,恰恰相反,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恶棍,专干采生折割的勾当。
所谓采生折割,是职业乞丐拐骗或是绑架幼童折磨成残疾:或砍断手脚;或刺瞎双目;再逼迫他们上街乞讨,利用路人的同情心敛财的凶残手段。
这个乞丐团伙的恶毒更甚,他们抓到的孩子都被人为炮制成畸形的怪物,通过街头卖艺的方式,来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赚钱。
比如,他们会把年幼的孩童以所谓折割的方式变成“狗”。
先用小刀割破孩子的皮肤,再把狗毛沾上去,养好伤后狗毛就和皮肤长在一起。
然后又将孩子打断手脚,灌上哑药,可怜的孩子最后就成了不会说话、只会爬行、浑身毛绒绒的“狗”。
十个接受这种所谓“折割”的孩子,能有一个活下来就算不错了。因为整个过程是无法想像的痛苦,年幼的孩子很难挺过去。
第87章 小怪物
他们曾经还试图打造人头蛇, 为此陆续抓了十几个幼童回来,先斩去四肢再裹上蛇皮。
这种毫无人性的残忍手段,最终让这些孩子们全部死去, 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