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拿了妖怪剧本by蓝黛青

作者:蓝黛青  录入:06-24

景略写给已故贺兰琼瑛的那封信,在前生镜中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是如何从墨生口中惊闻她当年身亡的真相, 又是如何感到痛彻心肺, 最终决定赶赴这个晚了十年的殉情之约。
在这封信的最后, 景略含泪写道:“琼瑛吾爱, 如有来世,再续前缘,愿许卿一生白首偕老。”
朱颜悔上前两步, 仔细盯着景略笔下的书信看了起来。刚刚看完, 画面就又切换到了另一幕。
这是最后一幕画面,千骑卷平岗的皇家狩猎场上,景略一人一骑离开了大部队,独自策马上了山。
来到一处无人的山顶时, 他让马儿留在一旁吃草,自己纵身跳下了高达数丈的悬崖。
跳崖前, 景略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 细心地把它拴在了自己腰间的玉带上。
这是当年贺兰琼瑛绣给他的定情信物, 多年来一直被他珍藏着。
最后的画面就定格在景略伸出双臂跃下悬崖的时刻, 看似轻盈的飞落, 却注定是血肉模糊的收梢。
在贺兰琼瑛自缢殉情的十年后, 他虽迟却到地也踏上了黄泉路, 用生命回报她的深情厚爱。
所有画面都看完了, 朱颜悔的脸颊上, 悄然无声地滑落两行泪水。眼睛却亮起了特别的晶光,像漆黑夜空中有烟花粲然绽放。
“景略,你当年没有辜负我,我也没有看错你。”
“琼瑛,对不起,是我爹他……”
朱颜悔打断道:“只要不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多年来,她心头有一团怒焰始终无法熄灭。
只因为接受不了自己误信一个虛情假意的渣男,不但一片真心喂了狗,还显得她既愚蠢又可笑。
如今得知真相并非如此,景略其实对得起她付出的真心实意,那团熊熊燃烧多年的怒焰,就如同遇上清水般瞬间熄灭,整个人也变得平静澄明起来。
明月升上中天时,朱颜悔独自返回,在云海神舟与明光、应长恨会合。一照面,他们就都发现她变得不一样了。
以往朱颜悔的眼神总是阴郁的,有一种深情被辜负了、真心被践踏了的强烈怨恨与不甘。
哪怕是媚靥深深的笑容,也透着骨子里戾气满满的狠劲儿。
如今她整个人却像一樽清洗过后晒在艳阳下的白瓷,干净又透亮,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郁感。
温且惠神色明了地微笑道:“朱将军,看来你和弘文真君的前世夙仇已经了了。”
“对,我们之间恩怨已了,从此以后再无纠葛。”
朱颜悔这话说得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倒是让温且惠有些意外。
朱颜悔和郦子微前世是一对有情人,如今误会已经澄清了,如果她对他旧情未了,理应还会想与他再续前缘才对。
就算他们的身份眼下一个是仙,一个是鬼,仙鬼殊途不可能在一起。可她要是不甘心,赖上郦子微不肯放手,无论天界还是鬼界还都不好处理她呢。
同为女子的缘故,让温且惠不禁低声多问了一句话。
“朱将军,你真的就此放下他了?”
“我心里有个死结,今晚彻底解开了,一切也就不难放下了。当年我爱景略,爱到可以为他牺牲生命,只要他没有辜负我,我就无怨无悔。今世的郦子微只是郦子微,不是当年的景略,我不可能与他再续前缘,唯有放下才是正理。”
“朱将军能挥慧剑斩情丝,真乃女中豪杰是也,可敬可叹。”
温且惠对着朱颜悔盈盈一拜,给予了这位鬼姝最大的礼遇。
“多谢太清元君。”
朱颜悔回礼一拜后,注视着仙气飘飘的温且惠,眼里泛起一缕藏不住的艳羡。
“太清元君,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同样身为女子,我出身商贾之家,一直得不到景略父母的认可;而你出身皇室,贵为金枝玉叶的公主,无论下嫁谁家都是他们的荣耀。我姻缘路坎坷,不但无法与心爱的男子成亲,还因此断送了性命。而你却嫁一个深爱你的夫君,还和他一起飞升成仙,做了一对名符其实的神仙眷侣。这天底下的女子中,真是没有比你更命好的人了。”
温且惠垂下长睫微微一笑,似乎是因为自己在姻缘方面的幸运,而感到有些愧对朱颜悔。
“能够遇上五郎,确实是我的幸运。但我的命还是不够好,在身怀六甲的时候不慎早产,不仅失去了孩子,也从此无法再生育。”
“是吗?我倒是不清楚这一点呢。不过你现在是神女,完全可以再和太玄真君一起孕育神胎吧?”
“那个失去的孩子就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绝对不会再生一个来代替他。”
温且惠声音淡淡的,微笑浅浅的,语气却坚定得如磐石无转移。
朱颜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你还是比绝大多数女人要幸运,虽然失去了唯一的孩子,却拥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丈夫。做人哪有十全十美的,能这样就很不错了。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运气,已经做梦都要笑醒了。”
“其实你也不必羡慕我,上辈子你能和弘文真君倾心相爱一场,也强过许多女子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了。”
“或许吧!”
神女与鬼姝之间最初亦是最后的谈话到此为止。最后看了温且惠一眼,朱颜悔扭头询问一旁的应长恨。
“鬼王,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那就一起走吧。太清元君,多谢款待,就此告辞。”
朱颜悔跟着明光和应长恨离开时,温且惠不自觉地走到船头前,两道目光一直目送着她远去的身影。
白云峰顶,独自伫立的郦子微,也始终远眺着朱颜悔红裙翩飞的身影。
右手中握着一支缀着珍珠流苏的金步摇,这是他当年赠予她的定情信物,她离去前从云髻上拔下来还给他。
“你我缘尽今夜,后会无期。”
郦子微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琼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与你之间的债清了,但我还欠了别人的债,必须用命去偿。”
目光深深地看了郦子微最后一眼,朱颜悔就转身飘然远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而他的眼神却始终追随着她,直到那袭红衣的身影完全消失于云海之中。
从天界返回人间的途中,朱颜悔对明光和应长恨坦白了一件事。
“明公子,你出身无极宗,眼下也在保护无极宗的门人。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之前害死过一个无极宗弟子,他的名字叫晁定武。”
和应长恨对视一眼后,明光回答道: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曾经去过瀚海沙漠,在那里见到了被精魅变成尸蘑菇的晁定武。他通过书写的方式,把自己遭遇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朱颜悔意想不到地怔住了,好半天才吃吃道:“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杀了我替他报仇?”
“因为晁定武是阴有苓的情郎,她说这个仇她要自己报,让我别插手。”
“好,你把她安顿在哪儿?我现在就送上门去让她报仇。”
顿了一下后,朱颜悔又强调道:
“你们放心,就算她还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愿意命丧她手,因为这是我欠她的。我还欠了很多很多遇人不淑的不幸女子,那时候我因为仇恨而偏激极端地杀害了她们,这些仇也都由阴有苓一起报了吧!”
应长恨道:“所以,你现在是打算以死赎罪了?”
“对,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我因为个人私愤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条命理应用来赎罪。这样其实远远不够,但是我也付不出别的代价了。无论阴有苓想怎么处置我,千刀万剐还是挫骨扬灰,我都认了。”
化解了心头累积多年的怨憎不甘后,朱颜悔不再是以往那个乖张偏执的疯批美人。
她不但放下了曾经执着的一切人与事,也为自己这些年的错误行为感到愧疚,愿意以死赎罪。
明光点头道:“好吧,我正好要去见阴有苓,可以带上你一起。”
敦山雪谷,雪花宛如无数洁白的蝴蝶四处飞舞。
夜已经很深了,阴有苓和任天真却都还没有睡。这一天何等重要没人比她俩更清楚,自然是没法安心入睡。
两个人一起并肩站在洞府门口,两双眼睛始终仰望着头顶的星空。
“阴姐姐,你看,你快看,是阿难哥哥他们回来了。”
任天真的目光更加敏锐,比阴有苓更早发现夜空中飘飞而来的几道身影。不过当她把来者看得更加清楚后,神色不禁为之一变。
联袂而来的三道身影,并没有一袭白衣的厉无情。除了灰衫的明光,黑袍的应长恨,就是红裳艳如枫叶流丹的朱颜悔。

厉无情为什么没有出现, 答案显而易见。
虽然他答应过阴有苓会在复仇之战中努力活下来,但是他看来是食言了。
“真真,是我没看清楚, 还是厉无情确实没和阿难他们在一起?”
任天真虽然很不想回答这个令人难过的问题,但也只能如实相告。
“阴姐姐,我也没有看见厉无情。”
阴有苓沉默着一言不发, 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又似乎是已经失了神。直到明光落在她面前, 她才注视着他重新开口。
“厉无情呢?”
从怀里掏出那枚小金兔吊坠, 明光默默地递给阴有苓。什么也不用说了,她就清楚他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漫天柔和的星光,仿佛瞬间全变成了一根根尖利的针。尽管阴有苓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依然被刺痛了, 痛得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阴有苓不是那种动辄以泪洗面的女子。
之前明光把晁定武葬身瀚海沙漠一事告诉她时,隔窗听见过她无法自抑的恸哭声。如今因为厉无情,她再一次伤心落泪。
任天真一边给阴有苓递拭泪的帕子,一边难过地追问。
“阿难哥哥, 厉无情怎么死的?是跟太玄真君决斗时被他杀了吗?你们怎么没出手搭救一下呢?”
“当时情况特殊,我们都没看清楚怎么一回事, 他就已经被太玄真君打得魂飞魄散了。”
明光详细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后, 阴有苓已经恢复了镇定, 脸上的泪水也擦得一干二净, 只是眼圈仍然泛红。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朱颜悔, 任天真很是忿然地一指道:“这个魅鬼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是主动送上门来让阴有苓替晁定武报仇的。”
“她会这么好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朱颜悔款款上前道:“阴真人, 晁定武是我杀的, 如果你要为他报仇, 我引颈待戮。”
“你跟我来。”
阴有苓一句废话都没有, 直接转身走向梅林。朱颜悔毫不犹豫地跟在她身后,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阿难哥哥,咱们要不要跟过去?”
任天真有些不放心,明光摇头道:“不必了,她们之间的事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
“可阴姐姐还不是魅鬼的对手,万一她反悔了不肯引颈待戮怎么办?”
“就算是朱颜悔反悔不想死了,也不会动手杀阴有苓的,你就放心吧。”
梅林深处,有阴有苓为晁定武修的一座坟茔。
明光带回来的那盒染血的黄沙,就被她埋葬在了此处,因为他和她一样都喜欢梅花。
“你为什么要杀害师兄?”
“因为嫉妒你们的情比金坚。那时候我就是一个心理变态的疯女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看到别人拥有,就嫉妒得发狂,一定要毁掉才肯罢休。”
“那你现在怎么不疯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得到了想要拥有的东西,根本没必要去嫉妒别人,因此害死了那么多人更是不应该。是我的错误我就认,该怎么处置都由你,我绝对不会还手。”
“朱颜悔,你倒也敢作敢当。既然如此,你在师兄坟前自裁吧,我就不动手了。”
站在积满雪花的坟前,朱颜悔定定地注视着墓碑上晁定武的名字,眸底闪过一丝深切的懊悔。
几百年的魅鬼生涯中,她刻意引诱过无数男子,几乎所有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唯有晁定武是个异数。
他对师妹阴有苓情有独钟,矢志不渝,即使她出尽百宝,他始终不为所动。
那些见异思迁的男子,让朱颜悔深恶痛绝。
但这个不见异思迁的男子,却更令她气急败坏:如此深情不移的男子,我要是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所以她出手毁了他,怀着满腔嫉恨,毁得相当彻底。让他死后都不得安生,被迫沦为精魅操控的尸蘑菇四处害人。
“晁公子,当年你出面搭救我是一片好心,却好心喂了驴肝肺,反而遭了我的毒手。我这一生对不起很多人,但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今日愿以死谢罪,让你安息于九泉之下。”
朱颜悔在墓碑前跪下来,驱动了自己的青丝阵“缠绵意”。
无数黑漆漆的头发从地底往外冒,将她整个人层层缠绕,最后缠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茧。
青丝阵是由被朱颜悔逼死或杀害的怨女的长发炼制而成,承载着她们强烈无比的冲天怨气。
以往她操控此阵时需要时刻小心不被怨气反噬,但是今日她不再这么做。
闭上双眼,朱颜悔强忍剧痛任由怨气噬咬自己。
这是她应得的结局,所有被她害死过的女子,通过不再受控的青丝阵一起向她复仇,是再合理不过的天道轮回。
黑色发丝形成的巨大黑茧,只持续了一刻钟左右就突然散成满地乱发,原本被裹在里面的朱颜悔已经不见了。
鬼魂之死,就是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始作俑者死了,那些怨女的发丝也不再怨气冲天,因为她们通过反噬报了仇,怨气自然而然就消失了,变回了普通的发丝。
目睹了这一切的阴有苓,一动不动地伫立于梅林间。
雪花是冷的,月光也是冷的,一颗心更是冷的——冷得如残月下的雪中寒梅,带着凄清的余韵。
梅林那边的动静,瞒不住洞府这边的人。
无论明光、应长恨还是任天真,都能感知到梅林方向有股强烈的怨气从有到无的过程。
“好强的怨气,只能是朱颜悔出手了,阴姐姐不会有事吧?”
任天真满脸不安,明光安抚道:
“真真你放心,阴有苓虽然不是朱颜悔的对手,但也不是几招之内就会被她弄死的弱鸡。如果朱颜悔真要翻脸杀她,她不会傻得不来找咱们求助的。”
“那这么强的怨气是怎么回事?”
“阿难弟弟,这方面你是专业的,你说说看?”
“这么强的怨气,应该是朱颜悔驱动了她的青丝阵。此阵由无数死在她手里的怨女的发丝炼成,怨气冲天,煞气十足。虽然是杀人利器,但操控不当也会遭到反噬,就要引火烧身了。”
明光听得目光一凝,“如果我没猜错,朱颜悔驱动青丝阵是甘愿被怨气反噬。”
任天真已经听说了朱颜悔今晚一反常态的原因,不觉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魅鬼还算有担当,这种死法等于是让所有被她害死的女子一起来索她的命。”
冲天怨气彻底消失后,他们自然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当年的痴情少女贺兰琼瑛,后来的无情魅鬼朱颜悔,就此香消玉殒,彻底消失于天地间。
一夜之间,厉无情与朱颜悔先后魂飞魄散,应长恨心里很不是滋味。
尽管最初他们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关系,可最终他们却选择了互相信任与合作,并一起达成了各自的心愿。
阴有苓拖着满身雪花的身子回到洞府时,看见明光、应长恨和任天真都还站在门口等她。
“阴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朱颜悔死了,师兄的仇终于报了。”
回答完任天真后,阴有苓扭头看着明光问:“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返回无极宗了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可以回去。”
“那就明天走。我要把摩宵宫的匾额重新挂回它该在的地方,历代宗主的牌位也要放回去重新供奉。”
“好,那明天我们一起陪着你回去。”
次日一早,明光动用飞鸟符,带上所有人一起飞回了太平岛。
当初阴有苓一行人离开时,明光让应长恨为摩宵宫设下结界,没人能随便乱闯。
不过空置了数月之间后,这里到处荒草丛生,蛛网密布,需要好好收拾一番。
阿宽带着师弟师妹们在庭院中四处拔草,任天真帮着阴有苓在正殿除尘打扫。明光和应长恨也没闲着,一起去了后殿负责擦洗。
后殿相当于无极宗的宗祠,历代宗主的牌位就陈列于此。
每一处案台必须擦得干干净净,地板也要洗得一尘不杂,不能动用法力偷懒,否则就是对列祖列宗们大不敬。
所有繁琐的擦洗工作,明光和应长恨都一丝不苟地完成了,丝毫不会嫌脏嫌累嫌麻烦。
后殿恢复清洁干净后,明光洗净双手,开始一一摆上每位宗主的牌位。
拿起无极宗第九代宗主明公定远、夫人程氏雪卿的夫妻牌位,他情不自禁地反复端详。
“爹,娘,儿子带你们回家了。对了,我还认了一个干弟弟,等于你们多了一个干儿子。阿难弟弟,快过来,咱们一起给爹娘磕个头。”
当年的小道士阿难死后,选择不入轮回道,发誓要变成最厉害的鬼帮明光讨公道。
在无间鬼域浴火重生的他,为自己取名应长恨,因为在他心底积满了深深的仇恨。
如今所有恨意如同遇上春风的冰雪,终于迎来了冰化雪融的时刻。乘着飞鸟返回无极宗的途中,明光微笑着提出一个建议。

第170章 另一种可能
明光的提议是:“阿难弟弟, 长恨已消,你做人这么长情,不如以后就改名叫应长情吧?”
应长恨听得眼眸晶亮无比, 不由自主地点头笑道:“好,这个名字我喜欢。诸位,以后我就叫应长情了。”
所有人都抱以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任天真拍手笑道:“这个名字好, 我们都喜欢。”
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爹娘疼爱的应长情, 因为明光而多了一对干爹干娘。
虽然他们已经仙逝三百余年, 却让他无端生出一份归属感,心里热潮涌动,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应长情和明光并肩跪在一起, 庄重又恭敬地冲着那块夫妻牌位磕起了头。
窗外艳阳明媚, 是冬日少有的晴好天气,也是他生命中难得的好日子。
回到无极宗的第二天,阴有苓一大早就跑去敲开了明光的房门。
明光、应长情和任天真都没走,他们打算在这儿盘桓几天, 多陪一陪阴有苓。反正摩宵宫也不缺客房,就全部住下来了。
“有苓, 是你, 这么早什么事啊?”
“这两天晚上我都做了同样的梦, 梦里厉无情在跟我说话, 却听不见声音, 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第一次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昨晚却重复了前晚的梦境, 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阴有苓从颈部取下那枚小金兔吊坠, 对明光说:
“你把它交还给我后, 我就戴回了脖子上,连续两晚做同样的梦应该跟它有关。会不会是厉无情的魂魄还没有散尽,还留了一缕残魂藏在里头?”
做梦是一种不受控制的事,一个人绝无可能连续两晚梦见同样的情况。
阴有苓的猜测听得明光目光一凝,接过小金兔吊坠闭目感应起来。
“这个吊坠中感应不到魂魄的存在。要么是没有,要么就是魂魄太弱了,现在又是阳气十足的白天,所以安静得无声无息。”
“那就要等到晚上再来确定了?”
“对,你先把它带回去收好,千万别再让它暴露在太阳下。”
小金兔吊坠是阴有苓出生时握在手里的东西,从前世带来今生的神奇之物,又被她一手炼化为灵器,某种程度上接近于本体法器。
虽然凡间修士的灵器对上天界神仙效力微乎其微,但是阴有苓这件本命法器,与厉无情前世也有关系,没准真能侥幸保下他的一缕残魂。
阴有苓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吊坠,点头道:“好,那我先回房去了,今天一天都不出屋子一步。”
早餐桌上,明光把自己之前跟阴有苓的谈话告诉了应长情和任天真。
任天真满脸意外之极的神色,“真的吗?厉无情可能还有一缕残魂存在,那他应该是努力想要跟阴姐姐见上最后一面。”
明光点头道:“嗯,他之前说过,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活着回来。虽然这点没有做到,但竭尽全力留下了一缕残魂,至少可以当面跟她道别。”
应长情叹了一口气,唏嘘道:“厉无情这个人,看似无情实则多情。可惜他这缕残魂太弱了,不但只能通过梦境与阴有苓见面,就连说话她也听不见。”
所谓魂魄入梦,其实就是活人深夜入睡时阳气有所下降,所以鬼魂可以趁虚而入与之进入梦境交流。
但是残缺的魂魄非常弱,就算在梦境中也很难发出声音。
明光又道:“残魂状态持续不了多久,厉无情不是英昊,不可能凭一缕残魂重新修成牛鬼,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英昊当年是三界第一的紫衡帝君,肉身灭亡后魂魄还有机会逃命。
厉无情原本就是鬼魂之体,被陆衢打到魂体消散后的一缕残魂,就如同风中残烛,一点微弱的火焰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熄灭。
应长情认同地点头道:“是啊,我估计他的残魂少则三天,多则七天,就要消散了。”
任天真听得又是难过又是焦急,“如果只有三天时间的话,那岂不是今晚再不让他和阴姐姐说上话,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交谈了?”
明光叹道:“正是如此。”
“那怎么办啊,有法子可想吗?能帮助他了结这个最后的心愿吗?”
任天真急得不行,厉无情好不容易才保下的一缕残魂,只为和阴有苓最后道别,她是真不希望他们错过这个机会。
“没有,残魂太弱了,就像一片雪花,想要它不融化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能暂时冻住它,它也只是从雪花变成冰花,始终是小小的一片,能量也就微乎其微。”
任天真还是不甘心,“阿难哥哥,你一向点子多,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明光看了应长情一眼,“阿难弟弟,看来又得动用移魂枕了。今晚我通过移魂枕魂魄离体,看能不能跟厉无情见上一面。如果能的话,至少可以从中帮他们传递一下消息。”
任天真面露喜色,“这个法子好,虽然厉无情没法和阴姐姐直接对话,但好歹能通过你这个中间人跟她话别了。”
移魂枕这件法宝,一直被应长情带在随身的乾坤袋中。虽然他用不了,但是随时可以提供给明光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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