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拿了妖怪剧本by蓝黛青

作者:蓝黛青  录入:06-24

“阿难哥哥,死蛇精已经被干掉了,你也不用担心它会来抢了,这件法宝以后你就自己收着吧。”
“还是先放你那儿吧,等我的实力足够守住这件法宝时再给我。”
三更时分,摩宵宫里静悄悄的,阿宽等人都早已进入梦乡。
明光的屋子里还亮着灯,他闭目合衣躺在床上,移魂枕就枕在头下方,应长情守在床边为他护法。
魂魄离开肉身后,明光无形的魂体穿墙而过,直接去了阴有苓的屋子。她已经睡着了,面容却并没有熟睡中的宁静,而是带着焦灼的神色。
按照明光之前的吩咐,她把小金兔吊坠垂在枕头上,方便他的魂体进入。
小金兔吊坠的外形仅有拇指大小,但是魂体如一缕轻烟般钻入后,灵器的内部空间却很大,四望白茫茫一片如雪野,明光四处寻找一番才找到厉无情的残魂。
那是一缕已经弱得不能再弱的残魂,如纸人般飘浮于半空。在雪野似的空间中已经呈半透明状态,而且透明程度还要持续加深中。
“厉无情,真的是你。”
明光飞到厉无情身边,想要伸手触碰他都不敢,就怕轻轻一碰他就像水中倒影那样散了。
“你想对阴有苓说什么?她根本听不见,不如让我代为转达吧!”
见到魂体状态的明光,厉无情黯淡无神的眼睛蓦地一亮,嘴唇一张一合地翕动着,努力跟他交谈。
“告诉苓儿——我爱她,无论前生的她还是今世的她。不,还是别告诉她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厉无情声音轻细如游丝一般,让明光听起来都有些费劲,必须很认真很仔细地去分辨每个音节。
至于他最初想要表达又最终决定不说出爱意的心理变化,他完全能够理解。
当初在瀚海沙漠,已经变成尸蘑菇的晁定武也是如此。
当任天真询问他还有什么话想对阴有苓说时,他拒绝了。原因是说得越多她就会越难过,而他不想让她那么难过。
无论晁定武还是厉无情,对阴有苓都怀着同样真挚浓烈的感情。
在他们临死前的最后一刻,考虑的都是如何减轻她惊闻噩耗时的伤心痛苦。她何其幸运地遇上了两个真爱她的男子,却又何其不幸地先后失去了他们。
“好,我就告诉她,你希望她别太伤心,好好活下去。”
无限感激地看了明光一眼后,厉无情又神色一肃道:
“你来得正好,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陆衢那日杀我时,用的是散魂黄金钺。”
“什么?散魂黄金钺!”
明光意想不到地一怔,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散魂黄金钺是先任鬼王江天旷的独门武器,三百年前他独闯天界时折在陆衢手里,武器如果沦为这位武神的收藏品很正常。
但是陆衢居然能使用这一武器,就很不正常了。
“那可是江天旷的独门武器,太玄真君怎么可能用的了?”
“他不但用了,而且还使出了江天旷的一招杀手锏。那一招我曾在无间鬼域亲眼见过好几次,有着同样的杀气与威力。事出突然我都懵了,所以才会死在他手里。”
“不是吧?太玄真君不但能使用江天旷的独门武器,而且还能使出他的杀招,这……”
这可能是陆衢收藏了江天旷的独门武器散魂黄金钺后,又心血来潮想学他的必杀技吗?
别说一位神仙不可能学鬼王的招式,就算是想学江天旷也已经死了,根本无从学起呀!
如果不可能,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刹那间有如醍醐灌顶,明光突然就电光火石地想明白了很多事,很多原本一直解释不通的事。
而厉无情的残魂已经透明得不能再透明,他用尽最后一丝余力,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觉得陆衢已经不是陆衢了!”
明光也是这么认为的。

魂魄回归肉身后, 明光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满脸无法掩饰的震惊。
守在一旁的应长情都感到惊讶,“阿难哥哥, 出什么事了?你很少会流露出这么震惊的神色。”
明光这些年历经磨难,已经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情绪一向很稳定。
但是今晚就像在太湖遭遇铜棺将军的那夜, 突然惊悉的一切, 让他无法不震动万分。
“阿难弟弟, 说来话长, 咱们看来得秉烛夜谈了。”
这时候,阴有苓又在外面敲门道:“明光,我能进来吗?”
她刚才在梦境中除了看见厉无情, 还看见了明光。
他们之间的交谈她听不见, 只能干着急。在厉无情消失的一瞬间,她直接惊醒了,就披头散发地跑来找明光了。
“当然,你进来吧。”
明光打开房门让阴有苓进了屋。
隔壁房间的任天真也一直没睡, 一直等着明光这边给阴有苓传消息,听到动静后也过来了。
“阿难哥哥, 我也来了。”
“真真, 你不来我也要叫你的, 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四个人围着一张八仙桌落座后, 明光就一五一十地叙述起了自己跟厉无情的残魂会面的经过。
他先把厉无情希望阴有苓别因为他的死而难过伤心的话语转告一番, 大家唏嘘一番后, 再谈后面那段惊心动魄的对话。
得知厉无情竟是被陆衢以散魂黄金钺所杀, 闻者无不大吃一惊。
应长情道:“不是吧?陆衢那家伙居然能用江天旷的武器?”
任天真道:“这不合理呀!就算太玄真君是神仙也用不了鬼王的兵器, 因为大能的兵器都是认主的。”
阴有苓道:“就算是能用, 太玄真君又为什么要用散魂黄金钺杀他?他自己的方天戟不是更趁手吗?”
“有苓你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据厉无情说,太玄真君不但用了江天旷的武器,还使出了他的必杀绝技,这两者相结合威力巨大,他被杀了个出其不意,所以才……唉!”
任天真道:“等一等,先让我捋一捋,江天旷的独门兵器和独门绝技,居然都被太玄真君用上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一介堂堂武神,为什么要学鬼王的东西?”
应长情有所明了地目光一凝,冷笑道:“天知道他到底是武神还是鬼王,没准是死蛇精那一套的高阶版本——夺舍了武神的鬼王。”
任天真和阴有苓都大吃一惊,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明光则伸手拍着应长情的肩膀道:“阿难弟弟,厉无情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么说的:我觉得陆衢已经不是陆衢了!我也这么认为。”
陆衢已经不是陆衢了,极有可能是被江天旷夺舍后的二合一版本。
明光之前意识到这一点震惊万分,现在其他人得知了也没法平静。
“我的天啊!难道当年所谓的江天旷被太玄真君诛杀,真实情况是反过来的——死的人其实是陆衢,而江天旷趁机夺了他的舍。”
任天真没法不嚷嚷,因为她实在太震动太意外了。
阴有苓神色困惑地道:“可江天旷想要冒充太玄真君哪那么容易,肯定会被太清元君识破吧?”
“阿难弟弟,你觉得呢?”
明光看了应长情一眼,他若有所悟地神色一变:“太清元君那一关他无论如何过不了,除非……”
应长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就像锈掉的齿轮一样卡在喉咙里。
明光缓慢而凝重地接着往下说:“除非太清元君在帮他。”
阴有苓更想不通了,“但是太清元君为什么要帮一个杀死自己丈夫的人?”
任天真满脸问号地附和道:“对呀,太清元君和太玄真君可是三界有名的神仙眷侣,听说夫妇俩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江天旷杀了太玄真君,她不发疯找他报仇就不错了,为什么还要帮他?”
明光道:“我只能想到一个原因——江天旷夺舍太玄真君一事,就是太清元君精心设计的。如果没有她,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能实现。”
应长情声音干涩地重新开口道:
“是啊,只能是她在幕后操控这一切。阿难哥哥,之前咱们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三百年前江天旷要趟这一滩浑水?引他入局的人究竟承诺了他什么好处?无论是死蛇精还是檀老头,都没理由能对他以利诱之。但幕后主使如果换成太清元君,一切就不难理解了。”
“是啊,唯有太清元君能让江天旷这样配合她。事成之后,江天旷不但能以陆衢的身份在天界当神仙,还能跟她成为双宿双飞的夫妻,这样天大的好事上哪儿去找?”
阴有苓困惑极了。
“太清元君与太玄真君一直是众所周知的恩爱夫妻,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怎么看中了江天旷来代替太玄真君做她的丈夫?”
“阴姐姐,这些事情就只有他们两个才清楚了。”
明光道:“对,太清元君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是无论如何猜不出来的。但她和江天旷之间的私情应该已经很久了,他俩都是四国时期的人,没准当年就已经相识。”
应长情道:“可厉无情说江天旷说话带南郇口音,理应是南郇子民。而太清元君是东郯公主,又嫁入北鄣王室,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太清元君绝对不会轻信一个半路认识的鬼王,不但与之偷情还密谋杀夫后让他取而代之。所以江天旷跟她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任天真道:“阿难哥哥,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江天旷想要夺舍武神有那么容易吗?”
“确实没那么容易,所以当年他们就想到了去冥湖捞移魂枕。阿难弟弟,那时候我们想不通江天旷为什么要捞移魂枕。如今看来,是太清元君想要利用这一法定让太玄真君魂魄离体,江天旷就能趁虚而入,再反过来消灭他的魂魄,对外声称是诛杀了鬼王。反正鬼魂之死就是魂飞魄散,连尸体都没有,谁也不知道真正死的是谁。他们只要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不会惹人怀疑。”
应长情问道:“这么说来,当年他们曾经捞出过移魂枕?”
“那是自然。我个人推测,在江天旷观察到朔月之夜最适合下湖打捞后,是由太清元君穿着明月天衣亲自下湖去把移动枕打捞出来的。一来明月天衣可以保护她不受寒冰流火的侵害;二来两件天界法宝也能互相呼应、便于寻找。”
任天真听了无法不唏嘘。
“明月天衣不是太玄真君专门为太清元君炼制的法宝吗?当初他炼出这件法宝时,一定做梦也想不到妻子有朝一日会用它来对付他吧?真是实惨啊!”
阴有苓则问道:“那移魂枕怎么又回到了冥湖呢?”
明光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道:
“只能是他们用完后又扔回去了。如果继续留着它,恐怕江天旷就要担心温且惠是否会再利用它把自己换走。单是为了让他安心,温且惠也要选择物归原地。这样以后也不会有人发现法宝曾经被捞出来过。”
任天真已经大致捋清楚整件事了,快人快语地做出总结陈词。
“所以,整件事说白了就是温且惠勾结鬼王谋害亲夫,还把江天旷混入天界的罪名嫁祸给阿难哥哥,事后又充善人替他说好话。这位神女真厉害啊!坏事做尽还能把好名声都占全,三界第一女菩萨的人设始终屹立不倒,就问你们服不服吧?”
明光一脸不得不服的苦笑神色。
“服,墙都不扶就服她了!别说当年,就算时隔三百年后,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设局陷害我的人——怀疑过玉京子,也怀疑过檀豫,却始终没有怀疑过她。”
就算把天界所有仙官都挨个怀疑一遍,明光也不会怀疑到温且惠头上。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以人美心善著称的神女,就是陷害自己的幕后主使。
应长情咬着下唇没吭声,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对温且惠的印象分一直很高,天界的所有神仙中,唯有这位人美心善的神女能让他另眼相待,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明光了然地拍着应长情的肩膀道:
“阿难弟弟,是不是觉得自己看走眼了?不是你眼力不行,而是她道行太高,让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一直以来,温且惠展现给世人的都是温婉可人的面目,性子更是柔得像水一样。
然而大家却忽略了一点,水一旦凝结成冰,坚硬程度不亚于磐石。
“可不是嘛,亏我还一直把她当榜样,生平心愿就是能像她一样成为世人敬仰的神女。谁知道这位人美心善的三界第一女菩萨,其实是三界第一狠毒的女人。”
对于任天真的这一评价,阴有苓也认同地点头道:“论心狠手辣的程度,温且惠和那个害死亲兄弟的蛇精玉京子可谓是不相上下了。”
任天真深以为然,“阴姐姐说得对,如果有狠毒大赛,这二位可以并列第一,或许分别拿一个男女冠军。”

发现了此陆衢非彼陆衢, 应长情还后知后觉地弄明白了一件事。
“阿难哥哥,难怪那日陆衢在杀厉无情之前,先搅动白云海形成雾障, 让咱们看不见他是怎么出手的,敢情这家伙要动用散魂黄金钺。”
明光道:“江天旷虽然披着太玄真君的皮,伪装得像模像样, 但是陆衢的兵器与招式他并不精通。温且惠毕竟不是武神, 想在这方面教他可没那么容易。在搏命的关键时刻, 自然还是用自己的东西更趁手。难怪这三百年来他一直以养伤为由深居简出, 也难怪我时隔多年后重返天界,发现太玄真君都快从武神变成文神了。原本还以为是养伤期间培养了文人雅士的新爱好,所以没那么多的武人习气了, 却没想到居然是骨子里换了芯。”
任天真在一旁爱娇地吐舌头。
“天界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呀?一波刚平, 一波又起,一再出现这种冒牌货猪鼻子插葱装大象。”
明光苦笑了一下,“是啊,刚推翻了一个冒充帝君的蛇精, 现在又蹦出一个夺舍武神的鬼王要担任新帝君,这都什么破事啊!”
阴有苓看着明光问:“跟之前的假帝君事件一样, 这又是一桩知道了真相却拿不出证据的事, 你打算怎么办?”
应长恨抢着回答道:
“还能怎么办, 不知道也就罢了, 知道了肯定得想办法戳穿他们。虽然天界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不关我的事, 但温且惠当年勾结江天旷设局杀夫时, 却往阿难哥哥头上扣了一顶大黑锅。单是为了澄清这一点, 我也非得戳穿他们不可。”
任天真深以为然地拍着桌子道:
“对, 绝不能让这对心狠手辣的奸夫淫-妇得逞。如果他们能堂而皇之地成为帝君和王母, 那简直就是三界最大的笑话。阿难哥哥,还有阿难弟弟,无论你们打算怎么做我都无条件支持,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吱声。”
阴有苓也道:“我可能帮忙不上什么忙,但精神方面一定支持。”
“行,这就足够了。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管用,不过光凭咱们几个还不够,还得找武神帮忙才行。”
任天真不假思索地道:“那就再找华源真君,他都已经帮过一次了,也不会介意再帮一次的。”
明光笑道:“嗯,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他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应长恨又想起一事,“对了阿难哥哥,檀老头手下那个丹霞子,原本你打算玉京子垮台后就放他回去,这么一来还不能让他走吧?”
“对,还得多关他一阵子。否则他要是回了天界,温且惠就会知道移魂枕在我手里,难免不心生忌惮,这个秘密还不能被她知道。”
几天后,越君朴出现在摩宵宫。
一身青衫落拓的凡人装束,而非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武神形象,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明光在自己的房间里招呼他落座喝茶。
“你来了,檀绍的后事办完了?”
“嗯,已经办完了,办得非常隆重。棺椁送去英灵岛下葬时,帝君和王母都去送了他最后一程。”
明光听得眉心一跳,“帝君和王母?”
“就是太玄真君和太清元君。玉京子假冒帝君被诛杀后,大家一致认同由太玄真君接任帝君之位,一切仪式从简。次日他就正式入主紫衡殿——现在已经改名为太玄殿了。”
位于云间仙境中心位置那座最大的神殿,代表着天界最高的统治权。历任帝君都在里头发号施令,轮到谁上任,殿名就要改一次。
“太玄真君当上帝君后,第一件事就是封太清元君为王母,然后下令厚葬冲元真君。葬礼结束后,我再花点时间处理了华源殿的一些琐事。今天遵守承诺,送上门来任你处置。”
“越君朴,计划有变,眼下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又得挑起新担子了。”
越君朴出乎意料地看了明光一眼,“你还有什么事用得着我啊?”
“这事说出来又能吓你一大跳。”
越君朴不以为然,“你少危言耸听,经历了帝君是蛇精假冒的事后,已经没什么能再让我吓一大跳的事了。”
“话不要说得太满,打脸的时候很疼的。现在你坐稳了,听我细细道来。”
明光细细道来的一番话,听得越君朴简直惊心动魄,神魂俱震。
如果换作从前,他绝对不会轻信这些毫无凭据的话,但是经历过玉京子一事后,他已经很难再怀疑明光。
“所以,天界神仙们刚刚拥戴上位的新帝君,其实是另一个冒名顶替的冒牌货。而且造假的幕后推手,还是美名远扬的三界第一女菩萨——太清元君温且惠?”
“是啊,贵界真乱哈!”
“这是真的吗?”
“除此以外你还能得出其他结论吗?”
对于明光的反问,越君朴想了半天后颓然摇头道:
“不能,如果没有太清元君,江天旷冒充太玄真君只怕连一个时辰都撑不过去。”
“没错,这招偷梁换柱太清元君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没有她整个计划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太清元君和太玄真君明明是三界有名的恩爱夫妻,为什么她却要处心积虑地害死丈夫,让江天旷暗中取而代之?”
“你问我我问谁呀?夫妻俩的事自然只有他们才清楚。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可以肯定他俩的夫妻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否则温且惠也就没必要这么做了。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丈夫下毒手,咱们现在都不可得知。先想办法揭露这件事,到时候再找正主儿盘问吧。”
越君朴点头道:“好,你有什么办法?我都可以无条件配合。”
“我有一个法子,你看看可行不可行。”
明光和越君朴开始长谈起来,日影在窗外缓缓西斜,直到完全沉入大海后,他们的谈话才告一段落。
云间仙境,曾经的紫衡殿,如今的太玄殿。
荣升帝君的陆衢一身雍容华贵的冕服,高踞宝座之上,环视着这座已经属于自己的庄严神殿,满脸都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温且惠从宝座后的云母屏风后绕出来,披朱锦之服,戴碧玉之冠,是独属于王母的衣饰,华丽到极致,也尊贵到极致。
陆衢立刻站起来迎向她,满眼毫不掩饰的惊艳与爱慕,唇角是一个情意深深的笑容。
“惠娘,你这身王母的打扮好美。平时你就已经很美了,今天更是美得无与伦比。”
“五郎,你穿帝君的衣服也很有气势,比那个蛇精要有气势多了。”
“那是,我毕竟是皇室出身,虽然当年没人把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当作一回事,但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如今,我也算是化为真龙了。”
温且惠凝视着陆衢莞尔一笑。
“你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到朝不保夕的质子,再到称霸无间鬼域的鬼王,直到现在成为云间仙境的帝君。这一生的跌宕起伏,都可以写成一部传奇了。”
“是啊,像我这样大起大落的人生,大开大阖的经历,放眼天下找不出第二个。可惜这一切只能秘而不宣,否则都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没关系,反正咱们得了实惠,现在是风光无限的帝君和王母。当年两个小可怜的悲惨往事,不提也罢。”
陆衢却感慨万千地道:
“惠娘,当年我被南郇王室送入东郯国为质,是此生最不幸又最幸运的事——因为我遇见了你。咱们在一起互相温暖的那段日子,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那时听说南郇国送来的质子江武,是先王后留下的唯一骨血,被现王后视为眼中钉,所以挑唆着国君送他来当质子,我都还没有见着你的面,就已经先对你生出一份同病相怜的感觉。”
陆衢当年在北鄣皇子中排行第五,温且惠一直称夫君为五郎。江武取而代之后,她叫他武郎,旁人根本听不出来是同音不同字。
“咱们确实是同病相怜的两个小可怜。如果母后还活着,我不会成为被送往东郯充当人质的质子,你也不会成为被迫嫁往北鄣联姻的公主,这两种身份都是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温且惠叹息道:“然而我们都失去了母后,都沦为了棋子。名义上是尊贵的天潢贵胃,事实上是任人摆布的可怜虫。记得那时候我们还想要一起逃出宫去浪迹天涯,真是太傻太天真了!棋子怎么可能逃出掌控呢?最终我只能乖乖地配合联姻嫁往北鄣,不但再也不可能见到你,而且一年后就传来了你的死讯。”
“我被送到东郯就是来送死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我自己也很清楚。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死得这么惨,在东郯征战南郇的大军出发前,将我腰斩用来祭旗。如果不是死于如此残忍的酷刑,我也不会成为怨气冲天的厉鬼,最后在无间鬼域大杀四方当上鬼王。”

腰斩是一种非常残忍的酷刑。
从腰部下铡刀避开了重要内脏, 受刑人一时半刻不会断气,而是要在极度的痛苦中等到失血过度才会死。
“武郎,听说新任鬼王叫江天旷时, 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那年我们打算一起逃出宫时,你说需要一个化名,我就想到了这个。江天空旷自在飞, 如果咱们能逃脱, 就可以做一对自由的小鸟任意遨翔。然而, 事实证明咱们只能做梦。”
“对, 我特意用了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能想到是我。我当上鬼王时,你已经是天界著名的神女, 我根本无法去云间仙境找你。但如果你想找我叙旧, 我随时愿意和你见面,谁知还真把你给盼来了。”
那时候,江武并没有信心温且惠会来找他。
虽然当年她嫁入北鄣并不情愿,但是后来却和丈夫陆衢成了一对众所周知的恩爱夫妇, 又夫唱妇随地一起飞升当了神仙眷侣。
一个在天界过着神仙日子的神女,有什么必要跟一个鬼王再扯上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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