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风抽出张纸巾揉揉鼻尖:“没。”
“有人在千里之外念叨我呢。”
听懂对方意思的汪来朝桌上瞄了眼:念叨?开玩笑,简总再不来,贺狐狸专门买的黑猫保温杯都要落灰了。
“难受别硬撑,”手里一大堆线索要整合,颜秋玉头也没抬,“值班大爷说,你昨晚又在档案室熬了通宵。”
贺临风避重就轻:“找点灵感。”
直觉告诉他,灭门案以来,简青始终和个别嫌疑人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并且对方不希望这种联系被发现。
事情水落石出前,他愿意帮对方稍稍遮掩。
毕竟简青已经用行动证明过自己的品性:虽然有些冷,却远没到冷血。
“朱强确实可疑,”大致听松晓彤汇报过情况,颜秋玉自然认为贺临风在查仓库白骨案,“他现在是一个文化公园项目的包工头。”而这点,单看内网登记的基本资料和银行流水完全看不出。
汪来惊讶:“包工头?他哪来的钱?”小到几万大到几百万预付款,怎么算都是朱强难以负担的数目。
“不清楚,”颜秋玉答,“相关手续合规合法,如果确认属实,最迟下个月,他就要搬出廉租楼。”
贺临风:“项目启动的时间是?”
颜秋玉:“大约一年半前。”
“这也太巧了点,”汪来喃喃,“我记得尸检报告说,佟彤的遗骨在近两年被搬动过。”算上工程立项的前期流程,恰好能和朱强的暴富吻合。
贺临风迅速输入关键词搜出相关报道:“……施工企业是宏达建筑。”
周山愣了愣:“听着好耳熟。”
“游乐园,游乐园啊!徐皓他们一群孩子去打卡那个,”细思恐极,汪来激动,“还有向允,当晚组局唱K的娱乐公司,同样属于宏达集团旗下。”
模特向允,即毁容割喉案的首位死者,尽管凶手从陈阳换成吴楠,他却始终是狩猎名单上的目标。
用力搓搓胳膊,汪来嘀咕:“妈呀。”
“讲得我寒毛直竖。”
“打住打住,”相对更理性,周山反驳,“宏达集团的产业涉及方方面面,也可能是巧合。”
汪来转身:“贺狐狸,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男人摇摇头:“我中立。”
“先摸摸宏达建筑的底。”
特地分出一只耳朵留意局面,颜秋玉难掩欣慰:“看看,看看,都学着点,给我拿到证据再吵。”
话最多的汪来乖巧应声:“Yes,sir!”
“但您先让我感慨完。”
“咱们市的青年企业家标配是明星脸吧,怪不得宏达要进军娱乐圈。”
谁料办公室里竟无人好奇,外来户贺临风更是精准拆台:“看出来了,你家电视没有北江财经。”
“我又不像你,只能在新闻上……咳,”堪堪刹闸,汪来生硬地转移话题,“这哥们长得真挺帅哈。”
某度百科的照片里,名为元魁的青年五官精致,孱弱苍白,乍瞧和简青有些相似,眉宇间的气场却更忧郁。
再往下翻,对方八岁时曾发过一场高烧,继而整整昏迷五年,长大后亦缠绵病榻,为履历平添两分传奇。
汪来:福祸相依。
看看简总,再瞧瞧元魁,这泼天的富贵还真不是谁都有本事接。
风尘仆仆的“简总”平安抵达公寓。
考虑到上午操作失误带来的被动破冰,他甚至做好了贺临风守株待兔的准备,偏走廊里空旷至极。
简青走出电梯的脚步微微一顿。
解锁进屋,他抬手,安静扯下面料厚重的长款外套。
房间几天没有打扫,但大体还算干净,随意将行李箱立在鞋柜旁,简青俯身将自己摔进沙发。
这是他最熟悉的环境。
伸长胳膊去够摆在茶几下方的药箱,简青拽动落地灯,一眼便看到摆在最上层日期崭新的退烧胶囊。
贺临风买的东西。
包括自己躺着的沙发,也被对方睡过大半夜。
简青蓦地有些烦躁。
赌气般,他啪嗒扣紧药箱起身去厨房拿水,保鲜层打开,半块红彤彤的火锅底料牢牢占据C位,被人用夹子密封彻底。
简青:……
简青决定先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泡一泡。
指尖碰到的却是枚纸质三角平安符。
——先前洗爬山穿的运动服时,简青顺手把它放进摆着各种清洁剂的柜子,后来就忘了收。
“我确实有病。”
掌心贴住额头,他冷静地自己吐槽自己。
所以暂时的矫情也能够理解。
于是,简青索性放弃和贺临风留下的痕迹作斗争,出门右转,老老实实就着矿泉水把药喝下去。
他累了,还有点困。
和原著角色划清界限的事。
等明天再执行。
开门散去浴室氤氲的水汽, 简青对着镜子吹干头发。
呼啦啦的热风太聒噪,他拔下电源,无意识揉揉耳朵, 顺便换好拖鞋, 去阳台晾洗净的衣服。
——说是要睡觉,但真让简青什么都不管就上床, 他只会浑身难受。
半湿的布料挡住如水月光,化作一道道扭曲摇曳的“人影”,户主稀少,星空下,黑幢幢的大楼落针可闻, 唯有架子上的手机“不合群”地反复震动。
华国时间二十三点。
能打出此等“午夜凶铃”的对象, 简青脑子再昏也能猜到。
可他还是接起了电话。
“……”大概以为自己会挂断, 手机那头沉默了两秒才出声,“喂?”
简青:“嗯。”
“刷微博时刷到了你的机场照……”随口解释自己夜半扰民的理由,贺临风笑, 接着没忍住中断话题,轻声, “……你确定你醒着?”
简青:问题真多。
难道他听起来很像在梦游?
但想到那一排排被他已读不回的短信,简青似乎又能理解贺临风忽然犯傻的理由, 故意使了些劲儿将洗衣机的盖子合上, 他淡淡道:
“失眠。”
“做家务。”
贺临风便闷闷笑得厉害。
他天生一把好嗓子, 无需夹也足够风流, 磁性且悦耳。
偏偏简青听得蹙眉:“笑什么。”
“觉得可爱,”毫不吝啬赞美,贺临风问,“要点哄睡服务吗?上次的《痕迹检验教程》还没读完。”
他说得那样自然, 仿佛简青只是单纯出了个差,而他要做的,也只是把床头念到一半的书再翻开。
脾气软得像个陷阱。
“放心,不强买强卖,”男人又道,“我绝对没有装可怜讨你愧疚的意思。”
简青确定这是陷阱。
害怕连朋友都没得做,对方生气也生得弯弯绕绕,借着茶言茶语小小地流露出一点抱怨,只看他肯不肯踩。
简青知道自己该糊弄过去。
即使没有收到安慰或道歉,以贺临风的性格,依然能自己哄好自己。
小说尚未结局,他们还会卷入各种各样的案件,被动产生交集,身为一个合格的资本家,自己应该始终和对方保持这样微妙的距离,尽情享用“重案组贺顾问”带来的便利,随时准备干预剧情。
他可能会因此救下很多人。
就像曲桃,就像徐皓。
贺临风执着却识趣,正直且有底线,对方的好不会给人施加任何压力,更不会害他丢掉小命。
“抱歉,”脑子明明规划出了最佳方案,简青的嘴巴却有自己的主意,“医生给我开了安眠药,以后……”
他想说,以后,不再需要课本改编的睡前故事。
想说,以后不用再这样频繁的联系。
想说,被命运推搡裹挟、经常把亲朋好友卷进案件的“天煞孤星”,没资格也没余力开启一段感情。
贺临风是聪明人,一定能听懂自己的拒绝。
可在种种音节即将溢出喉咙的瞬间,鬼使神差地,站在窗边的简青突然朝下望了眼。
一辆熟悉的改装吉普停在楼下。
夜深人静,整个小区似乎齐齐陷入了酣甜的长眠,对方没有开车灯,“钢铁巨兽”被月色渲染成模糊朦胧的黑影。
莫名奇妙地,简青嗓子发哽,像是冬天就着冷风生吞了一块冰,又像是夏天咽下一整根切碎的朝天椒。
“以后……”脑袋短路般,阳台高处的青年重复,“以后……”
贺临风打断:“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聊。”
“现在,你只需要和我一样盖好被子,乖乖闭眼休息。”
简青:“和你一样?”
“对啊,哄睡项目我都记在脑子里呢,”相当做作地打了个哈欠,电话那头的男人道,“还是说你想听咪咪叫。”
简青:他错了。
贺临风爱犯傻的程度远超预料。
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行,”咬字变重,简青凉凉,“你让它叫吧。”
忙着搜电子版《痕迹检验教程》的贺临风:……
隐约意识到什么,他把脑袋探出车窗,仰头望向黑咕隆咚的七层,试探:
“喵?”
简青气急反笑。
“贺临风。”完整叫出男人的大名,他挂断电话:
“上来。”
两分钟后。
难掩急促的脚步吵醒走廊灯。
“鉴证科有进展,我和颜队帮忙跑了好几个地方做采样,”屈指敲敲虚掩的大门,贺临风解释,“灰头土脸的,影响颜值,就没想着见。”
等在里头的简青抿唇。
门锁都开了,这人还要自己把他请进来?
“撒谎和追到你楼下是我的错,”低头低得毫无犹豫,男人顿了顿,又道,“但你新挑的那件大衣真漂亮,收腰收得特别恰好,我……”
简青忍无可忍。
一脚踏出玄关,他强调:“没有挑。”
天冷怕感冒加重而已。
未料到,下一秒对上的却是男人狡黠含笑的狐狸眼。
“我想你给我开门。”心机耍得理直气壮,撒娇般,贺临风将尾音放得又轻又软。
慢条斯理向前,他自然而然借着青年一步步的后退,闲话家常间“登堂入室”:
“A市的景色怎么样?”
“听说他们那边可以看海。”
平日精心打理的发型乱得歪七扭八,此刻的贺临风是有些狼狈,注意到显示屏停留在“1”的电梯,简青才发现,他没听到那声清脆的叮。
“数字跳得太慢,索性爬楼梯健健身,”回手关门遮住青年视线,贺临风勾唇,“等急了?”
简青:“……我是去出差。”
又不是出去玩。
贺临风拖长腔调:“哦~~”
简青抬眼。
“第一个问题回答了,”微微俯身,落地灯晕出的暖色中,贺临风蓦地凑近简青鼻尖,“第二个呢?”
简青本能伸手捂住那张笑吟吟的脸,推开。
他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在电话里叫对方上来。
“歉道完了,”小腿抵住鞋柜,简青摆出送客的架势,“你可以走了。”
贺临风:“从你这儿开车到我家要半小时。”
简青:?
贺临风:“我昨晚又熬了个通宵。”
隐约猜到对方要说什么,简青张口,却没来得及阻止。
“所以,”眸下带着抹浅淡的青黑,男人努力眨眼驱散困意,可怜兮兮问,“能不能分我张沙发睡?”
简青:……
他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拒绝恰恰因此变成难事。
收回拦住男人去路的动作,他转身。
贺临风:“这是答应了?”
“疲劳驾驶容易撞车,”推推镜框,简青冷冰冰,“我怕你……”
打断他的是一个暖洋洋、从背后完整圈住自己、又飞速撤回的拥抱。
宛若被抽掉发条的木偶娃娃,简青同手同脚僵在原地,耳根肉眼可见地烧出红霞。
没什么。
反正自己和贺临风的肢体接触也不是第一次。
然而,分针滴答滴答走过两个数字,卧室盖好被子酝酿困意的简青,仍旧有种等待药效发挥的不自在。
被男人下巴蹭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某种温热的幻觉。
拳头痒。
但罪魁祸首在卫生间。
卧室专门做过隔音处理,他听不见外面的动静,盯着天花板出神十几秒,简青猛地坐起,穿鞋去了客厅。
他有必要和贺临风谈谈彼此相处的分寸。
即使对方真把自己当成了大型犬,也没道理随便扑人。
偏生贺临风这次意外地磨蹭。
喝药剩下的半杯矿泉水见底,原本正襟危坐的青年渐渐向沙发左侧歪倒。
配套赠送的抱枕颤了一颤。
贺临风打理好自己出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副某人完全不设防的平和场面。
他比简青高了半个头,骨架也更大些,亏得居家服的版型足够宽松,仅是露出了一小截手腕和脚踝。
估计是刚从卧室出来,青年没有戴眼镜,拖鞋也蹬到一边,贺临风轻轻拿起茶几新拆开的药盒,无声确认过成份。
果然病了。
而非用来给他台阶下的“失眠”。
病了还陪自己折腾这一通,简青对他的特殊,恐怕只有简青本人不明白。
“想谈什么?”屈膝半蹲,贺临风盯住青年睡颜,仗着对方没法反驳,又自个儿撤回,“算了,应该是我不爱听的话。”
侧身蜷成团的青年抖抖睫毛,左手动了两下,似乎在找被子,最终胡乱抓来一处温热,覆住小半张脸和耳朵。
右手被扣押的贺临风失笑:“嫌我吵?”
“嗯?”
熟睡的青年当然不可能回答。
仅是把用来捂耳朵的“东西”扣得更紧些。
贺临风微微叹了口气:
“引狼入室。”
真把他当圣人君子?
简青被大片大片炽烈的白光晃醒。
卧室常年拉紧天鹅绒窗帘,失去双亲后,他甚少再经历类似的时刻,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做了噩梦,心脏条件反射地咚咚狂跳,惊出满背冷汗。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这次不是一个人。
指尖传来陌生的热度,简青缓了缓被太阳照花的眼睛,在他最讨厌最恐惧的刺目白光里看见贺临风。
周围铺着地毯,对方腿长超标,用一种略显局促的姿势伏在沙发旁,右手与他近乎十指紧扣的纠缠。
业主投诉起效,公寓里暖气给得充足,毛绒绒的毯子整张摊开,盖住姿势带来的空隙,疏离又亲昵地包裹彼此。
长大后从未与人“同床共枕”的简青别扭至极。
试图抽回自己被对方牢牢拢在唇边的手,却是无果,简青按下暴力脱困的冲动,唤:“贺临风。”
“嗯。”前天刚熬过一个通宵,男人困得厉害,偏还在听到青年的声音后,强打精神,迷迷糊糊扬起笑脸:
“早安。”
太久没经历过枕边有人的画面, 简青屏住呼吸,过了两秒才继续:“松开。”
“不要,”蹭乱的发尾蓬松翘起, 嗓音明显发哑, 贺临风摇摇头拒绝,闭眼把脑袋埋进毯子, “好困。”
骨碌碌——
五秒钟后,仰躺在地上的贺临风委屈地揉了揉胳膊。
“大清早就这么暴力,也不怕把我磕傻了。”大字形摊开手脚,他腰间缠着毛毯,自下而上望去。
简青镇定瞥了眼早早被对方挪到角落的茶几。
确定某人是碰瓷, 他穿好拖鞋, 绕过贺临风时, 轻轻在对方小腿踢了下:“起来。”
软绵绵瘫着像什么样子。
贺临风立时抱着膝盖哼哼唧唧,只差没滚来滚去:“疼。”
睡醒就作妖。
简直和真正的大型犬毫无区别。
果断无视对方的“胡搅蛮缠”,黑发青年躲开某人直勾勾的注视, 快步走向卧室。
手背搭住额头,贺临风收回目光, 盯着白晃晃的天花板调整了几次呼吸,才扯掉毯子, 鲤鱼打挺似的坐起:“啧。”
差点要露馅。
万一被发现, 脸皮薄的简总肯定得赶自己出去。
熟门熟路摸去外间的浴室洗漱, 他在里面磨蹭许久, 比简青还慢,带着满身水汽把后者堵到冰箱前:“衣服好脏。”
昨晚简青睡在客厅,贺临风怕吵到对方,没敢洗。
“我的你穿不了, ”客观陈述事实,简青手里握着两个鸡蛋,后退,弯腰,从橱柜里拿出挂面,“冰箱关上。”
浪费电。
“早饭还有我的份儿?真高兴,”顺手摸了盒牛奶,贺临风乖乖听令,又紧跟着凑过去,“找套运动服就行。”
“别说你没有。”
“咱们前阵子刚一起爬过山。”
简青不为所动:“你可以打电话叫汪来。”
送点东西而已,想必真朋友会很愿意。
“确定?”美滋滋扯了扯身上与青年同款且小一号的居家服,贺临风拖长语调,“我倒是挺期待,但……”
简青洗菜的手停住。
以他这些年对汪来浅薄的了解,贺临风在自己家过夜的事一旦被前者知道,约等于传遍整个市局。
“卧室衣柜,”一字一顿,简青妥协,“去拿。”
贺临风挑眉,指指自己:“我?”
简青:“否则?”
他相信贺临风是个懂分寸的人,与其反复擦手洗手浪费时间,不如让对方自个儿忙活,看上哪套挑哪套。
事实证明,贺临风的确没打算在简青卧室探秘。
大喇喇开着门,他借用客厅透进来的光,迅速打开柜子找出几件自己能穿的,全程未乱瞟一眼。
包括最下层看起来锁着的抽屉。
趁着简青做饭的功夫,他又麻利把客厅沙发收拾整齐,顺带将茶几复位,打水擦净摆在门口的鞋。
“昨天跑了好几趟水库人工湖挖土,”指缝堆满肥皂泡沫,贺临风再次晃进厨房,“幸好你不嫌弃。”
简青:“佟彤的案子?”
“嗯,找到最初的埋尸地在哪儿,或许就能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双手伸进池子,贺临风示意,“喏。”
简青拧开水龙头。
“你说的那个朱强还真奇怪,”长腿一支,贺临风歪头,“宏达建筑,熟吗?”
简青咔地往锅里打了个荷包蛋:
“一般。”
自家集团近年转型明显,和主攻房地产和娱乐业的宏达合作不多,最多只是些名利场上的照面。
况且,父母祖父母去世后,无数同行忙着瓜分简氏,宏达亦是其中之一,他能理解,却无法再谈什么交情。
“朱强现在是宏达旗下一个小项目的包工头,”贺临风好奇,“颓废摆烂了这么些年,你说他哪来的钱?”
主动接过青年手中盛了汤面的瓷碗,他道:“我来。”
“别烫着。”
简青懒得客气,索性乐得清闲:“股票?”
如果他是穿书者,只要无脑投资主角,便是笔稳赚难赔的生意。
以前也有人试图这样做,最终却贪心不足,为“攻略赢得更多奖励”进了监狱,后来简氏越做越大,即便是“未卜先知”的穿书者,照样缺少上桌入局的本金。
但朱强穿越的节点够早,或许能攒下些积蓄。
“炒过,却赔得倾家荡产,”稳稳放好早饭,贺临风替简青拉开椅子,“而他重新发迹的时间,恰恰与佟彤尸骨被搬动对应。”
“你最近小心些。”
“朱强这个人,有猫腻。”
简青拿起筷子:“嗯?”
“你没关注他,他却很关注你,”贺临风解释,“我让汪来查了下他的搜索记录,都是和你有关的新闻。”
如此一来,对方在警察上门时装成一副快忘了简家的模样,就显得异常可疑。
“最近我会经常过来,”努力板起脸,贺临风端出警察的架势教育,“遇到任何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撑。”
简青垂眸咬了口面:“哦。”
“哦什么哦,”恶向胆边生,贺临风抬手在对方鼓起的脸颊上戳了戳,接着一秒正经,“放心,我会喂饱咪咪再找你。”
咪咪和贺玉树不一样,安静且喜欢独处,即使他没空天天去溜,隔三差五出差,也能照顾好自己。
三下五除二吃光早饭,贺临风抢着洗完碗筷,掏出手机:“今天起得有点晚,要迟到,明天再送你。”
单手调整领带的简青:“不……”
“真帅,”完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男人一把扯过挂在门边的大衣,食指与中指并拢,笑眯眯冲他送了个飞吻,“走啦。”
电梯到达,贺临风晃晃套在食指上的车钥匙,喜气洋洋出了单元。
即将坐上驾驶位的前一秒,他忽然回头,朝小区种满常青树的绿化后瞧了瞧。
冷风吹过。
毛绒绒的野猫跳出垃圾桶钻进花园,消失不见。
北江今个儿大变天。
刚起床时还是晴空万里,没过多久便乌云压顶,阴沉沉,透出秋末冬初独有的萧瑟。
地铁站和市局有点距离,松晓彤嘶嘶哈哈进门,搓搓手,扒拉下挡住脸的围巾:“早啊。”
“幸亏出门买了袋豆浆揣兜里没喝……”话音未落,她猛地睁大眼睛,“贺哥,你这什么打扮?”
大衣配运动服的某人低头看看自己:“有问题?”
昨天出外勤时,他嫌外套碍事,干脆丢在了车里,反而落得个干净,所以早晨管简青借的只是内搭。
“虽然咱长得好看,可也不能随便糟蹋,”委婉地,松晓彤劝,“而且今天挺冷的。”赶紧给她换件高领毛衣。
贺临风悠悠:“下次。”
“看来昨天的工作挺顺利?”见对方气色红润,松晓彤挂好包包,走向饮水机,“不对,这衣服……”
她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特别像简总爬山时穿过的那件。
没骨头似的靠住椅背,贺临风挪开面前的资料,歪头,食指抵在唇前:
“嘘。”
松晓彤双眸瞬间亮起。
“大眼瞪小眼,”前后脚进门,从卫生间回来的颜秋玉环顾四周,道,“你俩打什么哑谜?”
松晓彤飞快摇头:“没事没事。”
“鉴证科那边怎么说?”
“比对结果出来了,”语调轻松,颜秋玉答,“和尸骨旁边散落土质最接近的地点,是新云水库那片。”
松晓彤立刻输入搜索引擎:“新云水库。”
“秀玉湖?”
颜秋玉:“对,原来是个湖,后来改成了水库,规模不大位置又偏,最近两年才总有人去钓鱼。”
松晓彤:“它在兴安区。”
颜秋玉颔首:“对。”
“朱强报失车辆的派出所也在兴安区,”闷头翻了好几柜子的纸质档案,松晓彤激动,“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颜秋玉冷静:“那是他曾经的居住地。”专门跑到别的辖区才奇怪。
“反正我觉得巧合得有个限度,”丝毫没被打击,松晓彤一脑袋猜测无处发泄,“汪哥和周哥呢?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