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钝的麻感。
似乎是因为觉得他不舒服,兰特斯将他拥得更紧了。
楚凌讨厌四肢麻痹迟钝的感觉,但这一刻却觉得失去知觉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他不用感受兰特斯和他肌肤相贴的温度。
专家的手很稳,尽量避免楚凌多遭罪,他们望着楚凌的眼神饱含同情。虫神在上,这样一位俊美优秀的雄虫独自忍受痛苦七年,这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
“温特上将,20分钟后楚门先生的麻醉效果才会消失,这段时间请您注意,楚门先生的伤口不能碰水,饮食起居会有些许不便,最好有虫在旁照料。”
楚凌将医生的嘱咐尽数收入耳中,他感受到自己被兰特斯抱了起来,带到了什么地方。
身下是柔软的触感,楚凌睁开眼,抬头是熟悉的天花板,即使他和兰特斯的房间一模一样,他仍旧轻易地辨认出这里是哪。
——这里是兰特斯的卧室。
“雄主——”
视线被遮挡,伸出去的手被轻轻握住,像是拢着一团随时会消散的云,紧贴的掌心感受到了黏腻的潮湿,楚凌偏头,他看见兰特斯望着他,眼眶发红,像是要碎掉了。
楚凌垂下眼,抽了抽手,但没用劲。力道轻飘飘像是在推棉花。
兰特斯的眼睛更红了。
“雄主,是我的的错,我竟然没发现这七年您都忍受着这样的痛苦,是我的失职。”兰特斯抿紧唇,仿佛忏悔的信徒发下毒誓:“我愿痛您所痛,伤您所伤,您所遭受的一切我都会千倍百倍地弥补。”
高傲的执行长头颅低垂埋进雄虫的颈窝,楚凌感受到喷洒在脖颈的热意颤抖,一滴热泪落在颈窝。
楚凌闭了闭眼,被握住的手指抽搐了一瞬,他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珠在眼窝内缓缓积蓄。
兰特斯瞳孔发颤,他跪在床边,握着楚凌的手一动不敢动:“雄主……”
“他们说我没病,”
沙哑的嗓音落在耳边,兰特斯仓惶抬头,他看见楚凌目视前方,瞳孔没有丝毫聚焦,好似水中氤氲的墨。
“检查报告…没问题……”
雄虫微微歪了歪脑袋,手指试图朝伤口探去,他皱起了眉头,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他明明这么痛却查不出病因。
“幻觉……”
“好冷……下雨了吗?”
兰特斯呼吸发抖,他小心地用柔软的毛绒毯子裹住楚凌发抖的身躯,隔着毛绒毯子,小心避开了楚凌背后的伤口,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味的重复:“雄主,别怕,我在这,不冷了,没有下雨,很快就不会痛了。”
“我看了…很多医生……”
“他们说我没病……痛,很痛……”
此刻麻醉效果未过,雄虫很明显没有恢复理智,可恰恰因为他没有恢复理智,才会显露难得一见的脆弱。兰特斯抱着楚凌的怀抱越发得轻,言语颠倒:“雄主,我知道了,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让您遭受这样的折磨,我不知道您会变成这样,以后不会疼了,不会让您再疼了。”
楚凌垂着眼,掩去眼中的暗芒。
总算露出了破绽。
“救救我,我不想……死,疼,好疼……”
颤抖的手指搭上兰特斯的衣袖,在兰特斯几乎碎裂的眼神中,楚凌吐出了他来到兰卡纳星学会的第一个单词,他说:
——兰特斯,救救我。
衣袖骤然一松,白皙的手腕宛如折翅的蝴蝶倏忽坠落,在兰特斯停滞的呼吸中,雄虫闭上了眼睛,积蓄在眼窝的泪水轰然坠落。
戏演到这个地步,已经成功了大半。
001很难过,尽管它知道楚凌是在演戏,但它还是很难过,七年的疼痛是真实存在过的,不会因为从未说出口而消失不见。
它不明白宿主为什么骗它,它傻乎乎地以为宿主吃的是维生素,连宿主的异常都感受不到,它真是个废物系统!
楚凌不想看见兰特斯的脸就装睡,兰特斯在房间待了很久,久到楚凌都快要真的睡着了。
001提醒楚凌可以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坐在昏暗的房间中,楚凌装木头人和001通过脑电波交流。以兰特斯的脾气,庄园里大概率每个地方都有监控,即使这个地方是兰特斯的卧室,他不能冒险。
楚凌:【001,怎么样,我演的还不错吧?】
001罕见地没有送上热情的无脑夸赞,它趴在楚凌面前,像是个飞不起来的氢气球,蔫哒哒的:【宿主,对不起,001不知道你一直很痛苦,001太没用了。】
楚凌一愣,意识到001因为什么难过后,心软得一塌糊涂:【我在演戏,没那么夸张,就是偶尔疼一下,再说了又不是你害得我,我怪你什么。】
楚凌大胆伸手摸了摸001的头,兰特斯现在已经确信他有病了,既然如此“生病的”他有幻听幻视现象也很正常,和空气交流也很正常,想来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场戏是他送给兰特斯的大礼。
兰特斯苦苦纠缠他向他诉说所谓的爱意,那么,当他得知他的痛苦都源于他当初的算计,说不定兰特斯会有所行动,前提是兰特斯口中的爱有十分之一保真。
只要兰特斯有所行动,必然会有蛛丝马迹,接下来的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当然,将赌注全压在兰特斯对他的爱意上未免太过荒谬,毕竟如今的他已经窥见兰特斯面具之下的真真实。兰特斯既然能把婚姻、爱情、子嗣当做牌桌上的筹码,以赢得步步高升的机会,当他口中的“爱”和苦心经营的完美形象冲突时,前者极有可能被毫不犹豫地丢弃。
他必须做两手准备。
他和西格玛已经查到七年前第一军团曾经围剿过一窝黄赌毒犯罪团伙,当时执行任务的不巧不巧正是兰特斯和莱博西。
细思极恐。
七年前,兰特斯见到他那一刻就已经谋划好这场大局,他利用职务之便神不知鬼不觉拿到了禁忌药物,利用兰卡纳星的规则让他变成“加害者”,成为道德弱势的一方。
按照兰特斯多疑的性格,他必然会斩草除根……
莱博西的死亡极有可能和兰特斯有关系。
如果兰特斯对他的挽留不过是为了锁住他,以维持执行长家庭美满的形象,拥有完美形象的执行长不会允许别虫抓住他的把柄,甚至让他的名声染上污点。要是他发现莱博西的“遗物”记录了当年药剂的数量,尊贵的执行长不可能无动于衷。
Plan A or Plan B?
这是他为兰特斯设的局,无论兰特斯怎么选,结果都只有一个。
他一定要离婚。
海底监狱。
磁控门滑开, 金属摩擦声刺破死寂。军靴碾过咸水浸透的地砖,深灰作战服肩章上的银质星徽,在探照灯下泛着慑人的冷光。
金属椅被拖拽的刺耳噪音已在密闭空间里炸开。
“上将, 编号734已带到。”
兰特斯在对面落座, 指尖轻敲膝盖上的文件袋。
头发和胡子纠结成灰黑的毡块, 像块发霉的破布糊在脸上, 仅露出两只被污垢糊住的眼睛。
编号734,曾经的制药天才伊莱亚斯。
浑浊的眼睛费力地透过污垢聚焦, 落在对方肩章的星徽上。
“哈——”
一声干涩的笑从喉咙里滚出来, 浑浊渐响。
“你竟然已经是上将了。”
兰特斯抽出一张泛黄照片推过去,实验室的火焰正舔舐标有“Ω”的试剂瓶, 声音平稳如冰:“我来取它。”
伊莱亚斯瞳孔骤缩,纠结的毛发下,那双眼突然亮得吓人,像困兽瞥见了挣脱枷锁的微光。他忽然笑起来, 笑声震得胡须上的污垢簌簌往下掉:“上将说笑了,那种被野心烧焦的垃圾, 早该和我这身皮囊一起烂掉——”
兰特斯指尖在文件袋上一顿,掀起眼皮:“就这样活,还是痛快的死?”
伊莱亚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见了文件袋中的处决令。
照片上的虫意气风发
——那是年轻时候的他。
伊莱亚斯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混着锁链碰撞声, 呜咽如鬼哭,刺得虫耳膜发疼。
许久,黑暗中终于响起一声沉闷的哑声:“给我一把剃刀。”
为了防止罪犯自|杀,监狱中不允许出现任何管制刀具,狱警横眉呵斥:“734, 注意纪律。”
兰特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点头:“可以。”
剃刀很快被送进黑暗,和它一起送来的还有毛巾、干净的衣物和一盆加了香薰的温水。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磁控门再次滑开。
兰特斯接过狱警递来的密封袋,里面三张纸字迹抖得厉害,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七年了,这双手连笔都握不住,更何况精密的仪器。
很多东西早就回不去了。
死亡是珍贵的礼物。
将密封袋中的配方收入口袋,兰特斯瞥了眼监狱中收拾妥当的伊莱亚斯,抬腿离开了监狱。
等雄主治好了病,他会送他上路。
荣耀学府,办公室。
窗外喜阴的藤蔓,沿着墙壁盘踞出潮湿的阴影,卷须勾着砖缝,淌着黏腻的潮意,像某种无声的纠缠。
楚凌瞥了眼沙发上的兰特斯,脸色不太好看。自打“病情”曝光,日理万机的军部上将就摇身变成 24 小时不离的影子,美其名曰看护。他走到哪里,兰特斯就跟到哪里,他为圆心,半径小于等于五米。
军部不是经常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吗,最近怎么这么太平?
似乎是察觉到楚凌的视线,兰特斯抬头,唇角的笑容从阴影里浮出来,白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质领针,在昏光里泛着冷光。缓步轻移,他端来一杯水,仰唇朝楚凌微微一笑:“雄主,喝点水润润喉吧。”
端着温水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楚凌盯着那杯温水泛起的涟漪,忽觉杯底沉着双眼睛。他没接,指尖在文件上划出刺耳的沙沙声。
楚凌:“军部近来倒清闲。”
兰特斯的笑容在唇角僵了半秒,随即漫开更温柔的弧度,尾音拖得极轻,像蛛丝黏在耳廓上:“都能线上处理,谢谢您的关心。”
楚凌:“……”
他一点都不关心,倒是没看出来,兰特斯还怪自恋的。
迎着楚凌无语的视线,兰特斯端来一份样式精美的点心,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存的,还微微冒着热气。
兰特斯:“雄主,工作劳累,您一定饿了吧,我让厨师做了些点心,您尝尝。”
点心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很不错,如果不是兰特斯端来的,楚凌或许会吃几口。
楚凌没说话。
鎏金托盘衬得马卡龙像淬了糖的毒药,热气氤氲中,兰特斯的瞳孔像浸在水里的蓝宝石,染上心痛的哀伤:“雄主近来食量太少,我心疼。”
楚凌:“……”
【呕!】001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以为自己在演什么苦情戏女主吗?心疼?呕!你离远一点,宿主能干三碗饭!见到你就烦!呜呜呜,宿主,你受苦了!你遭大罪了!】
掩去眼底的讥诮,楚凌朝着001笑了笑,幸好001在他身边,他也不算是整天对着兰特斯。
兰特斯唇边的笑容僵硬,眼中血色翻涌一瞬后被强行压制,他又看见雄主对着空气笑了。那些废物到底在干什么,已经给了他们配方,为什么还看不到治疗效果!
001:【宿主,癫公一脸阴沉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水!】
楚凌扭头,兰特斯一秒切换成笑容模式。
001吐槽:【真·变脸大师。】
“楚门!楚门!”
门口传来普特的声音,楚凌抬起头,心道一声终于来了。
普特推开办公室的门,鎏金绶带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看见站在楚凌身侧的兰特斯后,他脸色一变,眯着眼双手叉腰,气势十足:“这个时间点温特上将不应该在军部吗?”
兰特斯放下手中的点心,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普特:??
他长这么大除了他亲哥还没谁敢无视他,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普特提高音量:“温特上将?你耳朵坏了?!”
“普特,你来了。”
楚凌站起身,朝普特微微一笑。因为装病,他脸色并不好看,起身时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兰特斯神来的手。
普特一惊,一时间也没了和兰特斯较劲的心思,他快步来到楚凌身边,满脸担忧:“楚门,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生病了吗?为什么?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
普特语速飞快,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兰特斯,小嘴像是机关枪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楚凌没有丝毫插嘴的机会,当然他也没打算插嘴。
兰特斯收回落空的手,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袖口,指节却在身侧捏出青白,脸上笑意却愈发温和:“安徳洛雄子对我的雄主似乎格外关心。”
普特眼睛一瞪,挺起胸脯:“对啊,我就是关心楚门,怎么了?!楚门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兰特斯掩去眼中的厉色,语气温顺,仿佛真的只是个关心伴侣的雌君:“安德洛雄子说笑了,我怎会欺负雄主。安徳洛雄子不久前还对我的雄主言语不敬,如今怎么忽然关心起来了?”
想到自己之前做的蠢事,普特抿了抿唇,一秒后再次恢复气焰:“我道歉了啊,楚门接受我的道歉了,我们现在是好朋友!楚门你说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楚凌适时点头安抚:“当然。”
普特像是打了胜战的公鸡,他拉着楚凌的手,尾巴似的绶带得意地晃了晃,朝着兰特斯笑得洋洋得意。
兰特斯垂下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捏紧。
——真想碾死他。
见普特忘了正事,楚凌开了口:“普特,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普特啊了一声,想起那天楚凌对他的请求,他清了清嗓子:“对对对,我差点忘了,收养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收养?”兰特斯精准地捕捉字眼,脑中思绪万千,他望着楚凌唇角勾出一抹不自然的弧度:“雄主,您要收养谁吗?”
楚凌掩去眼中的讥诮,普特先他一步开了口,语气随意:“是我,那两兄弟挺可怜的,哥哥身手还不错,能拿来当保镖,弟弟…再说吧,反正安徳洛家大业大不缺两口饭!”
兰特斯神情怔愣,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普特说着瞥了眼兰特斯:“对了,听楚门说那个什么乃……乃特的档案转到第一军部了?过段时间转出来,我要……”
普特说什么,兰特斯根本没有在意,他望着楚凌,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雄主,您不是要资助达维吗?”
楚凌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喜欢吗?”
兰特斯眼瞳颤动,这一刻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他朝楚凌伸出手。
普特抢先一步抓住了兰特斯的手:“楚门,我们出去玩吧!我来兰卡纳星这么久还没有去哪里玩过,你答应我要带我出去玩的!”
伸出去的手落空,兰特斯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面上却极尽温和,尽职尽责履行雌君的职责:“雄主,您身体不适,不宜出门。”
普特啊了一声,雀跃消失。
楚凌回握他的手,笑了笑:“没有,我很好。”
“雄主,医生说您……”
“我现在连和朋友一起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兰特斯口中的劝阻在看见楚凌脸上的冷然后戛然而止。他的雄主已经做出让步,他不能逼得太紧。
遮掩去眼中的阴鸷,兰特斯恢复一贯的温和:“雄主您多虑了,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如果您真的要出门,请允许我陪伴在您的身侧。”
楚凌:“不需要。”
兰特斯还要再劝:“雄主,您……”
楚凌抬起眼,神色恹恹:“你很烦。”
雄虫的视线宛如冰锥刺入心脏,兰特斯清晰地在那抹墨色中看见了厌恶,一瞬间他仿佛被钉在原地,四肢百骸都凝固了。
普特丝毫没有察觉到涌动的暗潮,他只听见楚凌说可以陪他出去玩,当即拉着楚凌的手走了,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走前他还朝兰特斯发出胜利者的哼声。
带着楚凌坐上了新买的飞车,普特言语欣然:“这车还不错吧,我新买的,多亏了你给我的卡,你放心,等我回到双子星后,我立刻就就把钱还你!”
楚凌一边听着普特说话,一边让系统检测,确认车上没有监控和监听设备后,紧绷的神经微松,听见普特说还钱的事情,他笑了笑:“不着急,先放你那存着。”
普特一屁|股陷进柔软的坐垫,像只被晒暖的猫似的舒展身体:“兰卡纳星的东西真不错,景色也漂亮,东西也好吃!”
楚凌故意逗他:“兰卡纳星好还是双子星好?”
普特:“双子星没有兰卡纳星这么繁华漂亮,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这么多车,放眼望去全是草,夏天好热冬天又冷……”
普特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楚凌:“怎么了?”
普特:“我想家了。”
楚凌一愣,片刻后他伸手揽住了普特的肩膀:“我也想家了。”
普特感到奇怪:“想家?你的家不是兰卡纳星吗?”
楚凌摇头,目光渺远:“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普特:“宇宙飞船也到不了?”
楚凌笑了笑:“嗯。”
普特:“你的家是什么样的?”
楚凌:“……忘了。”
普特歪头:“忘了?”
在普特好奇的眼神中,楚凌拿出了穿越通用借口,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这里受过伤,失忆了。”
一瞬间,普特看着楚凌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他握住楚凌的手:“别担心,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你家还是你家!”
谈及双子星,普特打开了话匣子:“其实双子星原来也很美,雌父说是因为打战,和反叛军的最后决战是在双子星,我的哥哥奉命出战,当时一起的还有布朗尼哥哥,后来反叛军败了,哥哥回到了双子星,把我们一起带了过去。”
普特撇了撇嘴:“明明都姓温特,布朗尼哥哥就很好,兰特斯实在太糟糕了!楚门,你怎么看上了兰特斯那个臭家伙?就应该和布朗尼哥哥结婚!”
楚凌:“……”
不是他看上了兰特斯,是兰特斯看上了他。
谈及故虫,普特脸上多了些惆怅:“他们都说布朗尼哥哥过得很不好。”
一向活力满满的雄虫此刻蔫头耷脑的,楚凌轻轻叹了口气,他有心无力,他没有布朗尼的联系方式。
普特声音忽然拔高:“温特家族黑心鬼!”
楚凌心头一跳。
普特咬牙切齿:“温特家族太坏了,利用完布朗尼哥哥就让他去联姻,害得布朗尼哥哥那么惨,还不如让那个反叛军首领多活几年,这样布朗尼哥哥就不用嫁给那个短命鬼了!”
这话可真是孩子气。
楚凌摇了摇头,这位大伯哥的经历他有所耳闻,的确让人唏嘘。可世界上没有如果,战争很残忍,当年反叛军之战延续了四年,死伤惨重。
普特随手抓住软垫上的玩偶疯狂摇晃,嘴里念念有词:“该死的反叛军统领,该死的奥利奥!”
楚凌的心脏猛地跳了下:“你说谁?”
忽然被点名,普特疑惑抬头,他觉得楚凌的表情有些奇怪。
楚凌朝001确认过两遍,确认刚刚不是自己的幻听,他开了口:“你说反叛军统领叫什么?”
普特震惊脸:“奥利奥啊!你不知道他?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反叛军啊!”
“是哪三个字?”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心头出现,楚凌掏出光脑点开书写界面,示意普特写下来。
普特虽然不知道楚凌为什么让他这样做,但他还是接过楚凌的光脑。
“楚门,你怎么了?”
见楚凌盯着屏幕一动不动,普特挥了挥手。
奥利奥。
虫族文字逐字翻译成汉字,就是这三个字。
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玩在一起奥利奥!
经典slogan
【恭喜宿主开启双子星副本】
001:【???】
悬浮在空中的光幕忽然剧烈闪烁一瞬后刷新出一个新界面,原本的进度条旁却赫然多出一条新的。
——双子星,0%。
偏远星球的某处角落。
暴雨倾盆,一只沾满泥浆的手猛地破开松动的红土,直|挺插天,在惨白的闪电中挣扎痉挛。
雨水冲刷掉他脸上的泥污,沃斯咳着血坐起身,每一次呼吸都像刀片搅动他的肺,他下意识抚摸心口,心脏位置的伤口在闪电下泛着狰狞的红,一枚变形的钛合金弹片嵌在血糊糊的创口里。
他没死?
曾经要命的金属片此刻正以诡异的角度弯折,像块固执的盾牌,死死卡在心脏与子弹之间。三年前凯文将他从死虫堆中背出来,那天之后他的胸口就留下了这枚金属片。
混沌的脑子骤然清醒。
开枪的是凯文。
那个千米外能精准击穿蝇虫翅膀的神枪手,弹无虚发,从不失手。
血水混着雨水滚落,在失温的颤抖中沃斯的身形僵硬,他松开捂着胸口的手,低头,一再确认。
一个荒谬的念头撞进脑海:凯文哥……故意打偏的?
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过天际,照亮沃斯震颤的瞳孔,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冰冷混着滚烫,砸进脚下的泥地里。
——————
庄园,书房。
“上将,一切准备就绪。”
指尖在桌面上叩了两下,兰特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全息投影中,罗安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没忍住多了嘴:“上将,升职宴……需要邀请您的雄主吗?”
“不必。”
兰特斯抬眼的瞬间,眉骨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眼底的寒光,像淬了冰的刀锋划破空气,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寒意。
他的雄主不需要知道这些肮脏的事。
不知死活的虫子妄想和他争,揭露温特家族的丑事,以为揪着些陈年旧事就能让他身败名裂?兰卡纳星哪个贵族没有阴私,有虫冲上来相当他手中的刀,他为什么要拒绝,兰卡纳星不需要那么多贵族,一个就够了。
雄主只需要安心养病,至于其他的,他都会安排好。
得到确切答复,罗安闭上嘴巴,一个好下属不仅要学会揣摩上司的心思还要知道分寸,望着全息投影中的兰特斯,他等待对方下达后续命令。
一瞬静默。
注意到了兰特斯忽然变化的脸色,罗安正要仔细查看,对面投影径直结束了通话。
罗安:???
掐断光脑通话,兰特斯的视线落在墙面忽然亮起的红灯上,兰特斯唇角勾起抹冷弧,起身走向书墙,精准抽出某本烫金古籍,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嵌在阴影里的窄道,拿起门侧的面具和变声器戴好,兰特斯朝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