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播连接数结束后,这位大v直接报警,警察顺着IP迅速行动,抓住了这个犯罪团夥。”
迟云肆示意他继续:“嗯?”
黎麦咕嘟咕嘟喝了两口饮料:“他们盗的墓正是在冯家峪附近。然而在被警察抓住后,还没交代,一夥儿五个人全部都吐血身亡了。法医鉴定是心肌梗塞,尸检报告没给我看,估计很恶心。”
迟云肆:“你认为这是一件事?”
黎麦:“对。”
黎麦看了当时的连接数视频,又根据旺仔传来的唐易现场直播对比,确认是一个墓xue。
迟云肆沉声道:“做得很好。”
两人先行进入村庄,与花晓蕴、小张汇合。
花晓蕴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些东西肯定引诱我们去山里,我怀疑失踪的村民就是遭受了这种蛊惑。”
迟云肆不急不躁:“你们安顿好村民,剩下交给我们解决。”
花晓蕴将一个绣着八卦阵的帆布袋子放在桌子上:“这东西是我发现的,一共三个,两个碎了,一个没有。看起来不是现代的玩意。”
花晓蕴还没把东西拿出来,黎麦就发现这东西散着一缕微弱的气息,但不是阴气。
是很奇怪的感觉,不凉不暖。
布袋子打开,是瓷玩偶。
玩偶碎片上用黑狗血写满了符箓,是封印用的。上面的符文黎麦看得眼熟,似乎在《奇门阴阳之术》中见过,就连笔记也有点相似,不会是夏老爷子的徒弟搞得吧?
盗墓贼在逃跑的时候把墓里的东西带了出来,导致了这场异常。
黎麦:“走吧,去山里看看。”
花晓蕴拽住他胳膊,满脸惊恐:“天快要黑了!”
迟云肆看了看山顶的乌云:“没什么大问题。”
如果是唐易说这话,花晓蕴会觉得逞能,但这话从迟队嘴里说出来,花晓蕴只觉得真厉害。
迟云肆:“你们俩留下。”
黎麦和迟云肆上山,树林间又阴又闷又冷,旺仔感叹和气候宜人的地府根本不一样。
到达野庙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两人站在夜晚的冷风中,黎麦不觉得害怕,虽然没有星星,倒觉得挺浪漫的。
他插着兜,悠闲咀嚼着桃子果汁味的软糖,清新的水果香在空气中格外明显。
这野庙建在一处风水宝地之上,在龙脉的脊椎上,按理说不是什么阴邪之地,与那拐卖人口的村庄风水更是天壤之别。
迟云肆摸了摸野庙的墙壁:“庙是清代结构,但不是清代建的。”
旺仔惊呼:【这都看得出来?】
黎麦:你怎么像迟云肆的脑残粉?你不是清朝人吗,旺爷咱们还是报名老年大学吧,咱们恶补一下历史知识。
旺仔哼哼:【呵,可能是因为天生对控鬼能力强的人有好感,这种快乐你不懂。】
黎麦:呵,小M。
旺仔:【……】
迟云肆淡淡道:“东南西北四个角,各放置了镇墓之物,石砖下压铜钱。墓里有东西,不让它出来。”
黎麦和迟云肆站在地板上的洞旁,悠长的甬道内传来唐易崩溃的咒骂、痛苦的哀嚎,以及阵阵血腥味。
迟云肆眉头微皱:“我先下。”
地洞中如同另一个世界,墙壁上的彩绘被氧化,原来鲜艳的颜色变成了棕红,但黎麦依稀仍有窥见是一幅幅将军抵抗外来入侵的彩绘,如果说墓主人是有个汉代的将军,那么和邪物根本不沾边。
即使将军去世,也会守护山河太平。
风水宝地加上汉代将军墓,外加清代建庙。
旺仔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和原始世界线不符的剧情,关闭了上帝视角反而带来了刺激感。
迟云肆往里走,很快就见到了狼狈不堪的唐易。
他浑身肌肉鼓起,血管呈现出不自然的黑色,毛细血管破裂让他的眼睛看起来通红一片。
唐易一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死死掐住被附身村民的脖子,已经陷入癫狂:“别以为我找不到你!别以为我找不到你!出来!出来啊!”
黎麦挑眉,确实他也没有看见异端的本源是什么,甚至也看不见附身的鬼在哪里。
这就相当于明明告诉你答案等于1了,但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就是无法算出正确答案,这活活会把人逼疯。
就算唐易把被附身的村民弄死,他仍然无法解决这次的异常。
不过黎麦观察了一阵,就看出来这次任务的端倪了。
“究竟在哪……在哪……在哪……”唐易忍着疼痛,扒开那些村民的嘴巴,掀开他的眼皮,用尽了夏溪西告诉他查看附身的方法,但都没有作用。
他已经快崩溃了,头疼,眼睛疼,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明了。
明明能看见鬼的,明明这次任务并不困难,甚至明明把这些村民都打趴下了,为什么找不到思路?!
他已经很努力了!这是让他难堪吗?!
旺仔:【哦吼,忏悔值要满啦!看来单纯的**折磨效果还不错。】
【等等,忏悔值满啦!我的天哪!】
黎麦:加时赛开始,还有更可怕的心灵折磨呢。
恍惚间,唐易余光瞥见了迟云肆和黎麦。
两人的目光平静,看他就像在看跳梁小丑。
黎麦假装关切,语气担忧:“唐易,你在做什么?”
唐易目眦欲裂,疼痛让他后槽牙接连打颤:“我在解决异常,我在解决……”
黎麦目光一凝,唐易似乎被什么东西沾染了,不仅仅是外表呈现出死人的灰青色——那些东西会影响阴气重的人,唐易现在就是活生生的载体。
“该死的,”唐易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太阳xue,自言自语,“那些声音又来了!”
脑子里有密密匝匝,如同蝗虫过境般的窃窃私语。
黎麦勾起嘴角,冷笑两声。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是普通的案件,唐易的身体状况根本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影响。但此处是古墓、是深山、有是异常的本源之地,直接让他的身体阴气过载,承受不住了。
血泪从唐易的瞳孔往下淌,疼痛带来麻木让他无法思考,大脑似乎被什么东西凝固了。
黎麦勾起嘴角,假装宽慰:“都说要等我们来,你一个人解决不了的。”
唐易怒吼:“我可以!”
黎麦:“那异常本源呢?”
唐易:“就在这里!”
黎麦又问:“你看见了?在哪呢?”
唐易歪着脑袋,头部小幅度的打颤:“就在这里,就在这里!你不是能看见吗?你告诉我是不是在这里!”
黎麦不置可否。
迟云肆讥诮:“唐易,你被附体了,这次任务暂停,你可以原地休息。”
唐易暴怒:“休想!”
什么不正常?这都是藉口!
唐易不服,是他控制住了这些村民。他不可能将所有功劳都算在迟云肆和夏溪西的头上!
迟云肆总是这样云淡风轻说话,他说自己被附体就被附体了。他可是772局的精锐,不是混子小张,怎么可能在处理异常的过程中被附体?同样的陷阱,他唐易觉都不可能栽两次!
黎麦目光怜悯:“附身的状况会有很多种,有些情况下就算你用金刚杵也无法清楚皮下恶鬼。诶,你的金刚杵呢?”
金刚杵……金刚杵……
黎麦突然咧开阴惨惨的笑容:“不会被你扔了吧?”
唐易像被触到了逆鳞:“我没有!!”
【忏悔值+1】
“在我这里。”不知道迟云肆从哪里见到的金刚杵,扔在手里把玩:“唐易,我对你很失望,居然会弄丢自己的法器。”
唐易撕心裂肺怒吼,但他似乎害怕金刚杵扩散的热流波浪,往后退了几步,和黑暗融为一体:“我没有,我没有!”
【忏悔值+1】
他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变成这样的,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这么难受,为什么迟云肆能拿着金刚杵?同样是下墓,迟云肆没有被阴气侵扰也就罢了,夏溪西这个八字属阴的人怎么可能也没有事?
凭什么啊啊啊?!难道他就比这两个人弱吗?
【忏悔值+1】
黎麦怜惜:“不过多亏了有你,才能让我知道为什么看不见鬼。”
下一秒,迟云肆赫然握住唐易的手腕。
“——啊啊啊啊!”
迟云肆的南红佛珠手串在接触到唐易的刹那间倏然如岩浆般滚烫,疼得唐易呲牙咧嘴。唐易本能想挣脱开,但此刻他引以为傲的身高体重和发达的肌肉完全不起作用。
迟云肆松手,又以极快的速度扼住他的脖颈,力量收紧。
“放开我啊啊啊啊!”
唐易就像是只能躲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他的皮肤在迟云肆的手掌中产生灼热的痛感,虽然皮肤表面没有留下任何伤痕,但痛感直接作用于魂魄!
倒在地上的村民被迟云肆的气场震慑,不敢上前,喉咙发出一阵阵的哀嚎。
见此情形,黎麦可以断定这种附体是《奇门阴阳之术》记载的“蜕”。
鬼就像是产在人身体里的一颗卵,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长大,占据人类的身体。这和普通的鬼附体不同,他们会挤走魂魄,和人类肉身合二为一,也算是借尸还魂的一种。
所以就算有阴阳眼,也只能看见阴气,而不见尚未成型的鬼魂。
黎麦眼疾手快,用金刚杵戳入唐易的手臂,往下按压。
金刚杵在唐易的皮肤上凹出痕迹,黎麦迅速用银针一扎,针穿透皮肤再抽出,不带一滴血,但银针的尖头变成了乌黑色。
黎麦:“是蜕!”
他语气难掩激动仰头说道,此时,迟云肆垂眸。
迟云肆勾起嘴角显得温文,黎麦灵动狡黠的目光颤了颤。
四目交错,两人在桃子味的气息中呼吸。
黎麦突然脱口而出:“柏导,成了。”
旺仔拿出话筒:【你怎么想的,他哪里长得像柏瑾意了?为什么你还在找替身啊!】
黎麦:那双眼睛……
旺仔没好气:【你这是替身文学!你怎么能这样,不能见一个爱一个!】
黎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对视的瞬间他脑海中冒出柏瑾意的眼睛,明明迟云肆和柏瑾意的气质根本不像,而他也不可能对着酸枣仁汤念念不忘,但就是鬼使神差的交错了名字。
可能是因为迟云肆的实力很强,导致两人在一起的黎麦总是心无杂念,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想,所以才会出错。
迟云肆明显愣了一下,眯起眼睛:“什么?”
黎麦脸颊红红的,移开了目光,尴尬开口:“这里、刚才、好像、有个鬼。”
旺仔:【……】
迟云肆侧头:“在哪?”
黎麦找补:“可能是阴气太重我产生了幻觉,总之,是夏老爷子书里记载的蜕。”
唐易没听过“蜕”,这辈子只在突击考试的时候草草翻过一边《奇门阴阳之术》,根本不知道两人对暗号似的在说什么。
蜕的形成又是一番残忍的过程,所以大部分书籍中都没有记载,更像是一种东洋邪术。昔日张天师将巫蛊之术驱于南方,这种邪术基本在中原本土就绝迹了。
唐易不明所以怒道:“放开我!”
黎麦叹气:“你太弱了,你被附身了。”
唐易疼得嗓子都哑了:“不可能!”
黎麦:“如果你有阴阳眼,你就可以内视,看看自己的五脏六腑,骨骼经脉,而不是看别人。”
唐易的内脏似乎被无形的火焰焚烧,而他的骨骼被迟云肆的手掌紧紧束缚,疼痛之下,屏气凝神使用窥眼,在一阵阵的眩晕中赫然发现一只漆黑冰凉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
鬼在他的身体里!
他怎么可能被鬼附体?他还没有弱到这个地步!第一是阴谋,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一定是迟云肆和夏溪西担心自己威胁他们的地位,所以才会这样!
唐易情绪激动,彷佛有无数针尖在皮肤下不断刺扎,他的眼球因极度的用力而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
使用窥眼的代价是惨痛的,鲜血从他的眼睛汩汩流出,沿着脸颊滑过一道道鲜红的轨迹。
他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体内?
不可能是鬼!绝对不可能!
他拒绝相信夏溪西的解释。
黎麦悲天悯人说道:“唐易,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看见的鬼,但我必须告诉你。后天的阴阳眼和先天形成的阴阳眼不同,而且区别很大。”
唐易瞳孔震碎。
他在说什么?夏溪西怎么知道自己有窥眼?不,他一定是在诈自己!
黎麦问:“你知道什么人才能看见鬼吗?”
唐易颤栗。
黎麦喟叹:“是鬼,只有鬼才能看见鬼啊。”
黎麦抚摸着唐易的脸颊,用手指拭去了他的血痕:“所以后天的阴阳眼,会让你的阴气越来越重,放弃吧,好吗?”
唐易咆哮:“你闭嘴!你他妈的闭嘴!”
夏溪西果然在耍他,他早就知道自己有了窥眼,所以才安排了这个任务!他蛇蝎心肠,他罪无可恕!
黎麦笑起来:“不适合自己的工作,不要去做。就像我,不适合我的人,我就不要了。”
他指的就是唐易。
忏悔值呼呼往上冒,直到旺仔轻飘飘提示到达了120。
旺仔的关注点都在那一声“柏导”上,显得渣男忏悔值都没有多少兴奋感了。
唐易如同地狱的恶鬼,瞪着黎麦:“是你、是你布置了陷阱、是……”
迟云肆清脆一掰唐易的脖子。
手一松,唐易眼前一黑,软绵绵倒地。
迟云肆:“有点吵。”
黎麦:“是。”
唐易没了声音,整个甬道内只有呼呼的冷风声。
黎麦环顾四周,将军墓,风水局为震。
清代旧庙镇墓为艮。
冯宏之所以逃离了村庄,是因为八字属阴,但体内阳气足够,没有被“蜕”占据了全部身体。那些患病的村民也符合这个逻辑。
也就是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位高人发现了“蜕”,创建了庙,改了风水局,然后将“蜕”全部封印在这个将军墓中。
直到被盗墓贼毁坏,封印的蜕破茧而出,影响了村民。
那些被花晓蕴捡到的陶瓷碎片就是囚禁“蜕”的牢笼,也叫做人瓷匣子。
墓中做了防护,人能进,鬼不能,所以盗墓贼能进,把那些碰不得的人形娃娃拿出来,而那些被附身的的村民聚集于此但无法上前一步,所以他们无法进一步解放自己的同类。
迟云肆摸了摸墙壁上的土:“不是清代建庙,应该时间不过百年,估计是民国时期建的。只不过建庙之人用的是清代的风格罢了。庙位于风水局中,一龙带水,正好在水的暗流之上。如果不是盗墓者,这里会封印的时间至少可以维持五百年。”
黎麦站在石墙前,旁边有两个被盗墓贼打出的盗洞。
他可不想钻。
黎麦仰头看了一会儿,发现墙壁上深深浅浅的孔洞竟然是一副星宿图,手指在土墙上点出了一个南斗的图案,墙壁缓缓打开,是一座墓室。
墓室虽然被盗墓贼洗劫一空,但可以看出早就被改良了风水,成为了阵坛。身后那些被附身的村民久久不愿已离去证明这里还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迟云肆和黎麦转了一圈,发现了曾经摆放白瓷娃娃四个角都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应该就是当初盗墓贼拿走陪葬品的地方。
这个阵法好,相当于将被封印的物件做成了牢笼本身。如果没有被盗墓贼恶意破坏的话,这种煞局完全可以震慑很久。
墓xue正中央是一具柳木棺材,棺材上贴着朱砂符箓。
柳木属阴,从来不会有人用柳木做棺材。
但墓xue属阳,阴阳相渡,会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也是牢笼。可能是因为柳木的关系,盗墓贼不敢开墓。
黎麦:“看看吗?”
迟云肆微微低头,以示礼貌,说道:“死者为大,还望见谅。”
修长的骨节搭在棺椁上,手指用力向上一推,厚重的棺材板发出一声轰隆。没有飞扬的尘土,棺椁内是一层深棕色的土,混着朱砂。
土的表面露出二三十个瓷娃娃玩偶,它们身上捆着一条条锁链,锁链被黑狗血染成了棕黑色。一切都被药物熏制过,黎麦竟然觉得淡淡的清香有点好闻。
迟云肆随手抓起一只娃娃。
刹那间,尖锐的破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单调冗长的哨音。
语调抑扬顿挫,都是黎麦听不懂的话。
它们早就被唤醒了,正等待着被附身的村民拯救自己。
迟云肆厌恶:“不是本土的。”
黎麦凑过去看,脸颊贴在迟云肆的手臂上,迟云肆一垂眸就可以看见他乌鸦羽毛般的睫毛。
黎麦:“看起来像鬼子的东西。”
迟云肆:“蜕占据了肉身可以成为蜃,蜃为渊,也是很多阴邪阵法的组成部分,如果用的是蜃迡阵,则会将周围数百里的阴气汇聚一点,让人们轻则阴气入体,重则呕血吐内脏不治身亡。这里的数量足够覆盖一个普通的县城。”
黎麦听得心惊肉跳,心里怒骂了三句,直接问侯了脚盆鸡祖宗十八代。
旺仔一直安安静静聆听,突然想到什么举手示意:【我知道这东西!前些年记得地府国家安全部联合公安局破获过一起间谍案,就是用什么玩意布置阵法扰乱风水!那时热搜上都是这个事件,联合了阴阳两界连根拔除的!当时我就气得牙痒痒!】
黎麦问:“这东西怎么处理?”
迟云肆:“我会上报。”
黎麦能感觉到,迟云肆也生气了,眉眼间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多了几分凶厉。
旺仔淬了口唾沫:【我也会上报!我们阴间阳间一起,咱们历史悠久,就是不屑于阴谋,要是真玩阴的,他们玩不过我们!】
旺仔罕见怒火中烧,手动拨打报警电话:【我跟你说,这种事情绝对不容股息,等着吧,安全部会出手的!】
黎麦这才放心。
迟云肆:“不过这阵法还缺一个物件。”
黎麦:“万物生发之气,用于运转整个法阵。墓主人是汉代的,有血性阳气,但生气不足。这里地处龙脉,是生气之一,但此气入墓还需要承接运化。”
黎麦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这棺材很深,娃娃下层附着浅浅一层薄土,黎麦用手一摸,摸出来一个硬邦邦的玩意。
迟云肆看他皱眉,顺着他的手探下去。
湿润的棕土间,两人双手相触。
黎麦身体颤了一下,耳朵微微发烫,彷佛有一团火焰在耳畔燃烧。
迟云肆面不改色,碎发遮下了淡淡的阴影,眼中没有涌动的颜色,只有动作近乎像冰冷的机器人。他的手指饶过黎麦的指尖,勾起了黎麦刚刚触碰的陌生物体。
是一根指骨,比小拇指还小,但看起来和未成年人的骨节对不上号。
迟云肆目光淡漠:“六指。”
六……指……
黎麦心里咯噔一声,再去摸,果然摸出来了一双完整的手,右手六根手指。
风水阵、困蜕局、清代庙、民国土。
这果然是……夏玉树布的法!
真的是夏玉树啊。
都说夏玉树六十岁之后留下《奇门阴阳之术》后就销声匿迹,有人说在山间看过他,有人说他羽化成仙,有人说他下山参军,众说纷纭。
直到黎麦破开了这个墓,发现夏家老爷子用自己的身体为“基”,用“草木生发”之术布置了这个阵法,封印了“蜕”。
黎麦的眼眶有些红,捧着的骨头的手微微颤抖。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同理心但很难共情的人,但此番眼眶发热,鼻子也不通气了。
夏玉树的尸骨就安静地躺在那儿,他不需要告诉后人他去做了什么,毕竟冥冥之中都自有安排。
黎麦觉得传言中说的都对,他应该化成仙了。
迟云肆眼睛眯了眯:“是夏玉树,我会找人重新布置法坛,找别处安葬。”
黎麦点点头:“多谢。”
他摸了摸自己额头,总觉得好似未曾谋面的夏家祖爷爷在看着自己,说做得不错。
但有阴阳眼的黎麦知道,这里只有他和迟云肆两个人。
不过,这也算是误打误撞,寻得柳暗花明。
夏溪西家中无人继承夏老爷子的学问,夏家已经不再从事玄学的行业。后来又因为父母离异,导致他在成长的过程中缺失了很多关爱。
用老话来讲,如同浮萍,少了根。
找到了夏玉树,就像是让夏溪西落了根,即使相距甚远,但曾孙子和太爷爷之间的心有灵犀,也可以称得上一句后继有人。
不知道夏溪西知道后会怎么想。
旺仔吸溜鼻涕。
既然确认是夏玉树,那么剩下的事情很好解决。
书中记载了被“蜕”附身的村民的解决方法,而且就像是预料到未来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情一样,珍稀的药材和法器都可以在夏玉树遗留的物品中找到。
被附身的村民在经历锥心刺骨的疼痛后,终于将那些腌臜的东西剥落干净。
剩下的事情交给国家处理。
一切尘埃落定。
黎麦一直好奇这个案件是怎么凭空出现的,简直就是给唐易和夏溪西量身定做一样。
经过三天三夜的搜索,旺仔终于找到了原始世界线。
——这是夏溪西死亡后三年的一个案件,案件发生的起因经过都差不多,但因为是唐易带队,在超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情况下,唐易判断墓xue有问题,所以暴力拆除了墓xue,夏老爷子尸骨无存,封印的陶瓷娃娃还炸成了碎片。最后举772所有人之力,伤了七八个队友,才平息了事态。
然而,明明是指挥失误,经过唐易春秋笔法的报告一写,上级部门觉得772局这次颇为不容易,也立了大功,进行了嘉奖慰问。
现在的功劳都在夏西溪和迟云肆头上。
旺仔插腰:【我要说什么你懂吧?】
黎麦搓着手指,桌上摆着夏溪西的铜钱串手链,六个阳爻。
黎麦:“当初夏溪西给唐易卜过一卦,天下第一卦,是乾卦。前世他在夏溪西的帮助下,飞龙在天了。”
旺仔抓抓脑袋:【我不懂。】
黎麦:“但这个卦象,有三个阴位阳爻,这叫不当位。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飞龙在天之后,就是亢龙有悔,物极必反。每一爻的爻辞在没有提到的部分都在强调,要小心谨慎,三思后行。你看见唐易那个乾卦的小铜牌了吗?证明他很在意。”
旺仔点头,唐易心情不爽就搓搓牌子。
“在进入这个世界后,我其实给他算过一卦,卦象没变,但当初他能利用夏溪西走到飞龙在天,现在他只能走到第一步潜龙勿用,然后就夭折了。在不当位的时候,乾卦和坤卦要合起来来看,唐易根本不理解乾卦,他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