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燕竹大惊,瞳孔死死等着灵宸,“你使诈!”
“你不是燕悉,你是什么?”灵宸震怒,瞪着重秋庭,“我以为你不过是控制了燕悉,但这根本不是燕悉的元神,现在的燕悉是你的傀儡!你对燕悉的身体做了什么!”
燕悉知道完了,心凉倏然拔凉拔凉。
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发现他们的秘密!
这个世道不会容下他们!
谩骂变成了恐惧。
燕悉苦苦哀求:“乐青淮,你救救他,我什么都愿意给你,玄天宗的宝物任你挑选!只要你替他说话!”
黎麦充耳不闻: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燕悉被灵宸长老震慑得话都说不出来。
爹,爹你在哪呢?你怎么不说话呢?玉佩呢?玉佩究竟在哪?
重秋庭骤然也方寸大乱,周身灵流紊乱。
灵宸缕着银白色的胡须,高声喝道:“燕悉呢!!燕悉长老的元神现在何处?不会早就被你这个不肖徒弟吸尽修为了吧,现在燕悉身体里的究竟是谁?!”
“怎么可能?我就是燕悉!”燕竹指着自己,“我是我是,我真的是!”
如果他一早就学燕悉长老的语调身态,也不会暴露得这么早。是他穿着不属于燕悉的衣服,是他嫌弃燕悉的身体,是他整日吵架诅咒导致被人钻了空子,胡乱猜测,酿成大祸。
燕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此时,屋内突然出了一声。
“是燕竹!”
禾舒捂着胸口,他还差一口气就魂飞魄散,被医修救了回来,虽然面色不好,但也可以养回来,不是大事:“重秋庭一直叫师父燕竹!”
燕竹???
旁人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玄天宗中有点年岁的弟子都知道,燕竹不就是燕悉的儿子,曾经重秋庭的爱侣吗?燕竹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怎么元神还在?
儿子夺了老子的身体?
要干嘛?难不成要复活成亲吗?
天杀的,这是什么恶心之事!
“难道大师兄用师父的身体复活了燕竹师兄?”
“那天那件桃粉色的衣服是燕竹师兄最喜爱的颜色!”
“我的天!”
【忏悔值+3】
【忏悔值+3】
【忏悔值+3】
窃窃私语萦在重秋庭的耳边,如同鬼魅挥之不去。
是心魔。
那声音变换着调子,绕在重秋庭的大脑中,勾勾搭搭的牵起无数回忆。
渡劫失败,换魂失败,被当众侮辱,被一条蛇打成重伤,被屈屈草木灵威胁……
该死,都该死!
重秋庭没想到禾舒那个东西还活着,顿时控制不住体内之力,想杀了屋内之人!
“——啊啊啊啊啊!”
燕竹捂着胸膛发出一阵阵惨叫,一缕缕黑色从他的身体钻入,又钻入了重秋庭的身上。
那是,重秋庭给他的灵力。
被讨要了回去!
而且,重秋庭还在吸取自己元神的力量!
燕竹大叫:“重秋庭,你放手!你要我死吗!”
重秋庭目空一切:“不是你该死,是你们都该死!”
灵流翻滚,压抑不住的魔气形成黑雾,他根本遮掩不了邪术形成的魔气,嘴唇和皮肤因为汹涌的气息而镀上了一层青紫色:“坏我好事,你们都坏我好事!”
倏然,重秋庭体内灵力汇聚在小腹一个点上,七窍渗出鲜血,魔气遁入空中,如同黑鱼入水,将花鸟阁彻彻底底包围。
“你们都不让我好过,你们都坏我好事!”重秋庭笑得凄惨又疯狂。
被人发现了秘密,这些天的压力倏然爆发,他彻底疯了。
“你们死了,就没人知道我做了什么!”
“只要你们死了!”
“我会埋葬这一切!”
元婴修为也几乎高出这里所有人,元婴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乌云滚滚,恍如黑夜,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恶臭之气。
众弟子愕然:“护阵!”
重秋庭笑道:“护阵?你们护不住任何人!”
他弱是因为将修为分给了燕悉,分给了燕竹。
他要回来了,他变强了,不再惧怕任何人!
灵宸长老掐诀念咒之际,倏然金红色的光芒如同一道燃烧着的箭矢,冲天而起,没有任何招式,仅仅凭着着一股力量将天空然成一片红霞之色。
光流散开,如同一朵巨大的烟花,坠落的灵流与重秋庭身上的魔气相摩,爆裂出金色的火焰。
黎麦搂着司律弦的腰,搂着他的腰,仰头看向天际,彷佛这是一场盛大的舞会。
金光应在他漂亮的瞳孔中,彷佛碧波池水盛开金莲。
旺仔:【卧槽,浪漫啊,你俩过二人世界去吧。】
黎麦:羡慕吗?
旺仔疯狂点头:【麦老师,我想谈恋爱了。】
弹指一挥间,浩浩荡荡的魔气被司律弦的灵流击成一片片粉末。
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不需要任何花里胡哨的表演。
司律弦缓缓开口:“现在还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吗?”
第198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22
重秋庭的身体彷佛被抽空了所有力量,喉咙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嚎叫。
彻底毁了,一些都毁了!
他就不应该复活燕竹,他就不应该招惹乐青淮!
原本还以为又一场仙魔之战,但却被巫赐动动手指就化解了。
众弟子不敢想,如果当时在追杀巫赐的过程中他动了真格,是不是自己早就灰飞烟灭了。
风行止惊掉了下巴,这乐青淮的小男友也太帅了吧。
有这样的男朋友,怎么会看上重秋庭那个……
她再去看重秋庭,那副清朗的面容在一瞬之间老了好几岁,像一条灰色的恶狗。
嗯,乐青淮看不上这种人的,自己当初救得对!
温子弈对身旁的师弟点点头,两个身材壮硕的玄天宗弟子扛起重秋庭和燕竹。
“去哪!”重秋庭大吼。
温子弈回眸,目光如刀:“禁地,只有你能打开吧。”
重秋庭身体痉挛,疯狂咆哮道:“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
温子弈嘴角牵起一丝微笑:“我早就知道,但今天终于抓到你了。”
只有重秋庭或者燕悉前来,禁地看不见的结界才会被打开。
豁然间,平时茂密的树林间出现了巨大的溶洞,白雾从溶洞中飘出来,像是吞吐烟雾的巨兽。
这就是为什么,温子弈独自前来,却从未找到过这里。
溶洞中有随时准备激活的换魂阵阵法,以及很多邪术禁书。
灵宸长老怒得头发都在发抖:“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换魂,换谁的魂?你们是要让燕竹复活吗?”
黎麦站出来:“那些失踪的人,应该都是燕竹的容器。他之所以找我作为道侣,也是为了让我的身体成为燕竹的容器。毕竟哪吒在莲藕人中托生,草木灵,本身就可以成为载体。只是可惜,算错了一步,让燕竹挤掉了燕悉的元神,重生在了他爹的身体里。”
轻描淡写几句话,众人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那些失踪的人都是为了成为容器?
果然,很多人都是在燕竹死后开始失踪的。
风行止火急火燎带人将溶洞转了一圈,豁然看见一处幽深不见底的池塘内,幡然冒出六七具白骨。
风行止愣了一瞬,不顾危险跳入始终,池水冰凉刺骨,若不是修为护体,自己早就冻伤了。
双脚踩不到底部,一根根白骨在她的小腿边打转。
赫然抓起一根,竟然是人的肋骨。
这是一处,藏尸池!
风行止高叫道:“这里!这里不仅仅又二十具尸骨!有更多!”
然后,她一头钻入池水翻身去寻。
寻她的哥哥。
温子弈带人赶来,脸色一变。
这不是普通的池子,如同地狱黄泉的黑色其中积攒了这么多年以来枉死之人的元神和怨念。
“人呢?”
“钻进去好一会儿了。”
温子弈不管不顾,也跳下去,顺着幽深的水流摸索,连忙把冻得够呛的风行止捞出来。
风行止呛了两口水,眼眶通红叫道:“我哥,这底下可能有我哥!”
血浓于水,她感受得到,自己一直没有见过哥哥的尸骨,那个诡异的梦,那些重秋庭给的灵药,他哥哥绝对被重秋庭杀害了!
温子弈一听,转头猛扎入水流。
一根根白骨被翻了一上来,人们把骨头一根根放好,发现竟然不少于四十具。
而且不少年代久远,从浸泡的痕迹来看,至少有几十年!
数十年之前,燕竹还活着,重秋庭也刚刚是金丹修为,怎么可能做此大孽?!
“二师兄!”
“二师兄怎么还没上来?”
温子弈的手冒出水面,他指尖勾着一块已经被侵蚀浸染破碎的布料,然后另一只手托起了一颗白骨骷髅。
明明已经化为白骨,但风行止还是一眼能认出来这是自己哥哥。
倏然眼泪夺眶而出:“哥!!!!”
温子弈说:“是行暮。”
风行止抱着哥哥的白骨猛然抬头,在温子弈眼底看见了怅然又萧瑟的温柔。
如同秋风落叶,满地霜华。
风行暮是风行止哥哥的名字,已经太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行暮……”温子弈美艳有些湿润,“我终于找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听过燕竹,听过燕悉,但没听说过风行暮的名字。
“风行暮是我哥哥,从前是玄天宗的弟子,为了追杀我哥哥一事,我才入了玄天宗。”风行止看向众人,目光坚毅,“重秋庭说我哥死于仙魔大战,但其实并没有给我看过哥哥的尸骨。况且,我哥托梦给我,我知道他一定死得不明不白。我在玄天宗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被我找到了!”
重秋庭知道风行止是风行暮的妹妹,但怎么能想到如此牵扯?
“当初我就不该留你!”重秋庭声音寒冷,“我就应该杀了你,依旧后患。”
“是我留下的她,而不是你。”温子弈说。
最开始都不让她留在玄天宗,是温子弈力排众议觉得她孤苦无依让她留下。
风行止突然顿悟,二师兄从来没有管过闲事,唯独自己这一件。
“你是……”风行止皱眉,“是我哥哥的好友?”
“未亡人。”温子弈平静说道。
他和风行暮一见钟情,但修道之人也没有那么浓重纠缠的情愫,所以也并非整日黏在一起。风行暮也是个不黏人的性子,不会像整日贴着,或者用传音符叨扰。两人见面便欢喜,不见面也悠悠过得下去,毕竟相守还能有很多年。
不过,每当见面,风行暮一看到温子弈,就会红着脸叫“师兄”。
当年,温子弈正巧被师父安排下山除魔历练三年,回来之时连风行暮的尸骨都没看见,就被告知他死在了仙魔大战之中。温子弈不信,要求看爱人的尸骨,但被燕悉拒绝。
生老病死乃是人家常事,原本温子弈也认命了,直到他在风行暮记录日行的本子,除了对自己的思念以外,上面提到重秋庭说他天分不错,给他了一些灵药。
依照温子弈对重秋庭的了解,他不会给人珍贵的灵草,虽然他看着温和,但骨子里是独来独往的性格,关心都是表面的。
温子弈这才开始追查风行暮的事情,但一无所获。
直到风行止前来。
直到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仙家各门开始清点人数。
温子弈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并不简单。
他尝试招魂,但失败了,他知道风行暮已经死了,但尸骨根本不在玄天冢中。
后来,有一次冒雨前往禁地,他在树林中嗅到了一丝微弱的,属于风行暮的气息。
他断定这里有问题,但没有证据。
如此一晃,又是很多年。
风行止愣在原地,她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了属于哥哥的故事,似乎看见了哥哥的另一面。
她咬着嘴唇啜泣,温子弈像兄长一样轻拍她的脊背:“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玄天宗的人有伤感,也有害怕。
这么说重秋庭早就把手伸向玄天宗内部了,然后再藉着大战或者秘境纷争的由头,遮掩耳目?
“我的天,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上天眷顾啊!”
“要是重秋庭给我开小竈,我肯定乐得开心,我的筑基期简直救了我一命!”
黎麦指了指尸骨:“有些可不是近十年死的,还有更早的。之前就没有失踪案吗?”
灵宸长老皱眉:“之前?”
“确实有啊,但人数不多。”
“也有一二十人吧,瑶清阁不是曾经失踪了一位弟子,金丹期的?”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据说是在秘境中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说话那人看着满地尸骨。
不会失踪的人在这里吧?
灵宸脸色突变:“这事情从百年之前就开始了?重秋庭,你说话!”
重秋庭嘴角一歪,不言不语。
燕竹也转头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有本事你杀了我们啊,你杀啊!”
黎麦扬声问道:“要说说吗,燕悉长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是想留下一条性命,想从这玉佩中出来,还是得您亲口说。”
燕悉还活着?
司律弦摊开手掌,是那枚玉佩。
燕竹瞪得眼角都要裂开了:“在你这里!是你偷走了我的玉佩!”
“因为我可不会让你作弊呢。”黎麦笑笑。
黎麦手指间立着一米种子,手指动了动,手指开始迅速长大,成为了一个巴掌大的人形草木藤。
司律弦将即将碎成两半的玉佩放在草木人形脚下,再注入灵流,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燕悉苍老浑浊的声音响起。
元神被人形草木藤包裹着,但隐约能看见闪烁的点点白光。
灵宸看着昔日旧友成为了如此摸样,心痛又悔恨。
他知道,换魂阵这种邪术需要巨大的力量,不可能区区一个人就能完成。所以燕悉落得这个地步,便是咎由自取。
燕竹全身无力趴跪地上:“爹……爹……”
灵宸感叹:“当初一同修炼,如今你为何成了这副模样?”
总是燕悉一身硬骨头,在玉佩的黑暗中也怕了。
他不想再回去了,只有老友和巫赐有能力将自己放出来。
燕悉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是我对不起你们啊……是我对不起你们……”
完整的故事终于在众人的面前拉开帷幕。
“昔日,我儿燕竹和重秋庭突破金丹修为,却始终无法进入元婴。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脱境界。我虽是元婴但也历经千辛万难才达到如此境界地步。修为本就个人修个心,尤其是金丹突破元婴,没有定法。”
“后来重秋庭偶得一本古籍,其中提到了吞丹化身之法,才起了邪念。燕竹不从,重秋庭就威胁燕竹。我儿爱他爱得惨,只能被迫接受。”
“我加以阻拦,但无济于事。你们能理解我的苦心吗?”
“借由金丹,化为己用,才突破了金丹进入元婴之期。”
“后来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了。雷劫之下,我儿为了保护重秋庭陨灭了。”
黎麦轻蔑笑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你儿子和重秋庭没有你的帮助能抓住那么多金丹?天道看不过去,降下雷劫,你徒弟和儿子一死一伤,你费尽心思留下燕竹的元神就是为了来日借尸还魂,所以有抓了这么多人作为你儿子的容器。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容器不够好。现在容器不错啊,我认为你的身子很好。”
“你、你……造孽啊……造孽!”燕悉仰天叹气。
水落石出。
重秋庭讥讽:“你们杀不死我,元婴修为,魂归于天,还会现世!”
旺仔:【那就让天道再劈个雷呗!劈里啪啦!】
黎麦;美得他们,天道天天关注这点破事啊?
旺仔:【那麦老师,请您动手。】
黎麦摊手:“杀人不好,杀人岂不是罪过了?我就不喜欢野狗狂妄的样子,重秋庭罪大恶极,有的是生不如死的法子,永世不得超生。那燕竹和燕悉又该当如何呢?”
燕悉一听要处置,倏然跪在地上求饶:“灵宸,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儿子!玄天宗所有的法器都任你挑选!我儿子还小,还年轻,什么都不懂,都是被重秋庭的蛊惑才酿成大错!我只是想让我孩子活过来啊,我真的不想害人!”
重秋庭质问:“你们就相信这老头子所言?我何德何能获此邪术?分明是你儿子杀了魔修抢走的,你儿子为了突破金丹期可是废了不少功夫呢!你现在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了?是他要杀人,是他要剖丹!”
“放肆!”
“重秋庭!”燕竹叫道,“你休要拉我下水!明明是你!”
重秋庭:“怎么?现在不敢认了?第一次剖人金丹的时候,你多畅快自在啊。”
燕竹的脸像被打翻了颜料盘:“你敢这么说我!是你要杀鸡取卵!”
黎麦摇头,现在分个你死我活,也没什么好下场。
狗咬狗,只能把对方咬的遍体鳞伤。
灵宸长老嫌恶看了眼三人:“带走他们,别碍眼。”
云开雾散,日光明媚而灿烂。
尸骨被清理出来,摆在玄天宗仙境花园的水塘前。
玄天宗群龙无首,众弟子推举温子弈代理掌门,毕竟他是资历最老的,也是清清白白的。
风行止虽然是小师妹,但为人正派,有突破了金丹期大圆满,其余弟子认为可以代理副掌门一职,从小师妹变成了大师姐,而温子弈资历最深,代理掌门。
毕竟经过曾经一折腾,玄天宗数了数,自己宗门内的金丹期都少得可怜。
灵宸长老和其他仙门长老商讨,决定将三人封在玉佩内,压在南海冰狱底部,天然的灵流可以维持玉佩处于不碎的状态,但三个元神挤在玉佩内,只有黑暗和严寒。
千斤巨石压着玉佩,即使他们疯了,即使元神破碎,他们始终无法离开玉佩落入轮回。
永生永世,都只能在狭小的空间内忏悔赎罪。
旺仔每日都收到滴滴上涨的忏悔值,对于这种喜悦人都麻木了:【天天停三个加起来上千岁的人在里面拌嘴,开始还怎么思考逃出去,但没有身体怎么可能逃出去呢?现在纯粹就是相互咒骂。昨天重秋庭和燕竹一个战线说燕悉交代的太快了,今天重秋庭就骂燕竹和燕悉一对父子狗东西,祸害人,要是自己修炼早就飞升了。】
【我估算了一下,那玉佩本来只能装一个人的元神,那灵宸长老一定是恨极了,又是硬生生把三个人的元神都怼了进去。就相当于三头大象挤在冰箱里,由他们受得。】
黎麦:我让司律弦又压了压空间,而且还将世间的肮脏之气注入其中,估计他们现在和在垃圾堆里喘气没什么区别。
【历害( ̄︶ ̄)↗】
玄天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风波过去,缅怀逝去的人,日子还要继续。
风行止邀请黎麦和司律弦小多住几天,毕竟他们也是自己的恩人。如果不是黎麦的连环计,就算风行止和温子弈发现了重秋庭的所作所为,也无法让他身败名裂。
温子弈恢复了往日淡然的笑容:“多谢您们,虽然玄天宗的法器是宗门的,我无权给你们。我的法器虽然不多,但随便你们挑选。”
黎麦摇摇头:“我们本来就是天地之灵幻化成人,这都是应该做的。在离开之前,我也其实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风行止:“何事?”
“草木之灵,是天地间最好的容器。”
黎麦带温子弈和风行止前往自己居住的小院。
他在玄天宗的空地上种了二十三颗种子,短短三天已经长成了半人之高的娃娃,看上去像一个个八岁孩童。迎着阳光,挺直腰背,站在茵茵绿草之上。
风一吹,草藤娃娃身上的叶子随风摆动。
远看像藤曼结构,近看才知那些藤蔓只是一个辅助框架,像婴儿篮,在细细密密的藤蔓间真长着一个个皮肤像剥壳鸡蛋一样光滑细腻的小孩子。
风行止惊奇:“这是什么?”
黎麦:“是草木人。”
人死在池中,无法投生,元神魂魄自然也在水中,缓慢消散。
消散的过程很慢,所以当初乐青淮才能干知道巫赐身上发生的一切,他在孤身一人无助的痛苦中受尽折磨。
即使修仙之人感受不到,这种生死之气,他们生灵最为敏感,一吸尚存,便可剥丝抽茧,分离出来。
这几日,他和司律弦清点出尚在的元神,用司律弦的修为小心翼翼修复,再注入到草木灵种子长成的人形娃娃中。
若魂魄和娃娃合二为一,茁壮成长,用修为滋养元神,死去的人也能重新回到人世间。
温子弈听过这个方法,惊得说不出话。草木确实可以成为人身,但这么大的数量几乎会耗尽所有修为,别说是金丹,就是元婴也不够用,为了陌生人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值得吗?
风行止没想到那么深的利害关系,瞪大眼睛:“你是说我哥能活过来?”
“嗯。”黎麦摸摸她的头。
“真的?”
“元神未散。”
黎麦和司律弦倾尽修为浇筑了二十三株草木人七七四十九天,身体中的修为灵力一点点流逝。
黎麦谢绝了所有灵草,只说这是自己的因果。
旺仔不理解,麦老师从未做过牺牲自己的事情:【我不懂,你这一身修为不就要重新修炼?】
黎麦:是啊。
旺仔:【啊?真的做好事不留名啊。】
黎麦挑眉:罚你看三遍世界线。
旺仔:【???】
【哥,这个任务都结束了啊!】
黎麦:三遍。
【……哦。】
过了五分钟,【你没骗我吧?】
黎麦:……没有。
乖乖研究去了。
草木人已经长成了成年人,魂魄和人身结合得很好。
大部分草木人已经送回了各门各派进行养育,只有玄天宗的草木人留了下来。
在第五十六天的时候,风行止和温子弈照例来探望黎麦,清风拂面,屋檐上缀的铃铛清脆作响。
小院内没有平时黎麦嘻嘻闹闹的声响。
“青淮?”
“巫赐?”
无人应答。
“行止、子弈……”
温和晴朗的声音飘来,音色如同穿越森林的风。
熟悉的身影站在阳光下,笑得矜持又和缓,风吹着他的素色衣衫,和记忆中的模样并无二般。
“哥!!!”
“行暮!”
黎麦和司律弦不吭不强离开了玄天宗,只留下了一张“祝你们合家幸福”的纸条,看得温子弈脸颊通红,毕竟他们也还没有成亲呢。
修为和灵力都散得差不多了,司律弦带着黎麦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山谷,和乐青淮记忆中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