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邯越只扫了一眼字迹,便绷紧了下颌线,
“难不成我就是清醒的?”
“况且要不是我,你早被那群alpha破门进来糟蹋了。怎么,比起我,你更想被一群人强迫?”
alpha太过强词夺理,谢莫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被凝噎住了。
见小哑巴欲言又止的模样,季邯越没忘记自己进来的目的,将粥塞进他手里,
“把粥喝了,我还有课,晚上再回来,你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谢莫看着他摔门而去,只剩自己在空荡荡的房间。
这段时日几乎没有进食,只有几次在半梦半醒之间。
有人喂了几口水和粥进入口中。
腹中适时发出声响,谢莫瞥了眼大门,最终还是将那碗粥吃了下去。
不然他怕自己连离开这里的力气都没有。
出卧室前,谢莫已做好了回家被唐英叡责骂的心理准备。
在脑海中反复设想过无数种结果。
却没想到连大门都没能迈出去。
刚走下二楼,便见一人似有感应般,提前候在了楼梯口,
“你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做。”
聂溪在沙发上无聊时,听见季邯越手下的佣人私下讨论过。
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季邯越风尘仆仆用自己衣服裹了个人回来。
然后,那几天季邯越就仿佛住在了卧室,几乎没下过楼。
————
聂溪终于见到那传闻omega的模样,眉头一挑,语气都轻了不少。
生怕把眼前乖巧漂亮的omega给吓到。
见omega犹豫着没有说话,聂溪心下了然,
“我学过几年手语,能明白你的意思。”
谢莫本有些心不在焉。
活了十九年,除了家人和唐英叡,几乎没人能看懂他的手语。
闻言诧异地抬眸看向他,指尖在空中顿了顿,
“谢谢你,我喝了一碗粥,不饿了。”
他急着回去,谢绝好意后便朝大门走去。
才迈两步,衣袖却倏地被轻轻拽住。
聂溪温声笑着,指尖虚虚捏着他袖口没松开,
“一碗粥怕是填饱不了肚子,厨房里煨了排骨汤,我让人给你盛一碗吧。”
谢莫连忙摆手,“不用,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厚重的大门突然从中间合拢,门轴转动发出吱呀声响。
谢莫一下子变得着急了,猛地甩开聂溪的手,跌跌撞撞扑向门口。
指尖刚触到门把手,却发现金属旋钮失了灵似的,纹丝不动。
无论怎么掰扯都像焊死在门框上。
尝试一番无果后,谢莫仓皇转过头,比出手语的速度快得几乎连不成句,
“门为什么打不开了?”
聂溪扯了扯嘴角,笑意没达眼底,
“抱歉,我们没权限放你走,得等季邯越回来。”
“可我不属于这里,你们不能随便囚禁人!”
谢莫眼眶发烫,快难过死了,还以为他是好人。
聂溪摊开手,耸了耸肩,
“巧了,我也不属于这儿,不也陪着你?这么想会不会平衡些?”
谢莫指尖顿在半空,怔怔比出手语,
“你也被季邯越拐来的?”
“……算是吧。”
聂溪一想到就烦,早知道两个小时前就不跟着任闻来找季邯越了。
就因为自己精通手语,结果被季邯越留下来充当翻译。
幸亏这omega长到自己心里了,不然他早走人了。
于是在说完这句话后,谢莫果然没了先前的激动。
在原地愣了几秒,忽然又冲回大门前,脑袋抵着门板捣鼓门锁。
聂溪站在两步外,目光随意扫过,忽地定在了谢莫的后颈处。
omega脖颈细长雪白,抑制贴边缘露出几处淡红的指印,以及衣领未遮住的吻痕。
让人有种想再多窥探一点的冲动。
“啧。”
聂溪顶了顶腮,朝在侧厅站着没敢过来的管家递了个眼神。
管家摸了摸口袋里的遥控器,疑惑地回望过去。
信号接收失败。
在谢莫即将快要放弃时,“啪嗒”一声轻响,门居然奇迹般地打开了。
谢莫心中一喜,连忙踏了出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朝聂溪比了比,
“大门被我打开啦,我们能走了!”
聂溪脸上漫出一抹笑意,“很棒哦,”话落,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我有车。”
到底是有点防备心在身上,谢莫摇了摇头,跟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旋即在岔路口选了一条路离开。
身后,管家迟疑不决,“聂二少,这么放他走了,少爷可能会生气。”
聂溪无所谓,睨了他一眼,
“季邯越不是说让我看着吗,就算要怪罪,也怪不到你头上。”
别墅区路径蜿蜒,谢莫弯弯绕绕走了二十来分钟,还没走到主干道。
他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正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车速鸣笛声。
聂溪正开着豪车,摇下车窗冲他喊道,
“要上车吗!不然你走一天可能都走不出去。”
谢莫惊诧,停住脚步,朝他比手语质问,
“你不是也被季邯越关在里面了吗,为什么能找到出去的路?”
“这个嘛,”聂溪随意扯了个借口,故作愁容道,
““前几日来寻朋友,谁知被季邯越瞧上眼了,就硬扣在这儿了。幸亏遇到你,不然还不知要被困多久。”
谢莫恍然大悟,但想起那人身形高大,怎么也不像是个omega。
却见聂溪继续胡诌,
“我是beta,你也知道的,现在alpha好多都好beta这口。”
————
在教室坐着的季邯越忽然眼皮一跳,推了推旁边正趴在桌上小憩的任闻,
“我心跳怎么有点快?”
任闻抬眸瞥他一眼,脑袋重新埋进臂弯,
“可能是猝死的前兆。”
“我真他妈多余问你,”趁老师转身板书时,季邯越抄起课本往后门走,
“我先回去一趟,总觉得聂溪那人不太靠谱。”
————
有了季邯越的前车之鉴,谢莫终究没敢上聂溪的车。
聂溪也不勉强,只开车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指路。
在经历十来分钟以及三个路口后,谢莫终于走出了小区大门。
很是感激的跟他打手语道再见,临走前聂溪叫住他,
“加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我要是遇见门打不开的情况下,可以给你发消息。”
谢莫很想说自己不是开锁师傅,但聂溪目光真诚,他咬了咬唇,比道,
“我的手机只能打电话,我可以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
谢莫字迹端正秀气,聂溪捏着手里的纸条打量了几秒,放回了兜里。
而后才摸出手机,给季邯越打了个电话,铃声刚响那边便接听了。
没等聂溪开口,季邯越就单枪直入,“你别跟我说谢莫走了。”
“哪儿能啊?”
聂溪点了根烟悬在两指间,望着谢莫走远的单薄身影,语气很是痛心,
“就是突然想到了我哥,你也知道,我哥出车祸后耳朵听不见……”
季邯越直接冷声打断,
“所以你就把人给我放走了?”
聂溪吐出一口烟,很委屈,“这不能怪我……”
“滴滴滴……”电话挂断了。
————
别墅区处于最繁华的地段。
谢莫出去后,顺着路牌走了好久,才到了熟悉的街道。
本是闷头朝着家的方向走,没成想在路过一个酒店时,唐英叡从里走了出来。
两人就这么在路上碰了面。
唐英叡眉眼疲惫,揉了揉太阳穴,低眸瞥见谢莫时,浑身都僵硬了一瞬。
而后绷着嗓子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谢莫咽了口唾沫,脑袋垂得更低了,指尖攥着衣角,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
在心里权衡究竟要不要告诉他自己这几天发生的事。
好在唐英叡并没有深究的意思,拍了拍谢莫的后背,声音有点哑,
“走了,回家。”
不多时,酒店内走出另一个身影。
寇邢与一手拿着件黑色外套,另一手摸出手机给唐英叡发了条消息,
“你衣服落在这儿了,下次记得来拿。”
那方回得极其短促,“丢了。”
寇邢与垂眸盯着那条消息,笑了一下,“收了钱,态度就对我好一点。”
几秒后,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谢谢寇少,衣服丢了。”
与唐英叡并肩而行,气氛莫名地压抑。
周围人烟越来越稀少,便证明他们快要到家了。
路上唐英叡摸出烟盒,指尖夹着烟闷头抽着。
他皮相比绝大多数alpha都生得好,五官端正立体,线条硬朗分明。
为了图方便,还剃了个寸头,更显得利落冷峻。
但右鼻翼上方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做那种事时,寇邢与总爱亲。
“谢莫。”唐英叡突然叫了一声谢莫的名字。
谢莫抬眸,一脸疑惑。
“你觉得我脸上这颗痣好看吗?”
谢莫想也没想,点点头。
像是没什么精气神,唐英叡又抽了口烟,语气轻飘飘的,
“听别人说,痣长在那儿是破财的征兆,你说,我是不是因为有那颗痣,才总发不了财。”
谢莫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态,但直觉能感受到唐英叡情绪不太好。
他斟酌着抬起手,比划道,“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小哑巴不会说话,但手势却是很认真的。
虽然唐英叡脾气很差,但至少待在他身边时,比在家好上很多倍。
唐英叡心情好时,对他也会好一点。
而在那个勉强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却不一样。
谢莫自出生起就发不出声音,家里也没钱给他治病,就那么放任下去了。
外加上下还有好几个姊妹,相比一个体弱的小哑巴,家里人更重视几个健全的孩子。
因此谢莫在家里,没有享受过任何好脸色和待遇。
在被送走的那天起,谢莫那一瞬间居然是松了一口气。
唐英叡垂眸注视着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买回来吗?”
谢莫从没问过,也并不好奇,但唐英叡这么问了,便还是比起手势,
“为什么?”
“我十来岁的时候特混账,和一群没长毛的小子染上了赌瘾,把家里的钱给败光了。”
“因为还不起钱,我腺体被人用刀割破了,身边的omeg受不了我,就走了。”
“然后我父亲为了给我还债,整日去工地搬砖卖苦力,结果出了事故,楼塌了,我父亲死了,赔了一大笔钱,我就用那笔钱买了你。”
谢莫瞳孔放大,难以想象居然还有人过得比自己还差。
可转念一想,这所有因果,好像都是因唐英叡而起。
柔软的发顶忽然被揉乱,带着烟草味道的体温压近。
谢莫被迫仰起脸,发现唐英叡居然在笑。
唐英叡微微欠身,将一口雾气轻轻吐在他润白的面颊上。
看对方被呛得咳嗽,半眯着眸子伸手扇散那股烟味。
唐英叡才补全后半句,
“所以你要记住,我买了你,你就是我的东西,待在我身边不准有怨言,不准嫌弃我,我不准你走,你就是死也得死在这里。”
“买”这个字被唐英叡咬得极重,好似真的把谢莫当成了交易的商品。
而买回来的东西,无论主人是什么性格,无论有什么经历。
都不会长腿离开。
这种话谢莫听过很多遍,唐英叡好像真的很害怕自己有朝一日消失不见。
谢莫很纳闷,自己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就算迷路了,找别人寻求帮助都很困难。
为什么会担心自己离开呢。
唐英叡一根烟抽完,原本的人格像是回归了,迈大步子走得极快。
谢莫跟不上他的步子,只能小跑着追赶。
刚进门,就被推进屋,紧接着铁门反锁声响起。
唐英叡又出去了。
谢莫不知道唐英叡出门又想干什么,他没有去猜,而是直奔卧室。
果不其然,卧室狼狈一片。
被单揉成一团堆在床尾,被褥半垂在地,褶皱里还留着挣扎过的痕迹。
地面上还有一些可疑的痕迹。
与季邯越带他离开时的布局一模一样。
那些记忆突然清晰起来,谢莫心里一凉,立刻开始动手收拾卧室。
等把床单被套扔在塑料盆子里浸泡的功夫,唐英叡又回来了。
他怀里抱着一箱啤酒,臂弯里还挂着几大袋菜,谢莫还看见了一块排骨。
唐英叡将啤酒搁在一旁,顺手把塑料袋掷到蹲在盆边的谢莫脚边,
“先把饭做了。”
聂溪说的没错,好几天没进食,饶是omega一碗粥也填不饱肚子。
只是那时急于逃离的念头太过强烈,他才谎称不饿。
擦了擦被冷水浸得发白的掌心,谢莫拎起菜袋往厨房走去。
最近肉价大涨,家里很少能开一次荤。
所以在见到唐英叡买肉回来时,谢莫无疑是惊喜的。
但惊喜的同时又在疑惑唐英叡哪里来的钱。
他虽然是哑巴,但脑袋还是好使的。
卧室里原封不动的模样,显然唐英叡这些日子也未曾回过家。
而两人分别后的第一次碰面,是在那家高档酒店大门口。
酒店可以挣钱吗?
谢莫用贫瘠的大脑思索,很快就为唐英叡想到了理由。
现在很多酒店都在招大厨和清洁员,唐英叡怕不是去酒店应聘工作了。
不然为什么出来时,心情不大好,精神状态也萎靡不振。
于是谢莫决定好好做顿饭,权当给对方补补身子。
谢莫端着一盘生炒小排正要走出厨房。
抬眼忽见唐英叡斜倚在沙发上,指间转着一把寒光凛凛的水果刀。
见状,唐英叡恹恹掀了掀眼皮,冲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
谢莫目光紧盯着那把刀,有些后怕。
直到对方不耐地提高音量,才慌忙将盘子搁在桌上,缓步靠近过去。
他比出询问的手势:“怎么了?”
刀刃突然递到掌心,唐英叡语调平淡,
“帮我把脸上这颗痣割了。”
他不迷信,但事到如今,自己运气从未好过。
如果必须要找个可以怪罪的东西,只有鼻梁上这颗痣了。
谢莫哪里敢上手,拿着刀跟烫手山芋似的,使劲摇头,
“不行。”
唐英叡烦得很,太阳穴突突直跳,
“有什么不行的?我他妈让你做你就做,就算毁容了又不会怪你!”
谢莫喉结滚动,手语打得又快又急:
“这颗痣……很好看,不用祛掉。”
“……你也觉得好看?”
话虽这么说,唐英叡脸却沉了下来。
谢莫观察着他的神情,不知是该摇头还是应和。
空气僵成了冰渣。
良久,唐英叡闭了闭眼,低骂着让他滚,“我他妈要你有什么用。”
那颗痣很丑陋,尤其是被别的alpha吻过后,变得更加恶心。
谢莫已经习惯他喜怒无常的脾气,尤其是在外出回来的时候。
将被扔在地上的刀鞘捡起,小心翼翼将刀插进去,再放进后方储物柜里。
转身端起其余餐盘摆上餐桌,抽筷添饭,一切都做得无比熟稔。
没过几分钟,唐英叡像是整理好了情绪,一言不发开始坐在餐椅上喝啤酒吃饭。
唐英叡醉后很安静,不会发疯说胡话,也不会无故打人。
自顾自把整箱啤酒喝完了,先是吐了一地。
又缩在墙角抽烟,一根接一根,烟头明灭间将地砖都灼出了好几个焦痕。
谢莫收拾完残局,刚要揉搓盆里的衣物,醉酒的Alpha忽然开口。
像是浸在了尼古丁里,声音发哑低沉,
“谢莫,你是不是提前来发/情期了?”
空气里若有若无飘着小豆蔻的味道,唐英叡甚至捕捉到了几缕alpha的信息素。
omega的身子细细颤抖着,唐英叡不认为有人会看上一个小哑巴。
只当他是在街上时不小心沾染上的。
闻言谢莫呼吸一滞,下意识摸了摸后脖颈的抑制贴。
那里还留着季邯越细密的吻痕。
大概是因为易感期缘故,Alpha的力道格外重。
红痕非但未消,反而在苍白皮肤上洇得更深。
谢莫只能翻出几片创口贴,把显眼的红痕给贴上了。
但唐英叡倏然提起时,谢莫还是害怕,以前他从不过问的。
“回答我。”
谢莫极缓地转过脑袋,手指交叠,“嗯。”
“因为没有alpha安抚,所以发/情期紊乱?”
谢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敢顺着他来,“嗯。”
唐英叡幽幽扫视他的全身,眼眸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转瞬即逝。
或许是知道自己帮助不了omega。
所以在发/情期这个话题时,唐英叡总会刻意回避,不会主动提起。
尽管好几次谢莫发/情期难受时,他恰好在身边,但都会视而不见。
要么侧过头玩手机,要么直接出门透气,留谢莫一个人在家里。
谢莫迟疑了一下,还是打手语回答,
“有点疼,但适应后,就习惯了。”
一根烟燃尽,烟头被唐英叡在水泥地面上按灭,几秒后,看向谢莫。
瞳孔像是蒙了一层浓重的灰,幽黑深沉,突然问道,
“你有想过离开这儿吗?”
谢莫连忙摇头,打手语的同时也无声用口型表述,
“我没有想过离开,你放心好了。”
alpha似是很满意他的回答,语气却突然神经质的激动起来,
“为什么没有?你跟着我也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吧,我不信你就没有半点想过。”
要是换做其他人,那肯定想过。
毕竟没有人会忍受alpha既无能又要拿出一副大男子的气派。
但谢莫真的没想过,有些无措地看着唐英叡,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他已经尽力跟着唐英叡的脑回路走,奈何唐英叡的想法总是一秒一个。
唐英叡声音忽地放柔几分,
“你就算想过也没关系,可以告诉我,不用有顾虑。”
“……”谢莫抿了抿唇,垂下眼眸比道,“唐英叡,你究竟想问什么。”
问了那么多,不过是在试探。
而试探的结果,谢莫想,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唐英叡呼出一口气,索性坦明了,眼里闪烁着不明的癫狂,
“你是我买的东西,应该会听我的话吧。”
“下次发/情期的时候,我给你找alpha,帮你缓解怎么样,嗯?”
谢莫听他说完,瞳孔收缩,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跟在唐英叡身边近两年,唐英叡就算再生气,也没想过把自己送给别人。
“等完了以后,我再接你离开,你不是喜欢吃排骨吗,我每天都给你买。”
谢莫难以置信,眼里盛满恐惧,望着他发白的脸,唐英叡同样心里堵得慌。
但随后想到什么,像是为自己添了几分底气,慢慢扯出一个笑。
他是个alpha,在这个社会上应当是有一席之地的。
他应该有一番成就,干出一番大事业,而不是在另一个alpha身下承huan。
每次看到寇邢与发来的消息时,他恨不得将手机捏碎。
凭什么,凭什么寇邢与那种人就能身居高位,衣食无忧。
凭什么他只能和社会最底层的那些苟且偷生的渣滓一起抢食。
唐英叡很不甘心。
他就轻避重,忽略了原本的阶级事实。
自腺体被划破的那天起,就意味着不能像大部分alpha那般正常生活了。
唐英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长达了几个月的消极与自我怀疑中。
最后,他带着那笔本应该用来还债的赔偿金,跑去一个穷困潦倒的镇子里。
用这笔钱买下了刚成年的谢莫。
第一个晚上,他给谢莫喂了药,强制性让谢莫进入了假//性//发//情期。
尝试好几次,唐英叡发现了一个可怖的事实。
他ying不起来了。
这无异于晴空里突现一道炸雷,砸落下来。
唐英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我开解也许是因为心理应激,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直到当晚有个曾经常联系的赌/友联系唐英叡,说找到一个稳赚钱的新渠道。
而后给了唐英叡一个地址,让他赶紧过去。
他不知道那个赌友受到了别人的要挟。
等到达目的地时,才发现等待他的是上次划破他腺体的那群讨债人。
那群人要他一条腿,说把钱还完后,再替他接上。
不要手的原因很简单,手断了就没办法赌了,他们自认为很替人着想。
唐英叡哪里愿意,但自己并不是十来个alpha的对手,在绝望之时,寇邢与出现了。
轻飘飘从钱包里摸出一张支票和一支笔,写下一个巨额数字,替唐英叡还了债。
十分戏剧化,他花钱买了一个omega,而自己被一个alpha花钱买下了。
在那种几乎将人逼疯的场面下,唐英叡只能答应寇邢与。
而在第一个七天过去,唐英叡立刻回去尝试了一次。
最终,发觉自己彻底ying不起来了。
————
作为承受方的alpha本就痛苦至极,何况对方同样是alpha。
两年过去,唐英叡始终无法接受这种屈辱。
更可气的是,寇邢与给的钱少得可怜。
三个月见回面,除了有回太用力给他弄伤了,给了他两万补偿以外。
每次才给一千三百一十四块。
有零有整,简直像打发叫花子。
既饿不死人,也存不住。
他只能将这种愤怒与恶心,化作酗酒赌博以填满自己的空虚。
酗酒是发泄情绪,赌/博是幻想有朝一日发大财。
反正输了也不亏,寇邢与会帮他兜底。
如果赢了,就可以去做修复腺体的手术。
再带着跟在自己身边无怨无悔的小哑巴过好日子。
但现实总是一败涂地的,上了赌桌,赢小资,输大钱。
渐渐的,脑海里某根弦终于在寇邢与不节制的七天纠缠里,断了。
在酒店门口碰见谢莫那刻时,另一股强烈的念头破土而出,立马生根疯长。
谢莫是omega,承受这种事会比自己更容易。
唐英叡安慰自己这是两全其美,既缓解了谢莫的发/情期,也帮助寇邢与渡过了易感。
自己没有做错。
但在看见谢莫悲伤的眼神时,还是像根细针扎进心脏,让他呼吸一滞。
唐英叡在家的时候,顿顿都买了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