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季邯越也显得友善许多。
有种说不清楚的安心。
推开房门的刹那,赌场里大半道目光如芒刺般扫来。
有疑惑,也有错愕。
几乎都在好奇这又是哪家大少爷光顾赌场。
上一次碰见这相似的场景。
还是寇家那位少爷携款来赎人的某个深夜,阵仗可谓之大。
季邯越眉头紧蹙,对这些打量颇为不适。
只想赶紧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下赌/场。
他洁癖非常严重,各种恶心味道交织在一块,恶心得只想吐。
有手下在身旁低声询问:“少爷,这赌场怎么处置?”
在此之前季邯越跟这赌场没有仇,察觉到怀里的人轻颤了一下,他顿了顿,平声道,
“问我干什么,非法场所,直接报警。”
那保镖愣了一下,立马转身应道,“好的。”
不料刚到那走廊边缘,与另一波人碰上了面。
为首的是位西装革履的年轻alpha。
解河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推了推金丝眼镜,语调含蓄,
“季少爷突然驾临,招呼不周。今晚我作陪玩几把?赢了钱您收着,输了算我的。”
季邯越冷眼直视,只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解河视线落在季邯越怀中蜷缩的omega身上,见此季邯越更不乐意了。
将谢莫刚探出的半张脸裹进大衣里,只露出小半个毛茸茸的头顶。
解河似是恍然大悟,按了按眉心,歉意道,
“是我手下疏忽,认错了人,”言罢,阿弎已经被两人一左一右拖着架了过来。
那两人很眼熟,正是最开始跟在阿弎后面调戏谢莫的alpha。
解河这才补充一句,“人就在这里,季少想怎么罚,尽管开口。”
阿弎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奋力挣扎了一下,两边人立刻将他桎梏得更紧。
狐假虎威朝他吼,“河哥的话你也敢不听?”
阿弎脖颈青筋暴起,通红的眼死死盯着袖手旁观的解河,“河哥!我真不知道这omega……”
话音未落,左脸突然炸开火辣辣的剧痛。
那个alpha扬着手,唾沫星子飞溅在阿弎脸上了。
两人都想在解河面前留个好印象。
阿弎位置坐的高,要是把他翘了,指不定下一个提拔的就是自己。
“谁不知道你揣着什么龌龊心思?还狡辩呢。”
向来都是他欺压同僚,这次却胆大的敢打自己。
阿弎一时气血涌上脑门,脱口而出,
“是又怎样!老子就想*他,你们装什么?怎么,难道你们没想过吗???”
两边的人赶紧摇头否认,“放你娘的屁,老子只对beta感兴趣。”
另一个忙不迭附和,“对对对。”
至始至终,季邯越都未曾发表意见。
听着他们三人的争执只是冷嗤一声,偏头看向解河,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说辞,
“任凭我处置?”
解河点头,只要季邯越动手,那他就有理由保住自己的赌场了。
季邯越朝其中一位保镖递了个眼神,懒得多说一句废话,
“把他那东西ge了,再兑水灌进他喉咙里。”
季邯越又斜睨了两人一眼,“你们负责动手,下不了手的话——”尾音拉得极长,
“就用自己的来抵。”
此言一出,在场都震惊了,谁也没想到季邯越手段那么狠辣。
连蜷在大衣里的谢莫都下意识探出双眼,季邯越一垂眸,便对上谢莫不可思议的样子。
悠然问道,“宝贝满意吗?”他和谢莫还有账没算,等回家后再慢慢跟他清算。
谢莫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而后干脆缩回去,不去看了。
见谢莫乖乖巧巧的,季邯越心情大好,甚至也不急着走。
保镖很有眼力见的扔给那两人一把刀,扬扬下颌示意他俩当场就行动。
两个alpha咽了口唾沫,你望我我望你,一时之间谁都不敢动手。
在场谁没有那玩意儿,光是想想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更别提亲自上手实操了,并且工具就一把刀。
后果要么是大出血死亡,要么直接感染而亡。
阿弎眼神也从一开始恨不得杀人的愤怒,逐渐转换为恐惧。
趁着控制着自己的那两人松懈的间隙,连忙跪爬到解河脚边。
抱着他的裤腿,声音都染上颤意,
“河哥我、我知道错了,求你了让我干什么都行,别把我扔给那个人,要是真那么做,我会死的河哥。”
商人的眼中只有利益,在利益岌岌可危之时。
若能找到挽救的法子,无论是什么,都会毫不留情抛出去。
眼睁睁看着解河偏过头,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嫌弃的拨开阿弎的手,
“阿弎啊,做错了事就得承担,你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季邯越咳了咳,“啧”了一声,“我还有事,麻烦动作快点。”
那两个alpha吸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最重要。
一个去捉阿弎的手,另一人则颤颤巍巍拾起刀,一步步朝阿弎走过去。
阿弎像条濒死的鱼,疯狂地挣扎扭动。
一旁的保镖见状,上前死死钳制住他不断抽搐的四肢。
谢莫的脑袋被季邯越搂了搂,温热的掌心覆住他的右耳,隔着布料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另一只手则隔着大衣捂住他的左耳,将外界刺耳的喧嚣彻底隔绝。
他僵在对方怀里不敢动弹——既怕季邯越突然松手将自己丢开。
另一方面,是自己也有。
虽然功能不比他们完善,但倘若那么对自己,一样会晕过去。
金属扣响起的那一刹那,阿弎心里最后一道防线陡然崩塌。
嘴里一会儿求饶,一会儿破口大骂,突然间,将目光转向袖手旁观的季邯越。
似是想起了什么,阿弎发出刺耳的怪笑,
“你护在怀里的omega,可是我们在唐英叡的房子里找到的。”
“你不知道吧,他早就有alpha了,指不定已经被别人……你居然还视若珍宝。”
季邯越不怒反笑,挑了下眉,
“我知道啊。”
而且在半个小时前,他还知道唐英叡那个劣质alpha,跟自己朋友搞上了。
刚开始得知这个消息,他还不太信,但仅仅用了几分钟,就接受良好了。
他身边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两个alpha在一起也不足为奇。
季邯越突然感觉到怀里的omega全身绷紧。
显然是害怕自己抛下他。
季邯越恶趣味发作,故意松了松手臂。
谢莫立马紧张兮兮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生怕自己掉下去。
在这个时候,无论有多讨厌季邯越,此刻都只能依赖他。
他不想留在这里了。
这儿的人比季邯越可怕数倍。
季邯越哂然。
一边想离开自己,一边在遇见危险时又要靠自己相救。
实在猜不透啊。
场子里前所未有的安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事,将注意力集中在这边。
阿弎全身早已没了气力,万念俱灰瘫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一声压抑的呜咽划破死寂。
“呜……”
这点微弱的声响要是换在以往,早就被吵嚷声掩盖。
此刻却是十分清晰。
穿着兔子装的omega跪坐在赌桌上方,咬着唇小声抽泣。
脖颈后未愈的强制标记如狰狞伤口,还凝着血痂,一看便知晓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弄来的。
解河当即站不住脚了。
开地下赌场已是重罪,再被发现贩卖omega,更是罪加一等。
他扫视一圈,绷着嗓子高声问道,
“这是谁拐来的omega,场子里可是明令禁止用活人当筹码!”
有了阿弎的前车之鉴,谁敢承认是自己做的呢。
像是找到了希望的曙光,omega瞳孔微微收缩,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挣脱捂住他嘴的手,眼泪混着鼻音迸出:“先生!救……”
话未说完,后脑便被重重一击,整个人瘫软下去,兔耳头饰也落在了地面上。
不过现在下手为时已晚,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声呼救。
“少他妈多嘴!”
壮汉恶狠狠地在omega耳边警告,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拖着人就往后门走。
可刚迈出两步,肩膀突然被一股巨力钳制住,疼得他龇牙咧嘴。
铁钳般的手指不断收紧,他再也支撑不住,下意识松开了手里的omega。
omega身子一软,立刻被一旁的保镖稳稳接住。
A城黑白通吃的世家不在少数,例如凤家,再或者聂家。
而眼前这位季家少爷,解河却了解不多。
此刻季邯越神色莫测,根本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解河正揣摩着对方心思,就见季邯越给了地上的阿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下一秒,阿弎还没反应过来。
一阵剧痛袭来,伴随着令人酸牙的咯吱声——
左腿腿骨被季邯越的手下硬生生踩碎了。
蚀骨的痛意让阿弎冷汗淋漓,疼得连出声都困难,再没有先前趾高气扬的态度。
随后,季邯越等人径直从他身上跨过,头也不回地离开。
“解老板,我再带个人走,没问题吧?”季邯越已经走出老远,才慢悠悠地开口询问。
解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悦,皮笑肉不笑地说,
“季少爷开心就好。”
又转头示意手下扶起在地上疼得直打滚的阿弎,垂眸嗤道,
“季邯越只废了你一条腿,算你运气好。”
————
推开铁门,谢莫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子。
季邯越见状,将他放了下来。
谢莫身形单薄,即便被抱着走了许久,季邯越也没觉得疲累。
季邯越低头,与谢莫平视,目光沉沉:“还想跑吗?”
谢莫在大衣里捂了很久,此时双颊酡红,正小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听到这话,迟疑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这么久了,唐英叡始终没有联系自己。
这让他没由来产生一个念头,唐英叡是否不要自己了。
联想起了那几个月唐英叡对他的温和,唐英叡难得没有发脾气。
还顿顿都给他买排骨吃。
是不是早就在为这天做准备。
季邯越对上谢莫渐渐黯淡的眼眸,摊开手心,似笑非笑问道,
“你猜猜,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经过先前那遭,谢莫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了点。
蔫头耷脑在季邯越手上一笔一划写,
“不知道。”
好像在千钧一发之际,脑海里浮现出季邯越的脸。
季邯越就来了。
不得不承认,他很感谢季邯越。
季邯越勾起唇角,笑意未达眼底,“因为唐英叡把你让给我了。”
“……”
像是没听懂似的,谢莫僵在原地,瞳孔微微颤动,茫然盯着眼前的人。
季邯越轻叹一声,故作无奈道,
“他说啊,与其养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废物,不如换笔钱花,我嘛,只好勉为其难接手了。”
季邯越话半真半假,谢莫盯着对方的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
这种事情,唐英叡的确做得出来。
事到如今,他把自己送给季邯越,居然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谢莫抿了抿唇,纤长的眼睫颤了颤。
连看了他好几眼,眼眸晦暗,最后兀自走向季邯越的那辆迈巴赫。
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答案显而易见,谢莫相信了。
“少爷,现在回去吗还是?”有保镖问道,他旁边还跟着个双腿直发抖的omega。
是刚刚顺手救上来的那名。
季邯越看着冷得快晕过去的omega,不耐烦地啧了声,冲身后保镖扬了扬下巴,
“拿件外套给他裹上。”
吩咐完后,便朝轿车方向走,一道带着颤音的细弱嗓音突然从身后飘来,
“谢、谢谢季少爷……
那omega还穿着那套粉白的兔子装,裙摆被夜风吹得翻卷。
他攥着临时披上的外套,怯生生望着季邯越的背影。
季邯越置若罔闻,车门未关,余光里,谢莫的侧脸在暖黄车内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唔,就是有点闷闷不乐。
待他刚走到车门边,才发现omega也跟了过来。
他眉心微蹙,语气冰冷:“坐后面那辆。”
omega咬着苍白的嘴唇,目光越过季邯越,直直望向车内的谢莫。
谢莫与他对视片刻,迟疑着往旁边挪了挪,腾出空位。
见对方真抬脚要上车,季邯越顿时气极反笑,一把将人拨开,
“你想得倒挺美,要么坐后边去,要么自己又滚回底下去。”
omega顿时不敢再动作,季邯越肯救自己,一定是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
不然干嘛要英雄救美呢。
但现在季邯越嫌恶的模样,又不大确定了,直到车门当着他的面关上,扬长而去。
后面的车紧随跟上,秋夜的风吹得铁门响了响,omega这才如梦初醒,生理性的害怕。
若是留在这里,等待他的只会是更深的黑暗。
他踉跄着追向最后一辆车,在速度缓缓降停后,扒开车门钻了上去。
迈巴赫上,除了专心开车的助理,便只剩下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的谢莫。
以及莫名烦得发慌的季邯越。
“你刚刚怎么想的,还给他挪座位,让他坐咱俩中间啊。”
闻言谢莫抬眸,看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写了写。
感受着手心瘙痒的轻滑,在明白谢莫写的是什么后,季邯越脸立马沉了下来,
“什么叫也行——”
他幽幽注视着谢莫,“是不是把你留在那儿,只把他带上来,你就满意了?”
这种威胁很奏效,谢莫立马不说话了。
第25章 带你去玩
气氛凝滞了几秒,季邯越揉了揉眉心,手机里聂溪给他一口气发了几十条语音消息。
还附带着数个相同的表情包。
聂溪:“什么时候到?”
聂溪:“酒只剩一小瓶了,再不来我可全喝光了。”
聂溪:“不是,你他妈跑哪儿去了,出车祸了?哦对不吉利不吉利,没出嗷。”
聂溪:“我头好晕,感觉喝多了,我得先去睡会儿,你到了把我叫起来。”
聂溪:“我哥也不陪我喝,任闻也不肯,都等着你。”
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酒味了。
季邯越嫌弃地回了条马上到,退出页面。
定睛一看,寇邢与那栏也有条未读信息。
季邯越很难理解唐英叡那种一无是处的alpha,居然那么招人喜欢。
谢莫是一个,就连寇邢与也心甘情愿。
寇邢与三十多了,按理说什么类型的都见过了。
没成想还会看上这么个废物alpha。
寇邢与:“人找到了没?”
季邯越看了眼望着窗外闷声不语的谢莫,简便回道,“嗯。”
“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你问那么细干嘛?”
季邯越不太想回了,虽说找到谢莫,寇邢与提供了大部分帮助。
但根本原因还是归根于唐英叡心思不正当,在赌场欠债不还。
寇邢与帮忙是理所当然的。
不然压根不会牵连谢莫,也不会害自己大半夜奔波。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指不定自己早就喝完酒,已经回家抱着谢莫安然入睡了。
等了几分钟对面没再回话。
就在季邯越不耐想关掉屏幕,寇邢与才再次发来一条,语气诚恳,
“这次是我的失误,忘了按时提钱去,让那位omega受到了伤害,没有下次了。”
季邯越:“……?”难道不是应该说不让唐英叡再去赌了吗?
妈的,寇邢与真是疯了。
斟酌了片刻,季邯越表情不太自然,问他:“你不知道那人有omega?”
寇邢与回得很快:“知道啊。”
没等季邯越回复,又是一条蹦了出来,反问道,“没猜错的话,你看上了那个omega。”
这话直接将季邯越得哑口无言,半晌后,才恶狠狠回过去,
“那能一样吗?谢莫又没被标记。”
季家独生子性格骄纵倨傲不是一天两天,寇邢与也没打算跟他计较,
“同理,我也不碰脏的。我把唐英叡带去Z城了,短时间他回不来A城,你大可放心。”
旋即补充道,
“有时间也可以来Z城的越昼俱乐部找我,对了,听说聂翀时回国了,帮我带个慰问。”
看着一长串的消息,季邯越选择视而不见,他快烦死了都。
谢莫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后知后觉地攥紧了衣角——
他记忆力很好,虽然只走去过几次,依然印象深刻。
这根本不是回别墅的路线。
现在天黑个透底,大半夜能去哪里。
他又去拉季邯越的手,想写字。
腰间却突然一紧,整个人不受控歪向季邯越,被带着栽进了他的怀里。
季邯越很轻易地将人捞到腿上,温热的掌心贴着他单薄的后背。
顺着凸起的脊骨顺势向上,描摹着蜿蜒的曲线,一路摸到细长的后颈。
抑制贴除了边缘有点卷起外,完好无损。
这下才彻底松了口气,幸好去得及时。
季邯越指尖微微用力,按了按腺体那处。
谢莫毫无防备,下意识往前一缩,整个人撞进alpha带着崖柏木气息的怀抱里。
一边摇头,一边哆哆嗦嗦想把alpha作乱的手拿开。
“你害怕我?”季邯越捏了捏谢莫的后颈,逼他抬起脑袋。
两人额头相抵,温热的气息在咫尺间彼此交融。
谢莫怎么可能不怕。
深夜爬窗、闯进全是赌徒的场子救自己,哪个拿出来都是惊人的存在。
季邯越看了一会儿,心情忽地变好了。
他觉得谢莫最动人的地方有两处,眼眸和嘴唇。
小哑巴不会说话,善于用眼神表达情感,此刻氤氲着水雾,像蒙了层薄薄的细纱。
让他的眼里的情绪比常人更为浓烈。
而嘴唇,很软,很想亲。
这么想,季邯越也这么做了,张嘴咬了口谢莫粉嫩的唇瓣。
像是咬开一颗裹着糖霜的果冻。
软糯绵密的触感在舌尖漾开,季邯越原先只想浅尝辄止。
结果跟上了瘾似的,只想索取更多。
随着吻渐深了,车内温度攀升,两人呼吸也愈发的乱了。
季邯越半眯着眸,扣住谢莫的后颈,一手搂紧他的腰身,舌头撬开他的齿关,勾着他猩红的小舌轻轻吮吸那甜丝丝的豆蔻香味。
谢莫的脑袋嗡嗡作响,alpha吻得太过汹涌,连换气都有些困难。
他死死攥住季邯越的肩膀,被迫承受着,憋得脸色涨红,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
尽管如此,也没有用力推开,任由他摆布。
或许是知道抗拒的后果自己承担不起。
车轮压过了地面上一颗坚硬的石子,车身猛地颠簸了一下。
嘴唇相错,季邯越才难舍松开谢莫。
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季邯越蹭了蹭,才发现谢莫的瞳孔不是纯粹的漆黑。
而是如深海漩涡般,藏着抹若隐若现的幽蓝。
还未等他深究,那蓝色便转瞬即逝了。
谢莫好不容易得以喘息,闭上眼眸趴在季邯越的肩窝上。
胸口一下一下剧烈起伏着。
温热的吐息喷薄在颈侧,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片皮肤染上了薄薄的绯色。
季邯越呼吸乱了一寸,眸色深沉,还有些食之髓味。
前方开车的夏益正在踌躇要不要升起隔板。
透过后视镜看见两人分开了,遂放弃了这个念头。
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的姿势到底叫人不自在,谢莫缓过些力气,想抬手在季邯越掌心写字。
指尖触到的不是手,而是一部从对方口袋滑出的手机。
“我送你的,你就收着。”
谢莫指尖蜷了蜷,到底没推开。
季邯越继续道,
“以后别在我手心和胸口写字了,想说什么用手机打出来给我看。”
用手机打字还需要解锁,打开信息栏后才能打字。
相比之下,写在手上不是更方便些。
alpha看穿了他的想法,凑近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谢莫脸本就红得滴血,此刻更是直接烧到了脖颈。
忙不迭从对方膝头挣开,坐到半米外的座位角。
低眸快速在键盘上打字,问出第一个问题,
“我们要去哪里?”
季邯越亲爽了,倒也好说话了,
“带你去玩儿。”
谢莫不语,打字飞快,“可是已经很晚了。”
季邯越睨了他一眼,“你要是听我话,哪里有那么多破事儿。”
若是料到会遇见这种事,谢莫打死都不可能会回去。
可事已至此,季邯越说得在理,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底气反驳。
前半夜神经绷得太紧,始终处于高度清醒的状态。
这会儿松懈下来,加上时间太晚,谢莫就有点撑不住瞌睡了。
他歪在座椅上,双手撑着两边,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沉。
眼皮也开始打架,眼看着就要睡过去。
就在困意彻底淹没意识时,车子突然急刹——
夏益为了避让一个蹦蹦跳跳过马路的小孩,猛地踩下刹车。
谢莫往前一栽,却没摔出去,反被一只手臂牢牢圈住腰身,稳稳地捞进了怀里。
他本就清瘦,浑身上下没二两肉,这会儿蜷在人怀里,显得愈发单薄。
季邯越瞧着他迷糊的样子,莫名觉得心软。
谢莫靠在他胸膛上,困得意识不清,抬手胡乱比划了两下,就沉沉睡去。
季邯越认出那是“谢谢”的手语,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将怀里的人又搂紧了些。
白天时总想着离自己远一点,这会儿对自己却完全失了防备心。
心口不一的omega。
谢莫是被尿意憋醒的,双眼半睁半闭,迷迷糊糊地摸黑下了床。
凭着惯性走了没几步,“咚”的一声闷响,额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墙。
立刻睡意全失,清醒了过来。
这儿既不是自己熟悉的家,也不是季邯越的住处。
大脑迟钝地运转了好几秒,零碎的记忆才慢慢拼凑起来。
想起季邯越说要带自己出去玩儿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摸索着按下墙角的开关。
暖黄灯光瞬间漫开,映出与季邯越家全然不同的空间布局,但装潢依旧豪华。
没功夫欣赏,当务之急是找厕所。
拉开房间门,在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左右张望,冷不丁与转角处的人影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