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传来顾沉翻身摩擦出来地窸窣声。
顾沉本来对着他的背影换成了皱眉的侧脸。
陆景渊轻手轻脚走进去,站在床边静静看着他,顾沉的睫毛又长又直。
这样看起来比较乖巧。
平时看着很冷漠,眼神锐利看着人的时候让人有点发怵。
这种样子的时候倒是很少。
两人以前虽然经常在一起睡,但是顾沉永远比他醒得早。
他很少看见顾沉熟睡的样子,原来顾沉睡着是这样,但是他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有些惆怅。
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摩挲床单,像弹琴一样。
陆景渊拨了拨他皱在一起的眉毛,顾沉嘴唇不明显抿了抿。
他站直身体走到书桌旁。
桌上的笔记本翻开在新的一页,上面都是顾沉写的词,只不过都划掉了。
看来这家伙昨天晚上熬夜写歌词了,这么迫不及待么?
问他的时候还那么淡定,一副不在乎模样,结果刚住进来就忍不住了。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陆景渊轻手轻脚地合上电脑,指尖触到机身的温热时,心里微微一疼。
第40章 你要把我脑袋一起炖了吗?
陆景渊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抹平,看见那些被划烂的句子里,藏着顾沉没说出口的挣扎。
那些句子那些字眼,看起来沉默又沉重,像往日压抑着自己的顾沉。
连歌词都带着压抑,还有言不出口的痛苦和纠结。
他更加确定了一件事,顾沉喜欢他,喜欢他喜欢的很痛苦。
比他要痛苦,他虽然暗恋顾沉十年,但是大部分时候内心是欢喜的。
是向往憧憬未来的。
不像顾沉,心里认定他们不可能,却经常控制不住内心慌乱地想法。
这样应该会更痛苦吧?
陆景渊将纸团捡起来丢进垃圾桶,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他准备去超市买点菜,做点顾沉爱吃的菜,顾沉爱吃糖醋排骨,还喜欢吃糖醋丸子,喜欢吃所有酸溜溜的食物。
陆景渊一开始不喜欢吃,经常陪他吃,吃着吃着也开始觉得,味道确实还不错。
买完菜回来时,顾沉还在熟睡,太阳已经晒进来,微凉的风吹进来。
陆景渊把窗户缝关上,怕把顾沉吹感冒。
厨房有玻璃隔着,隔音也比较好,做菜应该不会吵着顾沉。
他开始手忙脚乱做菜,锅里的油刚热,陆景渊手忙脚乱地倒入冰糖。
火苗‘嗖一下’从锅里窜起,吓得他往后一躲。
身上还系着加菲猫围裙。
这一躲围裙绳子都散开了。
陆景渊龇牙咧嘴拿锅铲去炒糖,还一只手捂着耳朵。
冰糖融化发出‘滋滋滋’地冒泡声。
卧室里传来床单摩擦地声音,陆景渊探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
顾沉顶着乱发坐起来,眼睛眯着朝他看过来。
眼神还带着刚睡醒地迷茫。
当他看清厨房里那个系着加菲猫围裙,手忙脚乱蹦来蹦去躲油烟的背影时,愣了几秒。
陆景渊竟然在厨房里做饭。
是在给他做饭吗?顾沉心里想。
他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香味顺着厨房玻璃门缝钻出来。
飘进顾沉鼻子里,他鼻腔一热,心里也热热的。
这是糖醋排骨的味道。
嘴角下压一秒,瞬间向上弯起,陆景渊在给他做,做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随之而来心里也开始纠结,他收回思绪不愿再想。
走到厨房门口准备拉开玻璃门,被陆景渊拦住,“油烟大,你别进来!”
陆景渊喊的很大声,还把唯一的缝给关上。
顾沉不喜欢油烟,有时候闻到还会吐,吃排骨吃肉,却不吃猪油。
“哦。”顾沉见他不让进,只能先去洗漱。
刚进浴室就看见了陆景渊给他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是他喜欢的天蓝色。
杯子是一个蓝色的陶瓷马克杯,上面还有一个圆圆的黄色脑袋,眼睛冒红色爱心的笑脸。
正对着他色眯眯笑。
这不是微信里面那个‘色色’的表情么。
顾沉没忍住嗤笑一声,随后简单洗漱,刮了胡子才出去。
厨房里油烟被油烟机吸走。
陆景渊已经打开了半扇门,回头时,刚好对上洗漱完出来的顾沉。
“怎么不多睡会?”
“嗯,被你的菜香味叫醒了。”顾沉笑笑,难得笑的如沐春风。
陆景渊看的犯了花痴,手上的锅铲都捏紧了,不自觉咽了咽喉咙。
‘陆景渊!你给我稳住!好兄弟不能总想着睡!’
‘睡一次屁股痛一次还不长记性!柏拉图柏拉图!’
在心里警告自己一番,挥了挥手示意顾沉过来,“来闻闻香不香。”
顾沉听话走过去站立在他身边,陆景渊打开盖子按着他脑袋凑过去,“是不是很香?”
“嗯,香死了。”热气蒸在脸上,浓郁的酸味呛的顾沉有点想打喷嚏。
陆景渊还死死按着他的脖子。
他问,“你要把我脑袋一起炖了吗?”
按着脖子的人闻声顿住,立马收回手傻笑,“忘了,光顾着让你闻了。”
而后马上凑过去,手上还拿着锅铲,捧住顾沉的脸仔细查看,“没事吧?没烫着你吧?”
顾沉笑笑‘嗯’一声,任由他捧着脸,陆景渊没忍住凑在顾沉脸跟前闻了一下。
“我给你买的这个洗面奶香不香?”
“嗯,很香,很好闻。”
“那是当然哒!我可是做过攻略的,最适合你这种禁欲死装男。”
陆景渊松开手去翻锅里的排骨,顾沉打趣问道,“不会糊吧?”
糊掉二十斤排骨的事情,顾沉还记在心里。
虽然是听陆景渊说的,但是顾沉每次看到排骨都能想起来这件事。
“快了快了,这次保证不糊。”陆景渊一边应一边翻排骨,顿了顿又回头瞪着他,“给你做饭还质疑我!”
“——滚出去呐!”
顾沉被无情撵出来,只能坐在书桌面前等吃饭。
时不时看看厨房人的背影。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为他下厨做饭。
顾沉那种酸酸甜甜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陆景渊很久没做饭,这顿饭整整做了一个半小时。
连蹦带跳,连叫带喊的,做完了三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已经一点钟,感觉顾沉饿的脸色都变了。
他端着菜出来的时候顾沉正捂着肚子写歌词,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写字。
一副不要命地认真架势。
可是把他上进过头了。
其实他不知道,顾沉现在看着他灵感好,看着他写歌词顺利很多。
毕竟他想写一首跟自己情绪有关的歌词。
而他的情绪跟陆景渊有关,从十五岁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被陆景渊带着走。
确切来说应该是认识陆景渊时候,就是这样了。
遇到任何事情,第一反应都是问陆景渊,看到好吃的,也在想陆景渊喜不喜欢吃。
那时候他才九岁。
用自己每天的零花钱,给陆景渊买他最爱吃的‘亲亲虾条’。
那么多好吃的零食不爱吃,只喜欢吃‘亲亲虾条’,他说是小时候他妈妈随手买来哄他的。
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就再也戒不掉了。
在陆景渊家里住的那半个月,还在客厅的储物柜里看到了那个牌子的虾条。
很抢眼的摆在柜子里,最便宜的零食摆在十几万块的置物柜里。
不过陆景深不让他多吃,每天最多让他吃两包。
一般早饭后会赏给他一包,心情好的话一次性给他两包。
那个柜子平时都上锁,陆景深说上火,所以不让他多吃。
因为陆景渊有一次吃了十包,直接吃吐了,大半夜起来吐,第二天早上直接发了烧。
家庭医生说上火过头,询问陆景渊吃了什么食物。
问了才知道,一次性吃了十几包虾条。
“吃饭!”陆景渊大喊一声。
顾沉飞走的思绪被强行拉回来,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走到餐桌前。
卖相依旧很不好,但是顾沉肯定地认为肯定很好吃,因为中用不中看是陆景渊对自己做的菜最中肯的评价。
也是经过顾沉点头同意的。
所以,陆景渊给自己颁了一个‘中用不中看大厨’奖。
之前好像还在网上做了个假证,让顾沉很郑重地颁发给他。
顾沉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换上一脸震惊。
怔愣看着他,指了指自己面前那个碗压的很敦实的饭问道,“这是给我吃的?”
陆景渊撇撇嘴给他盛了黄瓜皮蛋汤放在旁边,很轻飘飘‘嗯’了一声。
而后翻了个白眼,“不然我给鬼吃的?屋里就咱俩人。”
顾沉想说你应该知道我的饭量,却被眼前的人截胡打断。
“吃不完放着我吃,你以前天天吃我剩饭,能吃多少吃多少。”
“你昨晚上跟早上都没吃吧,多吃点。”
陆景渊喝着一碗汤语气很淡,眼睛亮亮的,眼神扫着桌上的三菜一汤,等着顾沉夸奖。
顾沉先是一愣,而后立马反应过来。
以前陆景渊每次做完菜,都要让他鼓掌夸一句很炸裂很夸张的赞赏。
他清了清嗓子——
咳咳咳——
“我来了哦?”顾沉坐的端正,跟准备听训似的。
陆景渊嘴巴都没张‘嗯嗯’两声,抱臂端坐在那里等着迎接他专属的赞赏。
“tiebao~感谢我渊做的美味佳肴——”
说完这句话顾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哈哈哈.....”
“哈哈哈哈....呼...哈哈哈。”
“顾沉,以前听你说这句话怎么没这么搞笑?现在听怎么...”
“我,我都替你好尴尬的呢——”
呢字加重。
顾沉脸唰一下红了,他尴尬咽了一下喉咙解释道,“那时候我们才十几岁!”
“你最后一次做菜是19岁!那时候我才18岁!”
十八岁的顾沉说这句话,跟24岁的顾沉说这句话,当然会不一样。
更何况顾沉因为上班成熟了很多,都是做医生的人了。
自然染上了职业性的成熟和一本正经地强调。
用现在这张脸再说那句话,顾沉觉得自己尴尬到脚指头抠地板。
“好了好了,哈哈哈...”
“不逗你了,以后别说了,我突然觉得很尴尬。”
“吃饭吃饭。”
陆景渊捉弄完人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对面坐着的男人脸黑了红红了黑。
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地感觉。
顾沉端起那一碗敦实的碗吃饭。
碗口比自己的脸还大,陆景渊给他拿装汤的碗装饭,一碗米饭端在手上感觉有两斤沉。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家里没有小碗,我到时候去买几个。”
陆景渊看他一脸疑惑加震惊,赶忙解释,不然顾沉该以为他今天准备撑死他。
“嗯。”顾沉颠了颠敦实的米饭开始吃饭。
压的太实,筷子插进去都费劲,拨了半天才拨开,顾沉心里又好笑又郁闷。
陆景渊总是能让他一潭死水的生活激起波澜。
小时候也一样。
有一次上课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皮筋,趁他课间睡觉的时候。
给他扎了两个小辫子,导致顾沉那堂课是扎着小辫子上课的。
那一节是美术课,美术老师看见了却没有什么。
搞艺术的宽容心都很强。
直到班主任来上课,才过来询问他为什么给自己扎两个辫子,顾沉才知道自己头上有辫子。
但是全班没有一个人过来告诉他。
因为班里只有陆景渊一个人跟他说话,确切来说他只接陆景渊的话。
别人过来跟他说话,他都会莫名排斥紧张,手心还会出汗。
尤其是几个人围过来,七嘴八舌说话的时候。
顾沉就会觉得头痛欲裂,好像听到了他爸妈在家吵架摔东西的声音。
会让他陷入眩晕地恐惧中。
但是陆景渊再吵他都不觉得吵,陆景渊小时候嗓子很尖,软软的,像一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
可顾沉就是觉得他声音特别让自己安心。
小学那两年,陆景渊中午总是带他回自己家别墅睡觉。
那时候陆景渊家住的不是现在的别墅,离那会的小学比较近。
他和陆景渊上的都是私立小学,学校附近都是别墅区。
陆景渊家司机回来接,两人会回他家午休一个半小时。
那时候的陆景渊喜欢抱着他睡觉,说他身上软,有时候睡着睡着就睡在了自己身上。
经常压的顾沉睡觉梦魇,他知道陆景渊趴在他身上睡觉,也看得见就是醒不来。
陆景渊睡觉其实不老实,喜欢踢被子反复踢。
但是睡熟了以后基本就不会再动,能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上学那会午睡,顾沉每次都要叫半天才能把人叫醒。
好几次叫都叫不醒,司机得上来把人抱去车里,去了车里顾沉会想办法把他叫醒。
比如捏他的鼻子或者抓他痒痒。
小时候,陆景渊的后背很怕痒,指尖只要碰到就会躲。
不过现在好像,不怕痒了,变成了陆景渊的敏感点。
那两次都是,只要他的手放在陆景渊背上,陆景渊就会发出不一样地声音。
尾音发颤极具魅惑地声音,听的顾沉全身发麻。
平时说话又很有磁性,在那种时候,尤其是他有感觉时候就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他以后,会跟别人上床,会在别人身子底下发出那样的声音。
想到这里,顾沉的心突然刺了一下。
“顾沉,晚上上台唱首歌吧,我想听你唱歌。”
陆景渊磁性好听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回过神点点头,捏紧筷子道,“好!”
“吃饭就吃饭,看着我发什么呆,看我又不像看我。”陆景渊斜睨着他,“你是在透过我看谁?”
顾沉垂下眼睛,在心里说道,“透过你,看另一个你。”
“嘁,怎么在你眼里,我有两个我吗?”陆景渊看着他没下几口的米饭,脸一恼催促,“是不好吃?我手艺下降了?”
顾沉摇摇头否认,“没有!很好吃的。”
“好吃个屁!”陆景渊指节敲了敲桌子,“弟弟,你的菜一口还没吃,你会仙法?嗖一下就吸进去了?”
“敷衍人都不知道真诚一点!”陆景渊把碗里的皮蛋丢进他碗里。
“吃吧!”
顾沉爱吃皮蛋不爱喝皮蛋汤,而陆景渊爱喝皮蛋汤不爱吃皮蛋。
简直是完美!
就算他俩不做情侣,不做好兄弟,还能做饭搭子。
顾沉香菇油菜不吃油菜,陆景渊香菇油菜不吃香菇。
陆景渊番茄炒蛋不吃蛋,顾沉番茄炒蛋不吃番茄,他俩在一起出去吃饭,一个菜都剩不下。
陆景渊有时候觉得,他俩就光凑在一起吃饭,都能过一辈子。
窗外飞驰而过的汽车发出“呼呼”地声音。
顾沉坐在电脑前,吹着脑袋,手握一支笔在笔记本上划拉沙沙声,眼下是浓重地黑青。
这半个月来,他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了身,所有的创作灵感都在深夜汹涌而来。
到了早晨就开始犯困,想昏昏欲睡。
生物钟彻底颠倒。
陆景渊每天给他做饭,做好饭会叫顾沉起来吃。
这段时间他各种有营养的换着做,都把自己变成了厨娘。
天天一身油烟味,陈思淼都说他人还没得到,就有一种已经嫁了的感觉。
可即使他天天这样细心照顾,顾沉还是眼见着瘦下去,短短半个月。
瘦了七八斤。
这几天更是过分,做好饭都不起来吃,都得被他强拽起来,掰开嘴巴喂进去。
吃完立马倒头昏睡,跟被人抽了魂一样。
搞创作搞的跟入了魔教一样。
鞠陆景渊觉得他应该是,心中的梦想被埋藏太久。
突然挖出来有点爆发的趋势,压抑多年的灵感再也控制不住。
像洪水猛兽一样破笼而出,出来时候还抽走顾沉半条命。
这天早上。
陆景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过来。
看着书桌前坐着的人。
右手手臂还在有规律晃动,还在填词,之前只是熬到四五点。
今天都已经九点钟,还在疯了一样写,陆景渊看的心中一沉。
压着脾气道,“顾沉,先吃饭。”
陆景渊声音里也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无奈。
顾沉头也不抬,含糊地应了一声:,“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你先吃。”
陆景渊叹了口气,把粥放在桌上,伸手想去摸他的额头,却被顾沉下意识地躲开。
“别闹,一会就好了!”
“你要把自己累死饿死吗?”
陆景渊声音提高了几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半个月你瘦了七八斤,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顾沉愣了愣这才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血丝,带着一丝茫然,“有吗?我瘦了吗?我怎么没感觉。”
看着他消瘦的脸颊和越来越明显的下颌线,陆景渊脸绷紧已经气的不行。
“你当然不觉得,”
陆景渊没好气说,“你整天就知道坐在这儿,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我看你是想把自己熬垮了才甘心!”
顾沉皱了皱眉,脸上出现一丝抱歉。
他仰头看着陆景渊,这才发现陆景渊也瘦了很多,额角青筋明显,下巴也尖了很多。
这半个月,原来熬的不止他一个人,连累陆景渊跟着他一起熬。
每天照顾他,堂堂大少爷,体面的酒吧老板,天天窝在厨房给他熬粥做菜。
还兼职老妈子看护他,那种紧张的氛围,就像操心妈担心高考备考前的儿子身体一样。
陆景渊端着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顾沉嘴边,“张嘴。”
顾沉下意识地想躲开,这段时间天天早上吃海鲜粥,他都有点吃不下了。
忽然被陆景渊按住了肩膀,“听话,先吃饭。”
顾沉看着陆景渊眼里的担忧,终于还是张开了嘴。
一勺粥下肚,温热的感觉蔓延到胃里,他才感觉到自己确实饿了。
舌头因为抽烟变的麻木,皱的味道都快要尝不出。
陆景渊一勺一勺地喂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你不要这么急,慢慢来,又没有人催着你,实现梦想是很重要,但也不能不要命了啊。你看看你现在,每天跟个陀螺一样,不累就不停,我看着你都难受死了!”
顾沉咽下嘴里的粥,轻声说,“我知道,我也不想,最近控制力有点差,一坐在这就停不下来了。”
说完惭愧垂下眼睛。
陆景渊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好了,赶紧把粥喝完吧,喝完了睡一会儿。”
顾沉抬起头拒绝,“不行,还差一点,我得赶紧写完。”
陆景渊气得差点把勺子扔了,“顾沉!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顾沉看着他生气的样子,笑了笑扯扯他的袖子,“别生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就一会信行吗?”
陆景渊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说不通,i你自己吃吧!”
顾沉倔强他知道的。
虽然很多时候像个冰冷的木头,但是性子却倔强的很。
还有严重的强迫症,事情做不完绝对不停下来。
今天要是拦着他,指不定晚上又得熬大夜,再熬下去他不猝死,陆景渊都得气死。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陆景渊都会上来陪顾沉。
看他坐太久了就拉着他起来走走,让他看看窗外,或者催促他喝水。
偶尔会给他按按脑袋。
他怕顾沉把自己的身体熬垮,更怕他多年的梦想还没实现,身体就先垮了。
下午两点,顾沉终于结束了自己疯魔地创作。
陆景渊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看着他一张惨白的脸,决定一定要带他出去散散心。
“顾沉,你困吗?”
顾沉摇摇头,“我现在很兴奋,一点都不困。”
耗时半个月,终于写出了自己满意的歌词,顾沉现在心里激动难耐,感觉自己活力满满。
“那今天带你出去看个电影,放松一下?”陆景渊看着他询问。
顾沉摇摇头:“不去,电影院人太多,我不想去。”
他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而且电影院里很黑。
那个大屏幕他看着有点害怕,顾沉害怕所有巨大的东西。
尤其是漆黑的地方的巨大东西,他觉得电影院就是那样。
一关灯几乎只剩下黑漆漆,还有面前巨大屏幕散发出来的,让人恐惧地压迫感。
十岁那年他妈非带他去看电影,是一个战争片。
顾沉看的有点困,无意中回头却看见最后一排有一张鬼脸。
不知道是他的幻觉还是什么,再次扭头过去就看不见了。
但是顾沉真的觉得自己看见了,吓的他一整场电影看的心惊胆战。
从此以后,顾沉就对电影院留下巨大的阴影。
这件事他没有跟陆景渊说过,他怕陆景渊觉得他是个胆小鬼。
不想让陆景渊觉得他是胆小鬼。
虽然他确实是一个胆小鬼。
“那去私人影院怎么样?”陆景渊再次提议,顿了顿又道,“那里人少,还可以躺着休息,你看累了就可以休息。”
陆景渊眼神里都是期待,好似拒绝会让陆景渊失望,照顾自己这么久。
也不想让陆景渊失望,不想扫他的兴。
顾沉点了点头,“好,那就去私人影院吧。”
于是,陆景渊带着顾沉来到了一家私人影院。
选了一部喜剧片,陆景渊想让顾沉放松放松。
选好电影,走进包厢,顾沉一下子就躺在了沙发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是这儿舒服。”嘴角挂着不经意地笑。
陆景渊也笑了笑,“你呀,就是太累了,这段时间精神高度紧张,现在放松下来了才知道累?”
“哼!”说完陆景渊还像小时候那样哼一声,故意逗他。
顾沉侧目看着他,眼神松散,伸手捏了捏他消瘦的脸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阿渊。”
听到这一声‘阿渊’陆景渊喉咙不由紧了紧。
已经很久没听顾沉叫过他‘阿渊’,阿渊是独属于顾沉对自己的称呼。
‘阿沉’也是独属于陆景渊的称呼,只有陆景渊可以叫顾沉这个称呼。
初中那会,陆景渊拉着顾沉去爬山的时候。
两人站在悬崖边,看着下面一望无际的森林,陆景渊问顾沉。
我们的名字加起来可以组成一个成语。
顾沉问他什么成语,陆景渊非常得意又骄傲地说,叫‘沉渊昭雪’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