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内阵雨by顺颂商祺

作者:顺颂商祺  录入:09-17

许见深没来得及发出疑问,就被宽大结实的黑伞遮住。他接住陌生人的好意,先行去屋里,在门口等闻杨。
陌生人给闻杨也带了伞,二人一人一把,并排着走进来。
“谢谢你啊,不然雨太大,我们那把小伞确实顶不住。”许见深道完谢,在门口将伞上的雨水甩干,再用塑料袋包好才进屋,“对了,我还没请教过呢,请问您是?”
来人穿着黑色的夹克外套,领口竖起,显得下颌更加硬朗。他摘下皮手套和帽子,说:“孟延舟,我住你们隔壁三号楼。”
进屋后的水汽浸湿了眼镜,许见深取下来擦了擦镜片:“原来是民宿的新住客。”
孟延舟点点头:“你们呢?”
许见深没来得及回答,闻杨抢先一步说:“我们住一号楼。”
“哦,”孟延舟走到冰箱前,拿了罐啤酒,滋啦打开环,仰头喝了口,“你们好,一号。”
许见深:“?”
“你好,三号。”闻杨倒是对失去姓名这件事没有异议,他看着窗外左右摇摆的棕榈树,不禁皱起眉,“天气预报只说下雨,怎么风也这么大?”
“你们没看新闻啊?”三号起身从茶几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打开接待处公区的电视机,调整到新闻频道。
“受热带气旋影响,全岛预计连降暴雨、大暴雨,平均降水量预计达到250毫米。明日东南风7级,阵风10级,或将形成风暴潮和山洪。请居民尽量不要外出,注意防范。”
许见深看着新闻记者严肃焦急的报道,忽然站起来,问前台:“晓山呢?”
前台摇摇头,“不知道,老板一大早就出门了。”
许见深担心风雨越来越大,林晓山独自在外会有危险,于是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接通声连着手机铃声一同响起,林晓山推开门,板着脸,穿着军绿色的雨衣走进来。
许见深便掐断电话,正要上前,却被三号抢了先。
孟延舟走到林晓山面前,问:“你去哪了?”
林晓山目不斜视地走过他,像是没听到这句话。
孟延舟继续追问,林晓山觉得不耐烦,语气很冲地说:“开飞船!”
孟延舟顿了下,忍住没回嘴。
许见深觉得林晓山今天很奇怪,攻击性比平时强了不止一点。他想了想,走近问:“淋湿了吗?”
林晓山脱下雨衣,将它挂在衣架上,拍了拍肩上的水珠:“还行,一点点。”
“我们烧了热水,喝点儿暖暖身子吧。”许见深指着不远处说。
话音未落,闻杨和孟延洲一起说:“我去拿。”
林晓山奇怪地看着这俩人,略无语地走过去,自己倒了杯水,展示双手:“谢谢,我自己长手了。”
端着玻璃杯回来,林晓山坐到会客桌边沙发上,捧着杯壁上暖手,边喝边对许见深说:“你来得也是真不巧,好不容易休个假,还遇到暴雨,这下好了,哪儿都去不了。”
“没事,我今天已经逛了些地方。”许见深在他身边坐下,“再说,能在屋子里呆着,跟朋友聊聊天,也不错啊。”
林晓山知道他平时工作忙,没有这种宅家里休息的机会,所以敏锐地抓住另一个重点:“朋友?”
许见深反应过来似的,“哦”了声,朝闻杨的方向抬抬下巴:“忘了介绍。这位是闻杨,嗯……以前跟你提过的,唱作人。”
林晓山来了兴趣,刚才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尽。他眯起眼,重复道:“唱作人啊?”
被介绍到的人大大方方走过来,在他们面前坐下,自我介绍道:“林老板,你好。”
林晓山压低声音,在许见深耳边问:“那个拨片,就是送的他?”
许见深说:“没错。”
“哦~”林晓山的尾音变得抑扬顿挫起来,“原来是拨片弟弟。”
闻杨从只言片语中猜不出他们在聊什么,把茶叶往前推了推,打断二人的交流。
许见深怕林晓山会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立刻打断道:“他叫闻杨。”
林晓山收了笑,改口冲闻杨打招呼。
闻杨点头致意,算是回应。
“刚才三号楼说,今晚可能有风暴,新闻都说不要乱跑。”许见深作为游客,居然肩负起提醒重任。
“我知道,所以刚出去买了吃的。”林晓山拿着塑料袋,起身给大家分发零食和干粮。
许见深不客气地接过,问:“多少钱?”
林晓山嫌弃地看着他,懒得理他。许见深是在开玩笑,他知道林晓山说什么都不会要,所以估摸着,等过阵子民宿扩新,得送他套红木家具。
“那我这份呢?”闻杨站起来,双手接过东西,问。
林晓山带着打趣和调侃的神色:“既然你跟阿许是一起的,那就也不要钱!”
闻杨偏头用眼神询问许见深,后者点点头,意思是没关系可以收下,闻杨便坐下了。
楼上还住着几户,林晓山亲自上去,给每位住户都发完了,才轮到三号。
“两百一十六块二毛三。”林晓山把塑料袋往他面前一扔冷冰冰地说,“你这份。”
孟延州拿手指拨弄塑料袋里的东西,奇怪地扬起眉:“不是免费吗?”
“我是开店的,不是慈善家。”林晓山扔下一句话就走,以至于孟延州没有回嘴的时间,“再说阿许是我朋友,你是吗?”
孟延州跟在林晓山身后走了两步,没继续追,不服气地扬声:“行,可以。我怎么转你?”
“前台有收款码。”林晓山头也没回。
孟延舟咬咬牙:“我扫不上。”
林晓山冷笑一声:“那你换现金,放前台,谢谢配合。”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惊不惊喜!

第36章 你觉得我适合谈恋爱吗?
林家小筑一共有三栋民房,即便住满也只够十二户,现在因为天气原因,几组人都提前退了房,就剩一对小夫妻和大堂里三人留下来。
林晓山走到许见深和闻杨的面前,换上温和的语气:“对啦,今天这么大的雨,外卖和海鲜是别想了。后厨还有冷冻的肉,你们俩要是不想吃冷的,咱可以一块儿架个火锅?”
许见深奇怪地看了眼孟延州,没多问什么,只说:“林老板的服务也太到位了。”
林晓山拍拍胸脯:“那当然。记得给民宿好评。”
“包的。”许见深推推闻杨,笑着说,“我们给俩。”
林晓山问剩下的一对小夫妻要不要一起吃火锅,他们已经吃过,婉拒了邀请。林晓山便拎着食材,到后厨拿了最大的电热火锅,放到一楼公区的桌子上,准备食材。
遇见这种特殊情况,不再有住客和民宿老板的区别。
许见深跟去厨房,问林晓山有没有自己能帮忙的。
他很久没做过饭,有了兖港之后工作太忙,只能定期请小时工来家里。他只能帮着起锅烧水,闻杨忙着切菜,孟延州也坐不住,跑到厨房想帮大家备好净菜。
许见深发现,闻杨的刀工居然很好,他切出来的土豆丝根根均匀,像炫技似的。
就连林晓山看到都觉得稀奇:“弟弟,技术可以啊,没少做饭吧?”
闻杨“嗯”了声:“一个人住,做多就会了。”
许见深闻声看向他们,笑道:“你可以找林老板要点兼职厨师费。”
林晓山哈哈大笑,转头看见孟延州在削土豆皮,笑容便收回去了。
“你出去吧,碍事儿。”林晓山抢过他手上的刨子和土豆,说。
孟延州抽了张纸巾,擦净每一根手指,居高临下地看着正蹲着削皮的林晓山,问:“林老板是这样对客人的?”
林晓山没抬头,语气带了些戏谑:“怎么,一只土豆被你削掉三分之一,我还得夸你剥得好?”
孟延州不再说话,将擦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忿忿回到客厅,拆出自己的单反,闲得无聊,站在庭院里拍雨。
许见深从厨房的窗户能看到孤单的人影,定睛发现是三号,奇怪地用手肘碰了碰林晓山:“你们是不是认识?”
林晓山刚处理完一批土豆,懵懵地抬起头,“谁?”
看到窗外举着单反的人,了然道:“哦,他啊?认识——一个富二代,爱搞什么风暴摄影。”
“风暴摄影?”许见深没听说过,“好新奇的职业。”
林晓山锐评:“就是闲的。”
“……”许见深被他今天展现出来的攻击力吓到,“以前没发现,你说话这么——”
林晓山端着沥水篮,问:“哪么?”
“没事儿。”许见深把后半段不太好听的评价吞下。
闻杨这边油锅已经烧热,加葱姜蒜爆香,他拿过沥水的篮子,同时将许见深往身后拉了拉:“小心油,会溅到。”
后厨虽然大,但做几个家常菜也没必要都挤在这。林晓山拿着火锅底料去客厅,说自己要去起酒精炉。
许见深便留在厨房打下手,问闻大厨要什么。
闻杨看了眼附近,说:“盐和胡椒粉。”
许见深不记得调料摆在哪里,猜测应该在橱柜,便打开最近的柜子看了看,没找到,想去右手边再找找。
闻杨正在那里炒菜,许见深稍稍垫脚,伸手说:“闻杨,你低点头。”
闻杨便低下头,往左边让了让。
许见深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来调料的转盘。因为橱柜比较高,转盘又略重,所以许见深为了稳住,拿得很慢。
闻杨的脊背突然崩得笔直,他将火候调小,稍微侧过头,能感受到身后的温度。
许见深将调料递给闻杨:“给。”
“谢谢,加一勺盐就行。”闻杨一手拿着锅柄,一手拿着炒锅。
许见深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定离自己最近的格子是盐没错,挑了一勺子放进锅里:“还有什么需要的?”
“能帮忙拿下盘子吗?”闻杨利索地炒完,“装个菜。”
许见深洗好放到岩板上,热腾腾的菜滑进盘子里。闻杨将它们拢到一起,在空白处浇了些酱汁。没几秒钟,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就出锅了。
“好香啊。”许见深上前闻了闻,说,“你这手艺没少练吧?”
“读书时做得比较多。”闻杨说。
许见深把菜端出去,折返回来,发现闻杨已经洗净锅,正在用厨房纸巾擦拭锅底。
许见深上前问用不用帮忙,闻杨摇摇头,将擦净的锅放回灶上。许见深让他别忙活了,赶紧去前厅吃饭。
闻杨擦了擦手,抬头看到许见深的脸颊有一道黑色,略顿了下,喊他的名字。
“嗯?”许见深奇怪道。
“左脸。”闻杨指了指自己的左脸,提醒许见深,“有锅灰。”
许见深会意,抬手随便擦了两下,问:“还脏吗?”
“……”闻杨抽出一张湿纸巾,伸手,帮忙擦掉黑痕,动作极轻,隔着湿纸巾,手指没碰到皮肤,“现在好了。”
许见深笑着说“谢谢”,转身去前厅。
棉麻质的衬衫塞进裤腰,衬得腰窄窄一片。
闻杨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将湿巾焐热。
湿巾太凉了,碰到许见深的脸时,他有下意识躲开的反应。
如果是用手,还会这样吗?至少指腹是温暖的。
闻杨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禁开始生气,陆非晚为什么就能那么走运。
电热火锅熟得慢,几道菜做好才开始沸腾。
岛上海鲜供应多,民宿又兼做餐厅生意,所以食材暂时不愁。
林晓山叫闻杨还有工作人员都过来坐,将洗净的生鲜蔬菜摆在桌上。桌面不够长,只能分成两桌,几个工作人员不想跟老板坐一起,自觉分到另一桌。
闻杨和许见深坐一块,林晓山坐在对面,还差个位置空着,许见深便高声叫门口的三号来吃饭。
孟延州收起相机,走过来,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问:“林老板让我吃吗?”
“……”林晓山无语,“你是客人,我还能管到你?”
孟延州轻哼一声:“现在知道我是客人了。”
说完他绕到椅子前,正要坐下,椅子就被林晓山往远处推了推。
他皱了下眉,拉开椅子,坐下。
公区的电视还在放新闻,声音不大,权当背景声。
许见深习惯跟各种人打交道,自然也习惯这种场合,下意识给半陌生的三号递话:“听说你是摄影师?”
“嗯。”孟延州夹了块鱿鱼,“听谁说的?”
许见深不确定地看了眼林晓山,觉得这位朋友似乎不是很愿意跟三号扯上关系,便改口道:“看你拿着相机。”
“嗯,我做风暴摄影。”孟延州的介绍言简意赅,跟林晓山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许见深奇怪:“是要去各个风暴区域拍摄吗?”
孟延州想了想说:“差不多吧,我会通过雷达回波图和卫星云图确定大致位置,提前一天到当地,根据实时观测情况调整行程,接近风暴中心。”
听起来充满动荡和危险,许见深追问:“现在风暴中心离我们很近?”
孟延州说:“早上看还有一百公里,不算远。”
许见深点点头,感兴趣的说:“可以看看你的作品吗?”
孟延州大方地调转屏幕,给许见深展示:“给。”
照片主体是一堵巨大的灰黑色云墙,天空呈现出幽深的蓝紫色,地面则开满火红的鲜花。三种颜色在同一空间内,既平稳又诡异。
孟延州解释道:“这是强上升气流区域形成的、旋转和垂直运动的脊状云,也就是墙云。”
孟延州说着往后翻,聊起这些照片时就像换了个人,脸上带着幸福和自豪的神色,“这是弧状积雨云,可以肉眼看到云的上升。
“这是在加拿大拍摄的,夜光云,因为水蒸汽凝结冰晶,所以形成近似透明的云层。
“这是……”
孟延州一连介绍好几张照片,许见深认真听着讲解,时不时点头,露出夸赞羡慕的目光。
一直没有说话的闻杨忽然站起来,调整火锅的火候,又将自己的盘子往右边推了推,提醒道:“先吃点东西。”
许见深低头,发现面前的空碗中不知何时已经堆满剥好的虾,连虾线都被挑得干干净净。
孟延州忙收起手机:“抱歉啊,光顾着介绍,耽误你吃饭了。”
许见深摆摆手,说“没事,很有意思”,又捧着碗,问闻杨这碗虾是怎么回事。
林晓山见状,终于出声:“我说小闻怎么不说话,合着一直在给人剥虾呢。”
许见深还有点懵:“给我的?”
闻杨点点头。
“谢谢,”许见深为难地看着碗里,“不过你不吃?”
闻杨说:“我在吃。”
许见深撇了下嘴,将几块虾肉夹回闻杨的碗里,“一人一半吧。”怕闻杨介意卫生问题,忙又补充道,“我筷子没动过。”
林晓山在对面坐着,忽然笑了下。许见深问他笑什么,他只摇头,说自己在看电视。许见深撇过去看屏幕里的播放内容,不明白农业频道有什么值得笑成那样。
闻杨捧着碗,没有拒绝,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勾起嘴角说“谢谢”,随后又站起来:“我调了酱汁,放在茶几上。”
林晓山让他别动,自己去拿,孟延州也跟着过去。
许见深看人多就没动,余光瞟见茶几上放着一排料汁碟。
其中有一碟没放姜,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准备的。
“闻杨,”许见深压低声音,饶有兴趣地问,“你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闻杨的筷子顿了下,他问:“什么意思?”
“你好像,很会照顾人。”许见深眼神温柔,像以前会去家里做客的长辈,或者公司中早几年出道的老师。
闻杨有点晃神:“那你觉得,我适合谈恋爱吗?”
问出去时,闻杨自己都很难相信,然而后悔已经晚了。
还好这句话歧义严重,“适合谈”是指跟谁谈也不一定。
许见深默认他是指广义的对象,笑着说:“谁能跟你谈,那不是走大运?”
闻杨愣住,眼神中带着一丝不信:“你真这么觉得?”
许见深点头,真诚道:“是啊。”
说话间,林晓山和孟延州也回来,两个人都板着脸,不知道刚才去取碟子时又发生了什么。
许见深见状,暗叫不好,不应该让他俩同去的。
碰巧电视在插播新闻,记者说,风球即将改道登陆庆柏岛,未来三天内,全岛将出现强降雨甚至风暴。
许见深看着气氛略显尴尬的林老板和孟延州,陪笑着出来缓和气氛:“看来,接下来天气都不会好啦。”
孟延州看了眼新闻,又在智能手表上查询轨迹,最后说:“风球明晚八点左右登陆,你们记得关好门窗,这几天别出门。”
许见深觉得他的话有点奇怪,问:“‘我们’?那你呢?”
孟延州看林晓山正阴着脸,扬了扬眉,没说话。
许见深觉得有点遗憾:“唉,好多地方都没去,怎么就被困起来了。”
隔壁桌的工作人员也纷纷表示遗憾,连饭量都变小。
闻杨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变得很好,甚至吃空碗里的虾肉后,还能又去新盛一碗汤。

入夜,风雨在玻璃上划出细密水痕,远处灯塔的光被雨雾揉成毛边。
林晓山收拾好碗筷,嘱咐几位客人回房间早睡。其他人帮着洗碗,忙活到夜里,接连回屋。
许见深白天睡多了,这会躺在床上听着风声难以入眠,翻来覆去到十二点,依旧没有困意,索性披着薄外套,走出房门,上到阳台观景。
许见深的屋子在顶楼,自带开放式阳台。阳台没完全封死,面向海的那边是全景玻璃,但隔壁相隔的墙间留有一小半的开放区域。林晓山出于私密性考虑,在中间做了个移窗,恰好这次窗户没关。
许见深看着那扇窗,想是不是通过窗户还能跳到隔壁,以及此时闻杨在干什么。想完许见深自己都笑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这么没边儿的念头。
夜间无月,大风席卷海浪,惊涛拍石,海面像层叠的乌云。
许见深双手托着下巴,倚在栏杆上看向远方。
他来岛已经三天,在朋友和陌生环境的双重掩护下,已经很久没做过关于以前的噩梦。即便是不幸遇到天气突变,他也不认为这个行程决定有误。
沉思间,内移窗忽然被推得更开,窗户另一边,露出闻杨的脑袋。
年轻人洗完澡没多久,打着哈欠,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前。
许见深并不奇怪他会出现在这里,问:“还没睡?”
“嗯,出来看看。”闻杨问,“你呢?”
“我也是。”许见深说。
今夜风盛,黑漆漆的海面有些骇人。
闻杨看向正前方,问:“如果没有被‘困住’,还有其他地方想去吗?”
许见深想想看,说:“本来想去白沙岸,看看晴天的海滩。”
闻杨点点头,听着窗外呼啸的海风,点了点头。
许见深改口道:“不过,这样也很好。三五好友一起,朝夕相处,从前没有这个机会。”
闻杨偏头看他,微弱的光线让人影模糊不清。
二人并排在窗户的两边共同驻足,沉默而平静。
阳台外风雨大作,而幸在玻璃足够结实,屋内反而岁月静好。
闻杨站得腿酸,动了动脚踝,说:“我很喜欢下午的那个村子,想给它写首歌。”
许见深惊喜地说:“写吧,我也很喜欢那个村子。”
闻杨转过身,完全面向许见深:“能陪我一起吗?”
许见深的犹豫只有一秒钟,“当然可以。”
闻杨便回屋取来吉他,一手拿着琴,一手拎着两瓶酒,坐在窗台上,本子放在自己腿边。许见深则去开走廊灯,头发被镀了层金边。
闻杨咬着笔盖,把手机支起来放在高处,给许见深递酒。
“上哪儿拿的酒啊?”许见深打趣道,“可别是偷林老板的,他得讹上我。”
闻杨把笔盖拿下来,正色道:“我自己带来的。”
许见深这才放心打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大口。
闻杨边调音边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海?”
许见深翻身,干脆到窗台上坐着,靠着窗沿说:“薄荷味的,像果冻的海。”
“薄荷味的、果冻……”闻杨拨响三弦,“这个调式?”
金属弦震颤的余韵里,许见深闭上眼睛,想到白天在民俗村的见闻,轻轻哼出一段旋律。
潮湿的调子像是裹上了海风,咸咸涩涩的。
闻杨刮过琴弦,细细品了两遍,才抬头说:“很好听。”
许见深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随便哼的,你当没听到。”
“可是真的很好听。”闻杨重复道,“再哼一遍吧。”
现在移窗已经拉到最大,闻杨也坐上了窗台,两个人紧挨着,以至于许见深能非常近距离地看到,对方真诚渴求的表情。
没办法,许见深又喝了一口酒,大声重复一遍。
于是闻杨就着这个曲调,补了几个低音和弦,即兴填好几句词,清唱出来。
“当船桨敲打海礁,
篝火燃烧无名的调,
你带我收集
渔网中藏匿的歌曲。”
木吉他声混着雨声,让许见深想起傍晚时村民们围着篝火跳舞,拿晒盐的木耙敲打石头铁器伴奏,合唱的声音嘹亮而优美。
他跟着闻杨的和弦,继续唱:
“你眼中
是未驯服的潮汐,
渔火作诗韵,
踩进海里
那是泛音。”
闻杨忽然来了灵感,他抱着吉他,跳下窗台,将酒一饮而尽。
散落在古村落的音节被他快速重组,跟上次大合唱时那样即兴自由。
“我是搁浅的鱼
再怪作潮汐”
副歌的词情感浓烈,像是在对谁告白。
许见深有些吃惊,看向闻杨,对方眼神纯澈,像只是在唱那些村民。
“怎么了?”闻杨问。
“没事。”许见深将情绪留在歌词里,他的拇指擦过按和弦的手,在最高品处轻点:“加个泛音吧,会更衬歌词。”
黑暗放大触感,闻杨的手指抖了一下,声音发涩:“好。”
说完,他按响泛音。
清脆的一声,结束今天的创作。
此时,断电的村落亮起星星点点。不知谁家点燃了备用的灯,隐约传来用铁器和木耙敲打的节奏。
“你听听,他们像不像在续写?”许见深眼睛发亮,指着阳台外面。
更多窗户亮起灯,此起彼伏的音乐穿透雨幕。
闻杨跟他并排站着,看向远处,没头没尾地说:“你明明很擅长的。”
这是在回应他们在Livehouse里,许见深说的,“不擅长别的”。闻杨认真地看着许见深的眼睛,再次重复道:“比太多人都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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