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挚爱反目成仇后by愿棠

作者:愿棠  录入:09-21

徐氏对他溺爱又温柔,永远都是那个慈母。
叶渡渊点了点头,倒是看不出信没信,更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抬头问,“阿娘,您陪我小酌两杯吧,不多饮。”
“好,你去拿,阿娘等你。”
快步走回房中,叶渡渊取出存了许久的长生饮,最后便让他借着酒名,求个祝愿吧。
抱着酒坛子回去,叶渡渊将其中一只酒樽递了过去,里面斟满美酒,“这酒最得我与表兄的心,阿娘尝尝。”
两只酒樽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徐氏毫无防备地满饮此杯,叶渡渊虽也仰头进酒可余光却一直看着。
就这么看着徐氏的神色逐渐迷茫,最后趴倒在桌上。
叶渡渊在那只酒樽的边缘处抹了药粉,会让人昏睡上两日,却并不伤身。
他将徐氏抱到床边,跪下磕了三个头。
阿娘,是儿不孝,但阿渊不能让你也陪着冒险。
一切都做完后,叶渡渊将季嬷嬷叫了进来。
季嬷嬷看到床榻之上不省人事的主子先是惊呼,而后就慌着要去找大夫。
当然都会被叶渡渊拦住。
“阿娘没事,嬷嬷,阿娘信你,我自然也信你,劳烦你亲自去给我表兄传句话,让他想办法带阿娘出城。阿娘只是女眷,有我尚在云京,只她出城的阻力不会太大,劳表兄费心。”
渡过最初的惊慌,季嬷嬷也明白了过来,“世子您要送夫人离开,您……”
叶渡渊冷静点头,还补充了一句,“要快,越快越好。只是嬷嬷您,暂时还不能离开。”
并非他不想一起救,只是主仆二人同时消失太惹眼,季嬷嬷留下就还能说徐氏只是病了才不露面。
能在徐氏面前留这么多年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愚钝之人,季嬷嬷当即觉出他的意思,十分肯定地道,“世子放心,现在我就去见表少爷。”
说完季嬷嬷就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到门边就听到。
“嬷嬷,叶家欠你,某定不忘。”
季嬷嬷回首,眼神和徐氏一样温柔,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欠不欠的,老奴做了半辈子叶家的人,只要是为夫人好,老奴如何都不重要,世子也要保重自身。”
见过岑溪,送走阿娘,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星夜时分,叶渡渊着一身华服从叶府正门大步迈出,身后跟着同样穿着得体的九福。
门口值守的侍卫伸手拦了一下却只收获他偏头斜睨,“怎么,陛下有说过不许我外出?”
他的气势太盛,倒衬得侍卫有几分心虚,“不曾,只是如今夜色深沉,您此刻出行怕是不太安全。”
灵帝是没有限制叶氏诸人的行踪,可一旦出现什么差池,他们都在劫难逃,容不得他们不上心。
“不安全?云京八卫日夜巡防,这天子脚下若是都不安全,只怕大齐就没有安全的地儿了。本世子心情不郁,欲往欢楼饮酒,不做其他。如此,可以让开了吧。”
换做往常,叶渡渊不会去解释,把人掀翻就走,谁敢拦他,现下倒像是人在屋檐下,学会了低头。
他既这般说,侍卫们当然不能再拦着,只得侧过身子给他让行。
叶渡渊翻身上马,马蹄扬起阵阵尘土,踢踏之声在安静的街巷里清晰可闻。
等到人影和声音都消失后,才有人敢窃窃说上两句。
“如今安平王在狱中情况不明,这位世子竟还有闲情雅致去寻欢作乐。”
“只识金玉的纨绔,也嚣张不了几日了,咱们让着点也就是了。”
“呸,今日是眼高于顶的权贵,来日便是街巷口的亡魂,傲个什么劲儿。”
这点闲言碎语还不值得叶渡渊去入耳入心。
他确实是要去欢楼,但在那之前还得去一趟钱庄。
徐家的商号遍布天下,钱庄也是一等一的多,光是云京就有三家。
这个时辰,钱庄虽没有歇业却也几乎没人,柜上就只有一个小伙计在撑着头打盹。
“咚咚”两声,手指叩在木桌之上,一下就惊醒了半梦半醒的伙计。
小伙计此时睡意正酣,半眯着眼睛瞅了叶渡渊一眼,在听到是要支钱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只有白日可以支钱,晚间只能存账。”
毕竟银钱调度是件很麻烦的事,云京凡是能叫得上名号的钱庄都是这个规矩。
“我也是这样的规矩吗?”
“天王老子来了都是这个规矩,你又是哪……”
叶渡渊没有太多耐心去多言,扯过九福顶在自己面前,那小伙计话说一半就卡在喉咙里,而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待看清后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哟,九小爷。”
九福是叶渡渊贴身的小厮,那些没福气见过世子真容的,也大多都会记下这位的容貌,毕竟以世子的尊荣鲜少会亲力亲为,有事也是交给底下人办。
是以九福虽然也是下人,在众人面前也还有几分薄面。
有九福在前面站着,那后面那位华服公子是谁,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世子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您,您”
话刚起头就被叶渡渊抬手打断。
“闲言少叙,秦伯在不在?”
秦伯便是云京所有徐氏钱庄的总管事,叶渡渊要做的事至少得这个级别才能调动。
“正赶巧,这两日是月底查账的日子,秦总管这会儿应该在楼上休息。世子爷稍待,小人这就去请。”
老人家本就觉浅,听见下面的动静就已然起身,不用人请就已经迎至身前,先是躬身行礼,而后便是让小厮上楼,莫要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世子爷亲自来必有要事,您随我来。”
总庄子有个小密室,适合谈话。
叶渡渊跟着他走至隐秘之处,制止住他要倒茶的动作,开门见山地问,“秦伯,如今钱庄账面上一共有多少可以挪用的现银。”
虽是有些诧异他会问这个问题,但秦总管只是斟酌了一下就回了他一个数字。
一个保守但绝无欺瞒的数字。
叶渡渊心下了然,但这还不算够,毕竟这天底下即便义字当头,也唯有财帛最动人心。

他叶渡渊既要给就要给出一个让人心甘情愿替他赴死的数,也算是补偿了。
“秦伯,我要二十万两白银,十万两金,最快多久能筹措。”
在这个正一品文官一年俸禄才二百两白银的时代,这绝对是一笔巨资。
若换了旁人问,秦总管绝对会认为这人疯了,可问的人是叶渡渊,他非但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还非常认真地去计算。
用笔在纸上划拉几下,凭借着脑海中的账目,秦伯很快给出了答案,“快马加鞭从周边庄子上抽调的话,要两个时辰。”
听见这个答案,叶渡渊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变,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秦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先请示一下舅父吧。”
以如今叶家的情状,谁都不想多沾,他不该还像从前那般理所当然。
听见他这么说,秦伯哪还能不明白他这是在想什么,当即就给了准话,“不必请示,老爷前几日便说过,世子若有所求,凡徐氏力所能及之处,皆不可拒,家中上下所有人亦当如从前般恭敬。”
“在老爷的心目中,不管大姑奶奶是不是叶家的主母,是不是王妃,她都是我们徐家的小姐,就像不管您是不是世子,也都是徐家的表少爷一样。“
“好。”说再多,也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心绪,“秦伯,等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个地址,钱备齐后送到那儿去。”
“是,世子放心。”
秦楼楚馆,红袖飘摇,叶渡渊虽是纨绔之名在外,此前却并不曾踏足过这样的烟花之地。
穿行在莺莺燕燕的脂粉堆里,他极尽克制才没有掩住口鼻,这样的味道甚至不如岑溪身上满是杀伐的血腥气好闻。
似他这般金钩玉带的俏郎君,便是在这样的风月场所也是极为抢手的。
“呦,公子瞧着眼生,头一回来吧,奴家定要寻个顶顶好的姑娘伺候您。”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鸨母扭着腰含着笑就迎了上来,香帕更是毫无顾忌地就往叶渡渊身上招呼。
只是被他反应力极快地躲过。
“啧,公子面皮真薄,这怎么还害羞了呢!”
虽只是这馆中最不入流的调笑,却也叫没碰过这样场景的叶小世子红了耳。
并不是羞,而是单纯觉得不成体统。
“我找秋娘。”
叶渡渊退开半步才再度开口,这地方于他而言不似温柔乡倒像是虎狼窝。
提到秋娘,鸨母的帕子才有了片刻滞空,然后虚晃着划过叶渡渊的面前,倒是没再执着着往他身上撇。
“原是找秋娘的呀,也成,但是公子总得先拿出些诚意来,秋娘可轻易不见外客。”
秋娘是这楼中不挂牌的娘子,姿色平平,来找她的总不是为了那档子事儿。
听这意思无非求财,叶渡渊示意九福,递上去一个钱袋。
鸨母只打开往这里面一瞥,立时就笑开了,“公子请随我来。”
雅间里熏香袅袅伴着瓶中点点寒梅,终于是能够畅快呼吸了。叶渡渊在桌边落座,隔着纱帘只能勉强看清一个娉婷婉约的身影。
“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声音隔空听来有些缥缈,不那么真切。
“出钱,消灾。”
叶渡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握在手心,驱了些许寒意。
“看来公子是有备而来。”
秋娘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笑意,很久都没遇到这种上来就和她谈交易的雇主了。
叶渡渊确实目标明确,他来就是为着暗楼的杀手。
父亲提到的死忠之士给了他启发,但他不能用,既是目标明显也是为了给母亲留最后一丝保障。
但银货两讫的杀手却不一样。
暗楼名满天下,却并非谁都能寻上门,叶渡渊之所以知道还是某年他无意之间在楚云峥的书案上看到过,是御察司探访到却被指挥使按下,没有上达天听的消息。
倒是冥冥之中给他行了方便。
“公子若是相信奴家,不妨说说看是什么样的灾,又想如何消解。”
“南安殿,刺君。”
叶渡渊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世上最大逆不道的话语。
随着他话音一起落下的是满盘珠翠,叮咚作响,似乎是被主人无意间因为慌乱而扯断。
“公子的笑话并不好笑,倒是浪费了奴家一套顶好的头面。”
秋娘的语气里听不出慌,似乎刚才只是失手。
“是叶某唐突了,秋娘子放心,自当以市值偿还。只是某出口之言绝无戏谑之意,更不是玩笑之语。”
得到这样的应答,秋娘子也正了颜色,拨开面前层层纱幔,坐到了叶渡渊的对面。
“公子或许对暗楼有些许误会。我这楼内确实有不少勇武之士,也能做许多常人所不能及之事,但这不等于这种不要命的活计也接。”
“我并不要诸君真的去刺杀君上,只要吸引宫内宿卫,能拖住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
烧信他要亲自去做,他总得亲眼看看究竟是何等相像,才能凭借那样一张轻飘飘的纸就定了他父帅的罪。
见他异样坚持,秋娘也并不退让,“公子要知道,宫中禁军暗卫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我暗楼也没几人敢说能全身而退,这样损兵折将的买卖,恕秋娘不能应。今日奴家只当没见过公子,也没听过这等呓语,您请回吧。”
这样一趟浑水,没几人敢蹚,能够装作不知已经是给面子了。
但叶渡渊却像没听见这种明确的拒绝一般,没有丝毫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秋娘也不惯着,道了句公子自便就站起身准备出去了,可还没迈开两步就被身后的话语镇住。
“二十万两白银外加十万两金,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若非各有难处,没人会愿意做这种刀口舔血的营生,入了暗楼就等于把脑袋拴在了裤腰上,谁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看到第二日太阳的可能性。
只要聘金够重就一定会有不畏死的能人,这跟买命没什么区别。如果可以,叶渡渊也不想做这么残忍的事,可他没别的选择。
从做下这个决定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离当初越来越远了。
这句话如他所料想的那般换得了秋娘子的回头,只是那眼底复杂的情绪还是让叶渡渊有些不忍。
“公子等我一炷香,成或不成就有定论了。”
秋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这桩生意是板上钉钉得做的。
楼中很多人拼一辈子的胆战心惊都不一定能得这样的酬金,有这样的机会,便是飞蛾也得前赴后继地扑火。
叶渡渊捧起那盏已经凉透了的茶,只一口就品出了苦涩。
无人的屋舍越发安静,落针可闻,叶渡渊闭上双眼,数着滴漏的声音,他知道答案却也觉得难熬。
秋娘子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重新站在了叶渡渊的面前,这一次她递过一条黑纱就如与恩客调情一般覆上了叶渡渊的眼。
“恭喜公子交易达成,您做这执棋人,现如今可以去挑选棋子了。”
九福原想跟上,却被一个手势拦住,“这位小哥在此稍候,暗楼内部只雇主一人能入。”
可九福如何能同意,虽然他此前不知道暗楼是什么,但听了这半天也有了一知半解,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让主子自己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也不用活了。
“世,少爷,这如何使得,不跟着您,奴才也不能放心啊,要不这样,给我也蒙上,真要有什么,我还能给您挡挡。”
九福是护主心切,但此刻多少有些添乱,“不必跟,你就在此候着。”
叶渡渊就这么被引导着往前走,喧嚣逐渐远去,周围也越来越阴冷,这种体感像极了御察司。
不知走了多久才在一处停下,地面湿滑,空气冷潮,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面上的绸布取下时,叶渡渊下意识地闭眼,可面前只有昏黄的灯光,并不刺激。
这是一处地下室,或者更准确地来说是一方地窖,仰头都不见方圆,压抑又逼仄。
可面前却又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或许是空气稀薄的原因,冬日里让人觉得有些眩晕。
叶渡渊就像是飘落进泥潭的雪,和周遭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公子,请吧。”
秋娘子退后一步,落叶渡渊半个身位,将他引至人前。
这里面的人给叶渡渊一种割裂的怪异,他偏头问秋娘子的声音里都充满了诧异,“你说这里,是暗楼?”
那样声名在外的组织,内里却像是乞丐窝一样破败,更不必提面前这些朴素的面孔,比田庄老汉瞧着都务实,说这些是杀手,不怪他怀疑。
“秋娘子,叶某是提了些越界的要求,若是做不到便罢,也不必这样敷衍。”
对这样的反应,秋娘并不意外,每一个初入暗楼的雇主,都曾这样怀疑亦或是质问,可实力自会证明一切,“公子若是以貌取人,那便浅了,以往便有无数人就是殒身于这些最平平无奇的面孔和出其不意的刀法,公子不妨亲自试试,便能心中有数了。”

叶渡渊脱掉身上的鹤氅都寻不到地方放,还是秋娘子上前接过先替他拿着。
“为了不让公子觉得是在故意做给您看,下面的所有人您可以任择。”
底下有近百人,已经是挑选后觉得能接这任务的,所有人自然都在水准之上。
“你倒不怕我是个高手。”叶渡渊活动了一下手腕,简单放松放松筋骨。
虽然他在他爹眼里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废物,于武之一道上也确实没什么建树,但也不是真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纨绔,和一般的武夫相较也是不逊色的。
若说这个,秋娘子还真是不怕,“若公子真是个中高手,那岂非正好可以试试他们的深浅。”
叶渡渊扫视了一圈,随手点了个各方面看着都不出挑,甚至还偏瘦弱的男子。
不过有秋娘子的自信在前,他不曾轻敌,但拉开架子后才发现对方的身法快的惊人,明明两人原先隔着十几步的距离。
但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柄寒凉的刀背就已经贴上他炽热的脖颈,若是正面,只需轻轻一划就能送一个人无知无觉的离开。
叶渡渊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喉结就在刀背上滚过,有几分心惊,那人甚至不知是何时就到了他身后。
点到即止,身后的人很快又退开回到了人群。
“他叫小十,看着瘦瘦小小的,其实身形最快,是暗楼里相当出色的年轻一辈。”
见叶渡渊尚还没完全缓过来,秋娘子点了一句。
“好与众不同的身法。”
不似他也不肖岑溪,叶渡渊还从没见过。
“当然,暗楼里的武功路数与其他不同,这种是追求杀人于无形的速度,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公子要试还可继续。”
“不必。”叶渡渊抬手,不必再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有更关心的事,“这些人里我能带走多少。”
“全部。”
“全部?不用,我不需要那么多人。”
带一百来号人那就不是刺君而是逼宫了,真要如此才是大逆不道。而且这种未必有命回来的活他也不想拉太多人垫背。
“那就由公子来挑吧。暗楼的规矩是谁接谁能领酬金的一半,如此重赏愿者自然不在少数。”
人为财死,稀松平常。
“拿命来换就只给一半,秋娘子未免剥削太过。”
“暗楼有数千张嘴要喂,有上百孩童要养,不曾入奴家的香囊,自然也别无他法。”
“孩童?暗楼还是善堂不成。”
“公子若是好奇,可闲暇时再叙,先挑人吧。”
叶渡渊的思绪回到正事之上,他的目光认真地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没在这些人的脸上看到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只有对这样一件送死任务的志在必得。
可奇怪的是他又不觉得这只是金钱的力量,他有些迷茫地望向秋娘子。
读懂了他的疑问,秋娘子压低声音对他道,“公子出身富贵,自然不会懂穷苦人家一角银锭便是命的感觉。饥寒交迫的死也是死,能用命来换最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底层穷苦百姓的悲哀,也是大齐的君主金雕玉砌繁华之下看不见的腐朽。
王孙公子可以一掷千金,老百姓们却得搏命。
叶渡渊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他背在身后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瞧出这位心地不坏,秋娘子也软下了语气,“公子不必觉得愧疚,您的这笔金银够很多人这辈子都不必担心食不果腹,病无可医了。公子亦是在做善事。”
这话残忍却又真实。
叶渡渊只需要三十人,可看着这一百多双刻满渴望的眼眸便无从开口。
“这样,我雇佣这底下全部的人,但是这一次我只需要三十,剩下的我另有图谋,秋娘子看可行否。”
按理来说暗楼从来都是一单任务一单结,断没有这种预定式的先例,但看着底下的人,秋娘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自己真是个好东家,还是点头了。
“公子既是雇主,那便依公子的意思办吧。”
“多谢,不过我并不清楚他们都擅长什么,既然要选择,那就请您代劳,还望上心。”
“如此也好,公子放心。”
秋娘子当然也希望让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去,由她布局再合适不过。
“明日亥时我入宫,亥时一刻,诸君自便,我要你们引走南安殿前的护卫,把他们往今上寝殿处引,不必恋战。”
“好。”
很快叶渡渊又被蒙上眼送回了他刚刚待过的雅间,九福早就在里面急的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听见推门的声音就赶紧往上迎。
见他家世子爷是全须全尾毫无损伤的回来,这才松下一口气。
瞧着主子兴致不高,只当是还为王爷的事忧心,“世子,夜深了,您早些回去吧,只有您好好的,老爷夫人才能好。”
提到这点,叶渡渊的脸色更沉了,“回府吧。”
来走这一趟,他的身上掺杂了多种味道,甜腻的脂粉味,阴郁的潮湿感还有似有若无的血腥,冲击着他本就混乱的思绪。
这一夜,注定难眠。
而秦楼楚馆的风月之地,在其砖瓦之上也有一人独坐许久,将热酒等到泛着薄冰,终究一口没饮,目送着那人远去。
第二日,叶渡渊安排好一切,送走徐氏后将自己关在书房许久,直至暮色降临,他将自己贴身带了十六年的玉佩取下,让九福在他走后送去楚云峥的府上。
他看着更漏,数着一点点失序的心跳,起身取下高高挂起却没穿过一次的衮服。
那件和郡王同制,象征着贵胄的礼服。
他并无官身亦未列朝堂,要见君王也只能凭着祖荫,凭着父辈的荣光。
换上这件最华贵的衣衫,叶渡渊一直枯坐到戌时中刻才让人套了一辆车,车旗上红底墨字,一个大大的“叶”在风中招摇。
这个时辰基本街头巷道都已无人迹,但还是有几家朝臣听到了消息在犹豫要不要也换身官服入宫。
叶渡渊的马车还未至宫门,消息就已经传到了灵帝的耳边。
谢铎虽年华正好却后宫空置,一直独居于东乾殿,这个时辰他正在沐浴准备更衣就寝,毕竟丑时刚过鸡鸣三声后,他就该起身换朝服了。
他虽算不上贤明,却也没违祖制,不算勤勉但也说的过去。
谢铎靠在浴池边,泡在热气腾腾的池水中,“这个时辰来,你说他是真不懂规矩还是故意为之。”
盛和小心翼翼地打理着帝王黑亮的发,将它们理顺洗净,“奴婢对这位世子知之甚少,只是这个时辰您该安寝了,不妨请他明日早些来。”
“不,如今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呢,朕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你让人传话叫他去南安殿候着,朕等会儿再去。”
叶渡渊到宫门口时,已经有小太监在候着了,“叶世子,陛下请您先去南安殿外候着。”
如他所料,叶渡渊微微颔首,如今应当正好是戌时,从宫门口行至南安殿也恰恰只需要一刻钟。
不紧不慢地压着步速,在南安殿门外站定的那一刻,看着面前这一扇厚重的门,叶渡渊的内心反而达到了一种平静。
听着“有刺客,护驾。”的声音在空旷的皇宫内院响起,看着南安殿外的护卫都拔出佩剑往东乾殿的方向去,他的手按上那扇门,只轻轻用力就推了开来。
擅入帝王的书房本就是死罪,而他如今信步闲庭,也算是长进了。
“外面在闹腾什么。”
谢铎正由着宫人替他更衣,一头湿发散落在身后,盛公公也在尽力绞干,唯恐寒风侵袭,让主子受了凉气。
推书 20234-09-21 : 选秀被混血顶流看》:[近代现代] 《选秀被混血顶流看上了怎么破》作者:无尽猫夏【完结】晋江VIP2025-09-11完结总书评数:267 当前被收藏数:1335 营养液数:493 文章积分:20,309,620文案:直球黏人混血攻x温吞迟钝小糊咖受乱说中国话攻x母语是无语受糊团小爱豆洛嘉,拥有一切大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