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挚爱反目成仇后by愿棠

作者:愿棠  录入:09-21

江淮单手摇扇,斜靠在车壁上,只抬眼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并没有先开口,不过叶渡渊也没着急。
倒是有点意思。
“叶世子倒是和传闻中不尽相同。”
不像一个只靠父辈庇荫,只知吃喝玩乐的草包。
“江侍郎既专程等本世子,那有话就不必拐弯抹角,直说吧。”
眼下情形,叶渡渊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和一个陌生人玩什么猜谜游戏,上来与他相见也不过是抱着一些莫名的侥幸心理,不愿放过任何一根有可能的稻草。
“哦,你认识我?”
听到这里,江淮才真正坐直了身子,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从不曾子任何场合与这位叶世子有过交集,倒是不曾想对方能一下就点明。

第8章 营私
“盛宁二年,一甲进士,因姿容绰约被今上点为探花郎。当年长街盛况空前,叶某虽不读圣贤书却也胜在爱凑热闹,自然见过江大人。”
当年他不仅自己凑了这热闹,还拉着楚云峥一起,之所以对江淮印象最深,还是因为那人说了一句确实容貌出众。
那年金榜题名,江淮最是风光得意,甚至一度力压状元郎,为人所知也不奇怪,省了那些寒暄的套路和时间,倒是不妨直入主题。
“叶世子在为令尊的事忧心,江某不才,愿尽绵薄之力。”
眼前这人愿意在此时伸出援手,固然诱惑力十足,但叶渡渊也并非毫无判断之力。
“你我素无交情,江侍郎所图为何。”
叶家不涉党争,不愿站队,这也就导致了如今孤立无援的境地。
还真是不好忽悠啊!
“和聪明人说话就不兜圈子了,你我往日无交,不代表日后没有,如今圣心难测,若真是有祸事临头的一天,只有江氏有转圜的能力。”
这话并不是托大,朝中半数文臣是太后一党,唯江家马首是瞻,在朝中和帝党分庭抗礼。
事实面前,言语无力,但是非得争,叶渡渊压低了声音警告了一句,“江侍郎,结党营私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可江淮听见这话非但不慌,反而轻嗤一声,“能大过通敌叛国吗?叶世子年纪尚浅,难免天真,这世上谁掌握着权柄谁就有评定是罪还是功的能力。”
真论年纪,江淮也不过刚刚加冠,但他从小就是江太后那样的野心家一手培养,在他的眼里忠君爱国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这天下本就该能者居之,而不是仅凭血脉名姓。
“不,不是这样的。”
即便对方的话给叶渡渊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但从小接受祖父的训诫,他绝对不能苟同这样的言论。
意料之中,江淮也不急着逼迫,反而选择退上一步,“世子爷不必急着给我答复,思量一两日还是可以的,陛下再是心急短时间内也不会疯魔。”
江淮虽非君子却也不做小人,特意选了一处无人的街巷放叶渡渊下车,无意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再添一把火,也算是他还给楚云峥的一点心意了。
“世子。”
九福一直守在车外,并没有听见里面的交谈,但觑着主子复杂的面色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小心翼翼地开口,想给主子充当倾诉的工具。
但叶渡渊却罕见地不愿多言,甚至强调了一句,“今天我见过他的事先不要与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在母亲面前。”
并非他想的多,只是关心则乱,太易被人挑拨。
幽暗的灯影明明灭灭,御察司的长廊里透着遮掩不住的血腥气,楚云峥第一次觉得这儿的环境是如此的上不得台面。
可御察司本就是帝王后院里的一片屠宰场,连同着他这把刀都污秽到了极致。
“王爷,请。”
御察司的牢房并没有三六九等,进了这里的人就都是阶下囚,灵帝开口让御察司揽这差事,而不是扔给大理寺,便是明示了他的偏向。
听着耳边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叶承江却始终面不改色,于此间信步闲庭,甚至能好脾气地冲他颔首,道一句,“有劳楚指挥使了。”
也是,毕竟如此场景在真刀真枪的沙场拼搏面前,不过是小打小闹。
“王爷客气了。”
楚云峥并没有多留,而是一个人站在衙署院外中庭,他想不出谢铎这时候拿叶家开刀的动机和底气。
叶家在关外屯兵不少,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死忠之士,追随叶家多年,早就不是一块兵符就能轻易易主的存在。
更何况如今边关刚刚大捷,士气正盛,做着卸磨杀驴之事,就算是帝王也要掂量一下后果。
一点凉意落在眉宇之间,楚云峥伸手轻抹再抬头,原是落雪扑簌,下的不大却也细密,凉风又起,让人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来人,给安平王准备炭盆和冬被。”
入御察司者皆除华服,只留单衣,在这样的季节里,加上狱中湿冷的环境,就算是铁打的身体都难熬。
而听见这样的吩咐,身边的手下却可见犹疑,“大人,这不符合规矩。”
陛下未有明令,任何擅作主张的举动都有可能为他们招致杀身之祸,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不能在灵帝面前争取更多,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宽慰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桩桩件件已经让楚云峥濒临一个失控的边缘,若是连这小小的心意都不能有,他便真的不知这么多年究竟是在做什么了。
“御察司的规矩是什么不必你来提醒,你记住只要陛下一日未给安平王定罪,那他就一日是我大齐的肱股之臣,是为我大齐戍边御辱的功臣,轮不到你我任何人来轻贱。王爷要什么就给什么,即便陛下怪罪也有我一力承担,落不到你们头上。”
指挥使虽然寡言却也一向好说话,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属实罕见,下属不敢多言,只应了声是就去准备了。
事发突然,只怕那人会乱了阵脚,但看着还有几分透亮的天光,楚云峥只能耐住性子去等,去熬。
收人下狱的第一夜,灵帝有极大的可能性会趁夜到访,他不能马虎大意。
可楚云峥从日落黄昏等到夜色沉沉,直到三更的锣鼓敲响,御察司门口都未有车马之声响起。这个时辰,宫闱都已下钥落锁,不会有人来了。
交代好心腹务必要注意好叶承江的安全,一应吃食都要检查再三后,楚云峥换了一身常服,踏入夜色,做了一回梁上之客。
这个节骨眼儿上,叶府周围属于灵帝的耳目只会增不会减,但他却管不了那许多,只要一想到阿渊那双似有千言要问的眸子,楚云峥的心口就憋闷的慌。
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认识到现在与当年并没有什么分别。
当然也不会料到在他离开后的一炷香内,本不该出现在御察司的天子也悄然驾临。
或许该感谢这场又急又密的雪,夜色茫茫之中潜藏在暗处的影卫们稍有懈怠,他自墙头落下的身影才没有被清晰地捕捉。
“谁?”
窗外的响动太过明显,这让本就难以安寝的叶渡渊瞬间察觉,但还没等他下床,熟悉的气息就从身后将他环绕,唇也被掩住。
“是我。”
叶渡渊瞬间放松下来,他不说自己也是知道的。只这一刻,紧绷着的内心才真正放松下来,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一直仿佛被抛掷的凌空感有了落处。
他拉下楚云峥的手,转过身去看他,四目相对之间眼眶有了一丝热意,明明自己都能扛,但看到岑溪的瞬间还是会丢盔卸甲地觉得委屈。
而恰好楚岑溪懂他所有的情绪,安慰的话语不曾出口,身体却已经先于思维地给了他一个结实却温柔的拥抱。
“阿渊,我不能久待,我来一是为了看看你,二就是为了告诉你,今上所为应当确有图谋,但目的绝对不会只是要你父亲的命,这中间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莫急莫慌,无论如何,我都会在。”
这些话用信笺也能传达,但只有见上一面他才能安心。
叶渡渊只是将脸埋在楚云峥的脖颈之间,感受着那股能让他静下来的气息,并不接话茬。他不需要那些言语的宽慰,这个人在就够了。
想到白日里见过的江淮,叶渡渊张了张口,却又在楚云峥没有察觉之前按下了话头。
他的思绪太乱了,他得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地想一想,他固然信任岑溪,但有些浑水不必拉他一起来蹚。
走这一趟或许只为这一个拥抱,楚云峥来去匆忙。
而此刻谢铎也正漫不经心地走在阴冷湿滑的御察司,为沾湿皂靴的血水而皱眉。
盛和适时地奉上一个香囊,“陛下,这里血腥气重,仔细熏着您。”
谢铎没接甚至都没用正眼瞧,“重吗,朕倒觉得于此地而言刚刚好。你们楚指挥使人呢。”
停下脚步,谢铎的目光转向副使郑晖,郑晖是楚云峥一手提拔的小官之子,面圣的机会不多,但好在为人沉稳,不卑不亢。
“回陛下的话,指挥使行迹不定,非臣下所能窥伺。”郑晖单膝跪地,未敢直视龙颜。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谢铎却也不恼,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但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回来,安平王现下在何处,朕去看看。”
他来是为了见一见叶承江,却又不完全只是为了叶承江,楚云峥不在,这种乐趣无疑会少一半,但也好过没有。
宫闱无聊,他总得学会自己寻欢。
炭盆,冬被,热茶和干净的换洗衣物。
谢铎倒是不知这在外人眼中如同无尽地狱一般的御察司竟也能有如此惬意的一面。
更别说床榻上那位盘腿而坐,正闭目凝神,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意识的臣子。
一切都是那么的违和,若非周围的景致还是那般肃杀,灵帝都要怀疑自己是否来错了地方。

第9章 震主
叶承江素来耳目清明,细微动静都入耳入心,这前后落差,步伐缓急,无需睁眼他都知道来者大概是谁。
天子驾前,谁都没有资格托大,虽除却华服,叶承江还是理正衣衫,以最得体的姿态见驾。
“臣叶承江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谢铎抬脚跨过狱门,垂眸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伟岸男子,一时间有些沉默。
十年过去了,叶大将军还是风姿依旧。先帝还在世时,就对叶家,对叶承江器重有加,不然也不能这么多年都放任着把北疆交给一个异姓。
谢铎其实很多年都没见过这位叶将军了,上一次见约莫是他登基,但记忆里最深刻的还是十年前,父皇将大哥带到对方面前,他们君臣相和,称赞有加的和谐画面。
而自己只能在檐下廊角偷偷地瞧着,如此地上不得台面。当时他有想过或许有朝一日他也能像这位将军一样,做父皇摧锋陷阵的利刃。
可惜,造化弄人!
“陛下。”
他愣住的时间太久,盛和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恍惚回神,谢铎的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还平添些许漫不经心,“爱卿平身吧。”
如今的他,才是上位者。
“谢陛下。”
叶承江侧身站着,并不心焦。
“爱卿没有话要和朕说吗?”
这若是换了旁人被构陷通敌,下狱,只怕此刻见他会忙不迭地抱腿叫屈,连声高呼老臣冤枉了。
之前这么做的可不在少数,连龙袍都敢上手扯,生怕错过这唯一翻盘的机会。
“没有做过的事臣不必解释,是非曲直也自有圣裁,臣相信陛下是明君,自会还臣一个公道。”叶承江并非不知谢铎是个什么样的君主,也明白他与先帝之间性格上隔着如天堑般的差异。
但在这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多说无益。
“呵”灵帝轻笑一声,声音里却没有一丝笑意,“那依爱卿之见,朕若定你有罪,便不是明君不是圣主了?”
“臣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事实上却连脊背都不弯,真是好一个忠臣,好一个大齐的脊梁啊!
谢铎的内心已燃起丝丝怒意,可面上却笑得愈发开怀,站在他身后的盛和都下意识地将腰躬得更低,这位主子从来都是个笑面虎。
即便已经站在万人之上,却还是最喜欢用钝刀子割肉,喜欢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
“爱卿放心,朕当然信你,一如当年父皇那般,朕决不冤枉任何一个忠臣,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奸佞。”
可前提是这份忠心是对朕的。
灵帝说完甩袖便走,锦袍在狱门栏杆上触碰出啪的声响,步伐也不似来时般从容。
郑晖并没有去送远去的君主,而是在重新给牢门上锁时低声道了一句,“王爷,若有所需可告知于某,法度能力之内,某当尽力。”
没有谁在看过永安侯大胜还朝的景象后能不动容,即便是不该有私心的刑狱官亦不能免俗,更遑论是大齐的百姓。
“多谢。”
谢铎踏出御察司大门的那一刻并没有撞见刚好回来的楚云峥,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撞见的前一秒有人刻意避开了。
贴在转角的墙壁上不动声色,楚云峥目送着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远去,他并不惧怕同灵帝周旋,只是此时此刻并没有这样的心力。
“说了什么?”
楚云峥净了手,却没管满身风雪寒意,只是第一时间去问郑晖。
郑晖虽诧异于陛下前脚刚走,后脚指挥使就出现,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去探寻上峰的动向,并不多言,“只是些场面话。”
说完尽可能复述每一个字。
第二日早朝,文臣武将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谢铎撑着头于明堂上垂首,看着底下沸反盈天的热闹。
首当其冲的就是当初死了儿子还没处伸冤的北州伯,冲到大殿中央就跪,跪下来就高声陈词,那叫一个言辞恳切,忠肝义胆。
“陛下,臣替北境守卫我大齐边境而奋勇捐躯的将士们不平啊,叶承江踩着兵士们的尸体封侯封王,如今却干出联通外敌的可耻之事,实在是罪不容诛,罪不容诛啊。”
“放你娘的狗屁,你懂个熊,没有将军就没有北境的安宁,更没有你们这群酸腐书生的好日子。”
说叶承江通敌,武将们头一个不答应。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陛下,这群莽夫简直不可理喻。”
“谁跟你讲道理,一堆歪理,老子看你们就是欠揍。”
若非大齐朝堂不许动武,只怕这满朝文武都敢当着帝王的面,撸起袖子干一架,当然是武官压着文官打。
谢铎轻咳了一声,一向以简在帝心著称的盛公公立马领会到其中意思,扯着尖锐的嗓音喊了一句,“放肆。”
一瞬间,哭天抢地的文臣安静了,本来要以武力胁迫的武将也默默放下了沙包大的拳头。
闹是闹给帝王看的,态度摆出来就行了,真在这儿大打出手可就过犹不及了。
见底下安静地落针可闻,谢铎才开口,“诸位爱卿是将朕这太和殿当成了菜市口不成,一个两个的都成何体统。”
察觉到帝王之怒,带头的几位麻利地跪下,而后连成一片,高呼,“臣等失仪,请陛下恕罪。”
底下这些领头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认罪积极,一犯再犯,最不好拿捏的,尤其是那些带兵打仗,深谙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将领。
柿子还得捡软的,捡自己种的捏。
“冯爱卿以为如何。”
骤然被点名,冯霁还有些意外,都快到致仕的年纪了,他本意不想掺和这么一桩棘手的事,灵帝在朝这五年,他于先帝时积累的好名声都被毁了不少,实在是不想晚节不保。
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还领着朝廷的俸禄,就得顺着上面那位的心意,“老臣以为,空穴来风事必有因,但安平王功绩斐然,也不能轻易定罪,还需实证。”
活得一手好稀泥,老狐狸。
“那舅父以为呢?”
左相是冯霁,这右相便是江钦,当朝太后的亲哥哥,亦是江淮的父亲。
“臣以为,安平王功高盖主,碍了陛下身为君王的权势,无论通敌与否,都是原罪。”
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朝堂更是噤若寒蝉,众人连呼吸都放的很轻。
今上忌惮安平王的兵权,这是不争的事实,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可知道是一回事,当众挑明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灵帝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本来大家面上都相安无事,这么看倒是有人要先一步撕破面皮了。
“舅父,慎言。安平王乃我大齐的肱股之臣,朕器重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有此等想法。难道众爱卿也觉得是朕故意发难吗?”
“陛下圣明,绝不会有此意,左相想来是多虑了。”
“是啊,陛下向来惜才,对安平王一向礼遇有加。”
帝党纷纷出列声援,而江家一派不动如山。
“既然舅父心有怀疑,那这个案子就由舅父协同查办,无论结果如何都按照大齐律法来办,朕绝无二言。”
案子交给江家处理,对谢铎来说是眼下最好的方法,可他并不像是被逼到退一步,而更像是步步为营,从最初就是这么打算的。
“臣,遵旨。”
散朝之后,朝臣三两结伴,窃窃私语,唯恐这云京的天说变就变,也怕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会连累己身。
“父亲,那位此举是何用意。”
江淮快两步赶上,在江钦面前,他素来处于低位,也知道自己那些伎俩在父亲看来不算什么,也不敢托大。
到底是在宦海沉浮了几十年的人,江钦就并不在意帝王究竟在想什么,也不愿揣测,平白落了下风,“慌什么,见招拆招,我知道你最近私下见过叶家那个小世子,先安分些,能利用就利用,利用不了也别让他坏事。”
仅凭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撬不动目前的局面,但如果利用的好也不是没有奇效。
楚云峥等闲不入朝堂,毕竟也不是正经的文臣武将,更像是帝王的鹰犬,但朝堂上的字字句句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江淮倒是践诺。
他提笔将这些都写于纸上,让心腹寻个婉转妥帖的法子送到叶渡渊的手上。
在这样的关头,任何消息都是宽慰人心的,至少以目前的局势,江家和帝王并不在一条战线上,二者虽有冲突,但于叶家而言就是机遇。
消息是循着送菜的车传递进叶府的,叶渡渊第一时间就拿去给徐氏瞧,徐氏的心悬了许久,知道朝中局势至少不是一边倒的不利,这才放下许多。
但叶渡渊的反应却与徐氏截然不同,在看到江家的那一刻他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有些许紧绷。
昨日江淮的话还犹在耳畔回响,只怕来者亦是不善,至少也是另有图谋。
叶家在云京交友甚少,根基也多在北境,如今太过被动,除了等也别无他法。
案子给了江家,但派人去北境调查当年虚实却是由江淮包揽,甚至为求万无一失,一切都由他亲自去办。
人证,物证,寻找灵帝罗织罪证的漏洞,桩桩件件都不轻松,更不必说帝王步步紧逼,只给了十日之期。
十日期满,若无进展,那么罪是罪,罚是罚,甚至如今的宽限都像极了帝王是怜惜忠臣的退让。
出于情分,叶府众人都不曾圈禁,只要不出云京,都能许他们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一切都体面至极,即便将来叶家满门因罪抄斩,也怪不到灵帝的头上。
江淮忙的脚不沾地,自然是无暇顾及其他,更兼父亲的警告,他便没再联系过叶渡渊。
而楚云峥也因江家的介入有了闲暇,确保此案落幕之前,安平王能平安地待在御察司,就是他这十日的任务。
可无望的等待最是难熬,坐以待毙是能逼疯人的。

“大人,叶世子在衙署大门外,要见安平王。”
放在寻常,这样重罪的疑犯是不许任何人探视的,即便门外之人再是言语威胁郑晖也一向置之不理,但这桩案子就没有一处能按常理视之。
听到是叶渡渊在门外,楚云峥下意识地站起,衣袖甚至带倒案上的文书,但他很快克制住想要出去的欲望,重新坐下,捡起文书的手都有些轻颤。
“带他来见我。”
这是叶渡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踏进这块儿传闻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幽暗的灯光,深红的池水,满墙压迫力十足的刑具,而最给他震撼的是正中几案后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的男人。
那是楚云峥却又不像楚云峥,不像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柔软温暖的岑溪。
这样的认知让叶渡渊原本急速的步伐慢了下来,神色也趋于复杂。
但被他这样凝视着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阿渊。”
还是熟悉的声音,叶渡渊轻轻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些不该有的情绪都清空,定是这段时间思绪太多太乱,有些魔怔了。
“我能,见见我爹吗?”
早上徐氏做了一场噩梦,躲着他哭了一场,但泛红的眼眶怎么都藏不住。再是坚强的女子也难免有脆弱的时候,母亲的不安全都来自于何处,叶渡渊心知肚明。
“你跟我来。”
灵帝从未说过不许人探视,那便就是许的意思。
走到转角处楚云峥就让下属们回避,自己也不再向前,“去吧,去问问王爷有没有更好的破局之法,在你面前终归与我们不一样。”
希望不会始终三缄其口,不肯多言。
正午的阳光透过牢房顶部的那一扇小窗照在地上,斑斑点点却不带丝毫温度。
“爹。”
叶渡渊的双手攥住狱门的栏杆,看着面前略有几分憔悴的父亲,手上的力度渐渐失控,门上的木刺就这么扎进掌心,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感。
背后一只手温柔却带着力道地将他带离,将一把钥匙放进他染血的手心,“是我疏忽了。”
说完这句,楚云峥就转身走开,同他们拉开一定的距离,他能做到的不多,但只要可以就会去做。
叶渡渊低头看向掌心的钥匙,用它打开了隔在父子之间的那扇门,再抬头看向叶承江时眼睛也不受控制的微红,只是有意识在克制。
看到面前不过刚刚十六的儿子,叶承江心底的情绪也有几分复杂,怪他没提前给孩子准备,将他养的太好,没经受过什么风雨。
也怪这一天来得太早,他没能做好充足的准备。
“怎么到这儿来了,你娘还安好吗?”
“好,家里都好,但娘放心不下您。”
真这样面对面的站着,叶渡渊反而觉得满腹心事都无从说起。
“爹,”
“你,”
父子俩同时牵起话头,却在话音相撞的瞬间又都停下。
“爹,你先说。”
这种时候,叶承江也不与儿子多谦让,“爹接下来的话你务必记住,你带着你娘去北边,爹在京中虽然不及北境根基深,但数十敢死之士还是有的,能够送你们出云京。立刻走,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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