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挚爱反目成仇后by愿棠

作者:愿棠  录入:09-21

“走?”叶渡渊似是疑惑般地重复了两遍,而后才是不可置信地抬头,“我们若走那便是畏罪潜逃,便是将您的罪名坐实,这么多年来您征伐蛮夷,荡平北境,根本就没时间陪陪娘陪陪我,但我们无怨,您对不起谁,都对得起大齐百姓,对得起龙椅上的那位。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您为何要惧,要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大哥呢,大哥年少时便随您上战场,死时有我这般大吗,您就忍心在他身故后也要背上这样的骂名吗?”
“阿渊,爹但凡有法子都不会这样选。”
一向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听到英年早逝的长子时也默默弯下了那直着一辈子的腰。
叶渡渊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无力,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一方小小的牢房里回荡,有些失真。
“爹,咱们家有兵权,远没有到任人宰割的地步,若是……”
可他的话并没能说完,打断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和叶承江横生的怒意,“不许想,叶家代代是忠臣良将,背主犯上之事便是死亦不可为。”
叶渡渊被这样的力道带着偏过头,舌头自内部顶着腮帮子,感受着那一阵火辣辣的酸麻,第一次没有顺从的意思,而是转过头直视着父亲的眼睛。
“便是不做亦要背负骂名,那为何不索性做实,况且今上本就得位不正,江氏一族也早就虎视眈眈,咱们又不做帝王,只做江氏背后的推力,一样是从龙之功,又有何不可。如今江家负责此案,十日,只要江家再拖得久一点,足够宋将军他们……”
“够了。”叶承江的目光中透露出越来越深的失望,那样的目光就像有人在叶渡渊的心上放火,灼地他生疼,让他下意识偏头躲开,“你何时存了这样不正的心思。”
见儿子沉默不再答话,叶承江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就像徐氏所言,他们的阿渊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孩子,只是经事太少,易被挑唆。
“阿渊,爹这一辈子都只求一件事那就是遵从你爷爷的遗愿,做人就做个好人,做臣子就做一个对得起天下百姓的纯臣,爹不在意构陷但必须问心无愧。”
“爹。”
“阿渊,你记住,离江家父子远一点,比心机你玩不过他们,也不要掺和他们和帝王的纷争。”
从听到叶渡渊提及是江家负责此案时,叶承江就更是明白谢铎的意图。
要么除了他收回北地兵权,要么诱江家与他合谋,做实谋逆之举。或许还多算一步,算准他不会做这欺君罔上的事。
这样的帝王,让他如何能放心交出兵权呢!
便是他身死,北境的雄狮也不会轻易被驯服。
这一局他叶承江不畏死,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面前尚不能独当一面的孩子和家中相守多年的妻子。
他们去北地那他就能真正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一面的最后,叶承江将如今个头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上些许的儿子揽进怀里,一如他年幼时那般拍了拍后背,似是安抚又似是嘱托,“阿渊,听话,以后你阿娘就靠你了。爹相信你能做的很好。”
一滴泪悄悄顺着眼角滑落到父亲的肩头,叶承江感受到了,却破天荒头一次没有训斥也没有教训他要坚强,有的只是安慰和难以言表的不舍。
走出那间牢房的叶渡渊,浑身散发着阴郁感,往日里那种耀眼的阳光仿佛从他身上一点一点地褪去,只剩下和周遭相得益彰的灰暗。
他的不对劲,楚云峥一眼就能看出,看着他就这么旁若无人般从自己身边经过,仿佛灵魂都轻飘飘的从身体中游离,消散。
这样的状态实在让人心惊。
凭着身体的本能,他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将其拦住。
而本就精神恍惚的叶渡渊几乎没有挣扎地停下,空洞的眼神顺着手臂向上,聚焦在楚云峥的脸上,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也不说话。
那种迷茫感直戳楚云峥的心口,让他觉得阵阵酸疼。
“阿渊。”
真正的心疼让他连一句怎么了都问不出口,只是这样放低了声音轻轻地喊他。
而和楚云峥的对视也让叶渡渊逐渐找回清醒的自我,他反握住岑溪的手,带着颤音却坚定地问,“阿峥,你会帮我的,对吗?”
被这样一双眼眸盯着,楚云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个不字,更何况他生来就学不会拒绝叶渡渊的任何请求。
“当然,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帮你。”
“好。”叶渡渊低头在楚云峥的耳畔轻声说了什么。
楚指挥使在听到的瞬间,眉头就不自觉地蹙起,这件事还真不是一般的棘手,稍有差池他俩的脑袋就都得和脖子分家。
但他还是点头应下。
“最迟明天,我会想办法送你进去。”
目送着叶渡渊自御察司的一片黑暗,走向外面世界的光明,楚云峥转身给一直供奉着的佛像点了一炷香。
不是求神佛保佑自身,而是希望他的少年能于困境中窥见一丝天光,为此他愿意万劫不复。
“我想去南安殿,看一眼那封能证明我爹通敌的实证。”
这是阿渊提出的请求,而他应下了。
可南安殿是什么地方,那是灵帝的书房,所有密函奏折都摆在那儿,群臣非召不得入,殿门口有金吾卫时刻巡防。
楚云峥拼尽全力一搏或许能窥见,但要想送一个大活人进去还不被发现,简直是难如登天。
也不知安平王究竟同阿渊说了什么,竟能让他这般不管不顾。
既要冒死进南安殿一回,总得先确认那件板上钉钉的罪证确实在才行。
“郑晖,你亲自去牢房门口守着,务必保证王爷的安危,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
“是。”
楚云峥快步出门,翻身上马,疾驰至宫门口时还有些踟躇,下了马漫步进宫闱时仍在思索该拿什么做借口。
“呦,楚大人怎么这个时辰入宫,可是有急事要禀,楚大人莫急,咱家这就去通传。”帝王心情不佳,没要人伺候,盛和正好就守在殿门口,与楚云峥撞了个正着。
若换旁人盛和会让他等,毕竟气头上的帝王谁去都是撞枪口,吃力不讨好的,连带着他们这些当差的下人都得吃挂落,但楚大人不同,说不定能让那位心情变好。
楚云峥微微颔首,“有劳盛公公。”
“大人客气了。”
盛和小心翼翼地进门,可门刚打开,一个茶盏就这么贴脸摔碎,瓷片混着茶水飞溅,氤氲出腾腾热气。
老太监当即跪地请罪,“陛下恕罪。”
“朕说不必伺候,都给朕滚,你是年纪大了听不懂,还是故意违逆。”
言语之间,谢铎又扔了两三本折子下来。
这些武将当真是无法无天,那折子一个个写的都跟鬼画符似的,话里话外都在叱责他不分青红皂白,明里暗里地骂他是昏君,都要反了不成。
虽然明知自己只是一条被殃及的池鱼,盛和还是得顺着虎毛往下捋,“奴婢万不敢有此心,您息怒,万不可气坏了身子啊。”
灵帝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胸口处翻涌的怒意,到底是伺候了许多年的老人了,“起来吧。”
盛和小心觑着帝王的神色,没有贸然开口。
“说。”
得了这声准许,他才松了一口气,“陛下,楚大人求见。”
“楚云峥?”
“是。”
“让他进来。”
楚云峥在门外听了两句,虽不知前后因果,却也大概心中有数。
楚云峥听召入内,看盛和站着没动,又看了看上首的谢铎,“盛公公,去替陛下重新上盏茶。”
盛和见君王未曾色变,应声退下去准备,走之后贴心地带上了殿门。
走出去两步了,身后的小太监小跑着跟上,“干爹,楚大人当真是大胆,敢当着陛下的面自作主张。”
盛公公初听这话但笑不语,好一会儿才一甩拂尘,腰都挺直了不少,声音里有久经世事的老练,“你懂什么,你只要知道楚大人不能得罪,咱们能通融的尽可能通融就行。”
“是,是,多谢干爹提点。”
小太监又回头看了看南安殿的方向,心下想了许多,逐渐抓住了头绪。
盛公公已经老了,他可还想再往上爬一爬呢。
“楚卿来找朕,可是有事?”
楚云峥和其他臣子素来不同,其他人每隔一段时间不得帝王召见,就会想方设法地来面圣留印象,生怕年深日久的,叫君王忘了朝中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
但楚指挥使不一样,帝王不召他便不来,可偏偏他最受灵帝的宠信,是这南安殿的常客,叫一众想面圣却见不着的臣子大为嫉恨。
楚云峥本还不知该以何为借口,碰巧在门外听这一两句,思绪流转之间给了他莫大的灵感。
“臣来替陛下分忧。”
“哦?朕有何忧,爱卿不妨明言。”
听见这话,谢铎是真觉得新奇,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这位爱卿能这么有心。
似是没听见帝王的问询,楚云峥弯腰捡起地上的折子,只扫了一眼就又放回御案之上,“陛下若是需要,臣可以替您敲打敲打这些不知尊卑的臣子。”
“只是敲打?朕以为你会替朕想个法子除了这些后患。”
灵帝听到楚云峥的话一下子就笑出了声,却也不意外。
本来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况且谢铎本也没打算一次性做太过,“行啊,那爱卿看着办吧。”
楚云峥应下却没动,只是站着,盛公公都重新奉上新茶了他都没走。
“爱卿还有事?”
“臣想问问陛下,叶氏一案既已证据确凿,为何不直接依律法定罪行刑,而是再议再查。徒增烦恼。”
再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也绕不到点子上,当着灵帝的面,楚云峥也不能将南安殿翻个底朝天,只能隐晦些将话题往这上面带。
听见他提这件事,谢铎原本还有三分笑意的面容淡了下来,声音里都透着凉意,“你倒是比朕都心急。朕给他们机会都有这么多人上赶着骂朕昏君,朕若再直接些,怕不是有人要冲进这南安殿,刺君了。”
重音放在最后三个字上,谢铎站起身抚了抚身上绣着的锦绣龙纹,“朕虽然不在乎那些腐儒们怎么在朕背后嚼舌根,却也勉强要些名声,这样,百年之后面见先帝也不至于太过羞愧。”
灵帝说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心虚,全然是忘却了那一个个在太和殿前嚷嚷着要以死谏君的老臣们。
若是先帝当真有灵,只怕也是先收到帝陵前众人对帝王的哭诉与叱责。

第11章 青云
谢铎三步下高台,在南安殿左侧第二个立柜的暗匣里取出一封信,转身递给了楚云峥,全程倒也没避着他。
“这封信但凡看过的人,都说不假。楚卿既然好奇,那不妨亲自瞧瞧,也不枉你特意来找朕这一趟。”
替他分忧这种鬼话,听听也就罢了,灵帝不会当真。
楚云峥摸不透谢铎的用意,却还是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小心地将信纸取出,一行一行地看下去。
“真否?”
灵帝斜靠在御案边,鲜少有这般不注重仪态的时刻。
那张薄薄的信纸,此刻却重抵千金。楚云峥本已开口,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
“臣见识浅陋,未曾有幸见过安平王真迹,是以难辨真伪。”
言辞冷静,可心底却掀起了轩然大波,楚云峥怎么可能没见过叶承江的笔迹,当时年幼,他甚至曾经临摹过对方写给儿子练字用的字帖。
这封信完完全全就是安平王的亲笔。
谢铎点头认可,但吐出的却是问句,“是吗,可朕怎么记得朝中诸位臣子的书信往来都在御察司留有样本,你身为指挥使应当再清楚不过。”
过犹不及。
楚云峥心头微怔,但没表现出半分慌张,而是顺势跪下请罪,“臣失职,陛下恕罪。”
灵帝单手接过那张信纸,随意地塞进信封,又重新放回了那个匣子里。
“年深日久,不记得也正常,朕又不曾怪你,起来吧。”
短短几个字就这样如同玩抛掷游戏一般,将人心逗弄的七上八下。
“楚卿,朕待你向来亲厚,你说什么做什么朕也能多容忍几分,但有一点你给朕记好,朕不管你原来是谁的人,从你入御察司接任指挥使的那一刻起,你就只是朕的人。”
灵帝漫不经心地敲打,有些事他并非不知,只是不愿深究,毕竟未曾过火。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很快这些让他不愉快的人就能尘归尘,土归土,永远都碍不着他的眼了。
说完,他亲自弯腰托住楚云峥的臂膀将人扶起来,“回去吧,何必掺和这些事呢,等这十日过去,朕送你一段青云梯,让你做我大齐真正的权臣。”
这一次并不是灵帝为了安抚他而给的甜枣,北境总要有人执掌的,谢铎心底最属意的人选还真就是楚云峥。
可这句话带给楚云峥的却是惊而远不是喜。
他并不是一个功利心重的人,权不权臣的也远不能动他心曲,他只是不能接受若安平王真的难逃此劫,而自己却成为利益的既得者。
那他此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叶渡渊。
叶渡渊从御察司回来后就去了徐氏那里,并没有同母亲提及一句不祥之语,只是报喜不报忧,告诉她自己很快就会有破局之法,让她勿忧。
而楚云峥也没有让他久等,并没有到约定里的明日。
“怎么样,有法子了吗。”
叶渡渊在看见他的瞬间就迎了上来,面上带着不容忽视的急切。
知道他心焦,楚云峥也尽可能精简的直奔主题,“我刚刚进了一趟宫,见到了那封能被称为罪证的信,和王爷的字迹有十成的相像,即便不是真的也到了能够以假乱真的地步。”
听到这里,叶渡渊的眉心紧蹙,但仍抱着一丝侥幸,“会不会是岑溪你太久没见过我爹的手书,判断出错也是有的。”
“不会,王爷今年述职时写给今上的信件至今还在御察司放着,我才看过不久,更何况当初你嫌我字迹不够俊秀,让我陪你练过一年字帖,那本字帖就是王爷亲手写的。所以他的字迹是何模样,我再清楚不过,断没有看走眼的可能。”
“所以,连你也觉得我爹他存在着不忠的可能。”叶渡渊在说这句话时觉得格外艰涩,喉间就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让他难言。
“当然不是。”楚云峥按住他的肩膀,和他四目相对,那双眸子里写满了认真,“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同样清楚,只是阿渊,这世上能人异士太多,善书者更是不在少数,能将他人笔迹仿的一模一样的也并非没有。”
“可难办的是,我们没法证明这一点,给人加罪要比脱罪,容易百倍。”
而灵帝也同样清楚这一点,才会那么的有恃无恐,既想达目的也要做这个伪君子。
“如果,那份罪证不存在了呢。”
叶渡渊后撤一步,躲开楚云峥的手,就连视线都偏移两分,不再和他对视。
那封信并没有在朝野众臣面前展示过,看到的人也屈指可数。
“阿渊,销毁罪证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今日我能那般轻易地看见那封信,背后或许另有深意。”
谢铎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昏君,那些昏聩的外表之下有最阴狠的一面。
就像御察司十二道酷刑,从不是他楚云峥定的,而是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一张一张亲笔所绘,亲眼看着他去实践。
谢铎的狠藏在每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之下,越是了解就越是心惊。
没有发难的由头或许还好,可一旦送上把柄,那就是万劫不复。
“我没有办法了。”
“不,我们还有时间。”
楚云峥试图抱住他去安抚他的情绪,却只是被一把推开。
叶渡渊摇着头后退,却终究歇斯底里,“我要我爹活着,我只是要我爹活着。”
一滴泪砸在地上,惊起点点尘埃,又像是就这么落到了楚云峥的心里。
这么多年,叶家的小世子都是云京恣睢耀眼的少年郎,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眼泪,从来没有。
可此刻,仿佛他才做回了那个坚硬外壳下真正的自己。
那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
可是连哭泣都是无声的,他在怨,怨自己没有一点点改变局面的能力,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他都不能放过。
这样脆弱的他,让楚云峥怎么能不心疼,他好像就这么亲眼看着自己的光在逐渐消散。
痛彻心扉。
他的手摸上那张熟悉的面庞,小心地抹去那些水痕,楚云峥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阿渊,不哭了,我去做,我去让那张罪证消失,好不好。”
他的心疼越过理智,眼前人的泪水熔断他最后一丝坚持。
人也不是一定要做智者的,就算代价惨重,只要值得就够了。
但叶渡渊却是坚定摇头,他握住那只手,将脸颊贴的更紧,似乎是想要记住这一刻的温度,眼神也变得决绝。
“不,岑溪,这只是我的责任和坚守,不是你的。我要做就亲自去做,而不是做个躲在你身后的懦夫。”
明白他的意思,楚云峥心下一软,可,“阿渊,我得送你入宫,如此我们便注定要绑在一起,更何况,你我之间何必分太清了。”
若只是入宫一窥究竟,那让楚云峥送进去却也无妨,可事到如今他都准备放手一搏,横竖也没有更坏的结果,那就不是这么个博弈法了。
“不,我有入宫的法子,岑溪,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可叶渡渊越是如此,楚云峥就越是感觉到那种超脱控制之外的心慌,“阿渊,你想怎么做至少你告诉我,我不会阻止你,让我陪你一起。”
楚云峥的其他请求叶渡渊或许会动容,会让步,可只有这次他异常坚定地拒绝,任凭岑溪如何问,如何求,他都置若罔闻。
看出对方似铁了心一般不肯退,楚云峥没再多言,只是将手抽出,但又很快按在对方的后脖颈,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人压入怀中。
叶渡渊没有挣扎,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蓬勃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震耳欲聋,是那么鲜活又富有生命力。
其实在刚刚心念流转的那一刻,楚云峥是想一手刀劈上去,替他做完该做的一切,可手抬起却落不下,只能这样缱绻婉转。
“岑溪,你该走了。”
再不走他怕自己贪恋上这以后或许都不会再有的拥抱,就不能那样义无反顾了。
“好。”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叶渡渊心底的那点温存彻底被冷漠取代,他闭上眼睛回想起父亲说过的字字句句,拿出纸笔记下那关键之处。
“夫人,世子来了。”
徐氏在小佛堂内长跪以求佛祖保佑,保佑她的夫君能平安归来。
“阿渊?他不是刚走没多久吗?”徐氏扶着季嬷嬷的手起身,拭了拭眼角,努力堆出一个笑容,“你瞧瞧我这眼眶红不红,应当看不出来吧。”
季嬷嬷瞧着都觉得心里酸涩,只能笑着安慰,“不明显,世子许是心底不安宁,想和您待在一块儿,能多一个人说说心里话,也好受些,您也莫要难过了。”
叶渡渊靠在徐氏亲手织的椅垫上,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宁,见到徐氏的身影后才站起身凑过去,挽上她的胳膊。
把脑袋搭在徐氏的肩头,因着身高还得把自己蜷缩起来,因着礼教有儿大避母的观念,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亲近徐氏了。
徐氏被儿子的举动弄得心底软软的,笑着揉了揉那扎手的头发,柔声问道,“阿渊,这是怎么了。”
叶渡渊很想说些什么,但克制住那些浓烈的情绪,就像十日之前那样毫无顾忌地贴近,“没事,阿娘,今晚我想在您这儿用膳,您亲手给我做我爱吃的,好不好。”

第12章 不肖
“这有什么不好,难得你想要,阿娘这就去做。只是阿渊,阿娘许多年不进膳房,只怕是生疏了。”
上次亲自做膳食,还是远在边境随军之时,后来回了云京,徐氏就不曾再做过,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实在不善此道。
可味道却是最不重要的一点。
“无妨,阿娘做什么都是好的。”
“就你最会哄我。”
徐氏伸手点了点叶渡渊的额头,露出了这两日来最真心的一个笑容。有了事情忙活便少了时间去多思,她带着季嬷嬷边念叨着食材边往膳房走。
叶渡渊看着那道身影有些出神,而后又快步跟上,“阿娘,我也来帮忙。”
“好,就让你添一次乱。”
连炊具都没拿过的人可不就是只能添乱,没一会儿叶渡渊还是被徐氏笑着辇到一边,让他只许看不许动。
被制裁的叶世子只得斜靠在膳房门边,一半身子沐浴在西下的日光里,一半身子掩在幽深的昏暗中。
记忆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他和大哥在门边玩闹,父亲在给母亲打下手,阿娘的菜一如既往的不好吃,可日子却是平淡且幸福的。
“阿渊,阿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徐氏叫了两三遍才把儿子的魂叫回来。
“没有,阿娘。”
“你来,最后这个蛋花让你来倒,如此也算是参与了,以前你哥也是……”
说到这里,徐氏的声音小了下去,眸光也有几分暗淡。
叶渡渊接过那个小小的雕花碗,顺着锅边缘冒泡的沸水处浇下去,“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这道汤品做完,咱们娘俩就能用膳了。”
叶渡渊帮着盛汤摆膳,然后就坐到徐氏对面,偏头道,“季嬷嬷,您也先去用膳吧,我有些悄悄话想同阿娘说。”
“好,那老奴先下去了。”
季嬷嬷贴心地替他们带上门,给母子二人留足私语的空间。
“快尝尝看,味道和以前比变没变。”
徐氏给他加了一块肉,看着糖色倒是不差。
叶渡渊还没进口就先夸了句好吃,徐氏笑着拿筷子打他,一顿饭吃得倒像是回到了儿时可以随意打闹,不在乎礼数。
但错觉又如何能当真。
有了七八分饱后,叶渡渊放下碗筷,看向徐氏的眼睛,语气里满是认真,似乎真的很想得到一个答案,“阿娘,若是阿兄还在,如今的局面会不会不一样。”
和他相比,叶行川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是能做阿娘主心骨的人。以前怕阿娘伤心,他从不敢多问。
听到幼子提到长子,徐氏盛汤的手微颤,些许汤汁溅到桌上,泛着油光,她很快用帕子拭去,可情绪的波动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但她不想让小儿子误会,只见她握住叶渡渊的手,往他那边靠了靠,“阿娘也不知道,可是阿渊,你和川儿在阿娘心目中都是一样的好孩子,没有高低之分。你还小,你爹的事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推书 20234-09-21 : 选秀被混血顶流看》:[近代现代] 《选秀被混血顶流看上了怎么破》作者:无尽猫夏【完结】晋江VIP2025-09-11完结总书评数:267 当前被收藏数:1335 营养液数:493 文章积分:20,309,620文案:直球黏人混血攻x温吞迟钝小糊咖受乱说中国话攻x母语是无语受糊团小爱豆洛嘉,拥有一切大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