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野知道林墨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他和对方讨论课题时,都非常注意距离。
但这是护士,医者看诊治病,他还有这臭毛病?
有钱人给惯的,毛病真多,唐星野接过体温计。“我来吧。”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将位置让给他。
这下林墨没抗拒了。
“张嘴。”
林墨抬眸看他,眼底晦暗不明,喉结微动,却还是顺从地微微张开唇。他的唇色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唇线紧绷,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唐星野捏着体温计,金属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伸手,指尖抵在林墨的下唇,轻轻往下压了压,触感温热而柔软。林墨的呼吸明显一滞,睫毛颤了颤,却仍盯着他,目光灼热得几乎要烧穿他的皮肤。
“别咬。”唐星野低声提醒,将体温计推进他齿间。
林墨的唇瓣无意识地蹭过他的指节,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指尖,潮湿而暧昧。唐星野指尖微微一顿,淡然收回手。
唐星野数着秒,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林墨的视线仍落在他身上,看得他心里发麻,忍不住心里嘀咕。
不就不小心碰一下嘴唇,这人怎么跟被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大不了他也让林墨摸回来。
体温计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唐星野伸手去取,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林墨的唇,这次他立刻抽出后退。
“36.7度,正常。”护士看了眼数据,毫无察觉地记录着,她将体温计收回托盘,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林先生现在可以进食了,饮食要清淡,最好只吃白粥,其他刺激性食物都要严格控制。"说完便转身离开。
唐星野认真地听着,准备起身。
“你要走了吗?”林墨突然开口。
唐星野一顿,觉得有些奇怪,他忽然起了调侃的心思,“你很希望我留下来吗?”
想想也是,生病的人心理脆弱,多少还是希望有人能陪自己的。
林墨语气非常冷硬:“没有。”他回答很快,似乎巴不得唐星野赶紧走。
唐星野:“……”
唐星野一走,房间又格外的安静,只留下浅淡的冷香。
林墨终于松开紧紧掐掌心的左手,唐星野不会知道他废了多大力气,才克制自己,没有抓住那伶仃的手腕,舔舐柔软的手指。
林墨有点失落,但他不意外唐星野会走,他知道唐星野来看他,对他稍微亲昵的态度,不过是因为愧疚。
他不会成为唐星野的选择之一。
竞赛名额对林墨来说根本不重要,如果这是唐星野想要的,再好不过。
病房的寂静像一层厚重的茧,将他包裹其中,无人打扰,也无人靠近。林墨躺在病床上,合上眼,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中,无聊无趣才是他的日常。
梦境里依旧是完美主义的教导,林墨被伤口的钝痛唤醒的。
睁开眼的瞬间,是望到顶的天花板——苍白、平整、毫无温度,冷漠地俯视着他。
“醒了?”
眼眸微转,他看见了唐星野。
那人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修长的手指捏着瓷勺,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的侧脸
唐星野察觉到他的动静,抬眼看他,琉璃色的瞳孔映着光,清冷又漂亮,语气平淡,“正好,粥还温着。”
他关掉手机的刷题页面,把粥推过去。
“你没走?”林墨道。
“嗯?”唐星野把勺子递给他,“护士说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总不能看着人挨饿吧。”
当然,唐星野留在这更多是为了那一丝浅淡的愧疚感,为了让自己心安。他不会让自己就这样离开,回去后纠结和胡思乱想。
林墨要是挑嘴,嫌弃白粥。
唐星野就自己吃了,顺便把这仇记到日记了,诅咒林墨每天只能白粥配咸菜。
林墨:“你煮的?”
唐星野奇怪地瞥他一眼,晃了晃印着医院logo的塑料袋,“你在说什么胡话,食堂买的。”
林墨:“哦。”
他乖乖接过来勺子。林墨的左手还没断,能自己吃,唐星野也没投喂的爱好。
只是见向来能精准操作实验仪器alpha,现在进食都有点困难,第三次磕到牙,唐星野揉了揉太阳穴,夺过粥碗。
林墨垂下眼,这回倒没抗拒了,只是他攥紧掌心。
他突然问道,声音因为含着粥而有些含糊。“其他人生病了,你也会这样吗?”
“其他人?你说谁,”唐星野想了一会,才从记忆角落里找出这人,“周凛吗?”
唐星野想了想,周凛如果要他喂的话,他怕忍不住会把碗扣在周凛头上。
林墨垂下眼睛,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没什么。”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清脆声响。
“叩叩。”
门口传来沉重的敲门声,瞬间打破微妙的氛围。
唐星野捏着勺子的动作停在半空,正准备继续喂,回头就对上年轻且阴沉的脸。
深邃的眼睛凝着翻涌的情绪,视线从他的手上移到病床上的林墨。
“路至?”唐星野瞧了眼,站在门口的路至,手里拎一袋精致的水果礼盒,看起来也是看望林墨。
病床上的林墨突然低咳一声,唐星野转头看他,“呛到?”
路至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话酸味十足,让唐星野莫名有种被捉奸在床的荒谬感。
“没事。”林墨轻轻摇头, 主动咽下那一口粥。
唐星野没什么表情,继续地喂粥,看着林墨吃白粥似乎挺享受,果然人都一样, 有钱人饿了什么都好吃。
每次看到挑嘴闹脾气的小孩, 唐星野都忍不住想饿了两顿就老实了。
路至没想到唐星野会出现在这里,来看就算了, 还主动喂粥, 明明笔记里那么讨厌林墨。
路至的视线扫过林墨, 像是极力忽略碍眼的东西,“你怎么来了?”
“都是室友来看看,不是很正常吗?”唐星野没有抬头,喂完最后一口,语气没有什么波澜。
林墨, 你的名额就让给我吧,我会替你考得更好的。
唐星野其实还有点私心, 就是林墨这样没法背着他偷偷努力。
唐星野抽了纸巾, 避免碰到他本人, 帮忙擦掉唇角的水渍。
做完这些, 唐星野突然有种荒谬的既视感——就像那些医疗剧里,任劳任怨的妻子照顾瘫痪在床无能的丈夫, 其实内心只想算计遗产。
他发现自己想要做坏事的时候, 对人就格外有耐心。
路至盯着唐星野捻着纸巾的指尖, 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原来出车祸就能得到这种待遇?
——那他现在就该冲下楼,随便拦一辆车,甩给司机一百万,让对方油门踩到底撞上来。
——最好撞得再狠一点, 撞到全身打满石膏,撞到唐星野不得不每天来医院,俯身用那双漂亮的手给他擦嘴角,喂他喝粥。
路至走上前,把水果礼盒重重放在床头柜上,语气颇为冷,“左手不是没折吗?吃饭都吃不了?”
“左手不是惯用手,”林墨缓缓抬眼,眼底划过一丝冷光,用左手去笨拙地够水杯,玻璃杯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唐星野伸手扶稳水杯。
“确实可以,自己吃。”
路至的神色崩裂,嗓音低沉:“车祸这么巧,偏偏伤的是右手?”
林墨抬眼看他,视线毫不退让,“是啊,真巧,怎么是右手。”
路至皱着眉头,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唐星野的日记不久前写了希望林墨倒霉,结果林墨就被车撞。
他知道林墨家里情况,林墨这次竞赛缺席,他们家不会轻饶。本来他有点觉得林墨可怜,现在看倒是因祸得福。
林墨现在靠在病床上,一副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的模样。
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路至想林墨表面冷淡,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
都能被唐星野喂粥了。
他都不敢想有多幸福啊!恨不得拿着喇叭到处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唐星野对他有多好。
“不就车祸,连吃饭都要人伺候?”
“和你关系吗?”
路至盯着林墨的表情,突然笑了,漫不经心地扯了扯领口,露出一道红痕,这是唐星野昨天打他不小心留下的,现在已经很淡,非常容易让人误解。
无论林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唐星野标记了。
林墨的眼眸有一瞬沉下来。
火烧不到自己,唐星野无声地打了哈欠,alpha这么容易吵架吗?
他脑子思考下,中午吃点什么。营养液喝多了腻了,今天心情还可以,吃点好的,先来一杯蜜雪吧。不知道最近的店铺给不给黄袋鼠特价核销。
路至扭头看唐星野:“回学校吗?我记得你下午还有课。”
唐星野像是突然想起来:“啊。”
下午那一节是不点名不签到的水课,翘课这种事情只有0次和无数次,唐星野现在已经是老油条,比起水课,其他事情的优先级更高。
唐星野正想找个理由离开,路至这就递上枕头了,他顺势起身,对林墨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你好好休息。"
林墨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但很快收敛。他知道今天的特殊待遇到此结束,再要求过界了。
对于唐星野来说,学习永远是最重要的,感情……都是可有可无的调味品。
“下次我再来看你。”唐星野整理东西,笑笑。
林墨闻言微微睁大眼睛,指尖微动,又克制地停住,只是轻轻点头。
路至冷眼旁观,甩下一句“好好养伤”,就追了唐星野出去。
唐星野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你追出来干嘛?”
“人看完了,家里任务完成了 ,”路至道,“你怎么突然对林墨那么好?你不是讨厌他吗?难道你想要他的信息素,我的还不够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路至像是失去色泽的小狗,垂着眼。
唐星野停住脚步,看他,声音带着点不耐烦,“你在吵什么?”
“对不起。”路至下意识脱口而出。
唐星野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缓和些,“导师让我来看他,总不能让导师认为我们关系很差吧。”
“所以刚才是演的吗?”路至眼睛一亮,唐星野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可此刻他偏偏说了,像是...像是怕他误会?
这个认知让路至心跳加速。
唐星野抬眸看着路至,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不要想太多。我喜欢可可味的信息素。”
——路至现在对唐星野来说,是最合适的药。
可可味的信息素,不上瘾,不敏感,还有紊乱症的依赖性。
唐星野需要这种绝对可控的抚慰。那晚发热期意外后,他理智地筛选过所有人选,最终停在路至面前。
站在高位的alpha说喜欢,没有实感,还是交易来得实在。
意外太多了,唐星野觉得自己得做两手准备,一边是愿意提供信息素的朋友,一边是他的课题研究。
唐星野不否认自己有道德卑劣的部分,他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是个垃圾场,他这么心理阴暗,该被丢到有害垃圾。
路至眨眨眼,半真半假地试探,"我紊乱症发作的时候,你怎么没来喂我?"
唐星野眼眸带着点笑意:"你发情,又不是断手。而且我不是让你咬了嘛。"
路至像是恢复精神,眼睛明亮,颇为兴奋道,“我们去吃饭吧。”
路至想明白了,就算林墨能获得唐星野一瞬间的停留又能怎么样,唐星野求知欲这么强大的,以后唐星野感兴趣的人还有很多。
唐星野只是太年轻了,暂时被这些人迷住了眼。
等唐星野玩腻了,就知道能和他走到最后的,只有他路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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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瓜组。
【校花也要参加这次竞赛吗?】
【报名的名额没看到txy,本来还觉得可惜txy怎么没交报名表。】
【别的不说,老婆认真看书的样子好美,看得我每天都有动力早起去图书馆占位置了。附上图片.jpg】
画面的beta神色认真,眼眸安静冷淡,修长的手指翻动书页,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唐星野最近在为竞赛事情准备,在图书馆一呆就一天,中午困了就趴在桌上睡觉,像是揣手手打盹的猫猫。
他太想要第一了,导师当时没让他去,而是林墨去,他给自己找补了很多理由,比如实验室项目更重要,比如他也没有很像参加。没想到峰回路转,最后还是他去。
裴怜照常跟来,唐星野正埋首书桌前。唐星野以前脑子学得头昏脑胀,会和他闲谈,就当休息。现在没有多余的心神分给裴怜,唐星野直接把写满密密麻麻注写的笔记丢给他,让他慢慢啃。
林墨一时半会回不了实验室,叶教授也忽悠不来新人,唐星野正头疼,裴怜就主动请缨了。
裴怜见他愿意,松了一口气,笑容荡漾开。现在和唐星野最近的人,是他。
唐星野笑笑:“强度大,我怕你吃不消,一时半会找不到别人的。”
对此,裴怜开心,也有点惴惴不安。
裴怜学习底子不差,足够顶上林墨的位置。
裴怜刚开始还有点看不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见唐星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确实有疑难点,唐星野这时才会短暂停笔,用简练的语言点拨关键,随后又立即回到自己的题海中。
唐星野发现裴怜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他用一双通红的缺乏睡眠的眼睛看着自己。
“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唐星野挺喜欢教人的,能教会别人题目很有成就感,他想以后或许老师会成为职业选择之一。
对比直播卖课的学生教了三遍还听不懂,裴怜虽然经常走神,但脑子很聪明,一点就透,还听话地研读材料,简直就是天才。
或许学累了,裴怜失去了以往的笑容,绷着脸,偶尔瞥他。
“没有,材料我看懂了。”裴怜轻声回答他,但是嗓音有点干哑,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喝水。
小唐老师自然体谅连续熬夜啃材料的好学生,起身去饮水器,拿了纸杯取水。
“喝点水吧。”
裴怜神色淡淡,接过水杯,端起来,一口气喝完。
唐星野诚恳道:“你要是在困,就趴在桌上睡一会吧。”
“不困。”裴怜简短地回答,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
唐星野奇怪地看着他,“你喉咙不舒服?还是太累了,你不想说话?”
裴怜顿了一下,又露出往常标准的微笑,“没有。”
唐星野:“刚才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裴怜诚实地回答着,声音柔和。
“在想……和你一起学习,很幸福。”
第36章 我也要喝水
裴怜看材料连着两天熬通宵了, 唐星野看不下他这种极端行为,就把人赶回去休息了。
唐星野小憩时,迷迷糊糊感觉有人靠近,迷瞪睁开眼, 就看到沈清。
瞬间的警惕就放下来, 声音带着刚醒的黏糊,“怎么了?”
见唐星野像长条猫趴在桌上, 沈清笑笑, 压低声音, “见你外套掉了,想帮你捡下。”说着伸手替他拢了拢滑落的袖口。
唐星野的眼皮还在打架,小鸡啄米似点头,太困了想眯一下,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现在食堂还开门吗?”
沈清:“这点还有吃的,走吗?刚好我还没吃。”
唐星野自然应约, 还没到食堂, 就被人喊住。
“沈清。”
他们循声望去, 是个五官深邃, 气质不凡的alpha,身后还跟着些人。
古劳, 是周予安舅舅家的儿子。虽然姓氏不同, 但确实是实打实的表兄弟关系。他虽然看不上臭毛病一堆的周予安, 但毕竟自家人,在外人面前还是留点面子。脸面不能丢,要教训也得关起门来教训。
听说周予安易感期差点被这位beta引诱,好在靠着自伤没有闯下大祸。alpha在易感期的天性是渴望信息素的抚慰, 渴望omega,能被beta引诱实在少见。
古劳观察这位手段了得的beta,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不同。
黑发黑眸,皮肤白皙近乎能看到血管,眉眼清丽精致,眼尾下还有颗小痣,冷感知性的气质不像beta,更像是alpha。
他的目光扫视着唐星野洗得有些发白的袖口,露出伶仃漂亮的腕骨,话却在询问沈清,“这是你新朋友吗?”
沈清的家里和古劳有生意往来,她的家底比古劳稍逊一筹,在打交道的场合,家里叮嘱需要避免和对方发生冲突。
她不喜欢古劳这种审视的目光,稍微挡在唐星野身前,语气冷淡,“嗯,我们要去吃饭。”
“我对你新朋友很好奇,你不介绍下吗?我特意给他准备了礼物。”
古劳眼神示意,身后的跟班,跟班立刻把东西捧上来。
那是一束粉白的银冠玉,纹理呈现鱼鳞状,包装精致,看起来价值不菲。
想要跟唐星野交朋友不奇怪,在纪检部抓了那么多变态跟踪狂,对于唐星野在学校受到狂热的追捧这事实,沈清早已知晓。但朋友的选择是双向的,沈清感受不到古劳释放的善意,“我们很饿了,有机会下次再说吧。”
她很清楚唐星野不是那种易折的小白花,被轻易伤到,依旧不希望唐星野染上麻烦。
“你的朋友还没收下礼物。”古劳望向一直没出声的beta,等着他的反应。
然而清高的beta垂眸,似乎不打算接受他的礼物。
正当古劳准备让人把花扔了,beta抬起手,葱白修长的手指接过,摩挲着花瓣,微微颔首,“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份贵重的礼物。”
唐星野已经非常习惯生活里遇到煞笔和变态了。
对煞笔的搭理,是对自己的一种残忍。
现在还有朋友,就另当别论,他看得出沈清对这位alpha的忌惮态度,他不希望沈清因此感到任何为难。
唐星野从这位富少爷身上嗅到略感熟悉的信息素,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那里嗅到。但对方可能又想玩什么故意捉弄的把戏,想看人为难。
其实,唐星野大可用花粉过敏的理由搪塞过去,但他不希望这人再来纠缠。
唐星野夸人的时候可能违背本心,骂人的时候绝对是真情实感,尤其在遇到煞笔。
煞笔,净送点没用的。快滚。
在唐星野道谢那刻,古劳面上的友善彻底消失,眼底染上了轻慢,“呵呵。”
不过如此。一个趋炎附势的beta而已,八万的银冠玉就暴露穷B的本性。
对于未来的生意伙伴,古劳还是有点耐心,善意提醒,“沈清,你交朋友也该挑一挑,别什么人都往身边带。"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唐星野手中的花,嗤笑一声:"银冠玉就能让他变脸,这种穷鬼,谁知道接近你是图什么?"
沈清脸色冷了下来:"古劳。”
唐星野笑笑,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花瓣,“穷人就不能喜欢花吗?”
古劳嗤笑,“你能欣赏银冠玉?路边的野花倒是和你相配。可惜了这束银冠玉沾上一辈子洗不掉的穷酸味。”
沈清皱起眉,唐星野轻轻肘了下她,示意她不必动怒。
“穷人再欣赏不来,也没富人衡量价值的心眼多,喜欢就是喜欢。”他抬眸看古劳,眼底没有丝毫被羞辱的窘迫,“野花不会因为被人摘下来炫耀,就忘了自己原本长在泥里。”
唐星野将那束银冠玉塞回古劳跟班手中,“既然是贵重的花,还是留给欣赏价格的人吧。”
唐星野转头对沈清笑笑,“我想起导师还有事找我,你先去食堂吧。”
沈清微怔,唐星野随后看向古劳,“对了,替我向病人问不好,毕竟是他咎由自取的。”
古劳面色浮现些许的古怪,而后还是看着唐星野离开。
季沉叼着棒棒糖,倚在栏杆上,目睹这一切。
他正和林墨打电话,突然拉长啊,发出了莫名的感慨。林墨问了一声,季沉摇摇头,道:“没什么,看到很丑的花。”
碍于生意往来,沈清不好在外面闹不愉快,她压抑着怒意,跟着古劳进到休息室,不高兴道,“为什么你迁怒唐星野?”
古劳眼神轻蔑道:“他给你下蛊了,值得你怎么维护?他图你的钱,你看不出来吗?”
“你要是调查过,知道他在什么宿舍,就不会说这种蠢话。”
"哟,这么热闹?"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季沉从沙发里爬出来,他一直躺着,两人在视野盲区没看到他。
沈清暗自松了口气,季沉的出现让场面变得微妙起来,他既是古劳需要维持表面客套的对象,又是唐星野的室友。但她不太确定他们关系如何。
季沉问,“你刚提到唐星野,你说他什么?”
古劳冷笑一声, “没什么,一个长相还可以的beta,不知道为什么引得一群alpha围着他转。”
空气凝滞了,没有人接茬。
古劳皱起眉,感受到两人审视的目光,“你们什么意思?”
季沉缓慢地咬碎了嘴里的糖,站起身,瞥了古劳一眼,"他是我室友。"
他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
古劳脸色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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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星野记起那股信息素,大概知道古劳为什么这样针对他,他的存在提醒古劳——alpha不如beta。
而后他又经常遇到这人,对方总说点讥讽的话,大抵是有钱人很高贵,他这个穷鬼别想着攀高枝。
唐星野真的懒得搭理这种人,他太忙了,忙着自己的事情,上课、兼职、准备竞赛。
要不然,他会停下来欣赏下有钱人的骂人方式,文绉绉的,用词不脏,不重复也不单调。
忙归忙,狗狗要喂的,即使那只没良心的小柴犬忘本地去蹭林墨的裤腿,唐星野蹲下身,掰了火腿肠放在地上。
“你装善良,也装像点吧。就这样丢在地上让它吃,多脏。”古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见唐星野不搭理,他又补了句,“喂的什么垃圾食物,怎么不买牛排?”
唐星野心里骂了一句,摸了摸柴犬的脑袋,见人喋喋不休,懒得看他,丢下一句,“你看不惯,你买啊。”
回到休息室,裴怜把笔记本还给他,“我看完了。”
“我今天过来,听说古劳的事,你怎么都不生气?”
唐星野收好,笑了笑,“看不惯我,我总不能去打他吧?”
看不惯唐星野的人多了去,唐星野现在专注力都在竞赛上,暂时不想浪费心力去记仇。
鼻息闻到一缕淡雅的幽默香,“什么味道,这么好闻?”
裴怜指着窗台上的兰花,“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