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谦寒刚装静不过三秒,手里的佛珠又化成齑粉。
他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刚走到红漆大门前,一幕入眸。
宅子外头排着长长一条队伍。
孟枳这个败家子,从孟家搬到什么就往外送什么。
这会功夫,已经送完宅里大半家具了。
“大家自觉排队啊,要是插队就没份了。”叶行舟指挥得起劲。
现场堪比超市抢免费鸡蛋。
孟枳就在一边使唤小厮搬家具狂送。
储物袋装满了,留不住的都在孟谦寒手里。
想想都不爽。
比起拆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孟谦寒不是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么,那他勉为其难先把身外之物送完。
孟谦寒要沉不住气了。
他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不代表他愿意降低生活水准。
“孟枳,你在做什么!”
孟枳没说话,叶行舟先一步迎上来,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道。
“家主,你总说用不着这些身外之物,要全年吃素积攒福报,这不,大伙不辞辛劳,只为满足家主你愿望。”
孟谦寒听不了一点。
叶行舟这张嘴黑的能说成白的,虽说现在事实,但他不需要不代表愿意送人。
本来拆家就烦,这会直接搬家具,更烦了。
“关门!”
大门合上,隔绝开外界人群。
孟谦寒一点不想演了。
他看着孟枳,“孟枳,你的报复手段很低劣。”
孟枳只是盯着孟谦寒隐隐鼓起的青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这声嗤笑胜过千言万语。
随后,孟枳当着孟谦寒的面,撕碎一画卷。
孟谦寒爱装文化,收藏各式珍品,孟枳到这的第一时间就先放火烧了珍宝阁。
火焰熊熊燃烧。
小厮救火时,已经晚了。
带不走的,就算烧了也不给孟谦寒。
没收储物袋又如何,拆家这块,孟枳有的是手段。
孟谦寒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夺舍换身日期将近,现在可不能出幺蛾子。
他盯着孟枳好一会,“爱拆你便拆,孟家不缺宅屋。”话落,他甩袖离去。
孟谦寒才过上一天好日子,新的住宅又成了家徒四壁。
天近傍晚时,叶行舟拦住了一个小厮。
小厮早就听闻叶行舟扒裤子的战绩,二话不说先捂紧自个裤腰带。
“叶公子,您有何事吩咐?”
叶行舟搓搓手,“没洗的恭桶在哪。”
小厮惊疑不定犹豫不决,弱弱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叶行舟当即兴冲冲拉上右护法前去。
“师兄,锻炼你能力的时候到了。”
右护法嘴角微微抽搐,“师弟,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叶行舟忽然停住脚步,抬眸看着右护法,“向师兄,你不想为小师弟出口恶气吗?”
这个帽子一扣下来,意味就变了。
右护法不得不改口,“想,那便走。”
叶行舟满意了。
爱装是吧,爱演是吧。
这回他统统满足。
一到地,污秽入眼,臭味熏天。
叶行舟跟闻不见味似的,手指着最满的那桶,双眼看着右护法,十分期待。
“师兄,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右护法这回自讨苦吃了。
他的目光,在恭桶上停留。
他是有底线的。
别说他一魔修,正常人也不会闲来无事去碰这玩意。
更何况,他现在还套着这向修远的身份壳子。
右护法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双眸流转,定格在叶行舟脸上。
那一眼,藏着试探。
右护法:“师弟,你以前不会叫我这般做。”
右护法平静的声线中夹带一丝疑心。
叶行舟敏锐嗅到了危险气息。
右护法果真敏感。
叶行舟:“还不是因为昨儿师兄你差点出事,我实在担心,让你学用这玩意攻击效果可好了。”
在朝浮云未传灵讯回来前,他还不能撕破脸皮。
叶行舟面色不变,坦坦荡荡任由其打量。
右护法伪装之下,真实探究的目光如剥皮,似乎要一层层扒掉外皮看内里血肉。
三秒的沉默后,右护法轻捻指腹,缓缓开口。
“师弟,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推辞不是。”
一丝灵力从他指尖溢出,卷住粪桶。
右护法这脑子,果真比左护法灵活多了,能用灵力,就不用手。
叶行舟盯着流溢的灵力,眉心微动。
那灵力纯粹,不掺半分魔气。
魔修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伪装出与修道者别无二致的灵力。
又是外界系统吗?
思考间隙,粪桶悬空,飞速前进。
桶消失,味顺空飘一道,经久不散。
目标明确,直接奔袭孟谦寒的住寝。
孟谦寒不是爱吃人脑么,这回有口福了。
真是个贪吃鬼。
叶行舟先步上前,“走,找小师弟。”
这桶泼下去,人是不能再继续待了。
废话,再待下去孟谦寒不得急眼来找他们算账。
算账是小,但味大是真,叶行舟可不想挨近半分。
不得不说,右护法对合作伙伴怪能下死手。
以孟谦寒的脑子,魔修愿意勾结也只是看在他是摧毁孟家唯一的破绽了。
保不准,孟谦寒过后还得被魔修背刺。
孟家衰败迹象明显,魔修不会给孟谦寒留着那么多家产的。
三人刚出宅邸,孟谦寒破天惨叫划破半空。
听这声,粪得进嘴里了。
右护法真狠啊。
叶行舟搓了搓手臂,“快走快走,这地脏。”
右护法眼尾微挑。
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背后,叶行舟想忽略都难。
目光如藤蔓缠蔓,又似爬蛇轻绕,冰凉的鳞片划过后颈,含暖情含杀意,让人控制不住寒颤。
真假难辨,总归不是个好的。
叶行舟鼻尖动了一下。
此时的右护法不像第一次见面时满身异香,现在完全嗅不到气味。
这也是右护法伪装成向修远的第一时间,叶行舟没发现的原因。
许是这一路叶行舟太沉默,孟枳瞥了眼叶行舟。
“香居楼吃饭。”他张口道出五个字。
孟枳以为叶行舟在为阵法一事担忧。
一日又过去,夺魂阵连个影都不见,眼看着一个月只剩五天了。
叶行舟抬眉,眼中含笑,“小师弟,你怎么知道我想去香居楼的。”
孟枳:“这还要猜吗,除了吃就是睡。”
叶行舟可是有过前例的,别人着急食不下咽,他着急胃口大开。
别说,这一心态给孟枳都带平和了。
死亡和明天不知谁先到,不如当下填饱肚子最重要。
“我可馋那口香糕了。”叶行舟絮絮叨叨。
“小师弟,你第一次从南木国带特产给我的,也是香糕。”
叶行舟想到当时孟枳别扭的模样,扬起嘴角,“那会你可比现在嘴硬多了。”
孟枳脸一板,叶行舟提前预判动作,抬手挡住他的肘击。
“叶行舟,你还是一样欠。”
孟枳给出了最高评价,叶行舟乐呵呵的搭上他的肩。
叶行舟:“这不跟小师弟你学的么。”
“闭嘴。”
孟枳余光瞥见沉默的向修远。
都多少次了向修远还放不开。
今儿泼粪的时候麻溜,这会又沉默安静下来。
有点奇怪。
一时又说不上哪奇怪。
“你舌头黏住了?”孟枳开口。
向修远启唇,“我在想,夺魂阵会不会和右护法手里的木盒有关联。”
叶行舟侧眸。
比起关联,右护法更像在套钥匙的下落。
叶行舟在孟枳先一步开口,“有没有关联不知道,木盒里头的东西或许对魔修更重要。”
孟谦寒一直在找钥匙,魔修也在找。
叶行舟继续道,“那右护法心思可深,我一看他就是故意带着木盒出现,让我们加入找钥匙的行列。”
钥匙就在叶行舟身上,向修远是后来的,他不知晓,伪装的右护法更不知晓。
知道钥匙的,只有叶行舟和孟枳。
“不无道理。”孟枳简单道。
叶行舟不经意略过这个话题,往前方看去。
“香居楼到了,先吃个饱再说。”
右护法不紧不慢跟上。
上回见面的胖掌柜这会再会面,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三人一进去,哄闹的大堂连说话声都变小了。
看得出来,即便孟枳这段时间没出来,胖掌柜对孟枳的支配恐惧感很强。
今儿现身,胖掌柜都哆嗦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呈上账本,“少主,小的没克扣工钱。”
孟枳可是敢带人把孟家搅得天翻地覆的存在。
这段时间孟家的事轰轰烈烈。
老的癫,小的也闹腾,总归没一个好的。
谁看了孟枳不说声魔童降世,狂犬拆家。
孟枳拍开碍事的账本,“安排雅间。”
胖掌柜连连点头,“是、是,少主三楼等待片刻,菜马上来。”
孟枳三人上拐角楼梯到了三楼后,大堂里议论声一下变大了。
“真的假的,听说少主今日送了好些值钱玩意。”
“当然是真的,我跑得快排在前头,最后可是领到一朵金花。”
“还有我……”
“我可就倒霉了,刚好到我的时候,家主出来了,他让关门,我就只能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金盆被收回去。”
这人话一落,周围都是遗憾嘘声。
“那家主也太可恨了。”
“是啊是啊,头一回觉得少主和善又近民,这种事多来几回又何妨。”
今日免费送家具一事,在南木国闹得沸沸扬扬。
那可是孟家。
随便捞一样物件都能典当好些银两。
孟枳散家财行为就跟做慈善似的,受益方是大伙,孟谦寒就是强行破坏一切的恶霸。
现在南木国凡是有人聚的地方,都在蛐蛐孟谦寒。
这次无意之举,孟枳倒是洗白了名声。
叶行舟趴在窗口朝下看,“小师弟,底下都是夸你的声。”
“对他们有利。”
这世上没哪个大傻子会白送钱上门。
夸他捧他,不过是想让他继续白送钱。
孟枳毫不在意,菜一上就开吃。
龙虾剥壳,沾点小料,可劲香。
叶行舟捻了块香糕,慢慢咀嚼。
话多漏多,右护法不好应付。
他隐隐感觉,右护法已经觉察到了。
比起演,右护法更像是在逗弄,就像在逗弄猫狗一样。
不过,既然右护法要装,叶行舟也得陪着演下去。
左护法能挣断捆仙绳,他不确定右护法能不能。
若是捆住还好,但若是挣断捆仙绳,朝浮云那边可就危险了。
这群魔修,身上诡异之处太多。
右护法就像觉察不到似的,撑着脸,慢悠悠从叶行舟手边的盘里捻了块香糕吃着。
这一明目张胆的动作,让叶行舟确定,右护法已经知道了。
孟枳剥虾壳的手一顿。
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
孟枳抬眸,微微眯眼。
第一次升起的怪异反差感在脑中浮现。
从孟家宅邸出来后,那股不适配的感觉就升起了。
现在,细节清晰。
以向修远的性子,干完白日离经叛道的大事后,应是羞敛的。
羞于启齿,会脸红,会抿唇。
向修远有个抿唇的习惯。
而白日里,他只见到向修远沉默。
现在,向修远又撑着脸从盘里拿糕点。
向修远不会这般松懈,坐有坐姿,站有站相,吃饭一事上更是规规矩矩。
孟枳余光扫向一旁的叶行舟。
而叶行舟说,昨日他们要离开时,密室里传出挠墙声。
一个大胆猜测浮现。
眼前的人,昨日救出来的人,并不是向修远。
孟枳手上肌肉绷紧,缓缓放回桌下。
大脑飞速运转。
此等异常,叶行舟定是觉察到了。
今早朝浮云碰巧地离开,现在看来更像是去救人。
叶行舟陪着演,是在等人救出来。
而今,右护法如此明目张胆,演都懒得演了。
明显是已经知道了。
孟枳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钥匙。
从昨日开始,右护法就在有意无意提钥匙。
“怎么不吃了?”
盯着叶行舟的脸,右护法唇瓣上扬,露出一个极其单纯的笑。
“本来还想演一演的,谁叫你们太敏感了呢。”
伴随着说话,他站起身,面容极速蜕变,最终定格在红面嬉笑面具上。
面具就像长在他的脸上一般。
几乎是一瞬间,捆仙绳落地束缚右护法全身。
结界覆盖,符箓与剑气交织。
那具躯体刹那化成齑粉。
“真讨厌,还没玩够。”
身后忽而传来一道清透男声,叶行舟和孟枳齐齐回头。
一身玄衣的男子依靠着柱子,手上动作悠闲地一圈一圈解开捆仙绳。
披散的发丝如墨,与玄衣融为一体,遮容的嬉笑面具诡谲多变。
他的个子很高,视距近两米,压迫感席卷。
叶行舟沉眸。
果然,捆仙绳束缚不了。
“为什么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右护法问。
孟枳凝眉,“交出向修远。”
右护法轻啧一声,看着叶行舟,又问一遍,“为什么猜出来?”
他手里的大刀,隐隐欲现。
叶行舟上前一步,半个身子挡住孟枳。
“我师兄自是无可替代。”
叶行舟只道这一句。
右护法啊了一声,细长的指尖抚触面具下巴,声音变得阴柔。
“感情真好呢。”
红色嬉笑面具嘴角弯起的弧度几乎快咧到耳后根。
“不想我送你们去地下相聚的话,交出钥匙。”
孟枳嗤了声:“死太监。”
他从叶行舟身后跃出,持剑而起。
剑气所及,木桌裂成两半,碗筷摔落满地。
门帘纱幔随剑气飘起。
地面狼藉一片。
窗外两道身影闪身跃进。
“南木境地,休要放肆!”
来人正是朝浮云和向修远。
冰霜顷刻顺地蔓延冰封上脚。
“这么紧张作甚。”
右护法的声音懒散。
在冰即将封住住躯体的一瞬,他身形一闪消失。
只留屋内一地狼藉。
“向师兄,你可有哪受伤?”
向修远胸口起伏剧烈,发丝凌乱,明显刚刚赶来。
他看着两人,“没什么大碍,那魔修可有伤到你们?”
叶行舟摇头,视线落在向修远握剑的手上。
他的十指因为抓挠,指甲盖都破了,满是淋漓血迹。
叶行舟沉声,“向师兄,抱歉,要是昨日我再找找你也不用受这般罪了。”
向修远摇了摇头,“这没什么,你们没受伤便好。”
在向修远的讲述中,叶行舟明白了昨日发生的一切。
向修远在寻夺魂阵时,察觉到一丝魔修气息,顺着气息找到了孟枳住的那间。
他摸索一阵后,找到了密室通道,魔修在此时闪现。
他追了上去,刚进通道,一道结界现,他被封在墙面中。
灵讯发不出去,剑劈不开结界,喊声透不过。
他只能看着右护法伪装成他,欺骗信任,在他眼前离开。
右护法甚至在几人的视线盲区,用着他的脸,冲他弯眸笑。
向修远着急,想尽办法,外界都无法听见声音。
最后,向修远看见墙上的指甲印,便尝试用指甲抓挠。
好在叶行舟听见了。
好在叶行舟回头了。
叶行舟没有忽略异样,而是找来了雁南北一起寻找声源。
他本在继续抓挠发声,右护法却隔绝了结界内的声音。
十个指尖磨破流血,留下一道道血印外界都无法再听见。
他眼睁睁看着叶行舟从他面前路过,却无法提醒不了。
右护法还冲他挑衅玩味似的开口,“他们发现不了你的。”
向修远当时有过一瞬的崩溃。
他以为,他会被替代,成为密室里众多白骨中的一员。
不会的。
他告诉自己不会的。
叶行舟,一定会认出来。
叶行舟,一定会找到他。
密室里是漆黑的,四周又静又阴冷,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右护法离开后,结界就消失了。
向修远在密室通道里摸索到了出口。
但密室只能进,里头的人却出不去,只有等人来打开密道,他才能出去。
他在通道出口处,一直等待。
终于,一丝光亮透进。
他知道,等到了。
叶行舟:“相处那么久,怎么可能认不出谁是谁。”
孟枳挑眉,随后道,“那魔修身上全是漏洞,认不出才是傻子。”
向修远心口很暖。
道不清,意不明。
只知道那瞬间,心脏不可控制的狂跳。
如绵绵雨滴落在瓦檐,沉闷而有力。
叶行舟认出了他,也不单叶行舟认出他。
他的伙伴,师兄师弟都来寻他。
向修远一直认为他是个乏闷无趣的人,与人沟通时总不知如何接话。
多以沉默收场,渐渐的,他成了大部分人都不会留意到的透明人。
当一个存在感极弱的人忽然被记得,被重视,被记得一些小习惯。
甚至,能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中,精准找到了真正的他。
那一瞬,无数阳光倾泄而下,沉寂的阴霾悉数消散。
舟载人,渡寒江。
向修远眉心放松,冲三人道谢,“朝师兄,两位师弟,谢谢你们。”
“走了。”
孟枳一听这含糊肉麻劲就别扭,他啧了一声,先步推开房门。
朝浮云对向修远颔首,脚离地半寸跟阿飘似的,飘出屋子。
叶行舟摸出一荷包银两,屋里破损的这些差不多够赔了。
他是最后一个出屋子的,推开房门往外走时,一股奇怪地感觉不可控地升腾。
右护法主动暴露的时间,有点巧合。
刚好朝浮云救出人赶来时,右护法就选择暴露,暴露之后也不念战,抽身就离开。
这一想,前面种种都有古怪了。
右护法为什么借向修远的壳子说木盒的事。
他明明有很多动手的机会,完全没有必要演这一出兜圈子被拆穿。
难道夺魂阵法和木盒有关联?他不信右护法会那么好心告诉他线索。
叶行舟更倾向于右护法在引导他抢木盒,等他用钥匙打开木盒后,右护法趁机现身抢走里头的物件。
这样一想,合理多了。
叶行舟得出一个结论。
右护法脑子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左护法脑子有包,三句不离恋爱脑。
横批:魔界护法表演人格成精,都有喜欢演的大病。
叶行舟抬脚离开,追上下楼梯的几人。
夺魂阵无踪影,当下唯一摆在眼前的线索就是木盒。
真找木盒就顺了右护法的意。
“如何?”朝浮云问。
叶行舟挠挠下巴,“真找木盒就顺了右护法的意了。”
朝浮云:“所以,该当如何?”
叶行舟:“背地里找。”
这不都是找么。
朝浮云嗯了一声。
叶行舟偏头看向孟枳,“小师弟,孟谦寒以前有没有什么藏物件的习惯?”
孟枳:“没见过。”
孟枳又道,“雁叔应该知道些。”
雁南北是陪在祖父身边最长时间的人,同样见证了孟谦寒成长,应是知道些。
孟枳发了灵讯过去。
乌玄鸟盯得实在紧,叶行舟干脆用上隐身符。
隐身符一贴,起效半个时辰,身影隐匿。
叶行舟抬眸,天空盘旋的乌玄鸟瞬间失去了目标,如无头苍蝇般乱了起来。
一双双红眼不停转动,搜寻三人踪迹。
隐身符和护身圈效果相差不多,不过隐身符管效时间太短,如若不是特殊情况,叶行舟不会用。
属实太费符箓。
叶行舟盯着乌玄鸟那双红眼开口,“小师弟,以前南木国乌玄鸟也是这般吗?”
“不是。”孟枳抬眸,“一年前下山那趟,还是正常的。”
乌玄鸟是南木国吉祥的象征,年年风调雨顺,家家幸福安康。
乌玄栖南木,祥瑞降下,散尽烦忧。
一年一度的乌玄节就是洗去一身灾病烦扰的时刻。
南木国,最不能缺的就是乌玄鸟。
如今乌玄鸟变成这副鸟不鸟鬼不鬼的样子。
从乌玄鸟到孟家的衰败,南木国已经有了往下走的明显趋势。
魔尊策划这一切,是在酝酿什么。
雁南北来得匆匆,袖角还有一处被划破的口子。
瞧见雁南北的模样,孟枳问,“雁叔,你衣服是怎么回事?”
雁南北扫了眼不在意道,“树枝划破的。”
孟枳嗯了一声,“雁叔,你可知晓孟家木盒的事?”
听到木盒两字,雁南北面色微变,“少主,木盒不能打开。”
“里面的东西若出世,届时整个南木国都不复存在。”
“夺魂阵在什么地方都不可能在木盒上,少主,此事听属下的,藏好钥匙,别管木盒。”
雁南北面色沉肃,没有半分掺假的样子。
孟枳道,“不找可以,木盒里的物件,是什么?”
雁南北:“上古召妖卷。”
叶行舟听到这几字,瞬间抬起眼皮。
又是召妖卷。
有召妖卷的地方就有不灭。
雁南北所说不假,召妖卷封印的邪物出世,伴着不灭疯狂吞噬灵气。
对于南木国来说,确实是灭顶之灾。
现在木盒能封印,叶行舟也不会去把召妖卷弄出来。
气氛顿时压抑下来。
先前东吟国和西城的邪物现世有多难解决几人是知晓的。
召妖卷属实阴邪,封印的邪物更是棘手。
更何况还有一个会吞噬灵气,从恶臭黏虫变成恶臭婴孩形态的不灭。
雁南北:“少主,属下这边一定会尽快找到夺魂阵。”
孟枳自是知晓夺魂阵具体踪迹难寻,他并没有为难雁南北。
只剩四天了。
对于孟枳来说,就像催命倒计时那般。
时间紧迫,不能再拖了。
温水煮青蛙找的手段起不到作用。
叶行舟回眸,看向屹立于烈阳下的宅邸。
叶行舟:“小师弟,赌一把吗?”
孟枳:“什么?”
叶行舟:“用金库里,孟谦寒藏的法器符箓,去对付孟谦寒。”
那么多法器,有化神期魔修护着又如何,大不了拼死战一场。
总好过盲目寻夺魂阵,最后不清不楚被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