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说,“还好,我是体育生。”
“……店长,不要骗自己了,你是学土木的。”
店长默默扭头。
他就知道给莫时鱼看他的大学毕业证是个错误。
被这么一打岔,气氛轻松了起来,店长紧锁的眉眼也下意识松开了。
莫时鱼坐在蛋糕店里,手里握着被店长做的热巧克力,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三花猫依偎在他的怀里。
店长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有些变了,但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他更漂亮了,睫毛长而密,烟灰色的瞳仁病态而美丽,刻意迎着灯看过来,里面映着一点火焰一般的灯光,显得柔而亮,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我当初一个人来日本,连行李箱都没有带,其实是因为我和家人吵架、赌气的结果。在五个月前,他们终于找到了我,把我带回了国。”他解释道。
“那天,我本来想当面和你道别的,可他们特别着急,所以我只来得及留下一张纸条。”
这话听不出什么毛病,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家人着急、匆忙一些也情有可原。
店长点了一下头,又皱起眉,“可你和家人吵架这件事,之前一直没有提过?”
莫时鱼道,“因为太丢脸了,说了肯定会被你骂的。”
“这倒是。”店长勉强接受了。
他没有意识到莫时鱼一直在紧盯着他的反应,似乎在紧张他信不信一般。
莫时鱼看着店长,抱着猫的手收紧了一些,引得猫尾巴转了一下,“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终于明白以前的我有多不懂事,我不能再任性的留在这里,也绝不能再让爱我的人担心我。”
“……”店长顿了一下。
做甜品这一行,要把每一种原料精确到克数,特别是能做到开店的,哪怕他外表看起来是个金发猛男,但实则他的内核稳定,观察粗中有细。
他看得出来,莫时鱼刚才的这句话绝对是出自内心,下定了决心,真的不能再真。
“所以,你要回国,不回来了?”店长轻声说。
莫时鱼阖上了眼,“是,店长,以后不要再找我了,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他站起来,深深地弯下腰,“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
萩原研二安静的听完了整个过程。
他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
有之前查的一部分资料做支持,他们当然听出来了。
这段话,有人从头到尾都在说谎,却在每一句话里都夹杂着真情。
至少莫时鱼失踪的那几个月,他不是跟着他家人回了国,除非他的故乡在斯洛伐克。
脑海里闪过了什么,萩原研二重复了一遍,“‘我不能再任性的留在这里。”
“也绝不能再让爱我的人担心我。”
这句话,对象是店长吧。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了这孩子在和店长道完别后,一直到今天,一次都没有再回过这里的原因。
警局记载的报警记录里,这个失踪案在报案5个月之后被店主主动撤销了。
莫时鱼彻底斩断了和这个温暖的地方、温暖的人的所有羁绊,从此,哪怕他死在了哪个角落里,店长都不会再知道,也不会连累他。
这真的是一个18岁的孩子应该有的觉悟吗?
萩原研二阖了阖眼,喉咙干涩的吓人,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和小阵平找来这里,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店长知道了真相,恐怕绝不会放任自己再这么平静的开着店,日复一日地等待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寻找莫时鱼,卷进这个旋涡里。
萩原研二艰难地让自己直视店主通红而悲伤的眼睛,艰涩的开口,“谢谢你的配合,具体的情况,我们会继续调查。”
店长似乎被这句话弄得愣了一下,眼底猛地沉了下去。
松田阵平接了话,“店长,别担心,他还活着,性格也很好,没有长歪,你只要继续开店就好,不要和别人提我们来找过你这件事,千万不要。”
店长看着他,道,“两年前,别的警察也是这么说的,后来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没有证据,没有立案,他甚至不是本国人,我经历过这个,你们警察做事有流程,没有人愿意做一件毫无回报、甚至可能违反纪律的事。”
他抬起头,看着这两个年轻无比的警官,“告诉我,假如……假如他真的在危险中,你们会跳过这一切障碍,去救他吗?”
萩原研二的瞳孔颤抖了起来。
半晌,他一字一顿、坚定的承诺,“会的,一定会的。”
一旁的松田阵平心想,这可真是个了不得的承诺。
也就只有他们这几个“叛逆的警察”才做的出这样的承诺吧。
他阖上眼,勾起一边嘴角笑了一声。
在离开前,萩原研二接过了店长递过来的,做好的咖啡,忽然看着那道铺满照片的墙,“为什么只留下这张照片?”
店长跟着看了一眼那张照片,“我一向不会把有他的照片放在这里,会有讨厌的家伙偷走。这张照片……是他走了以后,我贴上去的。”
在最角落的地方,只有一个背影。
没有多少人会注意,但店长每天抬起头就能看到。
萩原研二闭上眼,“我明白了。”
天光乍亮。
莫时鱼一觉醒过来,摸进了洗手间,打着哈欠,默默地看了眼镜子。
不知为什么,醒过来之后,他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莫时鱼歪着头,从安室透想到波本想到琴酒,从可爱的马甲想到自己,都没有想出来出了什么问题,只好作罢。愉快的出门吃了早饭。
他调出了良久没有看的系统,看了一眼面板。
不知不觉间,他的点数已经积累到了【730点】,下一次抽签机会指日可待。
这可比过去两年积累的快得多了。
果然在回到日本、接触红方之后,点数就立刻突飞猛进,特别是在他发现还有两个动漫的羊毛给他薅之后。
不过要说贡献最大的人,竟然是那两个炸弹犯。莫时鱼翻了翻好感度的明细表。
这两位在名柯的历史上有过浓墨一笔的炸弹犯,显然也被系统算进了【原著人物】,他们对莫时鱼的好感度在死前飞快的涨到了满格100。
一下子就贡献了200个点数。
头脑越简单的罪犯,对他身上的光环就越没有抵抗力。
莫时鱼忽然摸了摸下巴,等等,假如炸弹犯也能算入好感度计数,那名柯那几百集的罪犯不都可以纳入他的羊圈?
他接着就否认了,系统应该不会留这么大一个漏洞。大概率只有影响到主线的罪犯。
而且就算都能算进去,现在让莫时鱼回忆,他也只记得起诚实医生,新出医生,普拉米亚之类印象很深的名字,其他的是真不记得了。
嗯?莫时鱼翻好感度表的手忽然一顿。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好感度,在昨天忽然猛地提了一下。
【萩原研二:75(+20)】
【松田阵平:70(+35)】
一下子加了这么多?
他昨天还杀了个人啊。这是什么值得加好感度的事儿吗?
你看人家透子的好感度连20都没有!
莫时鱼有点僵硬,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他有一种尾巴被警官抓住的感觉。
莫时鱼走进了电梯,往地下车库走,艰难地按捺住了跟踪警察的冲动,他现在身上还有考官必须佩戴的定位器,不能作死。
开了车门,坐进驾驶位,莫时鱼刚想启动汽车,动作猛地一顿。
背后有另一道呼吸声!
下一秒,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掌从背后的黑暗里伸出来,绕过他的脖颈,用手肘固定住,蓦地收紧,莫时鱼被迫抬高脖颈,后脑紧紧靠着皮质靠背,缺氧让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了薄红。
莫时鱼的手指在身旁胡乱抓了几下,一把抽出了旁边储物柜里的圆珠笔,反手猛地捅向身后的人!
背后人用另一只手闪电般锁住了他的手,莫时鱼直接卸了拇指关节,圆珠笔在手里划过一120度的半圆弧,尖利的笔尖直接对准着这只手背捅下去。
对方选择收回了手,后仰一下,躲过了这一击,逃过了绞喉的莫时鱼顺着靠背滑下去,扭头翻身到了后座,用力压制着身后人。
对方的力气比他大,这显然并不容易,两个人从左边的座椅滚到右边的座椅。
很难想像此时外面经过的人看到这辆摇晃的汽车是什么感受。
最终莫时鱼坐在他身上,伏下上半身,腰臀线蜿蜒起伏,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暗绿色的眸子,两人距离近到几乎眼睫交错。
莫时鱼勾着不太善意的笑,在哑声的呛咳声里呢喃,“你弄疼我了,Gin。”
琴酒一只手把着他的腰,倒是也缓缓勾起了一丝笑意。
“你的警惕心能有你这张嘴一半好听就够了,瓦伦汀。”
第49章
现在这个姿势很考验腰力,莫时鱼只维持了一会儿就有点吃力,他也不在意,一只手撑在琴酒头侧的皮质座椅上,另一只手将发丝拢到耳后,黑色长风衣微微晃动的衣摆下曲起两条长腿。
他垂下头,将略带呛咳的喘息夹杂着笑声,报复性的喷洒在琴酒的耳侧,温热而暧昧。
“我也想更警惕一些,可Gin,原谅我对你太过熟悉。”
瓦伦汀的动作亲密,说话缠绵,却从来只是浅尝辄止,克制而撩人,像只恃宠而骄的猫,琴酒的语气里带着些微的挖苦。
“你最会找借口。”
“我是真心的。见鬼。”莫时鱼低声抱怨道,“假如上帝能把你那该死的疑心病改了,我一定会真诚的感谢他。”
琴酒平静的回答,“你拜错神了,中国人。”
“唔,那财神爷?”
这时,外面忽然有脚步声经过,二人诡异而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莫时鱼垂眼看着身下的银发杀手。后者没有动弹,只是以从下往上的姿态,半抬着一双眼睛看他。
不得不说,这画面真是难得到让人骨头发痒。
莫时鱼的手指忍耐的抬起又放下,艰难的将以下犯上的念头按下去——
不得不说,此刻安静的车内,配着外面的人声和狭小逼仄的车厢,像加了一层滤镜一样暧昧不清,仿佛他们真的躲在车里做什么一样。
可明明就算现在别人打开他的车门,也只会看到两个衣衫齐整的成年男性在车里……打架而已。
莫时鱼的底气来自于琴爷60分及格的好感度。
等了一会儿,见外面没有人了,莫时鱼慢吞吞的直起腰,从琴酒的身上翻过去,重新回到了驾驶位。
他把头后仰靠在椅背上,左手手指在右手上摸索片刻,猛地一用力,把脱臼的右手拇指关节“咯拉”一声掰到原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去哪儿?”
琴酒开了车门,先是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收回视线,坐进了副驾驶位,神色自若的整理乱掉的衣襟,把歪掉的礼帽扶正,银色发丝下的幽绿眼眸古井无波,“去基地,A04系列实验出结果了。”
“A04?”莫时鱼下意识的皱眉,眼里本能染上了抗拒和厌恶,“那群家伙还没下地狱?”
琴酒看了他一眼,“很遗憾,没有。”
A04系列的实验以开发人体潜力极限为目标,莫时鱼曾经就去看过一次,那次他回去后一个星期都食不下咽,看到肉块就想吐。
这跟杀人的感觉相似但又不同,因为更加恶心。那些躺在实验台上形状奇怪、哀嚎不止的异形,简直考验人的san值,更不要提他们从前都是人类。
这种毫无人性的实验方式让莫时鱼厌恶到了骨子里,偏偏人命向来在组织里不值钱。
是的没错,漠视生命在组织里是政治正确。
顺带一提,博士负责的项目是B01系列,没有A系列的那么受重视,主攻方向是特殊武器研发,莫时鱼的黑绳就是从博士的实验室里拿到的,此刻正缠在他的手腕上。
连带着一起回想起的东西让莫时鱼的眼底幽冷冰凉,随即又笑了起来,
行动组和研究院表面虚以为蛇,实则两看相厌,科学家觉得满手血腥的杀手们粗鲁无脑,杀手们觉得科学家拿着天价项目资金吃干饭,一点成果没有还整天拿鼻孔看人,好像你长得有我高似的——总之私底下小摩擦还挺多的。
莫时鱼的恨意毫无掩饰,“我可以拖几个下地狱吗?”
“这是公开的学术交流。”琴酒冷酷拒绝,“杀一个一年没有假期。”
“……”算你狠。
莫时鱼走进研究院的时候,周围都是穿白大褂的家伙,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也有相当一部分一身黑的家伙,都是其他部门来参观的高层。
虽然衣服不同,但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相似的虚伪笑容。
似乎在交杯庆祝。
组织虽然大部分产业涉黑,但本质上其实是个技术流企业,这种大项目实验的重大突破,高层无论看得懂看不懂,基本都会来看看。
在场人数不超过50人,可以说整个组织大半边天都聚集在这里了。
几乎是莫时鱼和琴酒走进去的一瞬间,就有数道目光往这里看过来,在触及那抹烟灰色的高挑身影后,纷纷凝滞了一瞬间,还有好几个外表风尘仆仆的陌生白人看了一眼就不动弹了,久不照太阳的苍白面孔染上了病态的红晕。
“上帝啊,那是谁?”有人呢喃,“是精灵吗?”
“精灵?那不是精灵,”有个研究院的高层看他目不转睛的样子笑了,“那是让人神魂颠倒的魅魔,是诱人堕落的海妖。”
“你没见过他?他是组织珍贵的宝物,可惜有恶龙守着。”
“恶龙……?”哪怕知道他现在的动作很失礼,那个白人眼睛还是不舍得移开,直到那边的灰发青年往这里看过来,朝他投来了似笑非笑的一眼。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血液上涌,下意识讨好的回了一个笑。
但那青年已经把眼神收回去了,冷淡又嘲弄的勾唇,再也没看过来一眼。
ThatsluttyWhore……白人猛地咬紧牙关,各种施虐性交的想法让他的眼睛变得阴暗晦涩,“他被裹的真严实,独占可不是美德。”
那人耸耸肩,“你去和粗鲁的家伙辩论吧。”
因为人还没来齐,所有人在一个类似于报告厅的地方等了一会儿,莫时鱼自若的靠着墙,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抓了一块蛋糕啃,打了个哈欠,“啊,如果这里有炸弹就好了。”
把这群白大褂们炸上天。
琴酒没说话,他知道瓦伦汀向来对实验室恨之入骨,因此也没阻止他阴暗的碎碎念。
不过,看他们虎视眈眈但毫无办法的样子还挺能愉悦人的,莫时鱼看着那一张痴迷到极致的陌生面孔,眼里也带上了病态的恶意。
“那是法国研究所的总负责人。”
身后传来了沙哑动听的女声,莫时鱼一回头,看到了一头金发的贝尔摩德,她看着那个在一众压抑的目光下格外显眼的陌生白人,像情人间的呢喃一般靠近耳语。
“他平常高傲像一只孔雀,不过我打赌你只要叫他一声,他会跪在你脚边做一只哈巴狗。”
莫时鱼面容带出了浅浅笑意,“如果他愿意把自己的手脚折断,尖牙磨平,再跪在我面前,我或许会勉强挠一挠他的下巴。”
“呵呵……”贝尔摩德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宝贝,我永远爱你心狠的模样。”
就在这时,莫时鱼注意到了会客厅角落里低头坐着的一个孤独的娇小影子。
茶色头发的背影,看上去最多十三四岁。
“那是……”莫时鱼的手指紧了一下,小声喃喃。
贝尔摩德看了一眼,声音冷淡道,“那是雪莉。负责A01系列实验的‘堕天使’的女儿。”她勾起了笑,“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接了她父母的伟大事业,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同一个结局。”
听出了嘲讽怨愤味道的莫时鱼,“……”
不不不,必须在贝尔摩德面前停止这个话题。
没多久,人基本到齐了。
总负责人带着他们去了地下的实验室。
莫时鱼跟着其他人把外套脱下来,消毒,换上了已经准备好的白大褂。
“你很适合穿白色。”旁边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带着口音的英语,“让我想起了去年科莫湖的天空。”
是那个法国人。
莫时鱼看他,“这是赞美吗?”
“是的。”那人礼貌的点头,“冒昧了,我是蒂莫西散特笠翁。”
他调出了手机的照相,给莫时鱼看。
阿尔卑斯山脉下深蓝色的湖面,拍摄时天气并不算好,淡淡的灰色雾气,衬着一望无际的天空。
莫时鱼勾起了笑,“我是瓦伦汀。”
“自古以来,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清,无数人在这条道路上呕心沥血,却毫无进展,只能将异能的激发归功于灵魂、心理等无法干预的因素。但我们的实验突破了这一切阻碍,是人类进化史上一个伟大的里程碑,”
实验的总负责人带着骄傲的开口介绍,他按动了一个按钮,身后黑色的玻璃变得透明,里面的场面让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这个密封的房间里是冲天的火焰,流火四窜,美丽而危险,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红了。
再定睛一看,他们看到了火焰的源头是一个畸形的怪物,满身的脓包,浑身被绑在一个竖起的实验台上动弹不得,脓包被火焰灼烧裂开喷出脓液,又迅速干涸,形成了一道道黏腻的痕迹,他的浑身赤裸,皮肤是紫红色,但依稀能看到四肢和身体的轮廓。
在怪物痛苦麻木的眼里,总负责人单手平摊开,声音高亢而热烈。
“异能是病毒。”他说,“我们研发了异能病毒。感染后,你就可以觉醒异能。而病毒是可治愈的。”
他按了开关,室内发散了一股粉色的气体,怪物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皮,脓包脱落,露出了下面正常人类的模样。
“可逆的觉醒。多么美妙的词。”
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和喧哗声。
里面的实验体变回了人形,那是一个瘦弱的男性。
他的眼神已经痛苦麻木到了极点,脸皮深深地垂落,口被封着,只有被束缚衣绑在胸前的双手竭力的合拢在一起,小幅度的作揖向玻璃外的人求饶。
这个动作悄无声息、却触目惊心,比任何血腥残忍的画面都让人难以忍受,偏偏周围所有人都对这个男性的动作熟视无睹,好像全瞎了一样。
凑在前面的高层看着这一幕节节赞叹,有一个高层细细问道,“异变后的人是否可以控制?可以量产吗?”
实验的负责人挑起眉,解释道,“我们认为,所有人类都拥有异能基因。区别是有些是显性,有些是隐性。”
“这种药剂在进入人体后,通过血液传送,以复制的方式增殖,和病毒的作用原理相似,它能解开人体的基因锁,外在表现为激发异能。”
“至于副作用,短时间的药物催化,会造成不稳定的身体异化,我们实验了上千个存货实验体,几乎全部都会变成脓包怪物——就像刚才那样,且实验体很难维持理智,目前还难以找到控制的方法。”
“但理论上来讲,假如人体和药剂完美契合,身体的异化是和异能相辅相成的,这种异化应该极具魅力、或者说基因美感。”
“虽然副作用还无法控制,但如各位所见,解药的效果立竿见影,大约3秒即可将变异物质排斥出人体,恢复人形,此时实验体最多觉得恶心,想吐,或是身体酸疼几日,即可恢复。”
高层之间小声议论,“作为第一阶段,成果已经足够惊人。”
“不可思议,异能真的在普通人身上实现突破了,果然所有人类都拥有异能基因。”
“这是组织今年最伟大的项目。”
“一步一个脚印,第一步跨好了,接下来就容易了。”
“那位先生那边也表示了相当大的兴趣。”
高层们给予了研究负责人高度赞扬,并准备划拨经费大力支持。研究负责人笑得合不拢嘴,“谢谢,谢谢,过奖了,有各位大人的支持,相信很快就会有成熟的药剂出世!”
莫时鱼靠在偏后的墙上,藏在阴影里的脸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阴冷的看着这一幕。
他的目光始终在玻璃内的实验体身上徘徊。看着实验体身上的束缚带、刺眼的白灯、麻木的眼睛、浸满了冷汗的脸庞。
一阵恶心到极致的反胃感,让他猛地抬手捂了一下嘴。
极其相似的场景,让回忆像毒液一样顺着深黑的潜意识渗出来。
B01实验室,在太平洋的中央。
那是研究武器的实验室,里面永远萦绕着一股永远无法散去的机油味。
角落里那个鸟笼,银灰色的栏杆,精美的宛如一个装饰品。
铁链哗啦哗啦的挣动声。
一股力量猛地将笼子里的人粗暴的拖到笼子的边缘,长到肩膀处的烟灰色头发晃荡,莫时鱼的双手被皮带绑在身后,跪在地上的膝盖,在不断地拖动里摩挲出了血痕,直到塌下的肩膀碰到冰冷的栏杆为止。
他窒息般的急促喘着气,下一秒,戴着一次性乳胶手套的掌心从栏杆中间探进来,像安抚小狗一样摸着莫时鱼的发顶。
他被迫伏在地上,竭力往后退,浑身发抖。
“你哭什么?”
外面的人道。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宽大的指节插进发间,用力扯起了白纱,他疼到叫起来,脖颈难以忍受的浮出黛色青筋,捆在身后的手动弹不得,只能竭力低头用脸颊去磨蹭对方的手掌,不成声的哀求他放手。
那人用指腹擦去他流下的眼泪,抚摸他的发顶,弯下腰看他,低声抱怨,声线柔和,温柔的不行,“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真该让你去做几天实验体,你才会懂得感恩。”
手指猛地颤了一下。
“别同情他。”身旁忽然响起了琴酒低沉的声音,莫时鱼如梦初醒,侧过头,只看到杀手半张苍白英俊的脸庞陷在阴影里,一双深不可测的幽绿色眼眸盯着他。
“不跨过那段过去,你永远无法往前走。”
莫时鱼停顿了一下,慢慢勾起笑道,“我明白。”
上帝给了人类优秀的记忆力,人类却用它铭记痛苦。
莫时鱼低头吻了一下银发杀手的手背。
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顿时变得震惊、嫉妒且充满酸味,有个人不小心掰断了手里的圆珠笔,尴尬的找纸擦满手的墨汁。
贝尔摩德忍不住掩唇笑了出来——Gin,你养的小野猫可真是恃宠而骄,都快爬到你头上来了。
她知道瓦伦汀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趁机恶心一把那些从头到尾黏在他身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