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by青石018

作者:青石018  录入:09-24

就这样,江叙言和林雁回再也没了联系。
他也没想过,四年后,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度重逢。
江叙言执意要跟着林雁回上楼,这其中的执拗是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
居民楼里散着长久不见阳光的潮湿气,江叙言跟在林雁回身后看着他打开老旧的防盗门,入眼是陈旧的家具和小片裂损纹路的地板,房间里弥漫着和楼道里差不多的潮闷气味。
已经让人到了门口,林雁回也觉得没必要再遮掩自己的落魄和难堪,他索性让江叙言进了门。
“不用换鞋,要小声一点,左边是同租人的房间,他可能回来了。”
他自顾自的朝着炉灶那边走去,“没有矿泉水,只有自来水,你可以喝吗我会烧一点。”
江叙言站在狭小的,甚至连客厅都算不上的空间久久不能回神。
破旧的出租屋连电视都没有,小茶几前只摆着一个破损的皮质沙发,上面已经蒙了一层灰尘,过于暗淡的灯让周围的一切都充斥着不真实感。
江叙言抬步向林雁回走过去,与此同时,一间卧室的门打开,里面一个发型潦草的瘦高青年打开门,他眼下发青,皮肤黝黑,神色凶狠恼怒,开门的一瞬间他和江叙言四目相对。
似乎没想到林雁回竟然带了一个人回来,青年明显怔愣了一下,凶狠的表情稍有褪去,瞥了瞥不远处正在烧水的青年,嘴里冷哼一声,又狠狠摔上房门。
“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面对江叙言的质问,林雁回无从回答。
他只能将烧好的水倒在碗里,目光看着碗面氤氲出的飘渺雾气出神。
“你还要喝水吗?如果不喝的话我就不送你了。”
林雁回不希望江叙言继续留在这里,从他答应让江叙言进门那一刻他就在后悔。江叙言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定然震惊于他现在穷困潦倒的模样。
“我在问你问题。”
“江叙言,我们分手了。”
林雁回不得不提醒他们两人现在疏离的关系。他的脑袋发晕,鼻腔热热的,下一刻温热的液体留下来,林雁回熟练的捂住鼻子小跑到卫生间,鲜红的血连串滴落到洗手池,顺着白色的池壁滑落到下水道。
他今天一整天太累了,江叙言的突然出现也让他心绪大乱,装作淡漠的外表下是巨大的情绪波动,林雁回的心绪乱成一团,眼前的黑雾愈发浓郁,四肢虚软无力的症状加重,他的鼻血依旧没有停下,膝盖却在不自觉的打着弯整个人开始向下脱力倾斜。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跪倒在地时,身后有人将他扶住,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透进林雁回的鼻翼,江叙言扶着他没让他摔倒,两个人贴的近了,时隔四年一场久违的拥抱,林雁回却想着别让鼻血弄脏他昂贵的西装。
江叙言打开水龙头要给他冲洗,林雁回用那只没染血的手拦住了他。
“不用,不用。”
他低声重复着。
“一会就好了。”
林雁回就这样撑着台子,任由血不断流在洗手池中,等待着鼻血自己止住。
“我不送你了,你先走吧,今天麻烦你了。”
江叙言怎么可能走,林雁回一直在流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已经因为过多失血而变得惨白,江叙言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慌。
他不顾林雁回的阻拦打开了水龙头,清水冲走血迹,他捧起一点清水去擦他的脸,语气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怎么还没好?”
林雁回没有回应他。
水龙头打开了两分钟左右,左边的房间门又一次打开,青年出现在卫生间门口。他看着里面的两个人,又将视线放在了江叙言身上,他的神情带有极大的不悦,但江叙言的出现明显让他收敛许多,即使这样,青年依旧开口说道。
“你总这样冲水,到时候水费还要两人平摊,这样是不是不合理。”
江叙言猛地转过头去看他。
他已经做了老总,在三十岁的年纪打拼打如此高的位置,周身的气场早已发生了变化,此刻他冷硬着脸色,压迫感从眼睛里透出来。
“你先出去,一会我会去找你。”
青年耸了耸肩,却也没再开口,又转身回了房间。
鼻血堪堪停住,此刻林雁回基本已经进入半昏厥状态,他抓着洗手台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不让自己倒下,死死咬住后槽牙祈祷撑过这场眩晕。江叙言紧绷着面部线条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感受到怀里硌人的骨头江叙言终于意识到林雁回此刻明显出现问题的身体状况。
“你的房间是哪个?是这间吗?”
他朝着右边紧闭的房门走去。
林雁回没有回应他,因为他的眼眸已经微微眯起来,瞳孔逐渐涣散,在江叙言将他抱起来时他的头颅无意识的随着他的动作后仰搭在江叙言的臂膀上。
没有上锁的房门被轻易踹开,江叙言把人放到紧靠墙面的单人床上,不断抚摸他冰冷的脸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雁回,雁回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江叙言掏出手机想要叫救护车,但下一刻毫无温度的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臂,林雁回睁开了眼睛,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不用,一会就好了。”
他的手臂抬起来,挪动着探向桌子,江叙言跟随着他的动作将视线移到桌子上,下一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到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在刹那间凝固。
只见桌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药瓶,瓶身都是江叙言不曾熟悉的名字,它们冰冷、洁白,无声肃穆的站定在那里,仿佛冷漠的士兵在守卫岌岌可危的防线。
林雁回摸到了一个瓶子,江叙言抖着手给他打开,白色的药粒倒在手心。
“你怎么了?雁回你怎么了?你生了什么病。”
杯子里只有半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凉水,江叙言想起厨房里刚烧的热水,他想去给他拿来,但林雁回已经先一步用凉水吃完了药。
江叙言去给他倒水,热水漫过杯子溢出来,江叙言迟钝的移开手。
白血病。
林雁回为什么会得白血病。
为什么偏是林雁回要得白血病。
见他魂不守舍,林雁回还在出声安慰他。
“我得的不严重,治愈率很高。”
江叙言的目光从整齐排列的药物身上扫过,又去看林雁回消瘦憔悴的面孔,他的心揪成一团,思绪乱到无法做出理智的思考,只能任凭本能的质问。
“你拿了钱为什么不给你自己治病,为什么要住这种地方?钱呢?”
林雁回似乎怔愣了一下,但那种情绪稍纵即逝,江叙言没有捕捉到。
“花了。”
“花哪了?”
林雁回偏过头,轻声说,“那不重要了,阿言。”
江叙言从椅子上站起来,宛如牢笼困兽徒劳的转了两圈,他问。
“阿姨知道你病了吗?”
他说的阿姨是林雁回的母亲,一个坚强干练的女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江叙言见过她几次。
林雁回微微低下头,江叙言的问题让他陷入沉默,良久,直到他们彼此能听见墙壁时钟的‘嘀嗒’声林雁回才开口。
“没了。”
江叙言怔住,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所以他僵硬着神情,又问。
“什么?”
“前年的事,心梗。”
‘轰’的一声,长久的轰鸣声在江叙言耳边响起。他的周身陷入前所未有的冷意,像是跌入寒冰下的湖泊,窒息感涌上来,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人在巨大的冲击下是没有表情的,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江叙言的表情都处在极度的僵硬中。
林雁回不愿意看到江叙言这副模样,他觉得他的苦难是他应得的报应,江叙言无需替他买单,更没必要为他担忧。
林雁回去找过江权,他将银行卡还给江权,希望得以能寻求到挽回两人感情的机会。
年过半百的男人就坐在他对面,神情悠哉,甚至懒得分出一点眼神在那张银行卡上。两人面前都摆放一杯清茶,江权拿起来品了品,问他。
“叙言和你提分手了?”
他似乎预料到了两人的每一步发展,语气悠闲却每个字都敲在人心上。
“叙言是个很优秀的人,恕我直言,你和叙言相比起来,就要显得平庸一点。我知道你们俩好像在一起很多年了。”
“但是相信你也能感觉到。”江权抬了抬下巴,一点傲慢的情绪丝丝缕缕泄露出来,“叙言这个孩子,将来会越走越远的。”
“不知道现在你有没有这个感觉,但是我猜测未来你就会发现,你们之间越来越不常见面,聊到的话题越来越少,矛盾却越来越多。最初拥有的那点感情到最后都会消失殆尽。”
“当然了,我能感觉的到江叙言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江权轻笑道,“他应该不会轻易抛弃你。所以这次他发这么大的火,恐怕也不是一时间突然生气的吧,应该不只是钱的问题。”
茶叶在水面打了个旋,最终悄无声息的飘落到杯底。
林雁回浑浑噩噩的走出茶馆,他心底那点稀少的希望火苗在见过江权后彻底熄灭。
他知道,江叙言已经彻底厌恶他了。
一场长达七年的恋爱时光,大多数都是一方在依赖另一方。黏人娇气的外表下是深藏在内里的敏*感和自卑,在江叙言的注意力转移到事业上时,林雁回不安、无措,他惶恐的寻找自己的价值让江叙言更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慌乱之下,他走了一步错棋。
怪就怪在,那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仅需一眼就目光毒辣的发现林雁回毫无底气的内心,仅需三言两语就让林雁回的内心崩塌,理智摇摇欲坠。
江权也知道,他们的感情没有那么的坚不可摧,这么多年来无非是林雁回在撒娇卖萌的去渴求江叙言的爱。
如果有一天江叙言不愿意给了,那才是林雁回真正的死期。
所以林雁回回到了住处,他这一路都在流眼泪,唯独到了家门口将眼泪擦的干干净净。
给自己留点尊严吧,不要到了让阿言想到自己就感到恶心的地步。
林雁回想着,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干净,在江叙言的注视下朝外走去。
他们俩就这样分开了。
一个以为他是拿了钱下定决心要摆脱他,所以江叙言没挽留。
一个以为他早已对他产生深深地厌恶,所以林雁回不敢回头。
门被打开,再轻轻关上,林雁回裹紧自己的大衣,他的口腔被咬破,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天空灰蒙蒙的,正在酝酿第一场初雪。
那天的天气很冷,亦如四年后的再度重逢。

江叙言向周奕凡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他决定暂时留在z市。
知道那个人是他相恋几年的前任,周奕凡也只能苦笑。
“已经分开这么久了还这么在乎他,也不知道当初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江叙言也跟着苦笑。
谁知道呢。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却只用几天的时间就仓促决定分开。林雁回病的快死了也不肯找他,江叙言忽然间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他没有去z市,如果他没有因为这个城市是林雁回的老家而触景生情决定多留几天,如果他没有遇到林雁回,那他自己一个人以后会怎么样。
江叙言没敢再继续往下想,和周奕凡道了别就匆匆离开了。
合租的青年对林雁回颇有微词,在这之前他已经几次和房东打电话沟通,他不愿意和一个正在生病且具有风险性的人住在一起。
“他总是流血你知道吧,冲水要冲很久,可我们俩水费是一样的钱。”青年看着江叙言,面对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他有些底气不足,说话的过程中眼神总是向四处飘。
“而且他动不动就会晕过去,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倒在哪然后碰瓷说是我弄的。”
想了又想,青年瞥了眼男人的神色,低着嘟囔了一句。
“你看起来挺有钱的,你给他再另找个房子呗。”
林雁回确实不会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因为房东决定把房子租给给价更高的人,林雁回已经提前做了打算,他攒了点钱可以租一个单人的,虽然贵了点,但他自己认为最近状态不算太差,药吃没了可以停一阵子。实在挺不住就再说挺不住的事。
他这么想着,于是便低着头收拾行李。
但江叙言不同意,他已经留在z市两天了,今天他要把林雁回带走回他的家里,林雁回摇摇头。
“不用了,我找到房子了。”
“找什么房子?还是这种破地方吗?”江叙言的情绪很激动,他这两天一直处于这种焦躁的状态,迟迟平缓不下来,“你知不知道这地方环境有多差?楼后就是垃圾堆已经快冬天了还那么臭,空气和水质都不行,你发了两天烧还没好,今天已经开始咳嗽了,白血病有多怕肺部感染你知不知道?”
林雁回正往行李箱里放衣服,江叙言甚至发现有几件还是他们俩在一起时他穿的款式,他拦着林雁回不让他动作,被阻止的人只是抬头有些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了。
“我们现在在用什么身份交流?朋友吗?我没觉得咱们俩可以做朋友,我们已经分开够久了,你也有了你的生活,我也在生活。能再遇到你我很高兴,但是我希望你能尽快回到你的生活轨迹里。”
江叙言觉得他在说屁话,此刻他大脑充血,口无遮拦的话脱口而出。
“那你让我怎么办?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那就让我死!”
林雁回提高了音量,他正坐在床边,终于去正视江叙言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睛都红彤彤的,这时候江叙言才发现林雁回也红了眼眶,林雁回看着他,眼角的红痕却慢慢褪去了。
“江叙言,你别可怜我行吗?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阴沟里的臭老鼠,总是那么的见不得光。”
“你是个高尚的人,但我不用你可怜我,我自己会讨生活的。”
江叙言沉默着,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他们在一起七年的时光,从生涩走向成熟,过往种种在脑海中浮现。灵动的,骄傲的,开朗的通通不见了,空气扭曲成一团,江叙言在朦胧中看见了林雁回,沧桑又疲惫,身体极度消瘦,那双眸子死气沉沉。
江叙言抹了抹眼睛,他的心脏很疼,他在忍不住的哭。
林雁回最终还是跟着江叙言走了。
因为江叙言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只告诉林雁回除非他愿意和他回去,否则他就会一直留在z市,与此同时林雁回新找到的房子突然间被告知已经被别人租走。
这种事情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林雁回在固执过后选择了妥协,他的存款如果真租了房子确实无法支撑买药的钱。更何况...他看见了江叙言的眼泪。
所以,林雁回坐上了江叙言的车,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准备跟着江叙言去s市。
像是为了让他安心,江叙言还很刻意的说,“等你的病彻底好了,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拦着。”
林雁回戴着口罩,他闷声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说好。
江叙言把林雁回接到s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他去医院检查,重度贫血加上严重的营养不良,江叙言手里拿着报告单,紧绷着脸色下单众多营养品。
林雁回有些沉默的跟着江叙言去他的家里,越靠近,他越有些紧张。房子是在别墅区,江叙言拿着他的行李箱走在前面,打开了大门,林雁回换好拖鞋走了回去。
入眼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别墅的单层面积不大,巨大的水晶吊灯状似瀑布从第三层的顶层倾泻而下,左侧的白色沙发前大屏幕的电视几乎占据了一半的背景墙。
右侧直接便是开放式厨房,中式厨房外紧挨着西式。
一楼的大厅只有这两种主要的布局。
林雁回站在客厅中央,他垂下眸子不再向四处瞧。
他只是借住在这里。
林雁回时刻提醒自己外来者的身份。
江叙言给他安排在了客卧。这间卧室只有把江叙言养大的姨母姨夫偶尔过来住过一两次,他想给林雁回再收拾一下,但林雁回已经先一步走上前自己整理。
江叙言的手只能有些尴尬的在空气中停滞一瞬又收了回去。
林雁回和他说谢谢,江叙言沉默了一会,说别客气。
时隔四年,两人再度住到一起。可两间卧室间的距离有些远了,房门紧闭起来,谁也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连着坐车加上体检,一天折腾下来林雁回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差,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行动也变得迟缓,抽血后的针眼依旧在渗血,林雁回已经兀自换了第四块纱布,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不舒服,只说今天忙了一天,麻烦你了。
江叙言木着脸,他强制把林雁回塞到被子里让他休息,自己下楼去给他做些汤恢复体力。
以前和林雁回一起时大多都是林雁回做饭,他自己也会,只是味道中规中矩比不上林雁回的手艺。冰箱里有几个别人送来的海参,江叙言拿出来洗了洗准备给他做海参汤。
林雁回又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厨房。
“你下来干什么,回去睡一会。”
“没事,不累。”林雁回轻声说着拿出厨具柜里的刀,将放在一边的海参拿起来,“要改刀吗?”
锋利的刀刃贴着林雁回的手指切到海参上,江叙言看的心惊胆战,连忙将刀拿过来。
“你不要拿刀,万一划伤了怎么办。赶紧回去睡一会吧,你的脸色真的很差。”
林雁回还是想帮忙,他总不能闲等着人家照顾。
不让他用刀,林雁回便去洗菜,冷水冲刷青白的指尖,他将袖子向下拽了拽遮住了带血的纱布。贫血带来的眩晕和骨缝里渗透的疼痛已经是常态,除却反应会迟缓一些,林雁回已经基本适应这副沉重的身躯,在便利店上班硬挺着咬牙坚持已经让林雁回学会不去表露痛苦,他不着痕迹的摸了摸鼻子,只确保不会突然滴血到青菜上就可以。
水流的声音响起,青菜刚放到冷水下,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林雁回的手臂。
江叙言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雁回,你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好吗。你在这里我会很担心你。”
林雁回顿了一下,他的眼眸在细微闪烁,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两间房门紧闭着,江叙言没有用遥控器拉紧窗帘,他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出神。周围的一切都太安静了,前所未有的寂静感涌上来,江叙言毫无睡意。对面房间正睡着他曾经的恋人,一种微妙的情绪占据心头。
客卧同样带有浴室,自从关上了门,他们俩就又一次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联系,这个房子就像曾经他一人居住时那般安静。林雁回静悄悄的,果真把自己当成借住的客人,任何一点琐碎的声音都没有发出,他不知道林雁回的情况。这人还在生病,下午时才退烧,现在有没有重新烧起来,突然换了居住环境有没有不适应。
江叙言放心不下,他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林雁回的门口,心中犹豫着。
要不要敲门进去看看,随便找个理由顺便看看他,可万一他已经睡了呢。江叙言犹豫不决,在门口来回踱步。
忽然间他心一横。
想那么多干嘛,他们俩在一起七年,彼此什么都看过,没必要搞得这么生疏。
这么想着,他直接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在黑暗中,江叙言看见了被子上隆起的轮廓。
林雁回已经睡了,一整天下来他已经疲惫到极点。
他缩在床的一角,整个人蜷缩起来,床上留着大片空白。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林雁回会大手大脚的铺在床上,像是树赖熊抱着江叙言不撒手,一个劲的朝着一个方向挤,直到把两个人挤到角落里为止。
江叙言摸了摸他的额头,确保他没有发热。他又向四处看看,桌子上的水杯空了,江叙言想起身去给他倒点热水,结果随着动作不小心撞到椅子。
声响在黑夜中极为刺耳。
林雁回动了动,睁开了眼睛,他同样在黑夜中看见了江叙言,伸手打开了小夜灯。
“怎么了?”
林雁回想起身,可长久的低血压让他又失败的跌了回去,眼前大片的黑雾,耳边也嗡嗡作响。林雁回克制的皱了皱眉,等待着眩晕过去。
“抱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没想到吵醒你了。”江叙言慌乱的上前,他不知道怎么帮助林雁回挨过这段不舒服的时间,只能去给他轻轻揉一揉太阳穴。
“还好吗?”
林雁回没有开口,他的眼眸微微眯着,瞳孔明显是涣散状态。他不舒服,但也只有皱起的眉稍有显露。
江叙言的心像是被深深针扎了一下,疼得有些尖锐。
他的思绪突兀的飘起来,想起了曾经林雁回扭伤脚,皱着脸说疼得睡不着要江叙言给他揉,他一边揉林雁回一边在他怀里乱蹭,嘟囔着要一直揉才行。
再一抬眼,那个爱撒娇的林雁回已经不见了。
后者抬起冰凉的手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没什么事。”
见他醒了,江叙言也没离开,他顺势坐在床边,两人一时间都在沉默。过了一会,他说,“雁回,我还是想问问你,当年你真的拿钱走了吗?”
江叙言不是傻子,林雁回把自己过成这样,他定然会怀疑江权说的话。纵使那天林雁回亲口承认,但他自己思考过后依旧认为并不是这样的。
见林雁回沉默,江叙言接着说,“你没拿对不对。你明明没拿当年为什么要走的那么干脆。”
他始终认为林雁回是受够了和他在一起的枯燥生活,所以才选择离开他。
暗淡的光里,林雁回眨了眨眼睛,他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回忆,许久后再开口时只让人觉得声音有些遥远。
“阿言,是你先提的分手。”
江叙言愣了一下,眼眸里的情绪忽暗忽明,随后,他慢慢将脸扭过去,垂下了脑袋。
就像林雁回所说的,钱的事并没有那么重要。江叙言能感觉到,他们俩当年有太多的话没有说,都在沉默着,任由彼此在走歪路。
仅仅几年的时光,江权变得更加苍老了,他生了一场大病,捡回一条命住进了私人疗养院。面对江叙言的问责,江权没有否认当年的谎言,他躺在椅子上,苍老又憔悴,仰着头去看自己的儿子。
“叙言,他不适合你,你未来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有更好的伴侣。”
江叙言冷笑一声,他冷眼看着江权,“都快死的人了,自私卑劣的品性还是一点没变。”
江权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恼怒,他只是瞧着他,混浊的眼球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儿子,你很久没来看过我了。这件事就算是我不对,你多来看看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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