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摸死对头的猫尾巴by戏子夺刀

作者:戏子夺刀  录入:09-30

老天爷还真喜欢开玩笑,倒叫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宋时衍受伤之后,脑子总是慢半拍,后知后觉地消化了鹦鹉的话。他怎么也没想到,三花是因为他的味道而亲近他。更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救下的,竟然就是他的小猫。
那迟书誉呢,宋时衍的视线重新落在了迟书誉身上,迟书誉要是哪天知道,他就是宋时衍。
他是会嫌弃,会惊讶,会厌烦,还是会庆幸呢。
上辈子这个男人没能救得了他,阴错阳差,这辈子竟救了他一命。
他的长相还是如记忆般英俊,性格一如既往地冷淡,鲜少对什么事付出情绪,连生气都是收敛的。
宋时衍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无论是猫猫与饲养员的关系,还是宋时衍和“小鱼”的关系。
他的脑袋凑到了迟书誉的臂弯里,亲昵地蹭了蹭。
他是迟书誉的小猫,迟书誉会保护他。

这事以后,宋时衍好几天没出家门,迟书誉没那么忙了,也在家里陪了他几天。
这小家伙受了很重的伤,却恢复的很快,两三天就能跑能跳了。
书房的窗户迟书誉依旧没关上,宋时衍出去玩很开心,他能看得出来。
小区的物业大换血,除了领头的徐春红还在,其他人皆卷铺盖去了隔壁小区,隔壁小区受不了这么高的物业费,纷纷抵制。
物业公司没办法,意思意思地处罚了不认真做事的几位管理,改头换面又回到了小区。
那个踹猫的男人本来也跟着回来了,迟书誉有天遇到了,干脆放了狠话,要是招这个男人工作,整个物业公司接下来五年别想消停。
后来也见不到这个男人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珊珊专门打听了宋时衍的住所,和长指甲女人一起来拜访了迟书誉。
迟书誉很少在家招待人,宋时衍躲在角落里,看他捏着鼻子去厨房准备茶水的模样,笑得肚子疼。
这人的洁癖重得很,家对他来说是很私密的地方,助理都不怎么进来。
光一个掉毛的宋时衍都够他折腾了,这一大一小又带来了一猫一狗,能把他逼疯。
但是表面上的邻里和谐还是要做足,他给两位姑娘倒好茶水,陪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时衍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从地毯上跳到珊珊身边,对着她怀里的乌米说“我们去我的房间好吗?”
乌米怕人,自然乐意,一旁的西施犬也点点头,两猫一狗跳到地上,溜去了宋时衍的小猫房。
姑娘们是来看宋时衍的,不是来看迟书誉这个无趣的男人的,见小动物们都跑去了房间,女人和迟书誉打了个招呼,也拉着珊珊去动物房了。
迟书誉乐得清闲,让她们自便,没好意思当着面把杯子刷了,只好先行去了书房。
宋时衍窝在墙头,偷窥他的动静,也察觉了几分可爱。
他不由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和朋友约着去网吧打游戏。
那天太冷了,两个穷鬼有钱上网没钱打车,花了半小时跑去了网吧,只看见上头放着几个大字。
“今日有雪,歇业。”
宋时衍没提前看天气预报,更没想到网吧会因为有雪歇业。
这两人无处可去,又累得够呛,不想白白走回去,在街口的肯德基坐了半天。
一直坐到雪真下大了。
那肯德基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晚上十点多就要关门,两个人不便打扰人家休息,就跑了出来。
四周荒无人烟的,便利店都没开门。
伞也买不到,打车吧,打车回去要三十二块钱,那算了,三十二块钱够上两天网了,等雪停了再说吧。
于是雪大发慈悲,想要教育一下逃课上网的小孩,整整下了四个小时都没停。
宋时衍感觉自己就是一朵寒风中萧瑟的小白花,险些要冻傻了。
他翻聊天列表想跟谁求助一下,就看到迟书誉给他发了信息:“今晚查课。”
嚯,他记得迟大少爷的家就在这附近。
宋时衍对上谁脸皮都薄,唯独对上迟书誉,那脸皮厚的能纳鞋垫。
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迟书誉的电话,道:“你方便吗?”
迟书誉可能在学习,那头传来了翻书声:“怎么了。”
“就是,我……”宋时衍干的这事太荒谬了,他踟蹰了一会,不太想说出口。这也太丢人了。
“没事我挂了。”迟书誉冷淡地回答,语气没什么温度,比零下的雪还冷。
“就是,我能去你家借宿一晚吗?”宋时衍抽了抽鼻子,冻了几个小时,他有点感冒,声音软乎乎的。
对面一阵沉默,足足过了有三分钟,迟书誉那头传来了一道很低的“嗯”。
“那我直接去了!”宋时衍道,“感谢感谢,我明天一早就走。”
怎么可能一早就走,明天上课,他要蹭迟书誉家的车。
“……”迟书誉又沉默了一会,道,“天太冷了,你找个地方躲一下,在哪,我去接你。”
“三毛网吧。”宋时衍报了地点,又想起自己的朋友,道,“还有那谁……”
结果只听到“嘟”的一声,对面挂断了电话。
等到迟书誉发现宋时衍是双人成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打着伞,黑着脸看着躲在网吧门口的两个人。
宋时衍一阵心虚:“我都跟你说了,江寒食跟我在一起……”
迟书誉:“……”
迟书誉好像不喜欢江寒食,反正,就是不喜欢。宋时衍问过他为什么,迟书誉只是冷冷道:“没兴趣”。
缓了一会,迟书誉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说的。”
宋时衍打开手机,往迟书誉面前一怼,中断的通话下面,是宋时衍弱弱的解释:“江寒食和我一起”。
迟书誉连情绪都懒得给江寒食,道:“你打车回去,车钱找我报销。”
宋时衍开心坏了:“嘿,那我也回去。”
“两个人打车和一个人价格不一样。”迟书誉说完了,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荒谬,止住了话头。
“放心吧,我和江寒食可以睡一起。”宋时衍眼睛很亮,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动作亲昵,“不用担心客房不够!”
迟书誉的脸彻底黑了。
他沉默了一路,盯着江寒食换好了鞋套。给宋时衍找了双拖鞋。
阿姨已经煮好了姜汤,送上来给迟书誉喝,迟书誉转手递给了宋时衍。
宋时衍最讨厌的食物除了鱼就是姜,摆摆手意思是不想喝,迟书誉并不生气,只是淡淡道:“不喝就出去过夜。”
谁有钱谁是上帝,宋时衍心里头生气,没法子接过姜汤,一口气灌了下去,险些呛死。
江寒食并不敢在迟书誉家洗澡,一个人去了卧室。
迟书誉住的房子不算大,只有两个次卧一个主卧,次卧是给阿姨住的,宋时衍洗完澡,穿上迟书誉的衣服,兴冲冲地躺在江寒食身边。
浓重的睡意袭来,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被人一把揪了起来。
迟书誉道:“江寒食没洗澡,你穿着我的睡衣,你去跟我睡。”
宋时衍迷迷瞪瞪地没想明白他这话什么逻辑,被人半拖半拽着拉回了房间。
宋时衍回过神,啧啧赞叹:迟书誉的洁癖是真的重,连自己的睡衣都不能碰陌生人。
他听说后来迟书誉把次卧的三件套都换了,还愧疚了很长时间。
当时去一个江寒食,都能把洁癖症逼成那样,这会来了两个姑娘,迟书誉不会要把沙发靠垫都洗了吧。
不过那会,一直到了宋时衍大学毕业要读研那年,他都不记得迟书誉有这样一个封闭的房间。
是他死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自从受伤之后,不知怎么越来越依赖迟书誉,老是想到那个不让他进的房间。
怎么连猫都避讳。
他正想着,珊珊就走了过来,弯腰把深思的猫抱回了猫房。
宋时衍最不乐意别人抱他!
他扑腾两下跳到地上,高贵冷艳地看向小姑娘,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
“这么高冷。”珊珊说道,“还被那几个臭男人欺负成这样?”
几天不见,珊珊的嘴倒是毒了不少,宋时衍被嘲笑了,并不能吭声,只好朝着珊珊“喵”了一声,张牙舞爪的。
珊珊也不怕,银铃般笑开了一串,宋时衍看向事不关己的西施犬,发现她一切正常,也就放下了心。
女人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瓶红色指甲油,正在给西施犬画眉毛。
宋时衍一脸惊恐地后退了几步,表示无福消受。
他不退还好,这一退,女人注意到了他,抬手捞过小猫的肚子,放在自己怀里,掐着猫咪下巴斟酌在他什么地方动墨比较好。
“冬施,救我……”宋时衍挣扎不了,求救一般地看向冬施和乌米。
冬施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主人这头,更何况主人刚刚为了她分手了,自然是不管宋时衍的死活。
至于乌米,乌米根本不敢跟这女人纠缠——冬施和宋时衍都受了折腾,它可不想祸水东引。
不过宋时衍脸上颜色白得很纯正,女人挑了一会没找到下手的地方,总算肯把猫放了下来。
“瞧把你吓得,我是这么猫嫌狗不待见的人吗?”女人哼了一声,两猫一狗这会站在了统一战线,纷纷对着女人叫了一声,还挺整齐划一。
“对了雅雅姐,”珊珊想起了什么,道,“你知不知道,迟书誉是个大老板。”
“他那样子还不像大老板啊,看起来就一身少爷病。”朱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看他有钱得很。”
“我记得你家是不是在锦绣万里有一套房子。”珊珊说,“你要发财了。”
朱雅家底厚实,自己也有一份工作,长相又漂亮,不少男人跟在她屁股后面争先恐后地花钱,并不觉得一点钱叫发财。
“我爸说,”珊珊神秘道,“迟书誉要把锦绣万里拆了。
“那地段一般,但是能拿好大一笔拆迁费呢!”
宋时衍本来还在吃瓜,冷不丁听到自己故居要被拆了,把猫抓板的海绵垫抓烂了一块,没控制住“喵”了出声。
不是,迟书誉没毛病吧,拆他家干什么!
朱雅脸上并没有什么欣喜,低声道:“这种事都是人家商业机密,别说这些,当心被听到。”
她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有些人的乌鸦嘴这辈子都治不好。
迟书誉打开门,露出了那张熟悉的冷脸,道:“我要带小鱼去复查,不好意思。”
他的话音里听不出情绪,朱雅还真不知道迟书誉听没听到两人的聊天。但她能听出来迟书誉赶客的意思。
她识趣地抱起乌米和冬施,揽着珊珊向迟书誉告了辞。
迟书誉应该是没听到两人的对话,语气如常,抱起小猫抚摸着他的头,温声道:“我要带你去祭奠一位故人。”
“春天到了,我怕他记不得了。”

故人尚且不重要,宋时衍更心焦的是迟书誉犯了什么病,拆迁拆到他家去了。
宋时衍那房子是宋妈妈留给他的——不过现在不应该叫宋妈妈,而叫赵夫人。
她和宋北川很早就离婚了,后来嫁给了南城远近闻名的富商,姓赵,赵蔓茴她爹。
宋时衍虽然和赵夫人闹掰了,私心却还是想留着她的房子的。
他在里头,住了那么些年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迟书誉就算不留体面,也不留情面,也不至于干出拆家的事情啊。
至于项目,锦绣万里的地段并不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地铁都没通,周围最近的商场也有三公里,学校更不用说,无论用来开发什么都不合适。
迟书誉怎么突然想起来动那里了。
宋时衍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好感不多不少,刚好够他克制住骂迟书誉的冲动。
他不知道自己这套房子最后怎么处理了,但无论归到谁手里,他都不希望这套房子被拆掉。
猫咪在饲养员的怀里张牙舞爪地生气,迟书誉却没有闲情雅致管猫咪的心情。
他没带什么别的人,只是带了一只猫,独自开车,开了很久很久的车,开到了一座庄严的——看起来就很贵的墓园里。
墓园里的装潢高级,地面像是用玉铺成的,安静华丽。
车在墓园门口停下,从门口向里看,能看到一簇簇飘摇的小白花,热闹地凑在一起,像是风留下的精灵。
宋时衍好奇地朝里面看,能看到每个墓地独立存在,彼此之间间隔极远,条件极好。
他十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做兼职,手里没什么闲钱,也幻想过孑然一身,最后给自己找个安稳漂亮的墓地。
可城区最便宜的墓地,要二十万,二十年之后还得有人去交管理费。
谁稀罕给他交管理费呢。
他也不知道宋北川给他葬哪儿去了,爱去哪去哪吧,树葬也好海葬也罢,死都死了,去哪都是一样的。
宋时衍有些羡慕地想着。他活的时候攒下了三万八千块钱,全打给了江寒食,为了托他照顾自己的小动物们。
要是有人愿意查一查他的银行卡流水,不知道会不会被两位数的余额震惊到。
不过宋北川连他的葬礼都办了,估计也不会让他死得太难看。二十万对于宋北川来说,也就是一块表,一条领带。
宋时衍最奇怪的倒不是这些——他恍惚间记起来,自己的葬礼上,并没有见到宋北川。
宋北川帮他举办葬礼,没可能自己不去,这是多么适合商业往来的场所。要是不利用好,岂不是浪费了。
不对不对,真正奇怪的不是葬礼本身:宋家的少爷在生日宴当天自杀,这样的丑闻,以宋北川的性格一定是捂得很深。
他估计恨不得装出一副宋时衍没死的模样,来体现宋家内部的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到底是谁在背后助推,亦或是谁,谁为他举办的葬礼。
能如此珍重他,并且扛得住宋北川压力的人,整个南城都找不到几位。
难道说是……宋时衍的脑子里过了一串人名,他一个一个否定掉,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迟洺雨。
他和迟洺雨的关系一直都挺好,本来是想把动物们托付给迟洺雨,又怕他担心,才托付给了江寒食。
迟洺雨这人一直吊儿郎当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很重情重义,对待朋友都是掏心掏肺的好。
他早年和家里闹掰了,拿着几百万开了家入不敷出的宠物医院,手里也算有点闲钱。
并且宋北川再不满,也得给迟家面子,迟洺雨再怎么说也是迟家的少爷,他想干什么,宋北川拦不住的。
宋时衍越想越觉得合理,心说迟洺雨这货看起来不靠谱,总是打趣他,没想到身前死后,竟然就是这么个不靠谱的人,好好安顿了他。
他好不容易梳理完了当年的事,迟书誉就下了车。
男人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打开了后备箱。
后备箱很空旷,里面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一大束一大束的小白花。
和上次葬礼上的一模一样。
迟书誉弯腰抱起了一束花,往墓园走去。墓园的规格很高,进出登记流程繁琐。迟书誉从口袋里摸出那支钢笔,钢笔应该是找人修了,重新能使用了。
他填了一个标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便片刻也不停地走进了墓地。
墓地一般是不给带宠物的,但这个墓地是南城有名的富豪区,保安靠这份工作养家,不敢多说什么,不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墓地人很少,零零散散的——上流社会多亲缘淡薄,平日又忙碌,除了体体面面地买一块贵重的墓地,除了逢清明祭拜一下,也便没什么别的说法了。
更有甚者,连扫墓的习俗都摒弃了。
宋时衍的脸上泛起了潮,像是有什么滴在了他的脸上,他一抬头,密密的雨丝就落了下来。
迟书誉将手里的花放在一块墓碑前,撑起了伞。
他没有替自己撑伞,而是将伞放在了猫咪和墓碑之间,低声道:“清明节快乐。”
变成猫以后,宋时衍几乎没什么时间概念了,心里头晃了一下,竟然已经到清明了。
会有人给他烧纸吗?如果他没有重生,而是变成了黄泉府底的孤魂野鬼,会有纸钱花吗?
如果也和当人的时候一般穷困潦倒,那未免也太惨淡了些。
他不由得有些羡慕这个被迟书誉所祭拜的人,羡慕他出身富贵,羡慕他有人祭拜。
羡慕再这样庄重而严肃的节日里,有人专程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就为了告诉他春天来了。
迟书誉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慢慢地屈膝,抱着猫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往光洁的墓碑处伸去。
寒雨连天,春寒料峭。
他的手指被冰得瑟缩了一下,却并没有收回去。
洁癖,冷漠,自负,这些标签仿佛都从这个男人身上消失了,他只是安静地用手指抚摸着墓碑。
他的动作那样轻,那样轻,像抚摸着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小心翼翼。
墓碑上没有照片,或许是有,但是宋时衍的视线被雨遮住了,看不分明。
他能看到迟书誉的手逐渐移动到墓碑的中间,轻轻擦干上面的雨水,露出了一张微笑着的人脸来。
宋时衍晃了神。
他的大闹一瞬间一片空白,那张照片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的了,是彩色的。
照片上的小青年在吃冰淇淋,脸上抹了奶油,眼眸弯弯,像盛了一片星子。
他从来没想过,迟书誉所说的故人,竟然是自己。
更没想过,在自己死后半年,居然有人还记得他,念着要来祭祀他,想要告诉他,春天到了。
宋时衍说不上什么滋味,他的前爪微微发颤,心脏处传来了说不清的滋味。
仿佛有什么落在了他的心脏上,如烟花一般,轰然炸开。
原来春天真的已经到了。
宋时衍对上了自己的眼睛。
迟书誉声线发哑,沉默半晌才说出话来:“阿衍,我给你送了好多束满天星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们,很多人都在意你。”
那青年笑得张扬,墓碑却肃穆无声,一如那上百个空茫孤寂,睁眼便到天亮的日子,他从来不会说话,也不肯入他的梦。
迟书誉想啊想,想了无数个夜晚。
他总是想,要是那天他不准备那么多,要是那天他陪着他,或者他努力一点,早一点和迟兰川分庭抗礼。
早一点告白,早一点学着去爱他。
是不是就能换个结局了。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到发苦,苦得宋时衍不敢看。
宋时衍从来没在什么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浓烈又痛苦的情绪,厚重,沉默,令人窒息。
原来迟书誉竟也曾经,将他当作过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吗?
可惜他看不懂身边人,竟把对方当成了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寸步不让。
要是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和放下自己没用的面子,和迟书誉当很好的朋友的。
周围的温度慢吞吞地降了下来,小白花被风吹得落了一地,迟书誉垂眸看向墓碑前的小白花,敛住了眼底的复杂神色。
你知道吗,阿衍,白色满天星的花语是,纯洁和永恒的爱。
它们倔强生长,向阳而生。
即使在极寒的冬落了满身伤,第二年的春日,依旧能花开满盆。
就如他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少年,哪怕浑身是伤,也要伸手去碰他的脸,对他说:“哥哥,不要难过。”
那么炽热,那么耀眼。
可是阿衍,我真的好难过。
没有你,我难过的快死掉了。迟书誉闭上了眼睛。
他再不能直视墓碑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笑脸,抱起状况之外的小猫,离开了这个静默的地方。
当晚,迟书誉又进了那个房间。
他一下午的状态都不好,宋时衍担心他,想跟着进去。
小猫一边蹭迟书誉的裤脚,一边钻进黑暗的卧室里,却被迟书誉凶了出来。
宋时衍从来没见过他发这样大的脾气。
他对着宋时衍,眉皱紧,神色冰冷,声音里一点感情都没有:“滚出去。”
明明屋子那么黑,宋时衍却能看见他眼里的泪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突然要拆掉锦绣万里,为什么他专程要去祭拜自己,还露出那样的表情。
迟书誉上次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情绪就不太对。
但是第二天出来以后,他照旧像没事人一样,加班,看书,浇花,养猫。所以宋时衍一时间,竟然忘了这个房间的禁忌。
这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他不能看的?
宋时衍神色复杂地盯着紧闭的卧室门,方才迟书誉发脾气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和迟书誉从高中认识到现在,也有七八年,这人的脾气向来稳定,鲜少失态。
更别说对着他发这么大的火。
宋时衍的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或许是这么多天在家里淘气拆家,对着铲屎官指爪画脚都没挨过凶,这猫咪生出了几分骄矜,连一丁点的斥责都受不住,心情低落了许多。
意料之外的是,迟书誉并没有在那个房间待很久,相反,不到十分钟,他就走了出来。宋时衍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去,观察着迟书誉。
身穿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眉眼深邃,里头尽是藏不住的厌烦。
他从鞋柜上摸起车钥匙,车钥匙尾部挂着一个灰色的毛绒挂件,像一条小鱼。
迟书誉将毛绒挂件侧握在手心里,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像是有来电。
他垂下头,眼里情绪散得差不多了,摁灭了手机,没接听。
他太正常了,正常得像往昔的每个日日夜夜,安静,内敛,冷漠。
宋时衍不懂,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么大起大落的情绪之后,还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体面模样。
他宁肯迟书誉再向他说很多句重话,也不想看他这样,衣着整齐体体面面地出门。
这个时候出门,多半是为了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曲意逢迎。
他摇了摇头,跳到了电视柜上,自己打开了电视——迟书誉老喜欢关他电视,看什么总看不到结尾,宋时衍没办法,只好每次趁他离开自己打开电视,用遥控器摁到想要的频道。
猫爪不好操作,摁频道总是摁不明白,一不小心摁到了南城的市内频道。
南城是有名的商业大都市,市内频道其实差不多是财经娱乐频道,不是采访明星就是采访这个总那个裁,宋时衍不感兴趣,本打算快速跳过,就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个长相温柔大气的女人。
他放在遥控器按键上的猫爪突然不动弹了,看向电视,微微地发了些愣。
女人一副幸福模样,柔柔地朝着主持人笑:“赵氏集团确实有在北郊发展的想法,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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