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白又怎么会在我办公室?”陆景朝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谁允许他进来的!”
“……他,他,”孟雪顿时慌了神。
现在回想起来,梁安白原本确实不在办公室,是她看见梁安白从电梯出来,主动询问是不是来找陆总。得到肯定答复后,以为提前有预约,就自作主张把人带进去了,端茶递水,照顾得妥妥帖帖。
“我以为他过来是您的意思,没敢怠慢……”孟雪硬着头皮道,“陆总,非常对不起,是我失职,应该再确认……”
姜驰带着空饭盒回陆家,商颖询问饭菜合不合胃口,姜驰下意识攥紧袋子,含糊地应了句‘汤很好喝’,刻意避开陆景朝的名字,快步走到玄关换鞋。
“都吃光了,真好。”商颖把饭盒递给思梅阿姨。
一路回来,姜驰心里堵得厉害,说话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即便如此还是在楼下陪母亲和陆叔叔坐了一会儿,差不多便借口疲乏上楼去了。
刚进卧室,手机震了一下。白峤的消息弹出来。
「方便打电话吗?急事」
姜驰坐在床边,主动拨过去,“有什么急事?”
一个月前,姜驰第一次找金玉山那天。姜驰回去后,白峤就缠着金玉山磨耳根子,“姜驰是我的好朋友,北京我人生地不熟,就跟他一个好。他难得找我帮忙,我却帮不上!我这个朋友当得一点也不好!”
白峤说着往地上一躺,“同一个医生,同一个病人,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金玉山你就多帮姜驰一点嘛。布朗博士不认识姜驰,就算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姜驰会失望的。他只不过是一心为了自己妈妈的可怜孩子,你怎么忍心见死不救,明明你亲自和布朗博士开口更有用啊,可你不愿意,金玉山,我没妈妈,姜驰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你帮不帮!!”
“起来说,在地上滚,外人看到像什么样子。”金玉山过来扶白峤。
白峤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
金玉山蹲在他面前,无奈道:“你有没有想过,帮助姜驰把他母亲送到布朗博士手里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不管。反正你身份也不低。如果姜驰是被一个臭老头控制着,我更要快点帮他脱离苦海!”白峤说完,连呸几声,把恶意揣测的‘臭老头’呸掉了。
“金玉山,你要怎么才能帮姜驰?”
金玉山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斟酌怎么拒绝。白峤抬手勾着他的脖颈,“复婚?咱们复婚,我继续做你们金家的儿媳妇,这样好不好?”
“好。”
白峤觉得自己牺牲很大,不过想想觉得复婚也挺好,这样的话,以后想和金玉山睡觉就不用找各种各样留宿的理由了。
白峤清清嗓,郑重其事地说:“我的好朋友姜驰,你可以解脱了!”
姜驰站起来,踱步到窗边,笑着问他:“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事情不能成。但布朗博士刚给了金玉山准话,同意秘密接手你的母亲。”
姜驰呼吸一滞,“同意了……”
“对的对的,你可以带着你母亲,离开老男人啦!”
姜驰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看了眼号码,然后木木地贴回去,自己和自己说:“布朗博士他同意了…”
“对!这几天就能动身,如果你想快一点的话,今天也行,金玉山完全听我指挥。”
今天绝对不行,姜驰还没准备好,陆景朝那边……
姜驰脑子乱成一团,强迫自己冷静,斟酌再斟酌,最后把离开时间定在三天后。
挂了电话,姜驰紧张得浑身发麻,手心出了汗。他没想过会这么顺利,又慌又激动,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窗外树叶沙沙,艳阳的天阴沉了,前一秒还亮堂的卧室暗下来,姜驰开了床头灯,漫无目的收了会儿东西。
手一顿,他们突然蹲下来,从床底拖出一个蒙尘的铁盒,带了密码锁的铁盒。
锁扣弹开,露出里面一叠泛黄的信封。
这些是陈荣海前几年寄给他的恐吓信,每一个信封里都附着一张他的不雅照。
过去姜驰从不敢细看,只是像收集罪证般保存着。此刻他盘腿坐在地板上,一封封拆开,一行一行地看,麻木得任由露骨的字眼从眼前流过。
陈荣海说,一定会毁了他。陈荣海说,他的照片卖了不错的价钱。
姜驰发现自己的手不抖了,这些让他心慌难安的文字,读来像在说别人的事。他把照片一张一张摊在地上,看了良久,慢慢地,惴惴不安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这些所谓的把柄,如果他不在乎的话,其实也就是几张破纸而已。
“宝宝,妈妈和你陆叔叔去见老同学,你去不去呀?”商颖轻轻敲了敲姜驰的房门。
门其实没锁,她也没有直接推门而入,站在门口说:“如果累的话,就好好休息。妈妈晚一点就回来。估计要下雨了,睡觉要记得关窗哦。”
姜驰慌忙将散落的信封塞回盒子里,一把推到床底深处,顺势翻身躺下,拉过被子盖住半边身子:“好。你们去吧,我想睡会儿。”
姜驰躺了半分钟,外面没了动静,他从床上坐起来。站在窗前,看着母亲和陆叔叔说笑着上车,直到那辆黑色轿车彻底消失在视线。
他一秒也不耽误,转身拉出行李箱,简单放了几件衣服,合上箱子,拎着下楼。
客厅空荡荡的,没见到思梅阿姨的身影。管家邓叔正在玄关处收拾雨伞,见状放下伞迎上来:“小驰要出门啊?”
“……回青荟湾住两天,工作方便。”姜驰把行李箱换到另一只手,“麻烦您一会儿跟我妈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工作啊?这么突然…”邓叔伸手要接行李箱,“让司机送你过去?”
姜驰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开车就行。您去忙吧。”
邓叔给他拿了把伞,姜驰一手捏伞,一手提行李下台阶,还没走到车库,一辆迈巴赫开过来,直接停在他眼前。
男人下了车,穿着早上出门前的褐色西装,领带有些歪了。看出来有点着急,却一点不显狼狈。
姜驰站在原地不动,面色淡淡地看着他。
陆景朝注意到了他手里的行李,“去哪里?”
“回青荟湾住几天,工作方便。”姜驰把和管家说的话原封不动说一遍,继续往车库的方向走,走了没几步,手臂被身后的人拉住了,伞‘吧嗒’落在地上。
陆景朝浑不在意,“小驰,你这段时间没有工作安排,要进组也是年后的事。”
姜驰没有继续工作的话题,而奇怪地看着他,语气和缓:“怎么了?忽然回来有什么事?”
“趁着这段时间你没进组,我带你出差散散心,好不好?”陆景朝温柔地捧着姜驰的脸,指腹轻轻摩挲,“我知道你来公司了,知道你愿意来我很开心。”
姜驰不说话,比任何时候都要乖顺,任由陆景朝如何抚摸自己的脸,不躲也不拒绝。
陆景朝主动道:“在我办公室里看到梁安白了?我没让他进来,助理失职,带进去的。”
“这么一件小事,也能让你放下工作专门回来一趟……”姜驰笑了笑,笑容软绵绵的,像疲惫,也像一种温柔。
他放下行李箱,帮陆景朝把歪了的领带拉正,仔细抚平西装领,然后又抱住了陆景朝,在他唇上亲了亲,“你怕我生气,所以才急匆匆赶回来吗?”
姜驰头一歪,靠在陆景朝的肩头,“陆景朝,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和梁安白没什么,我信你,我不会在这件事上再生你的气了,你也信我,好吗?”
姜驰表现得太乖了,就是这样,陆景朝才觉得不好受,“小驰,不要这样…”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愿意信。”姜驰缓了缓语气,“陆景朝,你不要着急,我不是木头,爱不爱我自己会感受,你的爱我通通接收到了。在北京,除了妈妈,我就只有你……今天我给你送饭,是想试着对你好,我想和你好好的。”
“小驰…”
“陆景朝,要不…我们就结婚吧。”
“什么?”陆景朝的心脏一震,接着快速跳动起来。姜驰的声音捂在他的肩头,出口的每个字都朦朦胧胧的,像从某个甜蜜的梦里溜出来那样缥缈。
姜驰说:“婚姻是我想到的,唯一能够把我们牢牢绑在一起的办法,婚姻可以给我足够多的安全感,结了婚我再也不会患得患失,也不会害怕了。”
“你真的…愿意和我结婚?”陆景朝不敢置信,说话声音很轻,生怕重了惊扰到这只漂亮又胆小的蝴蝶,生怕一重,结果的话成了泡影。
“嗯,你会让我觉得幸福的吧?”
“会,一定会。”陆景朝偏头心疼地亲亲姜驰的鬓角,接着收紧手臂,似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小驰,我们好好的,再也不分开了。”
姜驰轻轻推开陆景朝,抬起下巴看他,认真道:“我看了日子,小寒那天怎么样?民间有‘小寒胜大寒’的说法,小寒预示着一年中最寒冷的阶段来临,提醒人们要为越冬做准备了。但寒极必暖,我觉得这就和我们相处的这些年一样,甜蜜也好,争吵也罢,景朝,寒极必暖,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就定在小寒这天,好不好?你别准备戒指,我来准备。”
“好。”陆景朝握着他的手,“小驰,当年我们决定在一起那天,也是小寒。”
第44章 安心往前走
陆景朝推迟了原定的出差时间,这两天在青荟湾的公寓陪姜驰看剧本。姜驰也懒懒的,哪也没去,两人如同新婚的小夫妻,恨不能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上午靠着陆景朝看了部外国纯爱电影,姜驰想画画了,陆景朝便在一旁帮着调色。虽然对颜料一窍不通,但他认真对照着调色表,倒也调得八九不离十。
“颜色还行吗?”陆景朝将调好的颜料递来姜驰手边,可能自己觉得还差点意思,又立刻缩回去继续添颜料调整。
姜驰看着低头专注调色的陆景朝,心软了一下。对方的半边脸溺在午后的太阳里,鼻梁、嘴唇、分明的下颚被镀上一层明亮、柔软的光晕,那一颗颗几近透明的细小绒毛也清晰可见。陆景朝这种时候很迷人。
姜驰拿笔的手顿了顿,看了良久,久到陆景朝抬眼,撞上这道炙热、眷恋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真是久违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姜驰青涩,不会藏情绪,就会这样直白地袒露爱意。
陆景朝抿唇笑了笑,腾出手来摸摸他的脸,“是不是累了?”
姜驰乖顺地点点头,“你去忙你的吧,待会我得去万发,有个线下活动。”
听到‘万发’二字,陆景朝沉默片刻,他轻轻拿走姜驰手中的画笔搁在画架上,从身后环住他的腰:“法务团队和赵典文前后交涉过三次,他态度很强硬,不肯松口。”
“嗯。”
陆景朝的唇贴近姜驰的耳畔,回应着他刚才的眷恋,“小驰,我知道你喜欢演戏,鱼死网破对你不好,所以……我打算直接收购万发。”
“收购?”姜驰怔了怔,随即意识到自己问得多余。以陆景朝的手段,这确实是最直接有效的解决办法,说不定早在铺路筹备了。他侧过头,对上陆景朝深邃的目光:“你决定就好。”
“他喜欢你。”陆景朝的吻落在姜驰敏感的耳垂,话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同在一家公司,你们朝夕相处我不放心。他敢说喜欢你,别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姜驰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陆景朝问他:“活动几点开始?”
“三点,小万来接我。”姜驰靠了他一会儿,站起身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看见陆景朝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又灭,于是道:“刚听你打电话,明明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还一直陪着我。可又不急这一时,安全感这种东西,慢慢才会有。”
陆景朝将人拉回怀里:“想尽可能地多陪陪你。”
姜驰垂下眼睫,“那陪我睡会儿?”
“好。”
回到卧室,姜驰主动钻进他怀里,像只倦怠的小猫,可始终没有睡意,他抬下巴去亲陆景朝,慢慢地脱了衣服,尽可能近地贴着他。
“想做?”
姜驰不回答,翻身压在陆景朝身上,小猫似的自己摸索。陆景朝只怕耽误他一会儿的工作,缠在一起要了一回,哄着他睡。
姜驰浑身酸软,不用他怎么哄,来了困意,闭眼含混地嘟囔:“两点半叫我……”
陆景朝答应一声,默了几秒才说:“我晚上的飞机,梁安白不会一起。”
姜驰没有应答,呼吸渐渐绵长,无意识地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陆景朝的怀抱。
陆景朝收拢手臂,看着怀里人,忽然觉得整颗心都舒展开来。
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只存在于他的幻想里,姜驰温顺地蜷在他怀里,呼吸都是柔软的。陆景朝的胸腔里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却又应该熟悉,仿佛他们本该如此,早该如此。
无论此刻的安宁是姜驰真心所求,还是倦鸟归巢般的妥协,陆景朝都甘之如饴,因为他在这份静谧里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陆景朝小心翼翼地抬手,指腹刚要触碰那瓷白的脸颊,那两扇睫毛却像受惊了的蝴蝶翅膀,轻轻颤动,陆景朝立刻收回手,转而将人更紧地拥入怀里,珍重的模样,像在守护失而复得的宝物。
下午按部就班结束通告,姜驰妆都没来得及卸,赵典文生气得让小万把姜驰接回公司。
小万并不知道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只见赵总先从里面出来,脸色铁青。姜驰后出来,手里拿着盖有公章的解约合同,和他拥抱了一下就离开了公司。
姜驰赶回去送陆景朝去机场。车内播放着轻快的钢琴曲,他握着方向盘,指尖闲适地随着旋律轻敲。
等红灯的间隙,姜驰偏头看向陆景朝:“出差回来,给我带件特别的礼物。我喜欢这种仪式感。”
陆景朝其实每次都有带,从前姜驰不屑一顾,现在主动要了。陆景朝是欣慰的,想着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想办法弄下来,双手奉上。
机场吻别,姜驰目送陆景朝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独自走出机场大厅,倚在车边点了支烟,烟雾惆怅地在路灯下缓缓散开。
抽完烟,他坐进驾驶座,却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您还记得白医生吗?”
电话那头,商颖立刻笑了:“当然记得。”
当年在北京住院,白医生每次查房总爱陪她聊些家长里短,让她在病中也不觉得寂寞,有时还会带些南方的时令水果来。
白峤是土生土长的苏州人,和她算半个老乡,商颖觉得他亲近,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出院时,还特意嘱咐姜驰给白峤送了面锦旗。
姜驰听着母亲愉悦的语气放心了,接着道:“白医生一直念叨着想认您做干妈,明天中午想请您到家里吃顿便饭。”
次日,姜驰向陆啸荣说明缘由后,驱车前往陆家接母亲。商颖特意精心打扮了,但觉得口红颜色太深,上车后从包里掏出纸巾,对着镜子一点一点擦拭唇瓣。
姜驰欲言又止,时不时便透过后视镜望着母亲。握方向盘的手不安地收紧,慢慢又松开,修长的手指抻展开,指关节的褶皱纹里都是汗。
“妈。”姜驰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发紧。
“宝宝,我这口红颜色是不是选错了?”商颖仍在专注地调整妆容,“有点暗,像不像老妖婆啊?”
“不像。很好看。”姜驰干涩地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妈,以后……我们就不回陆家了。”
“决定好了?”商颖放下镜子,动作很轻,语气平静,仿佛回不回陆家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反应让姜驰的心往下坠了坠。
他原以为会听到一句‘为什么’,甚至已经准备好要将那些他藏了很久的秘密,关于他和陆景朝之间的复杂关系、他决意离开的原因,全都和盘托出。
可母亲只是这样平静地接受了。
姜驰带着不确定、带着微微的震惊,“妈妈……”
商颖将镜子收回包里,看向儿子目光如平常般温柔似水:“你想说,妈妈就认真听。如果还没准备好,妈妈也不多问。宝宝,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吗?我永远尊重你的决定。”
姜驰很轻地‘嗯’了一声便沉默着不再说话。
不需要多言,这一刻他才似乎明白,原来他所有的心事,早被心细的母亲看在眼里,他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不快乐,在妈妈这里竟然都无所遁形。
快到金家宅子,姜驰又开口:“我想带您定居美国,等您的病痊愈,我们就回苏州定居,好不好?”
“好呀,我也正好想你爸爸了,每年只回去一次感觉不够,住下最好。”
“那……陆叔叔那边……”
“妈妈来处理,你安心往前走。”
落地纽约是一天后,姜驰提前在近郊外租了间风景不错的别墅,远离了市区的嘈杂,适合养病。怕母亲觉得孤独,姜驰犹豫后,还是决定雇佣之前负责照顾母亲的那位华侨阿姨,两人性格相近,说话也投机。
但这位阿姨之前是由陆景朝联系的,保险起见,雇佣前姜驰和她签了保密协议。
姜驰把国内的手机卡停了,最后一条微信消息是他回复陆景朝的晚安,之后这个微信也不用了。
处理完这些,姜驰才有空和白峤见面。布朗博士寿辰临近,白峤其实并不感兴趣,只想找姜驰玩,见面就问:“怎么样了?”
“挺好的。多亏金先生,布朗博士昨天来家里看我妈,他说我妈病情稳定,不用天天往医院跑,每周去一次就行。”
“这个我知道,咱妈的病你别担心,能治好,布朗博士手上有不少痊愈的例子呢。”白峤说:“我是问你钱够不够。”
“够。”姜驰慢条斯理地给白峤杯中添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陪他这几年,也攒下不少钱了。”
‘他’。
白峤从来没有问过姜驰陪的这个‘他’是谁,但脑子里总会刻板地浮现,又丑又老,还有老人味的臭老头,所以他很不喜欢,也真心地心疼姜驰,“以后不陪什么臭男人了,从现在开始,你把过去通通忘掉。金玉山圈子广,我让他给你物色一个年轻帅气温柔体贴又多金的老公!”
说着,白峤桌下的腿撞了撞金玉山的,“你不是有个远房表弟还挺不错?”
金玉山点头,淡定喝茶。
白峤说:“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弟弟好啊,弟弟会得多,精力也——”
“小峤。”金玉山看了他一眼。白峤‘哦’了一声,没往下说了。
姜驰着实被他这股热情劲儿吓了一跳,笑着说:“虽然现在对未来还没有什么规划,但感情的事,我不考虑了。”
“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点你得学学我。”白峤咧嘴笑,金玉山在旁边轻咳一声,白峤的笑收了回去,急忙要把这话揭过去,“那个…嗯,姜驰,你突然走了,经纪公司那边不追究你啊?”
“处理好了,昨天下午和平解约,公告这两天估计会发。”
“还是你做事全面,我以前就是太马虎,要不然金玉山也…哈哈…”
白峤这回不需要旁人制止,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他安静了几秒,突然不开心地推了金玉山一下,“以后我和我的好朋友聊天,你不要在旁边,姜驰都不自在了!”
金玉山:“……”
姜驰:“……”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万发传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我司”)及旗下艺人的支持与关注。
经我司与艺人姜驰友好协商,双方基于相互尊重及未来发展考量,决定自2024年12月24日起正式解除《艺人经纪合约》
双方已按合约约定完成解约流程,权利义务即日终止,今后姜驰先生的演艺事务将由其个人或新团队负责,我司不再参与其任何工作安排及权益管理。
我司衷心感谢姜驰先生在合作期间为公司及行业带来的优秀作品与积极影响,也感谢粉丝们的支持与陪伴。我们尊重姜驰先生的个人选择,并对其未来发展致以诚挚祝福,期待未来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特此公告。
公告是早上八点发出来的,姜驰的名字瞬间席卷各大热搜榜单。由他主演的电影《难逃》正在热映中,票房表现亮眼,这个时候爆出解约消息,难免引发揣测。
据知情人士透露,姜驰原定参演某大IP现代偶像剧,虽没有正式官宣,但相关消息已在业内流传。
粉丝把此次事件与姜驰当年事业上升期突然宣布退圈的经历相联系,质疑背后存在资本操控,每逢姜驰事业有起色时便刻意阻挠。
事态持续发酵,姜驰的粉丝与万发传媒展开激烈论战,连带波及梁安白及他背后的光元娱乐。
梁安白过往负面新闻被重新翻出,包括整容争议、潜规则传闻、介入他人感情、职场霸凌,甚至酒驾打人等,导致公众形象严重受损。尽管工作室第一时间发布律师声明,舆论态势仍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目前危机公关正在全力压制梁安白的负面舆情,考虑到他有多部待播影视作品和各类商业代言在身,如果放任事件发酵,可能造成难以估量的经济损失。
事情发生在姜驰失联的第三天。杨会看到公告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陆景朝,电话拨过去,铃声响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半个多小时后,回拨过来,对方已经知道了姜驰解约的事。
杨会立即为陆景朝订了最快一班回北京的机票。飞机落地,寒风瑟瑟,天空飘着毛毛细雨。陆景朝直奔陆家宅子。
推开书房的门,墨香混着烟味扑面。陆啸荣正在宣纸上写字,听见动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爸,商姨呢?”陆景朝将担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呼吸带着赶路的急促。
陆啸荣笔锋未停,只抬了抬眼皮:“回苏州探亲去了。”
“探亲?”陆景朝不禁皱眉。苏州哪还有值得姜驰母子探望的亲戚?他走近书案,目光扫过父亲笔下渐成的字,平稳了呼吸,道:“商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长途奔波。”
“放心,人已经平安到了。”陆啸荣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搁在青瓷笔山上,这才正眼看向儿子,“美国那边的事处理完了?”
陆景朝不说话。陆啸荣等了片刻,倒也不着急,换了张纸,重新蘸墨提笔。
陆景朝见状终于忍不住了,“爸,姜驰在哪?”
陆啸荣走笔行如流水,潇潇洒洒写下‘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八个大字。
出自孟子,意思是:行为不达预期,应当先自我反省。
陆啸荣缓缓放下毛笔,在太师椅上坐下,点燃一支烟,“机会给过不止一次,是你自己没能把握住。”烟雾缭绕间,陆啸荣斜睨了他一眼,“事到如今,希望你没忘记两年前对你商姨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