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心尖啾by鹤梓

作者:鹤梓  录入:10-08

裴度轻叹:“若你们选了吴王,五路俱通,粮草顺畅,吴王将毫无后顾之忧。”
沈溪年知道裴度在想什么。
裴度其实并不在乎谁来坐这个江山,只要不是郑氏就行,但吴王会死在世子郑闵手中,而身世血脉不明的吴王世子显然坐不稳这个江山。
到那时,京城,江南,一国倾覆,又有哪里会是永远的桃花源?
如若裴度当真无力改变倒也罢了,最煎熬的是,他本可以。
沈溪年勾着裴度的手指:“好啦,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想将来。”
“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落实一下。”
裴度:“嗯?”
沈溪年凑过去,脸颊距离裴度很近很近,眉眼弯弯,眸光如星。
“既然要以谢家的名义给林府递帖子,那……我要以什么名义,来拜访你的外祖父呢?”

第80章
最终,拜帖之上,裴度准备金陵谢家家主未婚契兄的身份,因为仰慕林老的学识与名声,被沈溪年偕同前来拜访林老。
未婚,契兄。
沈溪年转头就把裴度的新身份吩咐下去了,让谢家上下都以先生称呼裴度,一应吃穿用度,银两花销都按家主夫人准备。
一家之主坐在太师椅里,唇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来。
这可不是一封拜帖这么简单的事儿。
有了这层身份,之后恩公出入江南各处,可就是板上钉钉的名分了。
拜帖裴度准备亲手写,沈溪年看着裴度坐在那反复纠结,逐字斟酌,转头便去准备拜礼了。
林家在姑苏并不算是多么显赫的勋贵世家,但林老的名声却十分响亮。
当初林老告老还乡,在姑苏创建文津书院,教书至今。
文津书院不分四民,不论贵贱,即使是商人之子,只要能通过考核亦能入学。
这些年来,文津书院教导出了不少学子,他们大多数或许出身不佳,或许碍于朝廷现状并未选择继续科举,但不论如何,林老已然是桃李满江南了。
谢家也推荐了不少学生进入文津书院,此番谢家家主因为商会来到姑苏,前来拜访进来身体不好的林老,可谓是合情合理。
就是这拜礼要如何准备的确是需要斟酌的大问题。
按理来说,沈溪年身为谢家家主,拜访林家的礼不宜太重,最好是文房四宝琴棋书画之类符合林老身份喜好的雅礼。
但换一个角度,沈溪年的这份礼可是有裴度这个亲外孙一份的,祖孙多年不见,表孝心的礼不能敷衍含糊。
啊,还有他身为林老亲外孙的未婚夫君,头次登门自然也要多备一份晚辈礼……
人情世故这方面,沈溪年虽然没怎么实践过,但天赋放在这,又有谢惊棠那么多年的耳濡目染悉心教导,如今直接是信手拈来。
沈溪年唤来厅外候着的管事,吩咐道:“去备些非贡但数量稀少,滋味清润的茶饼;再来打听一下林府这些时日采买过的药材,挑着不好买的那些,都仔细着备最好的;再去挑些京中运来的梨子……”
裴度用曾经裴母留下的那枚麒麟扶光私印盖了落款。
『扶光长乐』
林家很快便回了拜帖。
秋色浓郁,一行人随着门房走进大门,便能闻到一股桂香暗浮。
拜礼自有府中管事接待,沈溪年只提了那篮鲜梨,与裴度一起步入主院厢房。
刚跨过门槛,一股淡淡的药草气息扑面而来。
屋角的暖炉上还温着补汤,几盆秀雅的兰花安静排放,盆沿凝了些小水珠,显然是刚打理过不久。
林老倚塌半卧,身上搭着棉被,鬓发花白,额角斑驳,面庞瘦削苍白却不失硬朗。
他一眼便望见走进来的裴度,身子有些急切地撑起,眼角细微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裴度连忙上前扶住林老伸出的手,而后行礼伏身:“外祖,许久未见,孙儿不孝,令您思念。”
林老轻叹,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笑容里夹杂了诸多复杂的情绪,最终看着这个已然长成的外孙,万千话语最终都化作了未出口的慰藉。
“好……好孩子,你能来,便是好的。”
裴度握着老人手的力度由谨慎变得自然,那股血缘相连的柔和悄然化开。
顿了顿,他轻声补了一句:“京中诸事繁杂,从前孙儿多有不孝,但心中惟愿外祖安康。”
林老虽病着,坐姿仍然板正端肃,不肯让人扶着,他轻轻拍了拍裴度的手背,示意他坐下。
“说什么不孝,没影的事。你身在高位,每一步都是艰难,外祖知道这些不容易。”
“扶光,你做的真的很好。”
多年不曾见到这个外孙,林老的目光在裴度身上细细描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昔日女儿的聪慧倔强,亦看到了曾经女婿的坚毅执拗。
他轻轻叹息,手掌盖在裴度手背上:“吃苦了。”
裴度垂着眼眸,看不清眸中神情,一时间似乎不知该如何回应,微微张口,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一旁的沈溪年见气氛略显沉静,他笑着凑上前,将手中的新鲜酥梨递到床头:“林爷爷,京中难得得了些好梨,是扶光尝了说要带来的,您尝尝?”
林老见他一头异于常人的白发,难免多看了几眼,但却并没有多问这些,想到那拜帖上的内容,老爷子微微眯起眼睛,旁敲侧击:“扶光这孩子从小就是满脑袋之乎者也,家国百姓的,哪里会这般贴心?我看啊,八成是有更贴心的人帮忙照看这些吧?”
沈溪年毫不羞涩地应了老爷子的试探,眨眼暖声道:“恰如梨果逢暖日,自此团圆岁岁安。”
“晚辈是头次上门,便想着若是能借梨子能讨个长辈欢喜,就再好不过啦。”
被少年的活泼打动,林老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情似也明快许多,转头责怪似的看裴度:“你倒会挑人带来,省得来我这屋的人常年板着脸。”
裴度微微一笑,眼底多了分暖意,握着林老的手更紧了几分,眸中渐有光亮,暖声应道:“是,溪年……自是极好的。”
沈溪年端了杯茶递给裴度,低声揶揄:“看吧,裴大人,别太板着脸,外祖都说你苦闷呢。”
林老听见,哈哈大笑,厢房里的气氛瞬间活络开来,再无一开始时一老一少都不知该如何亲近交谈的礼貌生疏。
沈溪年掐着关键活跃了气氛,后来见裴度与林老开始说起书院文人,朝政宗亲的事,沈溪年便不再插话,将时间都留给了祖孙俩。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从小鸟变回人后,沈溪年的五官都灵敏了许多,他鼻尖微动,在满室的清苦药香气里努力分辨那一丝丝的诱人香气。
他总觉得,好像闻到了一股红烧肉的味儿。
怪香的。
秋风将桂花的香气吹进厢房。
茶水换了两轮,裴度的眼眸暖意蔓延,林老被沈溪年逗得呵呵知晓,稍显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若无要事,不若就在家中多住几天。”林老抚着胡须,别有深意地看了裴度一眼,叫来管事吩咐,“去收拾两处相仿,东廊光线好,南廊僻静,两边院子风光都极好,你们各住一处。”
沈溪年手里捧着茶盏,没想太多,脱口而出:“不用两处,我们平日都是一起……”
话音落地,房内空气倏地一凝。
沈溪年屏住呼吸。
刚才的俏皮话说多了,这会儿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没追上。
林老也曾钻研官场,告老还乡后教书育人,见过的年轻人多入过江之鲫,方才就从这两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极其亲密的眉眼往来。
这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青涩了。
这会儿听到这话,老人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精神看上去比方才还要抖擞,眸光在裴度身上掠过,沉声道:“哪怕已然订亲,但溪年不曾及冠,两家更是结契礼数未尽,不曾合籍。”
“扶光,你年长几岁,自当如兄如长,顾全溪年声名,周全礼数,岂敢如此孟浪?!”
沈溪年被这声呵斥吓得“咕嘟”咽了口茶,眼神飞快转向裴度,一个劲地使眼色,示意裴度说点什么。
裴度先前便料到外祖这句会来,神色未变,眉眼温和地顺着老人的话道:“外祖教训的是,是孙儿从前情难自已,唐突行事,今后定当更加谨言慎行。”
沈溪年挑眉。
谨言慎行,指的是不抱着小鸟睡觉了?
两人拜别林老,相携走出厢房,沈溪年正要说什么,手心就被裴度的手指尖轻轻划了一下。
沈溪年被这种偷情的刺激感划得一机灵,猛地转头瞅裴度。
裴度还是那副斯文端方的君子模样,温和浅笑。
沈溪年端着姿态,忍着没回应。
书生的手指尖在家主的手心轻轻画了一个圆,而后又慢慢勾勒出一个代表小鸟嘴的小尖角。
沈溪年被撩得脖子耳朵红了一大片,想到身后说不定林老还在看,便甩了裴度的手,跟着来引路的侍女加快脚步跑了。
啊啊啊,受不了了!
恩公怕不是狐狸变的吧?!
恩公是不是狐狸精不好说,但小鸟精沈啾啾已经准备好暗度陈仓。
月黑风高夜,跳窗偷情时。
沈啾啾鬼鬼祟祟地从窗户缝隙里探出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体,左右看了看。
确定四下无人,小鸟展翅而起,托着身后的长尾羽轻盈掠过院墙,在树梢上一点一点地跳着飞,停下来的时候左右张望,努力辨认方向。
沈啾啾一开始的目标是很明确的,但刚飞起来不就,就闻到一股熟悉的红烧肉味儿,香得小鸟脑袋直迷糊。
这香味和白天沈溪年闻到的有些像,但是更浓,更厚实。
真的好香。
沈啾啾明明不饿,但是他确定,自己的肚子叫了。
咕噜噜地叫。
表达了小鸟的思肉之情。
小鸟在半空盘旋了一圈,下定决心,脑袋调转方向,顺着那股子勾引小鸟的香味,直直朝着林家的厨房飞过去。
林家并不大,但院落景色是与京城不同的雅致,不难看出院落的主人是很有学识素养,审美风雅的清贵文人。
小鸟的毛肚皮掠过树梢,距离肉香味儿传来的地方越来越近。
他压低一边翅膀,动作敏捷地转过回廊。
下一秒,便和一道蹑手蹑脚,同样看上去心虚不已,鬼鬼祟祟地身影撞了个正着。
小鸟一个急刹车,收拢翅膀,却还是撞进了林老怀里。
林老护着撞过来的小鸟团子,一开始的确被吓了一跳,但看清手里毛乎乎的温热一团是什么后,便笑出声来:“哪来的小家伙?”
沈啾啾眨巴着小鸟眼,看着白日里还脸色苍白,卧病在床的林老。
鸟喙微张,欲啾又止。
不是……您老,装病啊?
这会儿的小老头精神矍铄,面色红润,走起路来步履稳健,哪里有半点外面传闻的重病模样。
更别说,几个时辰前还在教导裴度行事注意周全礼数的小老头,这会儿却明显是甩开了身边小厮管事,半夜三更偷摸出来的。
看方向……
沈啾啾瞅了眼肉香味儿越发浓郁的方向。
……好像还和小鸟很是一致。
只不过沈啾啾可以直接翻墙过去走直线,但林老就得绕过回廊从后门偷偷过去了。
林老伸出瘦削的手指轻轻挠着沈啾啾的下巴,把沈啾啾闹得小眼睛眯成两弯小月牙。
小老头的声音压低:“你主人倒是将你养的极好,机灵又可爱。”
林老是在京城见过大世面的,西域贡鸟他虽未曾亲眼所见,但也挺其他同僚说起过特征,眼前的这只小鸟眼眸清亮,鸟羽顺滑,绒毛蓬松,一看就是被好好养着的稀罕小鸟。
京城来的无非就是他的外孙扶光,和那位与扶光订了亲事的谢家家主。
说起来,那孩子倒随了从前谢家那位女家主的风范,虽为商贾,却不浮滑,性子俏皮讨喜,眼神清亮,待人真诚。
是个极好的孩子。
倒是与扶光闷葫芦的性子契合上了。
林老这般想着,爱屋及乌,又摸了摸站在手心仰着小脑袋看他的小鸟。
沈啾啾眨眨眼,用脑袋一个劲儿蹭林老的手指,叫声讨喜又可爱:“啾啾啾啾啾啾?”
林爷爷,您这是要去哪呀?
林老没听懂啾言啾语,但却看懂了这小鸟表现出的明晃晃的亲昵,以及小鸟喙连续砸吧出的馋嘴动静。
他表情有些好笑,却十分一本正经地和小鸟对话:“我要去厨房偷点红烧肉吃,小鸟也要吃红烧肉吗?”
沈啾啾眼睛一亮:“啾!”
林老轻捋胡须:“小家伙,你可要想清楚了,府中偷吃红烧肉乃是大忌,一旦被发现,可是要被处罚的。”
小鸟英勇无比地挺起胸膛,用翅膀拍出啪啪啪的闷响声。
为了红烧肉!
林老捞了小鸟放在肩膀上,一人一鸟作为偷吃的共犯,一起摸进了半夜三更起锅烧火做饭的小厨房。
灶台另一头正蹲着个青年,袖子卷到肘弯,拿着根烧火棍,正在拨弄灶膛里的柴木。
见林老来了,做饭的青年掀开锅盖看了眼肉的火候,特别默契地朝着林老拱手一礼,顺着墙根脚步飞快地溜走了。
显然,这种偷开小灶的事儿平日里林老绝对没少做。
“哎呀,今日来早了些。”
林老找了双筷子,伸进锅里戳向油汪汪,红亮亮的肉块。
“好肉不怕晚,咱们再等等。”
裴度回到院落的第一件事便是支起了窗户,却并没有等到相约黄昏后的小鸟。
他等了又等。
棋子拈在手指放不下去,书卷握在手心翻不过来。
渐渐的,裴度在屋子里有些坐不住,踱步两圈后推门出来,站在院中抬头看。
从黄昏看到月上树梢。
裴大人的唇瓣一点点抿起,拉平。
他的小鸟呢?

厨房夜深,灯光暖黄。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香气浓得好像能在空气里结出油珠。
铜锅里的红烧肉已炖得酥烂,汤汁浓稠泛着琥珀光,油亮的表皮颤着,夹带着八角、桂皮和葱姜的热气,霸道的香味儿直往沈啾啾鼻子里钻。
香香香香香!
林老悄咪咪地摸到锅旁,还用余光瞥了瞥门口——确认没人,才熟门熟路地取下一柄大木勺。
动作十分熟稔地把锅边最肥最香的几块捞到碗里。
“啾啾!”
沈啾啾落在灶台上,脑袋馋得直往锅里伸,鸟爪抵在灶台上,圆滚滚的身子一伸一缩地来回试探,尾羽高高翘起。
那双黑亮亮的小眼睛紧紧盯着被勺子舀起来的红烧肉,映着灶火,看上去像是在冒着小火星。
林老被逗笑了,放了一块肉在小碟子里,用手扇了扇,低声道:“还不能吃,放放凉,不然烫到小鸟嘴了,知道吗?”
林老是闲不下来的性子,从前每日都去书院,自从开始装病不方便出门后,就每日想着在家里捯饬些什么。
在嚯嚯过家里的兰花桂花各种花被妻子嫌弃赶走后,林老就想到了老本行。
林老唯有一妻,膝下只有三个女儿,都留在了长安,平日里宗亲的晚辈为了族老的家宅能热闹些,经常将孩童送来麻烦林老教导。
前几日,一直盯着码头的管事回来,说是看到了和表少爷画像十分相似的人下船,林老便让孩子们先回去了。
“啾啾~”
小鸟知道肉烫的时候不能吃,很听话地脚爪一缩,像是一颗毛绒球一样窝在碟子旁边静静等。
林老用指背轻轻碰碰小鸟的脑袋:“好一只机敏乖巧的小鸟儿。”
小老头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又软又夹,有种对小孩子说话时的温声细气。
“是谁家的小鸟这么可爱这么聪明呀?”
林老表现出的性子和白日里接触到的实在是差别太大,沈啾啾站在香喷喷烫呼呼的红烧肉旁边,歪着脑袋看林老。
林老虽然察觉到小鸟看过来的眼神很是类人,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但小鸟变人这种事太过志怪灵异,老人家读了大半辈子的圣贤书,怎么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林老抱着自己的一碗红烧肉吹凉。
小鸟转头,对着自己的一块红烧肉吹凉。
鸟喙尖尖,呼气的声音很容易便发出“啾吸啾吸”的呼哨声。
这小动静听得原本在馋红烧肉的林老忍不住哈哈大笑。
沈啾啾哼啾一声,特别专心地凑过去,守着自己的红烧肉继续吹凉。
林老伸出手,把小鸟面前的碟子勾走了。
沈啾啾伸着脖子跟着碟子摇摇晃晃地小鸟走路。
林老先是用手指尖碰了碰小鸟碟子里的肉块,然后动作小心地用筷子挑出来放在案板上,用刀细细剁成小块,又仔细吹了吹,确定不烫了,这才推回到小鸟跟前。
“来,尝尝,不烫了。”
沈啾啾大半夜的被馋得流口水,又守了这么一阵子,哪里还顾得上小鸟矜持,直接往灶台上一坐,伸爪子进去捏了一小块肉,抬起就往嘴里送。
这动作模样看上去不像是小鸟,反而像是人。
林老没养过鸟,但平日里家中也有不少小雀落下觅食,都是低头用鸟喙啄食的,从没见过这样吃东西的鸟儿。
但都说鸟雀聪慧,大抵是被人养的时间久了,学会了些人的模样。
林老有些稀罕地瞧了几眼长尾巴小鸟,这才提起筷子开始进攻自己碗里的美味珍馐。
沈啾啾吃的爪子油汪汪,胃囊鼓起,但嘴是半点都停不下来。
他也是吃惯了好东西的舌头,但是这锅红烧肉实在是——太香了!!
干完一块红烧肉,沈啾啾往灶台上就地一躺,支棱着小鸟爪在半空抓啊抓的。
林老吃的很慢。
老人家半夜偷吃已经是不好的行为,自然是要吃的慢些才不会积食。
他听到动静,垂眼看去。
就见这白色的小鸟团子躺得扁扁的,鸟喙发出满足的轻啾声,尾巴在灶台上扫来摇去,幸福的小模样叫人看了便觉得心软。
引诱小鸟当共犯的林老眼角笑出细纹:“吃饱了?”
沈啾啾:“啾~”
小鸟翘起一边的翅膀尖尖。
饱了饱了~
林老放下碗,用帕子帮小鸟擦干净鸟爪。
这熟悉的动作唤醒了小鸟离家出走的记忆。
等下……
他刚才从房间偷偷溜出来,是要干啥来着?
沈啾啾一个激灵坐起来,打了个充满红烧肉香味的鸟嗝。
小鸟飞到门边,探头出去看了看漆黑的天色。
这个天,怎么就,黑透了呢。
小鸟站在门槛上陷入沉思。
绞尽脑汁,试图补救。
灶台那边的红烧肉还在源源不断传来香味。
……红烧肉好香啊。
外祖一个人吃不完的吧?
沈啾啾砸吧鸟喙,眼珠一转。
小鸟一个扭头飞到灶台边上,在锅沿站定,试图有眼神示意外祖再给小鸟夹一块肉。
林老诧异:“还要?你这小身板……还吃的下吗?”
鸟雀儿进食不应该吃的很少吗?
沈啾啾用力点头:“啾啾啾啾!”
能的能的!
林老动作有些迟疑地又舀出一块略小些的肉块,放在了小碟子里。
沈啾啾围着碟子走了一圈,仔细观察了红烧肉的形状,把鸟喙伸过去感受了一下。
嗯,可以,温度正好!
小鸟低头,张开鸟喙,一个稳准狠将小尖嘴插进肉块,扑棱着翅膀高高扬起脑袋。
林老夹着红烧肉的筷子僵在半空,瞪大眼睛十分惊愕地看着面前打包鸟。
沈啾啾的鸟喙张不开,便摇着尾羽和外祖打了一声招呼,张开翅膀,奋力朝着门外飞了出去。
林老:“……”
站在灶台边上的小老头端着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好半天都没想起往嘴里送。
连吃带拿的沈啾啾忍着扑鼻而来的红烧肉香味,以直线距离精准抵达裴度所在的院子。
因为肉块挡着,沈啾啾没太看清院子里站着的裴度,但多日养成的本能却让小鸟透过浓郁的肉香捕捉到了裴度身上熟悉的梨香味。
裴度终于等到了相约的小鸟,松了口气,伸手想要接小鸟,抬眸就看见一块长了毛的肉块朝着他风驰电掣地冲过来。
裴度不由后退了一步。
但小鸟的速度更快,直接将插着的红烧肉怼到了裴度嘴边。
你的小鸟外卖已送达~
裴度:“……”
风光霁月,正肃端方的裴大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离谱的投喂方式。
但小鸟特别坚持地怼着红烧肉就要往恩公嘴里塞。
哎呀,尝尝嘛!
小鸟吃过觉得特别好吃,是想着恩公才会带回来的呀~
裴度沉默了一会儿,在小鸟的坚持下选择妥协,咬走了沈啾啾不知道从哪运来的肉块。
红烧肉本就是趁热叼来的,林家不算很大,小鸟飞得又快,送到的时候还是热的。
香味醇厚,肉质软烂。
……是还挺好吃的。
裴度抬手接住收拢翅膀落下来,满脸都是期待等夸夸的沈啾啾。
怪不得小鸟吃的连心上人都忘了。
“啾啾啾~”
好吃吧~
裴大人用帕子擦干净小鸟嘴上和脸上红褐色的肉汁,给了小鸟外卖极大的肯定:“好吃,谢谢啾啾。”
沈啾啾用力蹭了一下裴度的手心,然后没等裴度动作,张开翅膀就往屋子里飞。
裴度诧异挑眉,跟着慢步走进去,就看见沈溪年正在屏风后面动作飞快地往身上套衣服。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嗯嗯!”
“我看见了,那一锅肉不少,外祖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沈溪年飞快给自己套好衣服,边往外面跑边绑头发:“鸟的肚皮太浅了,我去再吃一轮,很快就回来!”
两句话的信息量太大,裴度动了动唇:“你……”
然而被红烧肉勾走的沈溪年跑得飞快,一溜烟就没了身影,只剩下话音飘落在黑夜的院落里。
“啊啊啊我走了!去晚了万一没有了怎么办!”
裴度走出房门,对月沉思。
后知后觉又品出口中的肉香味。
是挺好吃的。
要不然……

第82章
林老的确是没病,但红烧肉这种吃食糖大油大,想要做的好吃,除了舍得放料,还要放些酒曲——总之就是,绝对是不适宜老人进食的菜。
好吃的东西总会有些甜蜜的负担。
林老一辈子没执着过什么,唯独在一口吃的上实在是忍不住,越是不让吃便越是想吃,越是偷着吃便越是爱吃。
但林老也和大多数老人一样,虽然执拗些,偶尔会有些老小孩的脾性,但总归知道约束自己,点到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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