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秩序之神忽而直接张开手,直接神色可怖地站起身,顿时摆脱了身上厚重的铁索的钳制,“……你们一声声控诉老朽,可是有没有想过,老朽为什么会诞生?不就是因为你们的软弱?就是因为你们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后一句轻飘飘地‘万般不由人’‘都是命运惹的祸’,可笑得很,一边痛恨自己的人生一边又责怪怎么拿的是一手烂牌,你们就没想过反抗过,如今老朽势力壮大到成为至高神,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你们不是说讨厌起伏不定的人生,讨厌无法预料的未来么?这个世界,是老朽给你们的礼物!你们本该享受的命运永远不可更改的绝望……啊,光是想到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感,我就兴奋得浑身震颤呢……因为啊,因为这样的痛苦……就是我想让所有人都体会到的……”
“因为你们每一秒为命运不可改变而心力交瘁的绝望,就是我的力量。”秩序之神那又智慧又苍老的面庞流露出一种可笑的、轻蔑的神态,“啊,你们肯定没有用心品味这样的世界,明明透着一种令人着迷的宿命感,想想看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所有人都痛苦,那就是大家都没有痛苦,这才是一个真正平等的世界,所有人只能按部就班,老老实实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哪怕是神也不例外。”
那些民众一开始见到这个秩序之神还有几分发怵,因为上一次他们亲眼目睹了秩序之神是怎么在大庭广众的秩序圆桌旁夺走了时渊序的性命,可如今看见秩序老贼本性是便是不把人当人,内心的那股愤恨占据了上头,纷纷唾骂了起来,“我们不是被你摆布的傀儡,我们没心思陪你演……你休想控制我们的人生!”
那双碧蓝色的眸瞬间浓稠无比,闪过一丝暴怒,“连我都未必能改命,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觉得自己就能改变一切?”
所有人都悚然地睁大了眼睛,时渊序也怔愣在原地。
那几近不甘和绝望竟然从这个要么恣睢要么施施然的老东西中吐露出来,就仿佛……就仿佛对方也遭受过未能改命的痛苦似的!
这一切竟然是秩序有意设置的,对方的根本目的竟然是让所有人跟祂享有同样的痛苦!
可为什么?为什么身为掌控秩序的至高神,竟然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秩序之神忽而打了个响指,只见无数根金色钢线竟然从天上坠下,然后径直向四面八方呼啸而去,径直穿过了无数的人!甚至在身上留下血迹斑斑的血洞!
此时传送门之后的无数星球竟然纷纷被金色的钢线穿梭而过,那钢线偏偏不是无形的,只要穿梭而过,必定贯穿人的血肉和五脏肺腑,不,甚至贯穿的甚至是人的魂魄!
“你忘记我就算用不了神力,只要秩序还在我手上一天,那所有人的命运还是在我手里。”秩序之神此时抬起手,轻轻扯住那些钢线——时渊序目光凝了,秩序之神刚好能抓住全世界所有钢线的尽头,顿时那些从天而坠,穿梭至所有人的心脏和四肢,顿时所有人都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太痛了……这简直是碎尸万段……”“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把我全身都切割了一样……”
可是接下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取而代之地是不少人更为热烈的呐喊声。
“时渊序,你不要管我们……如今只有你才有可能解决秩序……我们相信你!”
“特雷普恰星球的至高神教堂都砸了!既然秩序之神不决定留我们的性命,我们更应该把祂掀翻!”
“长痛不如短痛……大不了……两败俱伤,一死百了,也比每天忍气吞声过日子强!”
秩序之神幽幽地穿过重重的金色钢线,冷睨着那些人,忽然放声冷笑,“天真,你以为我是普通的神么?还需要靠你们这些可怜虫的信仰过活!啊,那个站在前面带头的那个,如果我没看错你的命,你常年应该在多个星球间往返,应该明年就会在一场飞船相撞事故中意外身亡,你的父母也因为悲伤过度十年内相继去世……可怜的像蝼蚁一样的人啊,既然你那么嫌你的命不好,不如让我亲手了断你的性命!”
那人没想到竟然被秩序之神直接道尽了未来,整个人僵立在原地,面色煞白,浑身竟然发着冷颤,“你是认真的……难道真的不到一年就要死了?”
可时渊序怒吼,“不要信祂说的一切,这不是真的,你的命是可以改的,祂只是想让你放弃挣扎,清醒一点,你的命是可以改的!”
此时,不知为何,秩序之神那一向施施然,悠悠然的神态陡然如地狱修罗,他面目扭曲地拉紧了那人的命运丝线,然后,甚至打算直接劈断!
“求求你!我还不想死,我——”那人泫然欲泣,痛苦地抱着头尖叫!“你要什么我给你,我都给你!”
“晚了。”秩序之神说道,“这是你的命运,早一步晚一步都一样。”
一记手刀直接触碰到丝线,发出尖锐的嗡鸣声,就像是一把铡刀在来回地研磨撕扯血肉时人发出的嚎叫声!
此时众人骤然凝住呼吸,死死地注视着这一切——他们终于亲眼目睹秩序之神如何夺走一个普通人的性命。
那远远要比审判官的子弹来得更赤裸凶残。
因为命运丝线上浮现出来的,是一个生灵竭尽力气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个人手挣出青筋,目眦尽裂地在雨中搬运矿石,一边却又哼哼道,“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没事的,到时候就能好好休息了……”;那个人坐在天台上喝了一罐啤酒,面对着面却是另一罐啤酒,那人默默将自己的一饮而尽,随即恹恹道,“老九,今年你不在了,我知道我们这行干不久,可是,这一切由不得我啊……”
痛并活着,生死由命,可比起这一点,一切归零更令人绝望!
人活着是靠着一口气吊的!可甜头都没尝到,苦却尝尽,生命就匆匆结束,这才是不甘,才是愤恨,才是真正的任人摆布!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两个老人跪倒在地,“……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他走了,我们也不想活……”
秩序之神笑道,“好呀,满足你们,杀完他就杀你们,再杀所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一只手死死地抵在手刀之前!
那只手因为抵住过强的力度直接被锋利的金色丝线卡进了血肉,直接鲜血淋漓,秩序之神狠狠一怔,却见时渊序哪怕脸色苍白,也生生不愿意挪开半点位置,那下垂眼燃起了幽火似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允许……你随便杀人……”
秩序之神被生生挪开了,可他忽而邪笑着拎起另外的命运丝线,将那上千万条金色丝线厚厚一匝盘在手心。
“可我手里的命运丝线,却是这世上所有人的——我的乖儿子,我不过是再给你犹豫的时间,毕竟我可以瞬间让所有人消亡,只要我想。嗯,我当然不会那么傻地用手一个个劈开,而是有更直接的方法呢!”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推翻神庭,推翻我,违抗这不可更改的秩序吗?”秩序之神一边手就这么紧紧攥着所有的钢线的尽头,一边却是极其从容淡漠地问,他见到时渊序稍微迟钝一会,便会忽而用上劲再将钢线扯拢!
此时全世界的各形各色的人不少都骤然跪地,“……秩序……我好恨……你凭什么能够随意操弄我们的生命……”“好痛啊啊啊啊!好痛……妈妈,救我……”
”我要死了……”
刚才气势汹汹的人不少人痛得满地打滚,有的竟然直接昏厥了过去。时渊序骤然脸色煞白,这一声声的哭嚎,不亚于刚才他让秩序之神亲眼目睹的那些被审判官夺走家园和亲人的人发出的。
“就因为你不能接受自己的命,就要全世界陪葬么?”秩序之神缓缓道,“可笑的小时渊序,你明明已经做了一次选择了,不是么?”
时渊序顿时悚然地抬起眼,全世界陪葬,这几个字就像是钢刺刺在内心里,扎得他酸楚不堪。
他明明选择了保全世界上所有人的性命,可如今,秩序之神再一次把他推到这个抉择面前。
……可笑!如果自己费尽心思最后还是把所有人都推上了绝路,那他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时渊序的唇紧咬出血,此时内心的愤恨和不甘竟然让他骤然变得阴鸷。他忽而微微扬起下巴,轻声说“伊格。”
此时他的话语就像是穿梭至了无数时空来到另一端跟前——这是作为邪神信徒通过混沌邪教信仰空间传递的讯息!
“……这双翅膀是你给我的,还有我身体里的一部份魂魄,也是你给我的。”他缓缓道,“这些,你都拿回去。”
那边是冷冷的讥讽,“小东西,你如今是半冥之体,没了我,会活不下去的——别随便乱折腾,我这就来到你跟前。”
当时他们兵分两路,他将秩序之神挟到全世界众人的面前,伊格则清扫那些被秩序之神召唤过来的神像傀儡——可他们的魂融合在一起,可以远距离通话。
“等等……我无法跟从你……明明你身上的神力有我的标记。”伊格猛然一顿,随即暴虐道,“小笨蛋,你身上与我联通的关口被封住了,是那个不要脸的秩序之神么?”
“不,是我封住的。”
“你——”伊格作为湛衾墨的恶鬼本性,自然更加恶毒幽怨,“真是不识好歹,我给了你我的一切!如果你没有这样的非自然之力,是很难跟那个畜生对抗的……小东西,你不要轻举妄动,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时渊序知道伊格一定会这个反应,可他此时竟然越发臭屁了起来,“在你眼里,我果然还是一个要大人照顾的小屁孩吧?可惜你错了,我现在可以自理了,可以一个人对抗所有了。”
“小东西,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你没办法解救所有人……最后只会沦为我和你不断地在痛苦里挣扎沉沦,甚至不如整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伊格声音竟然苍凉了几分,“你撑不住了吧?那么,十秒后,我就让这个世界……”
“我做不到,你也知道我会做不到所以才让我从那个尸山血海的世界里出来不是么?”时渊序轻声说,“伊格,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此时此刻两人形成的沟通空间此时被打穿了一个豁口,外面是秩序之神暴怒的嘶吼,“我的乖儿子,你在和谁对话呢,怎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看看外面的人都在因为你一个人的任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个关键时刻你不应该把我打成筛子么?”
此时时渊序忽而后脊的翅膀忽然断了一半,他手中锋利的刀羽也消逝了,伊格骤然一惊,“你把我的力量……还回来了?”
“我知道的,你本来也撑不了多久,却还是因为我一意孤行要救整个世界陪我消耗下去。”时渊序继续道,“但人总是要成长的,那个被湛先生照顾的死小孩除了忍受孤独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发誓自己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那就是守护他为数不多的那一束光,然后紧紧攥住,让它永远不消逝。”
“小疯子,世界都已经毁灭过一次,你还说什么拖累……”伊格冷冷地笑道,“我不会让你随便乱来的……来吧,就承认你很难做到这一切,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这个世界,不要紧,我可以把它全部毁掉……你喜欢什么?高楼林立的大都市,还是像你母星一样绿草如茵的天然花园,我可以造一万个,一亿个……”
“伊格,解决掉秩序的密码就在神庭的内环。”时渊序竟然没有回应祂几近力竭的嘶吼,“我本该记得——平行世界的我当中有一个曾经被带到神庭囚禁过,而我那个世界的人生的大部份时间都在神庭了……”
“我在召唤他们用信仰之力唤醒你的时候,不仅他们获得了我的记忆,我也获得了他们的……”
“所以我记得秩序之神的魂的本体,有可能在……世界的尽头……祂可以随便换容器,但祂也知道一旦毁掉所有祂能占用的容器,祂就无处容身,所以祂必然会把一部分的核心力量留在那,就好比祂这个老贼之前在圆桌旁侵占我身躯,却被我用邪神秘法反噬掉了一部分魂灵,祂在侵占别人作为容器的时候,也知道自己的灵魂可能被损坏,所以,祂自然不会将所有的魂都保留在自己身上。”
伊格猛然一怔,一向心思诡秘的祂难得有意料之外的事,“还真是个心思细腻又诡秘的小东西,呵呵……不过,倒是除了我的回忆以外,你怎么会知道平行世界的一切?”
“平行世界的无数个我却偏偏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信你。”时渊序低声说,“我突然想起,为什么你在这里只做了我三年的监护人,我却用了七年循环往复的想忘记你,却永远忘不掉——因为……因为……”
“湛衾墨,你其实不止在这个世界陪伴过我,对么?”
那个男人拉着小小少年的手看完新年的第一簇烟花。
那个男人替小小少年参加家长会,顺便揶揄地反驳了本想批评一番的班主任。
那个男人牵着小小少年走在紫荆花盛开的大道上,漫不经心地道,你不必总是强撑。
那个男人支开了来势汹汹想要为难小小少年的其他家长……
时渊序忽而笑了,“……我本该发现的,这些片段为什么永远磨灭不了,因为……因为无数个平行世界的你也来过……”
“原来的我总是恨自己是不是太软弱,太用情,明明你只是我人生的一个过客,可我却死活放不下你,而且不但放不下你,我还越加……“
“想念你。”
伊格此时悠悠地抬眉,此时祂虽然是可怖的黑影,可祂的神色却见几分戏谑。
“错了,不仅仅如此,不过你也没必要知道太多——啊,真是可笑,我的小东西如今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呢?”
“因为怕我知道你更爱我才不该让我知道么?”时渊序桀骜地扬起下巴,坏心地够了勾唇,“虽然我是个凡人,但不是个废物,放心,我还有脑子,只要我想多了解一点,你更爱我的事实就更加明显。”
“嗯,宝贝,如果这样才能偿还我不告而别给你造成的伤害的话。”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伊格——或者说,维诺萨尔,你来了结秩序之神的性命,如何?”
伊格此时更是神色复杂,“嗯,所以呢,你叫我杀了祂,而你呢?”
“我要留下来,防止祂把所有的人命运丝线都割断。”时渊序垂眸,“最后一句,我……爱你。”
伊格竟然还懵了,随即祂有些赧然地咳了咳,“好……你现在倒是坦诚了。”
“本来你和他让我感觉不像一个人,但又如何,你们都爱我爱得这么极端,况且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不是么?”时渊序虽然佯装无事,但是他实际上有些赧然,“我踏马早应该说了。”
“再说一万遍,”伊格此时诡谲的黑影当红一双血色的瞳更是森森然的,又像是亟待尝尽血腥似的,“宝贝,我还以为你只有做-爱的时候才会说这句话,如今你要习惯说了。”
“操了,你是不是发起癫不看场合!现在不是搞浪漫的时候——”
此时两人对话的空间刚好碎裂!时渊序反手抽出刚才在神庭成员身上搜出的长枪,刚好反手抵过正正要刺穿他胸膛的匕首,秩序之神这老贼就算诧异得很,也依旧保持风度,“了不起啊,一向出身凡人的你竟然提前拥有了了不起的神力,竟然连平行世界的一切都能知道,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语气竟然带着几分妒意,毕竟祂作为至高神,却被困在普通人的躯体里,甚至用不了神力!
而且他之所以把那么多神碾下神坛就是因为他嫉恨他们的神力,作为一个抽象却又具体的神,他唯独只有毁灭其他人的能耐!
时渊序此时先是怒不可遏,随即又敏锐地嗅到这老贼似乎真的被自己触动了,他玩味似地笑了笑,“怎么做到的?因为有一个人从头至尾地等待着我,就算这个世界的我察觉不到,那么下一个,下下个世界的我总有机会察觉,这是刻在灵魂,刻在命运里的觉知,哪怕隔着无数个世界,错开无数个分□□爱意都不会只是像一阵风。”
“无数的可能当中,只要有一丝可能尚存,那我领略的便是所有。”
“可惜你永远都无法领教了——”时渊序竟是越发傲慢地扬起下巴,“这庞大的,汹涌的爱意,在你眼中不过是神力的象征,却不知道如果一个人信一个人到深入骨髓的程度,同样能看到无数平行世界的自己,秩序老贼,你一辈子都靠控制人折磨人为生,利用人的恐惧过活,我该说,无心之人应该是你才对。”
此时秩序之神桀桀冷笑,“那你也阻止不了老夫把你们都杀了!”祂的匕首竟然一边在砍那些金色丝线,可时渊序一边用残破的半截翅膀死命抵住,此时半截翅膀在金色丝线旁刮出火花,护佑住那些普通人孱弱不堪,却又坚韧不拔的一个个命运。
此时痛苦不堪的人群的呻吟声竟然越发小了,可他们的痛苦神态依然保存了,可此时他们似乎振作了起来,因为他们此时看到时渊序活生生地与站在这个世界上尽头的至高神进行对抗,紧接着,他们竟然纷纷打破了各个星球的结界,硬生生要冲过来支援。
“我们不能总指望一个英雄挡在前头……只要我们多一个人不信命,秩序之神的威慑力就小一分,来啊,能保护一根线就一根线,能保护所有人就所有人,这分明就是我们自己的命运,明明应该被我们自己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这个可恶的小屁孩手里!”
“冲啊!不能害怕,不能再像以往了……我再也不要过那种任人摆布,担惊受怕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应该鼓起勇气!”
秩序之神没料到这些普通人身无寸铁可此时来势汹汹如一批大军,此时人流当中忽然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时渊序定睛一看,竟然是穿着军装的林荀,和纨绔弟弟邹若均!
“时上校!”“哥哥!”
“我们联系了混沌教会的所有信徒……我们让所有人都加入到这个反抗中来……你别担心,现在队伍越来越壮大了,虽然还不足够反抗神庭,但是很快……”
还有周容戚,“序,老子这就来救你了!”虽然他看着远处那个阴森森的鬼影似乎顿时露出十分敌意的神态,差点被吓了一跳。
但他还是说,“我和索莱克领主一起号召有飞舰的有帮手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把有可能被秩序老贼剪掉命运丝线的人都运走,我现在全部身家都赌在拯救世界上了,序爷,你可真的要对得起我啊?”随即桃花眼眯了眯,一边不羁地笑,“我的老婆本可是赔在你身上了。”
伊格此时诡谲地露出狞笑,“可惜,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命运丝线却在秩序老贼手里,英雄救美的事情,似乎要交给一个更稳妥的人不是么?”
时渊序头皮发麻,他撇开伊格,但又叹了口气,觉得周容戚确实是在冒险,“周容戚,你要是敢做到这一步,你会直接被秩序之神单拎出来对抗,那就跟我们之前见过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人一样,既然你爸都已经……不要送死了。”
“时渊序,是你说过命可以改变的,我周某人事到如今只能怨你给我画大饼。”周容戚慵懒地笑,“还记得我们那天把酒言欢?”
时渊序蓦然抬眼。
“时渊序,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原罪,我没有告诉你过,或者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大概是我在贵族高中的时候,也是转学去军校的前一年,那个时候班上的人打赌,说没有一个人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看自己的原罪,那个时候我没有把这些东西放眼里,觉得这都是神庭来欺压普通人的一个冠冕堂皇的传说,然后我们几个最混的混子打赌,谁输了就看原罪,当时班上有个人的亲戚刚好在神庭里当差,看一眼谁的原罪对他来说就跟翻一下档案似的的——”
“很不幸,输的那个人是我。”周容戚哂笑地吐出一口烟,英俊又玩世不恭的侧脸被夜色镀得有一层沧桑,“我说,看吧,反正我也不信这个,他们说,真的吗周哥,你才十六岁,你确定要被剧透一辈子不崩溃吗?”
“谁怕谁啊我想,于是第二天,那个同学就给了我个小纸条,他亲戚也很麻利,当天就给我看了——小纸条上就写着我的原罪,我那个时候在打篮球,刚被几个拉拉队长送完水,还嘚瑟得很,结果看到的纸条时候,忽然感觉血都凉了,脑袋都空白了。”
“——上面写着,‘永远找不到对自己专一的另一半。’”
“本来吧我当时年纪也挺小,按理来说我不应该把这些有的没的放在心里,没准有可能那同学压根是胡编乱造的.可是我那年之后交了个女朋友,那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我好像使足了力气也要好好对别人,大概非要跟自己的原罪逆着来,那一次我就带她见我爸了,我们也门当户对,我也很珍惜第一段感情,后面她还是说感觉不合适,把我踹了,再后来,军校谈了个,我还反思了一下呢,第一次恋爱的毛病争取不再犯,结果也是分手。可惜后面同学会我知道了,她们都是在我谈恋爱的时候喜欢上了别人,早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不过我又转念一想,这个年纪谈恋爱没有结果,长大一点就好了。后来,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又谈了一个,结果不到一年,她无缝找了下一个男友,我才知道原来那天情人节她生病鸽了我是几个意思,那天我等了她一个晚上烛火都熄了好几回我还一个人傻站在她宿舍楼下等了很久还打了十五通电话都关机甚至还腆着脸去问她的朋友。时渊序,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怕了,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人信命不是直接把不好的结果剧透给他就信的,而是那种被永远困在死局里永远望不到头的绝望,那种心一点点在世事磋磨中生疮终于不会再跳动的感觉,你懂那种眼一睁开发现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改变的绝望么?”
“人可以重振旗鼓告诉自己再试一次,可是要用一辈子治愈好这伤痛。原来没有人能对注定的伤疤视而不见,就像一些运动员被外界的判断他的丢分点在于哪里,他努力地规避却发现自己的动作时时刻刻在变形,因为他总是忘不掉某一处一旦出错就会得分,最后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什么。究竟是注定得不到让人才得不到,还是人真的本就得不到才越加信命……”
“时渊序,这就是我踏马是双性恋,也不敢找任何一个男人的原因,我怕我真的进去了。”周容戚忽然笑出了声,“这就是我三个月之内就必须马上分手换一任的原因,反正没人能一心一意对我,在受尽伤害前离开就好了。至于你,我不求跟你成为那种关系,我们之间做哥们的情分太深了,以至于其他都是亵渎,都实属可惜。虽然是你对我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