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接,蓦得就像万物都静了——
此时他忽然被骨节分明的指压下了身躯。
唇与唇之间就差一厘米距离吻上。
时渊序一怔,错愕地看着湛衾墨,“你……”
可紧接而来地就是俯冲来的军事无人机,径直越过他的背脊。
湛衾墨自若得很,“我不介意你再趴低一点。”
“……”时渊序恼怒又羞惭地挪开视线。
随即那无人机气急败坏似的再重新掠过,湛衾墨眼疾手快将他拉起,可前后的无人机又飞来对他们一番扫射。
湛衾墨眼底一抹暴虐,他忽然拢住时渊序的后脑勺,两人调身贴近廊道的柱边,“小东西,右后方三十度有六台,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时渊序呼吸骤然加快,等等,他一个上校,居然要被一个医学教授保护?
男人周身的气息虽然冰冷却好闻得很——当然他作为小绒球的时候也闻习惯了,可如今他是活生生的大男孩,鼻尖靠近男人颈侧。
“它们……走了吗?”他吞吐道,脸上有些羞愤。
此时湛衾墨凤眼轻抬,在大男孩看不见的身后,是祂的鬼影掠过半空中,甚至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军用无人机直接吞没在阴影之中。
六台造价三千万的军用无人机足以杀死敌国最高级将领,称为“空中死神”“杀戮狂战士”,此时却成了被某位湛教授身后黑影随手撕裂扔进江里的碎片——
但是湛衾墨随即叹道,“还有好几台。”
“哦……”时渊序此时真的觉得有几分丢人,“我怎么感觉后面没有无人机了?”
“时先生还真是自信,倘若能让你听到,那还能是成功暗杀敌人的武器么?”
然后两人被迫以这样的姿势僵持着。
事实上是,三分钟有足足两分钟都是风平浪静。
时渊序猛地察觉不对,挣脱湛衾墨,“玩我是吧?”
湛衾墨轻笑,“谨慎点不好么?”
这个时候江忽然起了浪,夜游船一个摇晃,湛衾墨扼住了他的手。
时渊序忽然慌了,下意识地挣扎了,可一挣扎,刚好对上对方的视线。
“时渊序,”湛衾墨眼底深深浅浅,“接下来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你回船舱,不要出来,懂么?”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时渊序用了蛮力将湛衾墨推开,“你就是个医学教授,该回船舱的人是你。”
这里不是对方的战场,而是他的,当然这男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医学教授,但毕竟没有作战经验,行动力更加没有他这种突击队成员强,只会在这种场合下殒命。
但湛衾墨并没有让他如愿,钳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暗灰色的眼眸是他读不懂的情绪。
“你只是不想欠我?”
时渊序有些挑衅地淡笑,没有吭声,仿佛这个一向从容男人忽然出现这样的神情,让他感觉很受用。
“总之我做不到区区一个医学教授替我挡子弹。”他将对方的手指一根根从自己手臂上解开,“让开,否则我们都得死。”
湛衾墨眸色暗了几分,“小东西,你以为你的命很硬?告诉我你还要这样送死到什么时候?”
“湛教授真是冷漠啊,救人偏要说成送死,”时渊序像个顽劣的小混子,“你要再不下去,没准我这个病人的病情还加重了。”
湛衾墨没有制止他,去了甲板下的船舱。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半掩在船舱甲板下方的阴影里,忽而神色难辨。
本来还以为可以和小东西度过一个愉悦的夜晚,看来要提前结束了了?
真是不悦呢……他忽然很渴,渴得就像恶鬼太久没有尝到人的血肉焦躁极了。
“无妨,既然你想逞强……”他悠悠道,“我不介意陪你。”
此时眸色已经骤然猩红,他那背过身的手指上已经脱下戒指上的锁链。
时渊序此时迎着船起的风,船已离岸,穿梭在市中心的河道当中。上空的无人机还在扫射,很明显,就算一批军用无人机作废,敌人也准备了新的补上。
时渊序忽然一个掉头绕上了舱外的其他廊道,无人机像是发现目标,一拥而上,恨不得将子弹打了个空,而他用为数不多的体力,在船侧的廊道旁疾跑,一边数着子弹在船外壳表面一颗颗崩裂的声音。
他在吸引敌人的火力。
一会儿,船只会经过三流交汇之地,江上的风浪会更大,军事无人机的强有力引擎无法跟迎面的风对冲,子弹每一个都会偏移,而弹匣总共只能承载十三发子弹。
哪怕无人机总共有二十台,还新增若干哥,但他们不可能一直能追着他,动用军事无人机是重大军事行动,迟早会被空中执勤的警队发现,敌人也只想着速战速决。
船只此时随着风浪也上下起伏,时渊序脑袋里传来一阵眩晕,紧接着,四肢更是抽走了力气。
他忽然间跌了一个趔趄。
变身期即将来临下,他高估了他的体力。
时渊序膝盖重重地跌在地上,他喘息着,凶狠地抬起头,非要强撑着站起身来。
顺手擦了嘴角的血渍。
他的脏器临近变身期变得十分脆弱,就算摔倒也会引起不小的内伤。可他撑起身躯,视死如归地瞅着那些无人机。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
绝对不能再那么不堪一击了!
无人机最后一颗子弹迟迟没有打出,他有耐心等着它。
只要最后一颗子弹打出,无法在半空中自动换弹的无人机就不再对他们构成威胁。是的,这个离谱,惨无人道的无人机最大短板就是它终究不能携带过量弹匣。
可无人机瞬即绕过他的身边,来到了驾驶舱那边,船长此时已经癫的在拨打110了,“喂喂喂警察啊我被困在船上了,我和客人被二十台无人机包围了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是在报假警是真的要没命了!…别挂我电话!”此时船长连带着浑圆的啤酒肚吓得滚进了舱下,没人操纵的船身猛地在海浪之下倾斜。
剧烈的颠簸下,时渊序差点从栏杆旁摔了下去,他马上来到驾驶舱及时掌舵,控制住了船身的平衡。
他本以为逃过一劫,却察觉到河流交汇之处,远处忽然向这艘慢吞吞的夜游船来了几艘不明所以的快艇,直接急冲冲地在江流上扯出浪花。
快艇上的人们明显不是什么旅游观光客,各个面露凶煞,手上拿着武器,竟然是铁了心要把他逼到绝路。
时渊序骤然心惊,不对,不是快艇,那是鱼雷艇,发射的鱼雷足以击穿船体钢板——而伴随着鱼雷艇疾驰而来的,竟然还有一台飞舰!
飞舰垂落着上百条生物电缆,此时甚至有一道一道肉眼可见的电流顺着没入江中,顿时那疾驰闪过的电流甚至缠绕着江流!
一旦他和湛衾墨随着船只沉没,便会埋葬到整个江流变成的导电刑场,人在水中在5秒至3分钟内就能瞬间死亡。
到底是谁想要致他们于死地!简直是丧心病狂!
时渊序的嘴唇咬出血——事到如今只能选择开枪阻挠那些快艇发射鱼雷!他此时爬上上甲板,准备直接射击对方的操纵台。
“全部发射了,让他们掉江里被电死!”鱼雷艇上的暴徒们此时非常不悦,“他妈的,对面就是个夜游船,还就两个人,一个医学教授和一个上校,我们有三十号人,还三十台军用无人机,五台鱼雷艇,今天这里就是他们的坟场。”
时渊序此时眼底一狠厉,直接抄起一截船只上断掉的钢板径直从高处甲板跳上鱼雷艇跟他们近战搏斗,不得不说他虽然变身期将近,但那兴奋剂一样的药足以让他爆发出身体最大机能——钢板“邦邦邦”地一路敲落不少歹徒,直接被他一脚踢进水里才罢休——
可此时剧烈运动加上副作用,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没用的,我们鱼雷艇是远程导航,换句话来说你把我们都弄死,你也活不了——”此时歹徒冷笑,“更何况湛教授还在船上。”
时渊序拎起他的领口,“你们到底是干嘛来的,复仇找我一个人就行,找他做什么?”
“可惜鱼雷已经发射了!”时渊序那一刻心骤然一坠,他错愕地看向那头的夜游船,一旦……一旦船只被轰炸,船上的人就会坠入水中的电场被电死!
湛衾墨此时赶到廊道,眼底一抹凛冽,鱼雷艇瞬间忽然间就像被抽走了动力般,纷纷抛锚,鱼雷发射管甚至冒出滚滚黑烟,上面的人怒不可遏,拨动对讲机呼叫增员,很快,其他水底就浮现出鱼雷艇接二连三地发动了第二轮冲击。
有着触手和鬼爪的祂此时已经没入水中急速地奔走制造了一层“域”,鱼雷陷入这样的混沌力量场会被骤然抽走爆炸瞬间产生的巨大能量——啊,总之,无聊的人类是无法战胜非自然力量的。
湛衾墨此时凤眼却睨到艇上的人心急火燎地搜出大规模杀伤的激光炮想对准大男孩。
顿时江面上爆发出好几米高的水柱!江面上顿时是散乱一团的钢铁碎片,然后是血肉模糊的人体组织飘摇在江面上……
时渊序已经跳回了夜游船,回首就愕然地发现此时江面已经一片狼藉!
湛衾墨径直从甲板上下来,拉起他便走,“结束了,小东西,我们走——你还站在那做什么?”
时渊序神色不明地看了湛衾墨,如今……是怎么回事?明明那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暴徒,怎么就跟着鱼雷艇成了碎片?
他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我怎么知道呢?”湛衾墨含笑,“嗯,如果硬要说的话,这叫做……运气?”
他一步步靠近,可时渊序却往后退了几步路。
时渊序久久地看着湛衾墨的双眼,他不知道为何再次感受到这男人身上接近危险的气息,那不像是七年前牵着他的手的那个人,也不像是此时温文尔雅的医学教授。
“湛教授,你那天出现在黑市上,只是偶然么?”
湛衾墨狭长上扬的眼眸暗流涌动,他薄削的唇似笑非笑。
“这么说时先生是觉得我黑白通吃?我倒是也不介意你这么想。”
时渊序哑然。
他不敢去探究。
在那么一个目标清晰,做事极其有针对性的男人面前,每一件事都自然对对方有利。
既然如此,混迹如何的地方,做出何种沾染血腥的事,似乎都不意外。
“还是你那天出现,不过是为了我?”
他话语一落就后悔了。
可恶,既然男人总是锱铢必较……又怎么会是单纯为了他?
该死,他不应该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想这种事情。
可诡异得很,每次他跟湛衾墨面对这种威胁的时候,威胁总是被莫名其妙地化解。
倘若一个男人可以硬生生地将歹徒们枪膛的二十四个子弹直接悄无声息地卸走,那么,眼前的一切是否对对方而言也不过是小儿科?
可他随即告诉自己,这绝壁是开挂,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军用无人机包抄上来的时候,是你挡在我跟前,可我区区一个医学案例,不足以湛教授这么屡次为我涉险。”时渊序抬起眼,“湛教授活下去,才能好好利用我不是么?”
他内心的那个死小孩,却还执着地说。
对方对自己……不仅仅是对医学案例那样,也不仅仅是监护人对小屁孩那样,不仅仅是主人对宠物那样。
他想给自己最后一个交代。
湛衾墨收回视线,“看来时先生自己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多,我插手的事情,本身就会全力以赴,如今你的家族给了我如此优厚的待遇,我更不可能随意对待你。”
时渊序视线渐渐凉了。
“邹家还给了你好处?”
湛衾墨没吭声,似笑非笑地承受着时渊序暗戳戳的打量。
“或者时先生再给我多很多,我大可以不要那些。”
时渊序啧道,“什么叫给你再多很多。”
此时男人只是淡淡地掠过大男孩的眉眼,然后是唇畔,他神色倏然变得暧昧不清。
“想知道?下船后我可以教你。”
时渊序头皮发麻,不再理他。
与此同时,帝国联盟第一医院还在清理事故现场,忽然间引起一阵喧哗,警员们纷纷看到来者都让出了一条道。
在场吃瓜的,自以为逃过一劫的群众们纷纷都愣住了,一群黑翅膀外加白大衣的人出现饿了,他们是光明神麾下的审判官和监察司。
“神庭的人来了,快点逃啊!”
“妈妈,我好怕,为什么他们要来这里……”
连瘫在病床上的病人此时都垂死病中惊坐起,甚至不惜赤脚拖着吊瓶都得跑,就仿佛见了鬼!
平日里普通人就算遇到管事的,也多半是穿着白袍的监察司,如今两个部门的人都来了,一个相当于死神,一个相当于纪律委员,归根结底都是向普通人磨刀霍霍的职位。
“我是来看病的,不是来送命的……这是什么情况,医院已经放弃病人了吗?为什么我们要受到这样的惊吓!”
此时医院外聚集的人们很快地散开,一大堆病人们甚至趿拉着没穿好的拖鞋就开始往大门外冲去,他们脸色惶恐,尤其是一些信邪的老人们,年轻的时候见证过星球淘汰,一直认为审判官就是死神一样的存在,这下死神还亲临他们的避难所,魂都险些吓跑。
“怎么有劳你们大驾?”医院的总负责人副院长张女士也额前冒起了冷汗。
“我们刚才接到有人反馈,这里可能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事物。”审判官金铜色面具望向总负责人,“请你们的警队将刚才事故涉及的人完整地交代给我们。”
这个审判官实际上是施奈特,她的翅膀是所有审判官最庞大的,只是此时一对翅膀都变成了机械翼。
她是上次混沌之域唯一一个劫后余生的审判官,虽然她也不稀罕苟活,但是奇怪的是,她没有死成。
“当时现场一片混乱,医院人很多,你们要找的是病人还是医生?”
“我们不要目击者,我们要当事人。”施奈特无奈地叹气,她搞不懂为什么神庭非要对一个普通人紧抓不放,但她又不得不维持职业素养,继续僵硬地说,“当时那个制止歹徒的人,如今到了哪去了?”
张副院长神色大震,“……您说的是湛教授?他是我们濒危族群系的一个医学教授,出于好心才伸出援手,人家教授下班估计早回家了吧?您们怎么盯上这块区域了?”
“我们需要直接消灭那些不该存在的事物。”施奈特说道,“这次比较特殊,消灭任务到了我们头上——能否打听一下,湛教授平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张女士挠了挠头,她没察觉到这诡异的转折有什么不对。
“他平时待在医学院比较多,偶尔才来我们医院坐诊,他临床手术的精度很高,甚至堪比AI设备……不过他平时不怎么跟人打交道,但医学界上上下下的人对他很尊敬,毕竟业务能力又好,长得又英俊的人在教授里太罕见了。”
“湛教授是个业务能力很强,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施奈特挑眉,“他最近接触了哪些人,你们有印象么?”
张女士只记得想到湛教授在医院侧门刚好跟一个大男孩打交道,似乎不欢而散。
平时她觉得湛教授都是平静冷淡的人,今天一举一动却有些超出她的意料,先是主动跟穷凶极恶的歹徒谈判,解救众人于水火之中,再是下班之后还跟自己的病人形影不离,对病人嘘寒问暖。
果真跟铁树开花了,张女士忽然眼底有点发热,谁说湛衾墨是个薄情教授,只适合搞研究,分明是没见过他有医者仁心的一面。
“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男人——医学教授按理来说主要做科研,对于值班门诊都不怎么上心,可今天啊,来了个病人,他可是相当热心呢,体检都陪着去呢,周到贴心得很。”
此时其他审判官们都戴着面具,神态不可辨,“好的,我们了解了。”
他们有些许的沉默,实际上他们提前做过一番背调,早就咬定湛衾墨是个毫无人情味的教授。
施奈特收起档案,“那还调查做什么,一个好心的医学教授,还查个屁,走。”
“施奈特,你又胡来,我们是审判官,是黑脸判官,普通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你还做什么审判官?”其他审判官通过脑内传讯暗暗斥责,“你上次阻挠黑天使长那件事还嫌闹得不够大吗?”
“……不是,你们平时不是都一个个星球淘汰的吗?一个人有什么好搞的。”
“斯奈特,干扰正常工作记过一次,今天必须再次向主忏悔,否则将扣除纪律分。”
此时斯奈特身边执勤记录仪突然响起AI人声,“福分-10。”
“……”呵,她冷笑,福分从某种意义来说相当于光明神体系的“功德”。
此时昏迷过去的王院长早已醒来了,本来他心力交瘁,结果刚才看到生怕发生这么一桩事以后病人们不敢来这看病,还嫌晦气,突然他听到张女士的话,眼睛一亮,急冲冲地就想跟那帮媒体团队们打招呼,“哎,你们,报道一下暖心人物,最近不是要评感动联盟十大人物吗……我们这就有一个……”
种种媒体一窝蜂嗅到了热点般,马上借着各路神通还打探了到了对方的行踪。
“湛教授是在哪里呢?哦,据说最近看到他在网红餐厅那边,到时候咱们摄影团队也跟过去……”
却不见,其他审判官们冰冷的面具下,深黝不见底的眼神同样朝向了某个方向。
此时,在城市长河旁一栋耸入云端的高楼上。
安先生正坐在白色座椅上,端着雪白的骨瓷茶具,微微的抿一口。他视线瞅着长河上行进的一艘轮船。
“安先生好兴致,这里的江景是整个帝星数一数二的,对面是帝国医学院和世贸中心。”旁边有人介绍道,“还有圣心大教堂。要是没别的事,也是时候您去主持下一个仪式了。”
安先生放下了茶盏,声音一扬,“……审判官们查的怎么样了?”
助手一滞,紧接着说,“非自然存在的气息很快就没了,医院那边问不出所以然。只是,我们刚好碰到了一个目标……那个时上校。您还记得,那天夜晚监察司的人去追查他,结果无疾而终吗?”
安先生眯起了眼,想到了那天幻灯片上打出的血腥画面。监察司就如碾碎的白鸽,死状凄惨。
“嗯,他的身边的人是只恶鬼。”
安先生淡淡说,他忽然站起身,更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边的景致,摩挲着胸口的十字架。
“哥哥,我提醒过你。”他轻声说道。
“——有的人不过是披上人皮的鬼,从来不会白白施与,更不会让自己吃亏。”
“光明之下,黑暗无处容身。”他吻上十字架,“当然,我知道你还是很喜欢他,喜欢他到心肝发痛的程度,”安先生那平静淡漠的脸,忽而出现一丝暴虐,“没关系,虽然你是个可怜兮兮的被利用的渣也不剩的流浪狗,从头到尾只能被他戏弄得团团转,但你还有我呀。”他那碧蓝色的眸一边闪烁阴晴不定的笑意,另一个眼眶的义眼则早已嗜血般地暗沉了,“哥哥,我会好好让你们尽兴的。”
此时轮船船只上劫后余生,军用微型无人机卸了弹药后无用武之地,纷纷灰溜溜撤离。一路气势汹汹想要劫持他们的鱼雷艇,甚至下沉进了江中,那些歹徒们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没影了,估计早已沉底。
“啊,一直没有试过这里的夜游船,没想到景致确实不错,只是有人打扰,可惜了时先生四十张船票的钱。”此时湛衾墨半靠在栏杆边,就这么慵懒地欣赏景致,哪怕凤眸掠过水浪下起伏的残肢,那唇角的笑,仍然是如此松弛而肆意。
时渊序神色莫名地瞧着湛衾墨,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湛衾墨的反应不对劲。
这男人就是个好端端的医学教授,可经历刚才那一遭生死追杀,竟然眼皮都没掀起几下?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天使们好,五一快乐嘿嘿嘿,感谢放假期间还来看我的酸涩拉扯文学
五一期间,你们将见证湛教授和小绒球的关键转折……(高能预告再次提醒)(希望没有审核盯着)
我会说,后面剧情,很爽,比现在还爽!
对了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拖感情进度,你们看到后面就会明白的,一切自有定数。说实话,一想到“好想急死你”那个感情节奏,如果让你们吃不到好的我跪键盘!
我真的很感谢现在你们能看到最新章!感谢评论!营养液!
如果收益好的话,74章直接是一万字
第70章
“湛教授,你……”他隐隐内心一动,就仿佛一个最不敢置信的答案即将逼到嘴边,“你混道上的?”
此时时渊序说罢,又觉得自己这句话傻得要命。
这么问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于是他又故意手插兜里,很痞气地靠在栏杆边,“那什么,其实我之前也跟几个道上的人打过交道,对方还是一个军火商——你莫非是干这行的?”
“放心,我接触的多了。以前在一些落后地区驻扎的时候,我还帮当地政府抓过走私贩子,当然,我不会抓你。”随即他说道,“还是你是暗网的赏金猎人?雇佣兵?禁售药走私商?”
“嗯,看来时先生终究是瞒不住对我的好奇心了。”湛衾墨淡然自若觑着他,“倘若时先生真的把自己曾经遭遇的那些意外放在心上,就知道沾染黑暗太多的人只有两种下场,要么与黑暗同化,要么被黑暗吞噬。”
“……”大男孩此时很不屑,“我已经被组织和暗网的人盯上了,现在好不好奇有什么区别?况且,你再怎么阴险狡诈也不及他们半分。”
不及他们半分。
此时湛衾墨竟是轻巧地哂笑。
他骨节分明的指竟然就这么径直地抚平了他那额角乱翘的碎发,“嗯,我不过是有点心机的走私商人,时先生了解我一人就足矣。如果你还把我当成湛先生的话,还把我当成你十年前的那个监护人,其他的就不要深究,也不要以身试险。”
“还是我一直以为能独当一面的时先生,终究还没有长大?”
“……”时渊序就硬生生地顺势扼住了男人冰冷的手背,“所以,我只能一辈子被你瞒在鼓里?”
“所以,我就只能心甘情愿地拖累你,亏欠你?湛衾墨,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那么冷漠的人——”
“抱歉,我确实是这么冷漠的人。”湛衾墨冷笑,“还是一样,时先生太在乎我也太喜欢我了,所以会自动美化我对你做的一切。”
“那你说说,除了你当初直接玩消失之后还做了什么缺德事?”时渊序越发痞坏地说,“我懂了,你最大的缺德事就是就喜欢吊人胃口是吧?”